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翻身下马,朱文站在山丘之上眺望远方的一个大宅,依旧是那一幅模样,只是有了一些时间的痕迹显得破旧了,但是依旧是这萧县之中最大的宅院。

朱文挥手斥退了张乾等人,自己一人来这刘家大宅之前,看着这鎏金包铜的牌匾,朱文思绪万千,当年自己第一次来到这大宅之时心中充满了好奇,这是自己第一次此见到如此大的宅院,也对可以收留自己这孤儿寡母的刘员外感激涕零。而后这刘员外对自己谩骂不已,自己感激之心便慢慢淡薄了。当自己得知那一件事情以后,仅存的那一丝感激之情便**然无存,有的只有痛恨。

就在朱文在门前思虑过往之时,这刘家大宅慢慢打开了,出来一个丫鬟穿着的女子,丫鬟看到门口有一人就这样呆呆地矗立门口盯着上方的牌匾看,忍不住的掩口一笑,真是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被这排场吓呆了吧。

“嗨,那个,那个人,你是谁啊,来此何事啊。”

朱文被此言从思绪中唤回,低头一看,一个丫鬟模样的人双手掐腰地站在门内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眼神之中充满了打趣之意。朱文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穿着,心中顿时了然,果然是一个乌烟瘴气之所,一个小小的丫鬟都知道如此的狗眼看人低。

朱文本就是带着压抑多年的仇恨而来,此时又被一个小小的丫鬟如此的看轻,心中之怒火顿时压抑不住,自己在这三军之前冲黄巢之低头,那是因为黄巢之乃是这世间少有的枭雄人物,值得自己一拜,可是你一个小小的丫鬟,不过是猪狗一般的人物竟然还在这里给吾摆谱,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吾有姓名,进去叫刘崇出来见我。”

朱文之言虽不大,可是他的声音似乎带着种特殊的魔力,能够穿透你的耳膜直接震你之内心,小丫鬟只觉得自己心中忽然之间卷起一片惊涛骇浪,顿时小脸煞白,急匆匆地跑进了宅院之中。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不好了······”

此时的刘崇正在房中于那宋氏亲热,不知为何这宋氏已然是生育过四子之女,可是犹如少女一般令人欲罢不能,自己当年不过是看着一身孝服的小寡妇模样俊俏,想要占些许便宜,可是没有想到竟然一发不可收拾,古人云:要想俏,一身孝,果不欺我。若非如此,自己又怎么会冒着这名声脸皮不要娶这朱秀才之寡妻。也该这宋氏命好,自己老母,还有那结发之妻皆不明身亡,如若不然,只怕这宋氏还在做着下等活做。现在这已经是这刘家女主了。

这二人名正言顺,更是如胶似漆,难以分开,此时二人已然是宽衣解带,欲要共赴巫山了,突然听到这门外之言,刘崇气冲冲地穿上衣服,开门道:“怎么了,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啊?我们这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老爷我也是秀才功名,怎么会教出你这样无礼的奴才?好好讲话。”

小丫鬟捂着胸口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道:“老爷不好了,这门外有一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张口就要找您,恐是土匪乱兵啊?”

刘崇听言,眉峰皱起,自己这家大业大的,倒也招惹了不少这乱兵流匪,来一两个打秋风的也不奇怪,若是平时之时,就派下人,拿几两银子银子打发了便是,可是现在,自己已经压了一肚子的火,哪里还会做那破财之举?叫上着宅院之中的家丁要给这不长眼的一点颜色瞧瞧。

众人气势汹汹的跟随着刘崇来到这大宅门口,刘崇刚想破口大骂,可是一看对方之面容顿时一惊:“朱文。”

朱文看着这刘崇,还有其身后诸人,顿时冷笑连连。

这朱文怎么会回来呐?不是说他已经投军去了吗?这年头出兵在外,哪有几人可以活着回来,难道这朱文已经富贵了,前来找自己讨一个说法?不对啊,看这样子哪里有一点富贵之样?倒想落魄之人,前来投奔。

这,该如何是好?刘崇心中顿时陷入两难境地。

这宋氏,慢慢穿上衣服,也向外走去。自己当年来到这刘家,就被这刘家的气派给震惊了,这世间就然还有如此的活法?开始之时自己是一心劳作想要将朱秀才留下来的三个儿子抚养成人,可是没有想到竟然发觉这刘崇对自己心有邪念,若是在以前,自己定然是宁死不屈,可是如今,朱秀才病死,家底已然是花的一干二净,浑身上下无一值钱之物。再着刘家如此豪富,自己闻所未闻,和这朱秀才过了如此久的清贫日子,自己早就已经过够了,现在既然有如此机会,为何不好好把握呐?名声?那就是个屁,朱秀才如此好的名声不也是死后家产被人强占而去,周围之人可曾因为这名声仗义言语两句?

一人有心一人有意,自然是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想到自己已然是年老色衰,现在还有些姿色,若是再过些时日,自己容颜不再,这刘崇哪里还会搭理自己,于是便逼着刘崇给自己名分。可是没有想到这刘家老太太竟然如此坚决,自己就只好······

已然纳妾,可是这妾终究要看大妇的脸色,自己已经是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了,为何还要看人家脸色。大夫人又如何······

此时的宋氏,身穿一身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 ,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淡扫蛾眉薄粉敷面,明艳不可方物,怪不得这刘崇如此迷恋。

宋氏在丫鬟的陪同下抱着自己的小儿子便来到这大门之前,她到要看看坏了自己好事的人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只是刚到门口就被惊呆了,失声道:“文儿…………”

朱文闻言望去,那个女人正站在众人之后,看着自己,朱文心中顿时一软,说到底自己也是这个女人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啊,自己饶是有再大的愤恨不满,可是在她的面前却是百炼钢已然先软三分。

女人从人群中慢慢向自己走来,这是朱文看到她怀中所抱孩童,心中那些许的血脉之情,顿时被压制下去,此时的她已不再是朱家之妇,已然是他人之妻了。

宋氏也感受到这朱文情感之变化,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自居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何为喜,何为怒。

宋氏本来这满腹之语顿时不知如何开口。

朱文对着这个自己曾经最熟悉的女人拱手道:“刘夫人,这些年可过的还安好?”一字一顿,句句为剑直戳宋氏内心。

刘崇在一旁看着,心中大怒,可是这毕竟是关乎自己声明的事情,不可张扬,便将这朱文“请”到大厅之中,随即摒退左右。

“朱老三,你来我刘家作何?”

“刘老爷何必明知故问,朱文不过是想要为我朱家讨一个说法罢了。”

刘崇看着坐在自己下首的朱文一声麻衣,不屑道:“说法,什么说法,你朱文何德何能竟然于老夫谈说法,你不过一竖子,安敢如此放肆。”

若是这普通之农人,也许就被这刘崇吓住了,可是这所谓的老爷气势在朱文眼中却是如此可笑。此时朱文看这刘崇,不过是看一沐猴罢了。若非是顾及那个女人自己早就带兵将这刘家踏为平地了。

宋氏在一旁眼泪汪汪地看着朱文,檀口微张,却不知说些什么?

朱文心中亦是为难,初来之时自己心中无限愤恨,恨不得将这女人白绫溺死,可是现在看到这女人却再也下不得如此狠心,毕竟是自己的生身之母,养育自己多年,如此感情岂是说断便可了断的。

朱文对着宋氏道:“你……你若愿醒悟,吾可当此事从未发生过。”

宋氏泪雨连连道,“文儿,你叫为娘如何醒悟啊,为娘一定听你的。”

“从此不和刘家来往,终生不见刘家一人,你怀中所抱的孽种亦不可。”

宋氏闻言大惊,自己若是如朱文所言,自己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才得到的一切,便会瞬间化作乌有,自己还能去和朱文去过从前那般清贫的日子吗?不,不会的,自己不能,自己再也不想过从前那般的日子了,自己自从进了这刘家的大门,自己就明白自己回不去了,自己感觉如今自己仿佛才像是活着一般。自己再也不想过那般的苦日子了。

可是这自己若不同意朱文所言,自己日后便无这一个儿子了,就在此时,宋氏怀中的孩童一声哭啼,将宋氏一下子带回了现实,对啊!自己不只有朱文一个儿子,自己怀中还有一个。

想到这里,这宋氏看向朱文的眼神便不复刚才模样了,自己将他养育到如此年纪已经仁至义尽了。现在为了一个儿子就将这眼下的富贵弃置不顾,自己怎么也舍不得。

二人虽未言语,可是毕竟是母子,其变化二人也是心知肚明。朱文本来好不容易升起来的一丝温情顷刻之间便化作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