28秋日渐短,一场不期而至的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天。临近傍晚,天空居然放晴了。血色的火烧云将蔚蓝的大海渲染的殷红一片,艳丽的海天更加蔚为壮观。华灯初上,川流不息的“铁龙”浩浩****、匆匆忙忙,向着各自心中期许的标向,似乎总是在跟时间赛跑。

刑亮凭借着自己如簧的巧舌,居然把李建利给约了出来。为此,刑亮还特意将饭局安排在“海尔洲际酒店”。

这是一家坐落于奥帆中心的超豪华国际酒店,还是2008奥帆赛青岛奥运村官方指定的接待酒店。此刻,海尔洲际酒店一片灯火通明,将整个帆船港湾照如白昼。美丽的海岸线、醉人的海景,处处彰显着岛城独特的现代文明。

李建利今晚还顺便叫上了刘酩和马晓明两人。早早恭候在大厅里的刑亮一见面,便迫不及待地热情迎了过去。在服务生的引导下,大家乘电梯来到了海洋宴会厅。

这里果然气派非凡,现代时尚的豪华装修,陪衬着光影的巧妙变化,极易使人产生一种异域与时空的错觉。透过宽大明亮的窗子,美丽的青岛海岸线连绵不绝,尽收眼底。

“大家都不是外人,快请坐!”刑亮殷勤地扶着李建利的胳膊,热情地招呼着大家入席。

“哦,好,好,邢经理太是客气啦!请我们到这样的地方,给你添麻烦了……”李建利一边客套着,一边从容地落下了屁股。

“嗨!第一次邀请你们,大家能够光临,是给我面子,怎能马马虎虎、随随便便呢?呵呵……”刑亮显得非常老练,轻松自如地应对着。

不一会儿,开始上菜了。

享受着纯粹经典的西餐和浪漫舒缓的音乐,李建利的心情愈发轻松舒爽了起来。

“邢经理果然年富力强,不愧是大公司的才干,说话办事,一点一滴都让人刮目相看呐!”李建利赞叹道。

“是,是啊!连我这痴长些年岁的都自叹不如啊!”刘酩也跟着随声附和起来。

马晓明抬眼看了看他们仨,还是一句话没说。

刑亮笑了笑,说:“李主任过奖了,我学的专业就是药学。其实能混到现在,与你们医务工作者的通力合作、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各位年长,比我清楚得多,有机会,大家可以好好合作的。”

“是啊!李主任是我们医院很多方面的权威专家,只要是李主任点头的事情,院长也会敬让三分的……”刘酩插话道。

“刘医生,话不可以这样讲。第一次跟邢经理……”李建利的眼色虽然有些严肃,可依旧满脸春风的样子。

“哦!这没什么,像干我们这行的,我早就听说业内有个规矩叫‘不找三种医生,必须认识两种大夫’。大家可都在这个圈子里的哦!”刑亮满脸堆笑地说。忽然,他放下刀叉,侧脸看了看表情凝重的马晓明,问:“怎么,晓明哥,你好像一直没有说话,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哦!没什么,只是两年不见了,你刑亮的变化可真够大的,的确得让人刮目相看呐!”马晓明冷冷地说。

“哎—— 做生意嘛!有钱大家赚,有福大家享嘛!现在这年月,穷会被人瞧不起的。”刑亮自豪地说。

“穷富是一码事,做人又是另一码事。我看,人还是踏实厚道一些的好。”晓明振振有词,似乎是话里有话。

刑亮似乎是听出了什么,反应很快,说:“晓明哥,其实我们俩在学校里的时候是有交往的。你可能是听了什么人的话,这不奇怪,人混好了,自然会有人眼红的。”

李建利发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了,赶紧岔开了话题,“对了!邢经理,你跟我们科里的周雅文、陆菲儿是同级的校友吧?”

“……”刑亮一楞,于是看了看晓明,笑了笑说:“是的,是的,陆菲儿这个人为人开朗活泼,人品很好!我们同学们都很喜欢她……”

正说着,马晓明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是菲儿打来的。于是,他欠了一下身,走到一边接听电话去了。

看着晓明的背影,刑亮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周雅文这个人……就不好说什么了。”

“嗯?”李建利、刘酩抬头好奇地看着刑亮,且停住了大嚼着的嘴巴。

“嗨!也没什么。我们俩曾经处过一段朋友。不过,是她追的我。”刑亮撒谎,眼睛都不带眨的。

“哦?是嘛!”李建利、刘酩俩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周雅文的人品我是不敢恭维的,嫌贫爱富,朝三暮四,在那个问题上还有些随便。后来多亏我及时发现了。”

“那个问题?是哪个问题?”刘酩像被吊足了胃口,迫切地问。

李建利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哪个问题?不就是男女的那点事吗?亏你还是个过来的人!”

“哦!哦,我真笨!真看不出来,那么一个漂亮文静的女孩子,竟然还是那种货色!啧啧……这世道,不可思议啊!”刘酩砸吧着嘴,又摇了摇脑袋,然后叉起一块还没切开的大牛排塞进了嘴巴里。顿时,他的腮帮子鼓了起来,像个正在鸣叫着的青蛙。

李建利好奇地看看刘酩的腮帮子,又低头看看自己盘中的牛排,然后拿刀细细地切了起来,“唉!真是无话可说了……”

正说着,晓明接完电话走了回来,“真对不起!看来我得先走一步了,有点儿事情需要马上处理,不好意思啦!”

李建利看了看晓明,又看看刑亮,说:“邢经理的一片诚心好意,却这么不巧。很急吗?!”

晓明认真地点了点头。

李建利想了想,说:“不过,你们都是老朋友啦,既然是这样,你就随便吧。”

“啊哟,晓明哥,原本是要祝贺你升迁的。不过,没关系,既然有事,那我们以后找时间再聊吧!”刑亮客气道。

马晓明礼貌地跟大家别过了。剩下李建利和刘酩两人,继续贪婪地品尝着刑亮信口编造的故事和正点的西餐美味。而邢亮愈发肆无忌惮地信口雌黄起来。

马晓明自然是被菲儿的那个电话叫走的。当菲儿听说他是跟刑亮在一起吃饭,人都快气炸了。她不问青红皂白,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让马晓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她那儿。她现在正跟雅文在吃排骨米饭。

当马晓明风风火火地赶到“万和春”时,菲儿的火气正旺着呢!

“马晓明,你是怎么回事儿?!明明知道他刑亮是个什么东西,还偏偏跟他搅在一起,他的饭有什么好吃的!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菲儿一点情面都不给,扯着嗓子一通乱吼,引来了周围许多异样的目光。

“好了好了,菲儿,你也不问问清楚,干吗发这么大的脾气?”雅文拽了拽菲儿的衣角,悄声道。

“哼!怎么才来?!”菲儿撅着嘴,还是振振有词。

“就是嘛,干吗生这么大的气?接到电话我就往这里赶,你不想听听我解释吗?”晓明感到有些委屈。

“你倒说说看!”菲儿瞪着晓明,问道。

于是,马晓明就把今晚的事情跟她俩从头到尾地讲了一遍。

菲儿还是不能理解,说:“别人去不去我管不着,反正你就是不能去!”

“大家都是校友,彼此认识的,更何况是李主任通知我去的,我又怎么好驳李主任的面子呢?”

“李主任怎么啦?他又不是你的领导!干吗听他的?”菲儿一听说李主任,气又来了。

“菲儿,这都是人之常情,干吗如此认真?”雅文劝解道。

“就是嘛!再者说,李主任虽不是我的直接领导,但在我们医药组他就是领导。况且,我能加入这个组,李主任还起了主要的作用。”晓明为自己辩解道。

“好了好了,管他什么领导,反正以后你少跟我们不喜欢的人搅在一起就是了!”菲儿还是不依不饶。

“这……那好吧,菲儿,我知道了。”

雅文一听,竟突然笑了起来,“马晓明,不至于吧。你并没做错什么,干吗要这样迁就菲儿。菲儿,你也太霸道了,呵呵……”

晓明让雅文笑得不好意思起来,于是赶紧给菲儿递了个眼色。菲儿不懂晓明的意思,只是茫然地看着雅文,问:“雅文姐,你笑什么?你应该生气才对……”

雅文却笑得更厉害了。

第二天一上班,雅文骤然感到今天科室里的气氛有些异样。李主任平日里镜片后面的那双威严犀利的眼神,今天看起自己来总是飘忽不定的。而且好像时不时地总在偷瞄着自己,看得雅文心里一直毛毛的。刘酩的样子更是奇怪,以往随和嘻哈的样子,今天看起来有些轻佻和不怀好意。雅文只好是默不作声,做起什么事情来都格外小心翼翼的,真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终于挨到李建利出去了,雅文才鼓足了勇气,问刘酩。

“刘医生,近来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

“嗯?哦!没有啊?怎……怎么突然问起这些?嘿嘿……”刘酩掩饰不住内心的窃喜,堆起了一脸细细的褶子。

“你今天的心情看起来不错,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看来不是加薪就是要升职了。”雅文陪着干笑了两声。

“哎—— 这是从何说起。我也就这样了,要啥没啥,混混吃喝罢了。这就叫‘寡妇睡大炕’啊——”刘酩拖长了语调。

“嗯?什么意思?”雅文好奇地问。

刘酩漾着满脸轻浮的笑,接着刚才自己的话音慢条斯理地说:“就是上面没有人呗!嘿嘿……”

“腾!”雅文的脸红了,她拿起自己的水杯,迅速起身闪到隔壁续水去了。

雅文猛喝了两口水,但还能隐隐听到隔壁刘酩窃喜的“嘿嘿”声,她感到了一种莫大的羞辱。想想刘酩的那副龌龊的嘴脸,雅文感到了一阵阵的恶心。

过了好长时间,听到李建利回来了,雅文这才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29临近晚上下班的时间,雅文突然接到了海滨打来的电话,说是张凯为了上次拍片的事情,今晚由他做东。但很明显,雅文感觉到电话里的海滨并不高兴。所以,她有些犹豫了。

“为朋友,那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算了吧!”雅文推却道。

“……”海滨犹豫了一下,“怎么不是大事?他是做生意的,脑子好使着呢!就是你为他拍的那些片子啊,换作任何一个明星,片酬都是个天文数字!本来我也不想去,但我想过了,不能太便宜了他!不过……不过要是你真不想去的话,我也就不去了……”

“那……那还是去吧,谁不知道你们俩!不过,不要安排的太复杂就行了。”雅文只是不想让海滨为难,更不想坏了张凯的一片诚心好意才这么说的。毕竟张凯给雅文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晚上,雅文还特意叫上了菲儿。海滨开车,一行三人准时赶到了张凯的公司。

还没等下车,菲儿忽然激动地指着车窗外喊了起来,“雅文姐!快看!那,那不是你的大幅照片吗?!”

雅文、海滨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霎时,俩人也看傻了。

只见张凯公司楼墙上树起了一个巨幅灯箱。灯箱上除了标有张凯公司的标示和文字外,就是雅文个人的大幅照片。正是那天雅文抱着绒毛玩具,看到海滨意外摔倒而大笑不已的样子。应当承认,那个摄影师的技术水平的确很高,瞬间的抓拍准确到位,将雅文最精彩的瞬间定格了下来。在公司门口,还竖着一排小型的立式灯箱,上面全都是雅文各种不同造型的照片。

如此夜晚,如此街区,如此阵势,让雅文跟海滨俩都有些始料不及。雅文真不敢相信,照片上的那个清纯漂亮的人会是自己。她环视着,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雅文姐!你拍得真漂亮!其实你就是很漂亮!真好!真不敢相信那就是你……”菲儿连声称赞道。

海滨看了一会儿,一把拉起雅文的手,一边走一边嘟哝着,“这个臭小子!绝不能轻饶了他!看看他到底要怎么谢我们……”

只是这么一个轻微的举动,却足以惊得菲儿目瞪口呆!雅文赶紧缩回了自己的手。

人逢喜事精神爽,张凯早已是满脸乐开了花。一见到海滨他们,张凯伸着双臂跑了过来。

“哈哈!我的大财神,你们可来啦!急死我啦……”

海滨狠狠地捅了张凯一拳,“你小子,效果还不错!看你怎么酬谢我们!我说过的,我们雅文的身价可是不菲的!”

听到陈海滨竟然又直呼起雅文的名字,菲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惊奇地看看雅文,又看看海滨,感到一头的雾水和不可思议。

“哈哈!那是当然啦!我张凯可不是‘铁公鸡’。不用你说,我都安排好啦!呵呵……”张凯拍着海滨的肩膀笑道。

为了深表谢意,张凯今晚特意在“香格里拉大酒店”预定了房间。大家兴致勃勃地来到了酒店的香宫中餐厅,只有海滨好像一直闷闷不乐地跟在大家的身后。

考虑到雅文跟菲儿是外地人,张凯今晚特意安排了地道的青岛海鲜菜。

海滨一听,却坚决不同意,“什么海鲜菜?我们天天吃,谁不知道啊!这样吧,到了这里,你重新安排淮扬菜,快去吧!”

“陈主任,我看我们还是客随主便吧!”雅文插了一句。

“什么,你叫我什么?我是谁的主任?连我都叫你的名字了,以后你也得叫我名字!跟屁……陆……陆菲儿也可以!”海滨有些霸道起来,“再说,我们才是今天的主人,他是请我们来的,当然要听听我们的意见!好了,就这么着吧。张凯,还愣着干吗?快去啊!”

张凯狠狠地瞪了海滨一眼,但还是兴冲冲地出去了。海滨权当是什么也没看见,也没发生,心里正偷偷地乐着呢。

不一会儿,“蟹粉狮子头”、“蚝油大鲍片”、“三套鸭”、“松鼠鳜鱼”等正宗的淮扬菜冒着热气端上来了。张凯还特意点了瓶法国加克尼葡萄酒。

这顿饭菜,大家都吃得很开心。临了,海滨忽然对张凯说道:“对了,吃饭归吃饭,再没有别的安排了吗?”

“呵呵,你小子!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我早就安排好了,一会儿我们去K歌。不过,我还给雅……周医生准备了这个,不知行不行,请笑纳!”说着,张凯从自己随身的包里取出来一样东西,交到了雅文的手上。

海滨见状,深为自己刚才的问话而后悔,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雅文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条挂着金镶玉 “大肚佛” 的铂金项链。如此重礼,雅文不敢收。于是,两人推让了起来。

“好了好了,也没见过像你这样还人情的!送这样的礼物,哪个女孩子可以随随便便就收!真是的!”海滨有些看不下去了。

张凯很是无奈,说:“这可太难了,直接给周医生钱吧,特俗!她一定不要。送东西吧,还真没什么太合适的。朋友嘛,留着做个纪念还不行吗?况且都已经买了,这……”

场面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雅文想了想,说:“这样吧!先保存在我这儿,等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派用场吧!”

一句话,张凯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坐在一旁的海滨却铁青着脸,鼻子都快被气歪了。

30普外科里,刘酩正津津有味地跟李建利描述着自己那天是如何戏弄周雅文的。李建利却越听脸色越难看起来。终于,他有些不耐烦了,开口打断了刘酩的话。

“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能跟一个小姑娘开那种玩笑!不觉得太过分了吗?说得严重点,属于性骚扰!”

刘酩把嘴一撇,“哼,看她整天一副清纯正经的样子,听听邢经理说的那些事儿,谁敢相信!我谈恋爱的时候都不至于像她那样。”

“你懂什么?她长得年轻漂亮,这就足够了,谁见了不喜欢呢?告诉你吧,她现在正跟陈海滨交往呐,你这样对她,以后还想不想混啦?!”李建利压低了声音严厉地说。

“这……真的?我的天!我……我真是昏了头!”刘酩懊恼地用力拍了一下脑袋,追悔莫及。

“好了,以后小心点就是!就你那点脑子,没看到我都让着她吗?其实这个姑娘挺聪明、挺能干的,这才多长时间就能上台了。你呢?你跟了我这些年,又怎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千万别坏了我们的好事!”

李建利镜片后面那双犀利的眼睛似乎要射出箭来。吓得刘酩赶紧起身抓起李建利的茶杯准备去续水。

恰巧这时,雅文从外面走了进来。

刘酩见状,一反常态,顺手又拿起了雅文水杯大献起了殷勤,“我去给你们倒水去。”

雅文吃了一惊,赶忙说:“我自己来,这种事情哪里好烦劳师长呢!应该我来。”

说着,雅文抢过了刘酩手中的杯子到隔壁去了。

李建利瞅了瞅一脸尴尬的刘酩,摇摇头,没好气地用手点了点他,也不知说啥是好了。刘酩只好重新灰溜溜地坐下了。

晚上的时间,雅文把这些天自己整理的有关“**、XM和GLQ”的一些情况拿给了菲儿,直看得菲儿一头雾水,不知雅文是什么意思。雅文解释了半天,可菲儿还是不太明白这其中有什么玄机和奥秘。

“雅文姐,李主任都是主任医师了,他能不知道这些吗?况且还有其他的医生也在用这些药呀。这都是一些常规的药品,我看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雅文想了想,说:“菲儿,虽然我们从医的时间跟资历都不够,但一些基本的医疗常识还是有的。你看这个**、XM注射液,根本就不是用来配合放化疗使用的;GLQ的长期超剂量使用,可能会给患者带来一些脏腑的损伤。这难道不是问题吗?”

“这……你说的也是,不过……不过这能说明什么呢?”菲儿很是费解。

“我也说不准,只是感到这很不正常,里面应该是有问题的。你我以后多加注意就是了。”雅文十分肯定地说。

“嗨!干吗这么费劲,明天我把这个拿给晓明看看不就得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菲儿不屑一顾地说。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雅文,她眼睛一亮,但马上又冷静了下来,说:“可以这样,不过,千万不要声张。我们工作的时间短,还不了解其中的一些利害关系。所以一定要小心,包括马晓明那里。”

“放心吧!我是谁?!嘻嘻……”菲儿轻松地笑了起来,把那份材料一折,随手夹进了她的一本杂志里。

第二天一早,天空突然阴云密布。一阵紧似一阵的秋风夹杂着落叶漫天飞舞。远处的海浪撞击着岸边的岩礁,发出了沉闷震撼的咆哮声。

上班后,菲儿忙完了病房里的事情,见有些空闲,便顺手拉过一本医药杂志翻看了起来。忽然,她想起了雅文交给她的那份材料,便起身匆匆返回了宿舍。

拿起那本杂志一看,材料还原样没动地夹在里面,她舒了口气。于是,她拿上杂志急匆匆地向药剂科走去。

正走着,菲儿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匆忙翻出了手机,是马晓明打来的。

“喂,菲儿,你在哪里,我怎么找不到你。”电话里传来晓明的声音。

“真是巧了!我正要去找你。你在哪里?”菲儿欣喜地问。

“哦,没找到你,我正要回办公室呢。”

“好啦!一会儿准能碰见。嘻嘻……”合上电话,菲儿迎风拽了拽衣领,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果不然,还没到药剂科的门口,两个人便遇上了。菲儿高兴地跑了上去。

“太巧了!正好有事情找你,这是……咦?哪去了……”菲儿翻了翻手中的那本杂志,可那份材料竟然不见啦!

菲儿的脸“唰”地一下子白了,她赶紧转身往后跑,一边跑一边向四周急切地搜寻着。莫名其妙的马晓明只好跟在她的后面。

“菲儿,是什么东西丢了?丢哪里啦?”晓明关切地问。

“见鬼了,刚才还在呐!怎么就丢了呢?怎么办?那么重要的东西……”菲儿显得十分慌乱。

“是什么东西,你再好好想想……”

两人一直循路找回到了宿舍楼,可什么也没找到。

“这可怎么办?哪儿去了……刚才还在!呜呜……”菲儿终于忍不住抽泣了起来,“那是雅文姐偷偷整理的材料……得保密……很重要!都怪你,没事打什么电话!呜呜……肯定,肯定就是那个时候丢的……”

晓明真的是有口难辩了,但还得一个劲儿地安慰她,“今天风大,也许给刮到什么地方了,别着急,我们再好好找找……”

两人尽管再努力,可满院子里除了刮得乱飞的树叶,哪里还有什么材料的影子啊!

“轰隆!”远处传来几声闷雷,天空淅淅沥沥地落下了冰凉的雨水。此时,菲儿却浑然不顾地四处搜寻着,她的心都快凉了。她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菲儿感到了事情的严重,可一时半会儿又跟晓明解释不清,于是她马上拨通了雅文的电话。

雅文一听,也惊呆了!回过神儿来的她,撂下手中的事情,匆匆赶回了宿舍。一推门,看到两个淋成落汤鸡的人正站在屋里。菲儿双手掩面,抽泣着,颤抖着。

雅文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心也凉了半截。她只好把那份材料的详细内容告诉了晓明。

晓明顿时也紧张了起来。药品本身的事情就让晓明吃惊不小,况且现在菲儿又弄丢了那份材料!

雅文沉思了一会儿,“唉!事情已经这样了,又能怎样?说不定真让风给刮没了,或是让雨给淋坏了。那个东西是我整理的,不管你们的事。一般人捡到了怕也不会在意什么。不过,里面具体涉及到了李主任跟刘酩他们开的一些处方和医嘱记录。千万不要落到……”

菲儿一听这话,又开始“嘤嘤”地哭了起来。

真是“怕什么,偏来什么”!雅文的担心真就成了事实。

当时,菲儿带着杂志从宿舍里出来,那份材料原本就是夹在里面的。当她接听马晓明电话的时,一交手,材料便从杂志里滑出来迎风吹走了。

赶巧,刘酩刚好走在菲儿的身后。那份材料被风卷着,正好滚在了他的脚下。他本想喊住菲儿,可看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便从容地捡了起来。只是打眼一看,就把刘酩吓得是魂飞魄散。于是,他慌忙将材料揣好,匆匆地绕道走开了。等菲儿发现那份材料不见了,跟晓明回头再找时,可想而知,比大海捞针还难了。

刘酩没敢声张,晚上一回到家,顾不得吃饭,仔仔细细地将那份材料足足研究了几遍。看着有理有据的字里行间,刘酩越看越感到心惊肉跳。这是陆菲儿写的吗?如果是,太不可思议了,一个刚参加工作不久的护士,怎么就能把自己跟李主任这几年工作上的事情摸查地如此清楚呢?她想干什么?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情……

刘酩不敢再想下去了。连夜,他拿着这份材料,匆匆打车赶到了李建利的家。

看着眼前的材料,李建利踱来踱去的半晌没说一句话。刘酩如坐针毡,只是急切地盯着李建利,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李建利终于坐了下来,然后平静地说:“这份东西是周雅文写的,我认得她的字。另外,以前她曾向我问起过类似的问题,可我并没告诉她实情。真是个聪明刁钻的女孩啊!”

“哦!这更坏了!她现在不正跟陈海滨交往吗?这……这陈院长不也就知道了吗?这可如何是好?”刘酩现在的脑子算是活跃起来了。

“我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不过……”李建利眨了眨眼,又深思熟虑地说:“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我来处理吧!”

“您准备怎么样?”刘酩担心又好奇地问。

“好了!以后你只要按我的意思行事就行了。其他的你别管!这份东西留我这里,你就像是没这回事一样。千万不可鲁莽造次!你先回去吧!”李建利冷冷地说。

刘酩只好毕恭毕敬地站起身,懵懵懂懂又忐忑不安地离开了李建利的家。

李建利拿着那份材料,又陷入了良久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