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宗旺家。
蔡俊和楚天九从马车上下来。
“这里就是陶宗旺的家。”
楚天九打量着宅子，说道：“宅子看上去不大，门口倒是干干净净。”
“陶宗旺人老实，又有文人的傲骨，在陶家混的算是垫底的。自从他女儿陶思思出事之后，他们家的大门始终紧闭。”蔡俊说道。
“红依，去敲门。”
“是！”
红依走上去，敲了两下门。
停顿一会儿，又敲了两声：“有人吗？”
“谁啊？”
这时，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是我，扬州府尹蔡俊。”蔡俊回应了一声。
很快，大门被打开，只见一个微微驼背的老者，向外张望了下。
“小人见过蔡大人。”
“这时陶宗旺家里的老奴，陶宗旺中过举人，出事之后，家里就留了这么一个下人了。”
蔡俊介绍着，然后说道：“这是云都来的钦差，楚大人，让陶宗旺出来一下。”
“哎呦，老奴见过钦差大人。”
“不必跪了，进去禀报吧。”楚天九见这老奴要跪，急忙说道。
“谢大人。”
没多久，陶宗旺走了出来。
楚天九打量着来人，穿着干干净净，走路也不急不慢，头上带着一顶文帽。
“老爷，这位便是钦差大人。”
陶宗旺看了一眼楚天九，见其如此年轻，有些诧异，但还是规规矩矩施礼。
“陶宗旺见过蔡大人，见过钦差大人，里面请。”
蔡大人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楚天九先行。
几人刚走进去，便听到后院的狂喊尖叫的声音，以及瓶瓶罐罐被砸的声音。
陶宗旺听闻，说道：“让二位大人见笑了。”
“可是陶思思？”楚天九问道。
“是她，上次我来，也是如此，问不出什么。”蔡俊说道。
“二位大人，小女思思已经这样了，还请二位大人，别在去为难一个疯子了。”
看到陶宗旺如此平静，楚天九有些好奇。
不只是心如死灰，还是另有蹊跷。
“蔡大人，我想与陶宗旺单独聊聊。”
“没问题，我去马车上等。”
说罢，蔡俊转身走了出去。
陶宗旺将楚天九带到了大厅，楚天九问：“可还有更僻静的地方？”
“请大人移步。”
之后，陶宗旺将楚天九带入了一间很小的书房。
进来之后，红依在外面关上了门。
“大人请上座。”
楚天九点点头，坐了过去，说道：“本官楚天九，奉旨来查扬州四郡名门闺秀走失被杀一案。”
听到楚天九的名字，陶宗旺涣散的眼神突然有了神情。
“大人，是楚天九？”
“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陛下敕封的御前大夫，大理寺丞，法办了兵部尚书的神医楚大人？”
楚天九严肃的问道：“本官的头衔这么长呢？”
忽然，陶宗旺跪了下来。
“请大人为小人做主啊！”陶宗旺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怎么说跪就跪了，你中过功名，不必下跪，起来吧。”
“谢大人。”
陶宗旺站起身。
“本官此来，不就是为了破案吗，你这大门紧闭，想必也不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
楚天九说着，冲陶宗旺招了招手：“坐下说！”
落座之后，楚天九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番。
“现在，生门的核心高层，几乎都已经落网，也就是说，这起案子的底层，中层已经崩溃，但是这在背后暗中操控的人，还没有头绪。”
陶宗旺激动的点点头：“原来如此，没想到大人刚来扬州，就有了如此大的进展，可是，小女的确是疯了，即便是她见过这幕后的人，恐怕也想不起来了。”
“无妨，本官这次来，也并不打算盘问陶思思什么，别忘了本官还是一名郎中，你的女儿身为受害者，本官也想看看，能不能治好她。”
“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楚天九点点头：“自然是真的，只不过你乃一介文人，你的女儿疯了，什么都不知道，你心里倒也有安慰，若是真被本官治好了，就怕……”
看到楚天九欲言又止，陶宗旺说道：“我知道大人的意思！”
“哪家的女子摊上了这样的事，就算活着回来，恐怕也会寻短见，小人虽是个穷酸书生，但是家中也有微薄的积蓄，真要是治好了小女，大不了远离扬州，到一处无人认知的地方，改头换面，一样可以生活。”
楚天九倒是没想到。
在这样一个封建社会，陶宗旺这样的文人，居然能有这么开明的想法，实在是不易。
“听蔡大人说，你儿子是你亲手送进了衙门？”
“犬子不孝，六亲不认，我是管不了了，只能送府衙吃牢饭。”陶宗旺说道。
楚天九点点头。
在上云国，百善孝为先。
不孝是重罪，尤其是被父亲送到衙门，几乎不用怎么审理，衙门会相信父亲的话。
“陶宗旺，蔡大人说你有文人的傲骨，以本官之见，你不仅有傲骨，你还有与他人不同的观念，本官钦佩。”
楚天九严肃的说道：“就冲你没有重男轻女，没有因为你的女儿疯了，而感到羞愧，本官一定竭尽全力治好她，不过你需要配合。”
“大人请讲，小人该怎么配合？”
“离开扬州，跟我走。”
“走？去哪？”
“云都。”
陶宗旺皱了皱眉，说道：“小人在云都未有半间瓦舍，家中的积蓄恐怕不足以支撑在云都生活。”
“本官在云都有一宅子，未曾居住，你们一家老小可以住进去。”
“怎敢住大人的宅子？”
“本官也不瞒你，那宅子是陛下赏赐的，但是凶宅，之前住的是大理寺丞，被陛下满门抄斩了，你若是不怕，便可住进去。”楚天九说道。
“小人的家已经支离破碎了，又岂会在乎什么凶宅，小人可以去，但有一件事要问大人。”
“但问无妨。”
陶宗旺声音突然一轻：“大人让我一家迁居云都，除了为小女治疯病，可还有别的目的？”
楚天九看着陶宗旺。
这个落寞的仕族，中了功名，却未有一官半职的文人，心思倒是缜密。
“查出幕后主使。”
“倘若幕后主使地位崇高呢？”
“本官有陛下御赐的伏虎令，可审正三品。”
陶宗旺深吸一口气，身形向前一凑。
“真是苍天有眼，大人之正义，陶，纵然一死，也甘愿。”
“此言何意？”
“小女！没疯！”
陶宗旺始终倾着身子，双眼如勾，字字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