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国义务教育阶段教学改革的成就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义务教育教学一直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我国的义务教育教学已经进行了多种变革,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师生关系的变革
受中国传统教育思想及苏联教育体系的影响,新中国成立后我国一直强**师在教学过程中的绝对掌控地位。改革开放后,师生关系也一直没能摆脱这种模式,反而在应试教育的推波助澜下,愈演愈烈。此后的历次教学改革,都未能从实质上改变这种师生关系模式。直至21世纪的课程改革,学生的主体地位和作用才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和提高,过去的师生关系模式才从实质上得以改变,转变为既重视教师在教学过程中的主导地位,又重视学生在学习中的主体地位。
不过,变革毕竟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这个过程中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例如,过去在教学过程中过分强**师的地位与作用,忽视了学生的地位与作用;注重教师的教,而轻视了学生的学。这显然不利于发挥学生学习的自觉性和积极性,更不利于培养有开拓精神、有创造能力的现代化人才。现在,我们在教学改革中纠正了这一错误的做法,既重视教师在教学活动中的主导作用又重视发挥学生的积极性与主观能动性,既重视教法又重视学法,强**学是教师和学生相互制约、相互影响、双向交流的活动。这无疑是符合现代教学改革发展趋势的。但有一些观点却认为,发挥学生的主体作用就必须否定教师的主导作用。在这种观点的影响下,一些课堂教学中出现了放任自流的做法,让学生自己去学、去探索,教师对学生很少关心指导;并认为只有这样做才能充分发挥学生的主观能动性,才能培养出具有很强自学能力和创造能力的人才,致使目前的教学出现了一些偏向。
新课程改革中,教师的主导地位不是要削弱,而是要加强。在新的形势下,我们要善于运用发展的目光重新认识教师的这种主导地位。我们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来了解师生关系:师生在教育内容上是授受关系;师生在人格上是平等的;师生在道德上是相互促进的。
第一,师生在教育内容上是授受关系。在教育活动中,教师处于教育和教学的主导地位,从教育内容的角度说,教师是传授者,学生是接受者。这是因为教师在知识的储备、智力、社会经验等方面对于正在发展中的学生来说都有比较明显的优势,尤其是相对于年龄比较小,还不十分成熟的中小学生而言。在促使学生身心发展的过程中,教师在知与不知、能与不能、会与不会、幼稚与成熟等矛盾中,处于矛盾的主导方面。教师的主要任务就是发挥自身优势,帮助学生迅速掌握知识及发展智力。当然,也有的人不同意这种观点,认为有的同学在上述方面会超过老师,因此老师的授受就没有意义了。例如,有一种典型的观点认为,随着信息社会的到来,学生的知识储备不一定比教师少,甚至还会在某一方面或多个方面超过老师,因而怀疑教师存在的必要性。其实,这正说明了教师在这种授受关系中的主导地位和作用,“学生拥有的‘旧知’作为掌握新知识的前提条件,可以有种种情形。一种是他对掌握新知是适当的、充分的;另一种是,旧知缺乏掌握新知识所必需的要素,或是甚至包含了有碍掌握新知的要素。”教师的主导作用就在于知道怎样利用“适当的、充分的”旧知,为旧知和新知搭桥,并排除旧知中的干扰因素。另外,信息社会,学生面对浩如烟海、扑面而来的信息,往往无从下手、无从选择,教师的作用正在于充分发挥主导作用,解决人类知识总量的无限和学生学习时间的有限这对矛盾,让教学过程变得简约,促进学生尽快成长。所以,王策三先生在20世纪80年代就主张“在教学中教师领导或起主导作用具有客观必然性和必要性”。
怎样正确认识这种关系呢?王策三先生认为,首先要承认学生的主体地位,这一点在新课程改革中,作为一种提倡的理念,已经深入教育教学中,人们已经意识到学生应该作为一个主体存在。其次,要认识到主导的过程不是径直的,就是要教师充分调动学生的学习的积极性,了解怎样才能让学生产生学习的积极性。主导的形式要多种多样。在新课程的背景下,人们已经想出了许多的方法来调动学生的积极性,如小组合作、分组讨论、课堂提问等。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在前进的时候,又抛弃了原来的讲授法。讲授法是一种重要的教学方法,并不能因为过去一直在用,就是不好的,“系统讲授,能充分发挥教师口头语言和学生的听觉功能,激发和锻炼学生的思维能力、注意力、想象力和情感。”在新课程的背景下,我们还要充分研究讲授法,挖掘讲授法中有价值的部分。我们还要认识到,新课程的课堂并不是越活泼越好,也不是学生活动越多越好,就像风吹池塘,表面层层波纹,而下面却是一潭死水不行。也就是说,调动学生思维的积极性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师生在人格上是平等的。上面我们提到,在教育内容的授受关系上,教师和学生的身份是不同的,教师是教育者,是教育内容的组织者、领导者;学生是受教育者,是学习的主体,是教师主导下的学习的主体。但是两者的这种身份上的不同并不意味着两者在人格上的不平等,“身份的不同与人格上的平等、在真理面前的平等应是并存的”。教育工作的最大特点在于其工作对象都是有思想、有感情、有独立人格的活动着的主体。义务教育阶段的学生虽然知之较少,尚未成熟,但作为一个独立的社会个体,在人格上与教师是平等的。“这种真正的人与人的关系,就是相互之间的尊重与被尊重的关系。尊重蕴含着尊重自己和尊重别人,被尊重蕴含着在尊重别人的同时也得到别人的尊重。尊重是一种社会公德,不需要怀疑它的存在性,不需要证明它的存在条件。任何人只要是生活在世界上,都应当在尊重、被尊重的环境中得到情感上的体验。”师生关系平等的这种要求,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要求,正如丛立新教授认为的那样,现代社会的主流人际关系制约着师生关系的平等,而从目前来看,平等开放、民主和谐的人际关系会逐渐成为社会成员彼此共处的主旋律,因此,学校中的人际关系应该自觉遵从社会发展趋势。
但是,师生关系中的这种平等和民主并不是不要老师的管理。新课程的课堂下之所以出现了“放羊式”的教学方式,学生在课堂上违反课堂纪律而教师不敢管理的情况,与平等、民主的观念是两码事。其一,平等与民主是对于先前的教师知识霸权和话语霸权而言的,教师进行灌输,学生只有被动地听和机械地训练,没有思考和发言的机会。提倡民主和平等就是要学生有表达自己思想的权利,教师要学会尊重学生的思想,但是并不是赞同学生的所有思想,师生的共同目标是在探讨中接近真理,教师有指导学生达到这一目标的任务。其二,平等和民主,就是要改变过去精英教育造成的弊端。社会的发展要求所有的人都有平等接受教育的权利和机会。根据现代的多元智能理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每个人的特长都应该得到发展,教师要改变只凭成绩来评价学生的理念。其三,一些违反课堂纪律而教师不敢管理的情况,这本身就是一种不民主、不平等的表现,因为课堂是所有学生的课堂,对一部分违反课堂纪律的学生的纵容,就是对其他学生的不平等和不尊重。
平等、民主的师生关系并不是不要批评,不是不要管理,而是要讲究批评的方式和方法,采取合理的管理方式。富有真知灼见的批评指正,带有“同情、理解、爱护、调解、帮助和采纳学生意见”的监督和约束,调动学生的积极性,使其共同参与到管理中来,养成自我管理、自我约束的习惯和意识,才是真正的民主。在现阶段,就是要教师主动提高自己的民主意识,创建民主和谐的气氛,平等、合作、相互尊重、友好相处,同时做好引导工作,“教师在放手前,要教他们如何自律。不经教导就要求学生自律就像未经训练就佩剑上战场一样,是会伤害他们的。”
第三,道德上的共同生成关系。教学总是伴随着教育的。一位教育工作者真正的威信在于其人格的力量,同样,学生不仅对教师的知识水平、教学水平作出反应,更会对教师的思想水平和人格有所反应。所以现代教育学理论认为,教师对学生的影响不仅仅是知识上的、智力上的,更是思想上的、人格上的。学生从教师的品质中吸取营养和力量。他们总是密切地注视着教师的一言一行,教师感情上的细微变化学生都会立刻觉察到。这种关系对教学的影响是十分重要的。很多例子表明,具有人格魅力的老师可以改变一个学生的一生。但是这并不等于说,教师就是道德生成中的主要角色。
师生道德上的共同生成关系,是指道德的形成不只是学生的事情,同时也是教师的事情,是师生在交往的过程中潜移默化、相互影响、相互促进地成长。在传统的师生关系中,教师被塑造成“楷模”“表率”,是完美无缺的。教师也乐于以传教者的身份向学生灌输道德观念,并辅之以惩罚的方式,使学生“经常地或间断地处于惧怕的状态之中”,因而教师多忽视学生的人格和尊严。而现代心理学证明,快乐的情境是学生喜欢的、趋向的。实际上,教师应该首先认识到自己也是一个人,只是在各方面比起学生来发展比较早一些。但在道德认识问题上,并不见得一定达到一个不容置疑的境界,在很多地方也存在一定的缺点。教师要善于认识到这一点,才不至于将自己的道德观念强加给学生。学生虽然是正在发展中的人,但是学生也有自己的道德观念,有自己对世界的一些看法。有时候,这些看法恰恰因为没有沾染到社会的一些风气,而显得更加纯真和宝贵。因此,教师应学会尊重学生的观点和看法,善于向学生学习。教师不能原地踏步,要不耻下问,多与学生交往,在交流的过程中,消除学生对教师的疏远,产生亲切感,得到认可,让学生感到自豪。
师生之间应进行思想交流、情感沟通。老师不仅是道德建设中的平等的一员,而且还要承担起创设一个平等、民主的对话氛围的任务,进入学生的情感世界,在指导学生成长的过程中,也提升自己的道德水准。当然,这种共同生成关系的主渠道是借助一定的学科内容潜移默化地生成。道德的生成是以学科内容为基础的,“在教学中只要是传授了各门学科的内容——诸学科的知识、技能,总能使学生增长某种观点,对世界、对社会取得一定的立场,并对人生的真谛,人类的幸福,形成某种观点。这样,便会导致他们对自身生活与劳动,或是政治的、社会的活动与行为,产生一定的姿势和态度。”我们要反对那种抛开学科内容将课堂变为思想政治课的做法。
在新课程的课堂中,有的老师一涉及道德领域,就不自觉地走回老路,以“道德的化身”“真理的体现”出现在学生面前,这是值得注意的问题。
以上三个方面中,师生之间的人格平等是另外两个方面的出发点,是它们发展的驱动力。在人格平等的前提下,教师才能更好地发挥自己的主导作用,学生的主体地位才能真正得到重视;在人格平等的前提下,教师才能真正走入学生的情感世界,进行心与心的交流,促进学生健康快乐地成长,使其形成良好的道德观。
(二)教学方法的变革
改革开放后,我国教育教学方法改革的热潮再次掀起。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一些原有的教学改革试验得以恢复,新的试验也层出不穷,外国先进的教学理论和教学方法也在此时大量传入我国,发现法、暗示教学法、问题教学、情境教学、探究—研讨法、目标教学、注音识字与提前读写、学导式教学法、游戏教学法、愉快教学等在各地被投入试验。其中影响最大的当数注音识字与提前读写和目标教学。教法改革最初发轫于语文、数学,后逐渐扩展到其他学科。这个时期涌现了很多在全国有影响的教法改革专家及学校。随着经验的积累和研究的深入,在借鉴外国经验方面逐步摆脱了单纯模仿的局限,在教学法改革领域呈现出百花竞放的局面。
1986年《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出台后,我国义务教育的发展速度加快了。由于时代的要求,新的人才观、育人观要求义务教育教学必须注重学生能力的培养及智力的发展。这一时期的教法改革也多体现了这一时代要求。进入90年代以后,我国义务教育教学的教法改革开始趋于成熟,尤其是教育法、教师法的相继出台,国家“八五”“九五”规划的制定更进一步推动了教学方法的改革。90年代初期全国教育理论界关于“非智力因素”问题的争鸣更进一步加深了人们对教学的理解和对教学方法改革实验的认识。这一时期,人们认识到教法改革不仅仅是个方法问题,还需要将其纳入到课程体系、教材内容改革的整改中去。到90年代后期,随着人们对素质教育、创新教育的认识的加深,主体性教法改革、活动教学及与校本课程开发配套的教法改革在全国各地蓬勃兴起。
第一,注重以发展学生的智能为出发点。20世纪80年代,我国教学方法多继承了50年代注重“双基”传授的做法。“双基论”成为当时具体指导义务教育教学并被广大教育工作者所接受的主要理论。“双基论”的提出与发展,既迎合了国际上的潮流,同时也与当时我国国民经济水平低下,义务教育遭受挫折的状况相适应。在“双基论”的指导下,我国的确培养了一大批基础知识、基本技能扎实的青少年,他们后来对国民经济的恢复和建设起到了不可低估的作用。但由于对其过分倚重,又导致了理论与实践脱节、教学与发展分离的倾向,再加上中国传统的教学中机械背诵和严逼硬压的教育思想的影响,在掌握“双基”时很大程度上流于死记硬背,学用脱节,致使学生毕业后难以顺利参与社会活动。
改革开放以后,国外教学改革的新信息大量涌入,使我们清楚地看到了过去由于忽视学生的智能培养而造成的落后局面,看到了与国外的巨大差距;加之传统的“双基论”已经不能满足我国现代化建设对人才培养的需要,强烈要求改革教学现状的呼声越来越强烈,由此带来了教学方法上的一系列变革,尤其是有关启发式教学的思想、原则和方法,几乎主导着这一时期的教法领域。综览现代各种教学方法,不难发现,大多以发展学生智能为出发点,不仅为实现学生更好地掌握“双基”服务,且更着力于发展学生的智能。
第二,注重对学生进行学习方法的指导。过去的教学过于强**师的主导作用,甚至达到主宰的程度,以教法代替学法。现代教学方法注意处理好教学中的师生关系,既重视教学过程中学生的主体地位,也不否定教师在教学中的主导作用。教师要从研究学生的学习方法入手,对学生进行学习方法的指导。过去在讲一种教学方法的运用时,多是只对教师如何施教的要求,而无学生同时应如何学的说明。现代教学方法注意了在指明如何教的同时,还指明应如何指导学生学习,强调要着眼于如何教会学生学习。教法和学法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它们既是对立的,又是统一的。教法和学法作为一对矛盾,一般来说,教师的教法处于矛盾的主要方面,起主导作用。在教学过程中,师生之间不可避免地形成了引导和接受引导的关系,这也就在客观上决定了教师的教法对学生的学法具有先导性和制约性。但是,教师教法的基础是学生的学法,教法要遵循学生学习的特点和规律,学生的学法对教师的教法同样具有制约作用。教学是教师和学生所组成的一种双向活动。教学方法就是教师的教法和学生的学法在教学过程中的辩证统一,教法和学法之间有着多维的、交叉的关系。
第三,重视因材施教,努力实现教学方法的个体化。教学方法的个体化并不是要求为每一个学生配一个教师或者进行个别教学,而是针对学生学习的个别差异解决好因材施教的问题,使全体学生获得充分发展。在教学的发展史上,从个别教学到班级授课,是一个进步。班级授课制在教学管理、教学效率以及集体教育作用等方面的优势是个别教学所无法比拟的。但是班级授课制也有自身的局限性,即只能照顾大多数,不利于因材施教。随着教育的发展,一些有条件的地区或学校开始缩小班级授课的规模,以利于实现教学的个体化;依旧实行大班额的地区或学校,也开始注重对个别学生的辅导。现代化手段在教育中的运用,为教学方法的个体化提供了有利的物质基础,比如通过网络、多媒体等手段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促进教学方法的个体化。
第四,注重现代化教学手段的运用。如何通过教学来促进学生的发展,从教学方法来看,仅靠教学方式的调整和教师技能技巧的提高还是不够的。利用现代教学手段,改造传统的教学技术,提高教学效率和教学质量是当前教学方法改革的一个重要趋势。过去教学方法呈现在学生面前的是语言、实物,这种教学手段把教学活动控制在一定的时间和空间范围内,学生对事物感知的深度和广度都受到一定的限制,无法把那些无法感知的世界在课堂上活生生地展现在学生面前。随着技术的发展,计算机技术、多媒体技术进入教育领域,特别是现代化教学手段的广泛采用,为深化教学方法改革提供了有利条件。教学手段、教学技术现代化的优越性表现在它对教学效率的提高上:它用先进的技术来传授、加工、储存教学信息;打破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扩大了教学人数;可提高教学速度,节省教学时间;利于降低教材的难度,使教学内容更为形象、直观,便于学习、理解和掌握。必须指出的是,现代教学技术的运用有利于使教学过程中学生的主动性得到很好的发挥,这是因为现代教学技术更多地要求学生去听、去看,要求他们独立、主动地去接受信息。因此,绝对不要认为采用了现代化的教学手段,教师就可以轻松了,用机器代替教师,这是现代教学方法的发展所不允许的。
第五,既注重以学生的心理发展水平为基础,也注重学生的心理健康。教学过程是教育者将人类积累的知识、价值观念向受教育者传递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教师起主导作用。但学校教学必须以学生的心理发展水平为基础,因为外部的影响必须以内部的变化规律为依据,才能有效地促进学生心理的预期变化。教学方法是促进学生心理发展的重要手段,教学方法的改革必须重视学生的心理发展。我国现代家庭普遍存在的独生子女的自我中心主义,富裕家庭子女的消费欲,单亲家庭子女的失落、自卑和自暴自弃,一些父母望子成龙给孩子造成的心理压力,某些不良教育态度和方式造成学生不正常的心理负担等,都抑制了学生心理健康的发展。传统的教学方法一直忽视学生心理健康的培养;而对学生日益增加的心理问题,现代教学方法则着重发展学生的智力,培养他们的创造力,同时还要与情感、意志、个性等非智力因素的发展紧密结合起来,培养学生的健康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