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九看着老杨头迟迟不语。
大约过了一分钟,楚天九吃完了手里的瓜。
“这瓜还真甜!”
“自家种的。”老杨头说道。
“是吗,没想到前辈不仅是云都第一仵作,还会种瓜呢?”
“虚名而已,自从刚子接了老朽的位置,平日里闲来无事,种种瓜,也算有点事做。”
楚天九点点头:“倒也不错,前辈既然只是仵作,为何觉得本官治不了神游症!”
“一个仵作半个医,刚子的病太怪,无药可医!”
“或许有一个人就有办法。”
“何人呐?”
“千面医王,袁炳荣。”
当楚天九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老杨头的手微微颤抖了下。
“呵呵呵……未曾听闻。”
楚天九看着老杨头有些不自然的笑,心里又多了几分质疑。
二人陷入了沉默,气氛也变的些许凝重。
“小胖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喊着娶夫人……”
“娶夫人,做什么,夜半有人讲故事,天明有人梳小辫……”
楚天九慢慢的念出了儿时的这段童谣。
准确的说是楚天九从楚易寒的记忆里,知道这段童谣。
这段童谣,之所以让楚易寒一个痴傻的脑子记忆犹新,正是因为这是千面医王在为他医治的时候,为了哄他而说的童谣。
听到这熟悉的童谣,老杨头盯着楚天九,眼中竟然有些红润。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段童谣?”
“这是千面医王教我的,不能算教,他整天就念叨这一首童谣,熏也熏会了。”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老杨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的病,好了?”老杨头试探性的问道。
“你是说这里?”楚天九指了指脑子。
老杨头严峻的表情,突然笑了,虽然表情笑的很难看。
笑着笑着,老杨头竟然老泪纵横。
“呵呵呵……”
老杨头一边笑,一边抹着眼泪,喜极而泣,也莫过如此了。
楚天九见此,他已经确定,眼前这人,就是曾经为楚易寒治疗痴傻的千面医王,袁炳荣。
袁炳荣不仅医术高超,还精通易容术。
眼前的他,并不是原本的模样,如果不是看到老杨头用左手,还有手腕上的烫伤,楚天九也不会联想到。
楚天九的势力慢慢变大之后,通过记忆,便一直在寻找千面医王,可始终没有音讯。
万万没想到,千面医王竟然躲到了云都。
此刻,楚天九的眼眶也微微有红润,他也在极力的克制。
“老天开眼呐……”
老杨头缓缓扬起了头。
“当年的小胖墩,已经寻医王许多年了。”楚天九感慨道。
老杨头的笑声戛然而止,头沉了下来,看向了楚天九。
“老朽听说,你已经死了,怎么活下来的?”
“因祸得福,脑子也好了。”楚天九强颜欢笑。
“好,好啊……”袁炳荣点着头,“你此次入京,可为平反昭雪?”
“正是!”
“你无依无靠,如何成功?”
“医王放心,我已经准备了八年,不必担忧。”
楚天九深吸一口气:“此次来拜访,是想听听杨刚的身世。”
袁炳荣微微有些激动:“若是旁人,老朽绝不会吐露半个字。”
“既然你出现了,务必查出当年屠杀杨家的凶手,八年了,杨家还有几十条冤魂呢。”
“杨刚到底是何人?”楚天九一脸凝重。
“北辽,抚元太守,杨志的女儿。”
“女儿?”楚天九诧异的问道,“他不是男子吗?”
“为了方便,我带她离开太守府之后,就便将她当男娃去养,她本名杨梓桐,化名杨刚。”
“原来是这样,八年前,太守府到底发生了什么?”楚天九问道。
袁炳荣缓缓的抬起头,回想着过去。
“八年前,你父王率领二十万黑甲铁骑,追击北狄骑兵,追击之前,你父王让我秘密去找抚元太守。”
袁炳荣叹息着说:“那个时候,你父王就已经知道,可能回不来了。”
“果然,大军一出,音讯全无,抚元太守杨志乃是北辽王一手栽培的旧部,炽帝降旨,称北辽王叛国投敌,满门抄斩,抚元太守并不相信,多次上奏无果,决定带兵出北辽,寻找黑甲铁骑的踪迹!”
“之后呢?”
“就在抚元太守准备带兵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他将我叫进书房,他一家男丁均上战场,托我照顾好他的家眷,也就在那一晚,突然来了一批黑衣人,杨太守把我和杨梓桐藏进了密室,我们躲过了一劫!”
袁炳荣的眼神变的越来越凝重:“当彻底安静了之后,我才出来查探,虽然我没亲眼看到那批黑衣人,但是从太守府死去的人身体上的伤口便能看出,这些人都是个中高手!”
“太守府的府兵不多,杨太守清廉,不愿意用太多府兵,但也都是精兵,死状惨烈,尤其是杨太守,他的武艺不俗,却身中三剑,全是要害。”
楚天九紧紧的攥着拳头:“这是有人不愿意让杨太守带兵寻找,背后的人知道,一旦去寻找,自然会发现死在绿海沙洲的黑甲铁骑,那么投敌叛国的罪名,就不成立了。”
“你是说,黑甲铁骑死在了北狄?”袁炳荣问道。
“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北狄溃败之后,陛下密旨,让北辽王率兵追击,北狄骑兵将黑甲铁骑引入了北狄一片非常恶劣的环境内,处处是陷阱,将其围而歼之,二十万铁骑,活着出来的仅仅只有十八人。”
袁炳荣闻言,微微一惊:“既然有人活着出来,为何不去平反?”
“他们回来的时候,王府已经满门抄斩,告示遍地都是,这时候平反,也只有死路一条。”
楚天九轻咬着牙根,又道:“这十八人中,有我义兄石泰,他拦住了其他人,暂时隐忍,我活下来之后,也找到了他们,才得知这一切。”
“哎!这些年我带杨梓桐,东躲西藏,最后还来了最危险的地方,但同样也最安全,除了苟且偷生,什么也做不了,又谈何平反。”
袁炳荣说完,忽然站起身:“对了,我有一样东西给你,兴许能帮上你。”
“何物?”
“随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