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欢来了精神,瞪大眼睛问道。

“你说什么?”

皎云有些紧张地扯了扯嘴角,磕磕绊绊道:“我……我说,我能找到驸马。”

容欢又问:“你有什么办法?”

皎云略一迟疑,整理着语言,想着如何简单地描述这一层关系。

他挠了挠头,道:“奴婢的哥哥在京中的靖水楼当差,很是得掌柜的赏识。”

靖水楼?

容欢眯起眼睛,有些疑惑。

素月在一旁适时地补充。

“就是如今京中最繁盛的酒楼。”

皎云点点头,继续说下去。

“从前哥哥来信说,时常见到驸马去楼里的包间独坐。掌柜的见哥哥机灵,每次都叫哥哥去服侍。”

容欢坐直了身体,问道:“这么说,你能帮我联系上驸马了?”

皎云老实地点点头。

“我知会哥哥一声,应该是能帮上夫人的忙的。”

容欢两眼放光,欣慰极了。她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皎云见她如此,也憨憨地笑起来。

容欢感激地看着皎云,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皎云,你真是我的福星!”她激动地说道。

“那就麻烦你哥哥了,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夫人何出此言,这都是奴婢的本分。”皎云摆摆手,推辞道。

“千万别这么说。你回去就告诉你哥哥,就说我说的,事成之后必有重谢。只要他能帮这个忙,我感激不尽。”容欢郑重地说道。

“是,是。”皎云应承着,又看了看天色,道:“天色不早,夫人快歇息吧。奴婢会尽快告知哥哥。”说罢。行礼告退。

容欢心潮澎湃,睡也睡不安稳。她在**翻来覆去,脑海里始终乱糟糟的。

事情进展得太顺利,反而叫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原想着还要花上些时日才能联系上驸马,如今时间却大大缩短了。

可还有许多事情容欢没有准备好,若是见了驸马她如何说动他帮助自己,若是驸马答应了自己,那之后的事又怎么推进。

不怪容欢杞人忧天,实在是因为从前都是被逼无奈,被动反抗,而现在要做的事情却是第一次主动出击,她实在是有些不安。她想起自己这几个月的经历,从绝望中渐渐看到希望,若是这次能够顺利见到驸马,那自己的翻身之路也就走了一大半了。

容欢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皎云的哥哥能够顺利地联系上驸马,希望驸马能够加入自己的计划,若是这一切都能如她所愿,那她便能在这到处众多势力间夺得自己的一席之地了。

思绪纷飞中,容欢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容欢是被外面的鸟叫声吵醒的。一抹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斑驳地洒在房间的地板上,金黄一片。她迷糊地揉了揉眼睛,惫懒地坐起身来,打着哈欠,一副还未睡醒的模样。

容欢下床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清晨的露水和青草的芳香。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顿时感觉神清气爽。远处的小溪潺潺流水,蓝天白云下,几只喜鹊在枝头欢快地叫着。

她不由得感叹,这郊外的环境就是好。

容欢的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

果真应了容欢的想法,晚膳时分,消失了一天的皎云满脸喜色地跑了进来。

“夫人,哥哥那边已经联系上驸马爷了。驸马爷答应明晚在靖水楼的包间里与夫人相见。”皎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容欢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惊喜地看着皎云。“真的?真是太好了!”她激动地说道。

皎云点点头,脸色也因兴奋而红润起来。“哥哥叫我转告夫人,他会办好的,叫夫人只管放心。”

容欢满心欢喜地应承着。“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你哥哥,事成之后我一定会重重感谢他的。”

接下来的一天,容欢都在为明晚的会面做准备,盘算着穿什么,说什么。她如坐针毡,一刻也静不下来。就连散朝回来的贺嘉言也没工夫理。

贺嘉言换了身缂丝圆领云纹袍的便服,抱着长瑜在一旁玩,挥舞着手中的拨浪鼓,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还不时撩拨容欢。

“瑜儿,快叫母亲把上次没讲完的故事进来给我们两个乖宝听。”

长瑜立马配合地伸出小手,咿咿呀呀地朝着容欢喊,长瑾也不老实地晃个不停。

容欢本来就被拨浪鼓的声音吵得头疼,现下又被两个孩子牵绊住了思绪,立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虽然是处于本能地接过了长瑜,但却威胁地瞪向贺嘉言。

贺嘉言手里还拿着拨浪鼓,一脸不解地看着容欢。

容欢叹了口气,将长瑜递回给贺嘉言,耐着性子解释。

“我现在有事,你要呆就老实呆着,别老烦我。”

他终于察觉出容欢的紧张情绪,将两个孩子交给傅母,才小心翼翼地问:“你看起来很紧张,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容欢正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听到贺嘉言的话,她停下了脚步。

“我......”正要开口,容欢却又犹豫起来。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为着万无一失,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没什么。”容欢回过神来,对着贺嘉言笑笑,事成之后她再告诉他。“就是,明天有点事情要处理。”

贺嘉言皱起眉头,担忧地看着容欢,“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容欢摇摇头,“你帮不了我,只能靠我自己了。”她深吸一口气,又说,“你只要照顾好孩子们,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就好了。”

贺嘉言眼神有一瞬的黯淡,却又不由自主地笑了。

“你这话像是说给小媳妇听的。”

容欢怔了一下,也轻笑出声。不过这句玩笑话倒也缓解了不少她的紧张情绪。

她走到贺嘉言的身边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浅浅地啜了一口。

“你最近在朝中怎么样?”容欢随口问起。

贺嘉言笑意依旧,有些无奈地耸耸肩,“还是老样子,只不过现在有些人开始拉帮结派,想要拉拢我,不过都被我拒绝了。”

容欢点点头,“这样最好,现在朝中局势不明朗,还是不要轻易站队。”

两人聊了几句,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

容欢站起身来,“我有些乏了,先去歇息了。”

贺嘉言坐在原处,表情在晦暗处看不真切。他几欲开口却都没法发出声音,在容欢就要进到房间之时,才轻声道,“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一定要告诉我。”

容欢回过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就进了房间。贺嘉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怅然若失。他明知容欢有事瞒着他,却无法开口追问。

为了保证充足的睡眠,容欢往房间里的香炉里多放了许多安眠香,睡是睡着了,却总迷迷糊糊的,睡不踏实。

月上中天,银色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纱帐,洒在容欢的脸上。她的眉头微皱,脸上满是凝重的表情,仿佛在梦中也有着什么烦心的事情。

突然,一阵微风吹过,纱帐随风轻轻摇曳,月光如水,将她的脸庞映得更加苍白。容欢的眼眸轻轻动了动,似乎想要醒来,却总也无法清醒。

在梦中,她看到自己身处一片漆黑之中,四周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和危险。她想要呼唤,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

黑暗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虽看不清脸,却让人感觉十分伤心。他的衣服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仿佛在诉说着他的孤独和无助。

“容欢。”他轻轻地喊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温柔和担忧。

容欢的眉头紧皱,仿佛在尽力分辨这个声音的主人。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抵挡着什么强大的力量。

那个身影缓缓走近,他的手伸向容欢,想要抚摸她的头发。

“容欢,是我。”他轻声说道,“别害怕,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让容欢感到安心和温暖。她的身体不再颤抖,而是变得更加平静。

容欢刚想抬起头看清他的脸,却感觉到一阵冰凉,竟是滴滴答答的眼泪。

她惊诧地抬起头,就看见贺嘉言满脸泪水的脸,正悲切地看着她,嘴里还不住的喊着:“容欢,容欢......”

容欢一阵心悸,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皎云素月焦急的声音唤醒。

“夫人,夫人!”素月皎云一边摇着容欢的身体,一边急切的问道。“这大冷的天怎么会睡出这一身的汗?”

容欢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素月皎云担忧的脸,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事。”

素月皎云显然不太相信,但也没再多问。两人打了热水为容欢擦拭身体,又喂她喝下一杯热茶,才慢慢地把她扶起来梳洗。

容欢也渐渐定了心神,不再想那个奇怪的梦,而是转头询问皎云。

“你哥哥可安排好了?”

“放心吧夫人,哥哥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皎云点点头,手上的动作一点不停地回话。

容欢颔首,她养足了精神,就为着今日的事能顺利,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

因此,即使离约定的时辰还很长,容欢就已经妆扮好了,还来来回回地检查了好几遍。

翠绿玉簪插在乌黑的发髻上,与那双明亮的眼睛形成鲜明的对比。身穿淡紫色的罗裙,裙摆上的花纹虽不张扬,但却异常精致。浅上了一层妆容的脸庞更加清秀,双眸中透着一股坚定和冷静的神情,仿佛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今日的见面不能被人发现,因此不能穿得太过张扬惹眼,却也不能太过素净,没得跌了身份,还显得不尊重驸马。

容欢一同往常地处理着府中的事务,不露出一点异样,只在霞光微亮时佯装身子不适,退回了房内。她心中清楚,这暗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她必须做出平常的姿态,不能让人生了疑心。

回到房中,容欢迅速地脱下外衣,露出里边淡紫色的罗裙。她走到铜镜前,细致地梳理着秀发,再三确认自己的妆容。

窗外,霞光已渐渐淡去,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容欢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才绕到府里的东门,坐上一顶低调的小轿往靖水楼去。

皎云的哥哥在外等候,他引着容欢从靖水楼的后门进入,走上一条隐蔽的暗道。这条暗道静得只能听到脚步声,容欢的心跳在此刻加速,她知道,接下来的一切将是未知。

走过暗道,容欢终于到达了与驸马约好的房间。

她盯着雕刻着精致繁复花纹的木门,却突然失了推开这扇门的勇气。一旦打开这扇门,就是走向权力的漩涡,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心跳声在耳边急促地回**,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颤抖的双手。

突然,门从里面打开,驸马正端坐在里面。

他的脸庞棱角分明,目光深邃而明亮,身穿一件华丽的深红色长袍,长袍上金线游走出复杂花纹。一头墨发被一根银色的发带束起,几缕细发轻轻地搭在他的前额,一双上挑的狐狸眼正玩味的看着容欢。

容欢镇定住心神,缓缓地走入房间,她不敢去看驸马那双幽邃的眼睛,而是低头垂眸,尽量保持平静。

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清香,与驸马身上那股独特的奇香交融在一起,容欢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这夫妇俩都是妖孽,表面上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周夫人,我们终于又见面了。”驸马微微倾身,向容欢伸出了手。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驸马爷真是好记性。”容欢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平静地回望过去。

“佳人难忘。”

驸马爷笑得更加暧昧,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眼神在容欢的脸庞上游走了一圈。

容欢听得面红心跳,强装镇静道:“您说笑了,民妇不过蒲柳之姿,何德何能让驸马记挂。”

顿了顿,容欢鼓足勇气与男人对视,语气坚定。

“驸马能记住我,不过是因为我们都是同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