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牵扯,她的衣服已经掉在地上。
肌肤凝雪白皙,满头青稠般的发,铺陈在雪白的床单上。
瘦削的脸,细长的眼,清晰可见的下颌线,青筋外露的脖颈。
她鬼使神差地勾住了身上的男子。
男子起初似有一颤,而后低头,正对上她的眼神。
微弱昏黄的光中,她的眼睛,似墨色宝石般褶褶生辉。
男子附下身子低头吻她的脸,连绵地吻到耳边,在她的耳里吐着浓重呼息……
湿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每一个角落。
温热的气息在她面上流淌,她的唇被侵占得没有丝毫余地......吻着,他手沿着她的衣襟滑进去。
她的肌肤像一段上等的绸子,柔软细腻,此刻还温热着。
萧行云的手,节节攀升......
忽而,一阵声响从门外传了进来。
沈鸢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她将身上的人推开,急急往外逃。
看着满地的衣服,她脸上有些绯红,又有些难堪。
“我得走了。”她有些愧疚地说。
萧行云坐起来。
他明白了叫她的人是个男子。
“太晚了,你喝得醉醺醺的,我送你。”
沈鸢没有拒绝。
他显然还没从方才的缠绵中抽离出来。
沈鸢难得见他这副卸下了冰冷的模样。
棱角分明的侧颜,健壮的手臂,仿佛还是之前那个说爱她爱得深切的男子。
但是她很清醒。
他不再爱她了。
她这番铤而走险,找上门来央求他,也是实在走投无路。
毕竟小褶子的腿和命也是他找人救回来的。
从一个狭窄的空间,到了另一个更狭窄的空间。
沈鸢看着他,他专注地看着马车外。
昏暗的马车里安静得落发可闻。
“去哪里?”萧行云问。
“......燕王府......”
萧行云讶然,他眸光一瞬变得阴冷。
他冷笑,笑意不及眼底,令人瘆得慌。
“......我没想到你缺钱到了这个地步。”
他眼中翻滚着惊涛骇浪,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漫长的马蹄声就像发怒的狮子,马车一下子冲了出去。
燕王府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出入那里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燕王的亲属,另一种是荒**的燕王的情人。
显然,沈鸢看起来似乎属于后者。
幽深的黑夜,一辆马车在泥地路上发疯似的疾驰。
马车停了,沈鸢下车。
萧行云侧过身子,目光在她单薄的衣裙上停留片刻,递了一件衣服给她。
“天凉。”
萧行云走了,沈鸢满脑子都是和他旖旎的景象。
时隔多日再与他相见,竟是如此羞死人的场景。
她一抬头,发现不远处正站着一个俊俏的小男孩。
小褶子显然没有看到马车,他在远处黑着脸看她。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沈鸢像个犯错的小孩似的低着头不敢看他。
小褶子叉着腰,小脸上的怒气一点不减。
“急死人了!”
沈鸢妄图狡辩:“去见了老朋友......聊开心误了时间......”
小褶子应当是在寒风中站了太久,小嘴冻得发紫。
“你骗人!刚刚送你回来那辆马车看起来非富即贵,是谁的?身上的衣服又是谁的?一看就不是什么老朋友!”
沈鸢哭笑不得:“你怎么知道不是?”
小褶子嘟着小嘴气呼呼:“他甚至都不亲自下马车送你!肯定不是朋友,搞不好是敌人!”
沈鸢上前去,郑重向他认错:“对不起,姐姐不该骗你,姐姐确实不是去见老朋友.....”她不自然地顿了顿,“姐姐是......去见三少爷了......”
小褶子有些意外,但很快脸上的阴云就消散了,他的小脸上生出了几丝期待:“见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小褶子替她着急:“他知道我中毒之后得了大病,需要一大笔银两治病吗?”
“不知道。”
小褶子急死了:“......沈鸢姐姐,你长了一张这么漂亮的嘴,怎么就不会说话呢?”
“说什么呀,你这个小笨蛋,他马上要和沈家七小姐成亲了,我现在去说那些干嘛?增加和他的牵绊?你都不知道他身边的那些绿毛怪是怎么看我的,还以为我要抢婚似的,我有这能耐,这胆量吗?”
小褶子陷入了沉思,他手指太小,艰难地动了半天才捧住沈鸢的脸。
“那么,沈鸢姐姐,有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搞清楚?”
沈鸢奇怪地看着他,“什么问题?”
“三少爷喜欢你吗?”小褶子一字一句。
沈鸢楞在原地。
“或者说,三少爷现在喜欢的人是那个沈家七小姐?”小褶子小小的脑袋瓜里装着一些他理解不了的事,“人不能同时坐上两辆车,总有个选择吧......”
沈鸢说得斩钉截铁。
“不喜欢了,甚至可能......有点厌恶。”
但是后半句沈鸢不太确定。
沈鸢晃了晃混乱的头,又清醒了些许。
方才的旖旎,不过是酒劲上头罢了。
两人走着,到了一幢府宅前。
燕王府的老全和李婶迎了上来。
“王妃娘娘,您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可把小褶子给急坏了!”
“让你们操心了。”沈鸢不好意思地回。
“我们倒是没操心,就是把世子殿下吓坏了,恐怕您要是再不回来,世子殿下就要满南疆去搜人了!”
“给他报个平安吧,我有些累,我先去洗漱睡觉了。”沈鸢眼皮有些耷拉不起来。
唐见春好心收留她和小褶子,没有戳穿她的假身份不说,还让他们住在燕王府别院之中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小褶子的病情......还是不要麻烦他了,毕竟萧行云确实欠她很多,当日那样不明不白地说了几句话就离开,沈鸢觉得他就是欠她的,欠了她很多,是钱黄补完的,但是又是可以用钱来慢慢还的,毕竟他有的是钱,根本不在意,不是吗?
若是要求好人做到底,这世上哪有人敢做好人?
今天做了一件大事,见了萧行云。
明日还有一件大事等着她。
退婚。
去燕王府大堂之内退婚是一件十分艰苦的事。
燕王府大堂坐落在府宅的北面,门口有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防守。
缠枝大铁门很高,敲了半晌才有人跑过来开门。
沈鸢牵着小褶子的手,微微有些紧张。
小褶子反握住她的手。
“沈鸢姐姐,别怕。”
她又被装满了勇气。
被管家领了几步,就在大堂见到了叶夫人。
叶夫人穿着棕色短身皮草,里面是月白色繁绣锦衣,玻璃袜包裹着纤细圆润的小腿。
沈鸢心里忍不住嘀咕:她不热吗?她不热吗?她不热吗?
“你长得真像你母后。”叶夫人微愣。她上次没那么近距离观察沈鸢,这次才得出这样的感慨。
这是故人的女儿,叶夫人做出了慈悲的模样。
“叶夫人。”沈鸢脆生生叫她,声音纯净清脆。
沈鸢明白,自己和先皇后像完全是意外,要说真正像先皇后的人,除了风铃不会再有别人。她不过是和风铃有些相似,导致了眼下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