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知绾手指翻飞,转悠着笛子,睨着徐行皱紧的眉头,淡然道:“我很安全,唤你来,是想交代你几件事。”

“小姐请说。”

范知绾眸光熹微,想起了早上酒楼的事。

依着她对楚珩的了解,即便事情没有按照前世那般发展,他肯定还是会恶意捏造一则流言散播到战场上去。

为的,就是在世人面前坐实她与他之间的关系!

不过,流言蜚语传得快是快,但定然没有一个暗卫跑去传达消息来得快。

她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徐行,“安排人将这封信传到边疆去,务必交到我父亲本人手上。”

这样子,既可以让她父兄安心的同时,也能陪同她一起演戏做障眼法。

徐行伸手接过,点点头,谨慎的收起。

“请小姐放心,属下势必完成任务。”

范知绾满意的微微颔首,继续说,“同时,你再令人去东城赌场那边,找到范浩安,把他给绑起来,听我命令。”

“绑起来?”徐行颇感不解。

范知绾努着嘴,重重点了下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把他给我绑架了。”

范浩安,是范鸿和金氏的独苗苗,也就是她的堂兄。

等她待会回去,范鸿势必会找她麻烦,她虽不怕,但实在烦人,还不如直接把他们的**拿捏住来得清净。

做人嘛,何必要委屈了自己,更何况范浩安也不是什么好鸟。

“是!”徐行肃然应下,“小姐可还有什么吩咐?”

范知绾微顿,那双乌亮的眸子里忽闪着精光,倒还真有一件事儿。

早上在醉凤酒楼时,蓝永林看她的眼神很是奇怪,直叫她看不懂。

而且他们素不相识,蓝永林为什么会帮她,重活一世的她,可不相信巧合。

她舔了下后槽牙,语调意味不明,“暗中去调查下醉凤酒楼的掌柜蓝永林,尽快给我答复。”

言罢,她轻抬下巴,示意徐行暂且回去执行。

后者垂首抱拳,后退几步后,瞬息消失无踪。

范知绾盯着寂寥无人的破落院子,眼底流转着一缕深幽之色。

其实很多人不知的是,醉凤酒楼不仅是天宁朝最大最繁华的酒楼,实则暗地里还是当今最大的情报商。

她正好有事需要去找醉凤酒楼做一笔买卖,也算是提前背调下了。

但她始料未及的是,她的调查对象,已经待在暗中看完了全程。

蓝永林眼里疯狂压抑着激动,方才他光顾着注意那柄乌木笛,完全忽视了范知绾卸去妆容的脸庞。

眼下,前头少女虽是素面朝天,但玉颊无暇,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双眸似水,却又带着淡淡的冰冷,仿佛能看透一切。

“这完全就是照着她的模样刻下来的!”

蓝永林不断对比着前头少女明媚俏丽的容貌,以及她手中的乌木笛,心中已有了一个肯定得不能再肯定的猜测。

“就连脾气都那么像她。”蓝永林因过分欣喜而导致声音轻颤,“看来我也得速速去查下这范大小姐。”

他抬眸看了眼正瞅着院子发呆的范知绾,明白她有那些暗卫保护着不会出事,方才藏踪蹑迹离开,并未惊动一花一草。

范知绾确定自己将一切急需处理的事妥善安排好后,缓缓吐出一团浊气,转身安心回到护国将军府。

她刚刚把乌木笛藏到自己闺阁里的暗箱,房门就被人活似催命般疯狂拍响。

“嘭嘭嘭!”

“老爷回府了,喊你去正厅呢!”屋外小厮语气不善,显然并未将她这位嫡出大小姐放到眼里,也忘了谁才是将军府真正的主人。

老爷?

范知绾嗤笑一声,合着她父兄在战场上待久了,这些人就真当自己是护国将军府的主子了?

许是她一直没回声,等得门外小厮不耐烦。

“听没听见呢你?!”小厮话语嚣张,“再不开门跟我走,可别怪我动粗的了!”

范知绾一听,没恼,眼底却多了几分冷嘲。

前世她该有多蠢,连这些下人都敢明目张胆的跑到她跟前耀武扬威,而她反倒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去他娘的做错什么。

范知绾磨了磨牙,猝然抬脚踹开了门。

“嘭”的一声巨响,左右两扇门向外打开,将站在门前猝不及防的小厮撞飞,一屁股吨狠摔到了地上。

当飞灰落下时,两扇梨木雕花门没坏,倒是那小厮两颗门牙都给嘣没了。

“你……你你你……”他捂着嘴瞪大眼睛,说话明显漏风。

范知绾眉梢一挑,垂眸睨向他,散漫道:“不是要动粗吗?怎么变成大舌头了?”

说罢,眼前小厮一整幅见了鬼的模样,她当即话锋一转,嗓音森寒刺骨。

“滚回去告诉范鸿,让他别急,我自会过去找他,顺带记住你两颗门牙都是怎么掉的。”

一股凛然的杀气肃然散发开来,令小厮脸色青白,口中鲜血从他捂着嘴的手指缝隙中不断渗出,身体抖如筛糠,毫无适才嚣张模样。

他撑地起身,踉踉跄跄跑走,又忽然折返回来,狼狈捡起地上的两颗门牙,逃也似的离开。

范知绾扫了眼四下看戏的奴仆,眸中依旧浸润着冷意,仅一眼,便吓得她们哆嗦着全低下了头。

她院子里的人,全都是金氏安插到她身边的,在她抽出时间大换血之前,今日的下马威足够叫她们安分些时日了。

她蠕动着唇畔,语调又轻又缓,“戏好看吧?日后你们谁想再看,我也可以把你们打得和他一样满地找牙。”

周遭奴仆点头如捣蒜,又似拨浪鼓般疯狂摇头,个个被震慑得皆不敢吭声,仅悄悄传递着迷惘惊惧的神情。

范知绾看在眼里,神色淡然地往屋里走,并未急着过去正厅,甚至还懒散的躺到软榻上。

反正那伙人左右都是要等她的,既然喜欢等,那就多等会,她累死了。

再一睁眼,半个时辰过去了。

范知绾伸了个懒腰,适才慢腾腾起身。

悠哉哉收拾完,待她去到正厅时,正如她所料,几道掺杂着怨恨的视线当即朝她迸射过来,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