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充满“文爱”意味的信, 段长川只看了两三行便红着脸收了起来。
心里暗暗地想着:不正经,流氓!
可是又止不住地想看……
可如果真的按照信来做,又要等到晚上才行。现在看了, 等到了晚上不就……咳, 没有那种感觉了。
可是真的要那样做吗?好那个啊……
少年从晚膳时候便开始恍惚, 连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晚上批阅奏折时, 更是有些魂不守舍, 折子里的字都有些看不进去。
努力地集中精力, 一直熬到深夜才堪堪将奏折批阅好。
这会儿已经到了亥时, 段长川一个人坐在浴房的水池边上,漂来又浮过去。
今晚要不要看信啊?
如果看信的话……是不是要先好好地清洁一下。
【不行, 朕是帝王,是君子!怎么能自己在做出那样的事!】
【段长川,你是个现代的Omega,你的思想不能这么保守, Omega取悦自己不是很正常。】
【可这是不是过于……就是, 浪了啊……】
【你不想吗?】
脑海之中天人交战。
可战来战去,又好像只剩下那一句:你不想吗?
你不想吗?不想被自己的Alpha拥着,安抚吗?
怎么可能不想。
【朕可是……想她想的快要疯了啊。】
……
-
两炷香的功夫后, 披了一身明黄衣袍的少年, 终于从浴房里出来。
在烛火的映照下,脸上红红的。
“陛下是今日乏了吗?沐浴的时间比往日要久一些。太医叮嘱过陛下, 还是不要泡的时间太久,容易发晕。您看, 您脸都泡红了。”
长乐一面提着灯笼引路, 一面小声地说。
少年闻言一怔, 轻轻地在脸上搓了搓:“咳……朕今日只是有些困乏,才多泡了会。”
“哎,今日是事情有些多,黄太医原本说过,您入了亥时就该睡的……好在明日休沐不用上朝,陛下可以多睡一些。”
“嗯,明日不必早朝。”
两人说话间,便回到了殿内的卧房。
长乐推开殿门,回身说:“陛下还有什么要忙的事吗?”
段长川摇摇头:“没有,你与伊满都去歇息吧,不必伺候了,朕等看一会书便也歇下。”
“嗯,陛下仔细些用眼。”
“嗯,下去吧。”
门吱呀一声关上,少年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去书房将那封信取了出来,一路紧紧捏着回了卧房。
房内的烛火都没有熄,暖黄的光满在房间里。
少年坐到**准备将信展开,抬眼望望空旷的四周,想了想又将**的纱帘放下。
过了一会儿,又将帘布拉起半边。
【有些暗,字都看不清楚了……】
于是,只好忍着心里的羞耻,在偌大的房间里,读起那封特别的信。
[宝贝,是不是没听话直接把信看了?没关系,我们再来一次。这次躺好了吗,嗯?
宝贝是不是沐浴过了,让老公闻闻……
乖,上衣的带子解开。
让你解开,就真的光解开?还是得让我给你脱是吧?
……]
一整封信,只有两页纸,可段长川却足足耗费了一个时辰才将信读完。
少年手里攥着有些汗湿的信下床,明明屋里没有人,却依旧很是羞赧。
白素寄来的那一方手帕,已经皱的不成样子,又湿又……咳,不太能描述。
他依依不舍地把帕子丢掉,之后去书房取了白素的那件衣裳,蜷缩着将自己一整个盖住,才终于沉沉睡去。
空气里都是浓烈而又炽热的栀子花香。
-
段长川是后半夜的时候,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的。
“有刺客,陛下!”
长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接着便是短兵相接的打斗声。
段长川立刻从梦中惊醒,摸了放在枕边、白素送的火器,一个翻身躲到暗处的角落里。
院里的暗卫们,早在一个月前便被段长川调往淮南一代,帮忙镇压和搜寻贪官证据了,还有几个跟着白素去了行宫,现在整个明圣殿也只剩下小一和小七在值守,加上一个刚送信回来的小八,一共三个。
但刺客的数量却肉眼可见的多。
段长川刚躲进角落,便从屋顶和窗子翻进来了四人。小一喊了一声“保护陛下”,小七和小八两人便立刻紧跟着刺客冲进了中殿。
暗卫们的动作很快,立刻便跟刺客颤抖起来。但两人毕竟不敌四个,对方还是空出一人,径直跳到了龙床边上。
那刺客甚至连看都没看,掀了被子便将剑狠刺下去。
段长川立刻判断出:这是一帮死士,而且是极其顶尖的死士。他们的任务,就是让段长川死。
很有可能一个活口也留不住,一个字都问不出。
少年当机立断,在黑暗中把火器对准了那人的额头。
白素说过,里面装的是剧毒的针,但用来推动“子弹”的推力部分,依旧是靠着火药引爆的,势必会发出声响。也就是说,只发一枪就会暴露他目前的位置。
但如果他的枪足够快的话……
电光火石之间,房内已经响起一声爆炸般的声响,站在床边的刺客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声音的出处,一枚萃了毒的银针已经没入了他的额头。
“在那边!”
他朝着同伴急声高喊,下一刻又整个人诧异地抱住脑袋。
段长川趁着其他人也在愣怔之中,又立刻分别朝剩余那两人一人补了一下。
不到一分钟,屋子里已经躺了三具尸体,每具尸体的额上都插着一枚金属的十字——那是银针的针托。
少年收了火器从角落里出来,拍拍衣袖间染上的土,冷声发令:“活捉。”
小七和小八当即将剩下的这唯一一个直接锁到了地上,先是卸了下巴,耳后卸了胳膊、腿上的关节。
骨头咔咔断掉的声音,响在安静的房间。
同一时间,宫中巡逻的御林军侍卫纷纷破门进来。
最首位的人,径直跪到少年面前:“臣救驾来迟!”
小七和小八早在人方才对方破门的瞬间便一同隐匿回去,于是,偌大的殿厅里就只剩下段长川一人,面对这三具已经僵硬的尸体和一个全身都被卸了力气、昏迷不醒的杀手。
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你是来迟了。御林军身为巡守侍卫,堂堂皇城却任由十几个刺客随意进出朕的明圣殿,你不仅来救驾来迟,你还玩忽职守!来人,将御林军右统领拿下,今夜所有在值御林军侍卫全部关押入牢,朕要连夜提审。”
大殿四周立刻现身暗卫三人,一同颔首道了声“是”。
后小七径自上前,不废吹灰之力便将人给制服并押了下去。
同时,御林军总统领与左统领一同带着亲兵,匆匆赶来。
“陛下,属下来迟,罪该万死!”
总统领进门便先跪到了地上,左统领紧随其后,身后几十的亲兵便也跟着纷纷跪地:“属下来迟,罪该万死!”
少年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道:“免了,先干好你的事,今夜所有殿前值守人员,全都压入大牢,朕亲自看着你提审。”
后转身朝着身侧的太监吩咐:“长乐,服侍朕穿衣。伊满,去太医院叫一趟黄太医和方太医,就说朕深夜遇袭,活捉了一个死士。”
一样样地吩咐完,又故弄玄虚地对着虚空发令:“通知司天监的云大人与风榣来一趟。”
之所以故弄玄虚,是不想被他们探到整个明圣殿里剩下的暗卫数量。
这十多个死士被派进来,段长川用脚趾都能想明白:其一是真想让他死,其二应该是来探探他的虚实。
暗卫们插手此次淮南案探查,摄政王与白相应该已有察觉。
正如一开始料想的,他们会非常想知道他的底牌到底有多硬。
段长川想过自己会被试探,但没想到会是如此明目张胆的试探。买通殿前巡逻的御林军,直接将刺杀的死士送进了皇城,根本就是半点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摄政王,果真还是那个胆大包天的摄政王。
段长川披了件龙袍便跟着关押御林军的队伍一同进了大牢,大理寺卿蒋氏与少卿谢氏接到消息匆匆赶来。
一时间,大牢里站满了审讯的人。
云邪带着牢里的侍卫,在看押御林军的牢房来回地溜达,哪个胆敢说一句话就先提审哪个。
风榣和方墨砚两人坐镇御林军的提审;段长川、小七小八还有黄老太医坐镇那死士的提审。
提审过程,由大理寺卿与谢少卿主持完成。
御林军里出细作,刺客夜闯明圣殿,这不亚于一场宫变。所有人都如临大敌,不敢有丝毫怠慢。
死士在昏迷期间已经被打落了牙,嘴里含着的毒药也都搜刮出来,而今手脚又都被束缚着,完全没有半点动弹的余地。
蒋卿一桶水直直地朝人浇下,这一场漫长的酷刑提审便拉开了序幕。
……
整个大牢,生不如死的惨叫声响了一整夜。
死士不愧是死士,黄太医手里各种折磨人的毒药都使出来了,他身上已经被打到皮开肉绽,也没凸出半个字来。
但隔壁的御林军可能是被震慑到,倒是早早就招供了。
有鬼的只有一人,不是副统领。
段长川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些刺客用的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他们同时往御林军处和明圣殿派了人,巡逻的御林军与这些人缠斗,耽误了他们赶来的时间。
至于御林军中那一只鬼,则是软肋被捏住,受人胁迫,将今晚的御林军巡逻图、交接图全都盗走,递了出去。
大理寺少卿顺着招供的线索前去拿人,发现对方早已畏罪自尽。
线索彻底断掉。
案子审了整整一个晚上,除了抓住一个御林军的内鬼,其他一无所获。也算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摄政王老谋深算,既然做了这样的决策,就不会让他们抓住把柄。
一行人疲惫地从牢房出来。
云邪和风榣聊着天,大骂摄政王是个老狐狸。
黄老太医打着哈欠只捶腰,直说自己老了不中用了,方墨砚就在一旁小声地劝。
没人注意到,段长川从牢里出来之后脸色便越越来越差。
一夜没睡,在那阴冷难闻的牢房里熏了一个晚上,他其实一早就觉得不舒服了,不过都是在那么多人面前强忍着。
如今从牢里出来,心里终于不那么紧绷,胃里开始一波一波地往上翻涌。
何况……昨夜是他恢复记忆之后,第一次杀人。
昨天晚上,枪针穿过刺客额头的模样、深夜审讯室,拿人身上鲜血淋漓的模样,一下下地在他眼前晃。
少年脚下地步子越来越慢,脸色也越来越白。
长乐意识到他不对劲儿,连忙将前面几人叫住:“黄太医!方太医!几位大人等一等,陛下他……陛下他怕是不太好!”
话音落下,少年已经忍不住,站在原地小声地呕了起来。
长乐心疼的人都要哭出来:“陛下是不是有折腾的难受,奴才让人把步辇抬过来吧!累了一整个晚上,咱们别走着了,直接坐步辇回去。奴才让小厨房备了红枣小米粥,一个时辰前就熬上了,回去热热地喝一碗,您好好睡一觉。”
黄太医连忙过来给他顺气:“我怎么给忘了,你还带着身子!你说说你,不就审个刺客,用的着你亲自过去?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云邪和风榣?”
说完,拉着他的胳膊号脉。
“无妨,朕兴许是饿了……也可能是累着了。”
他悄悄把胳膊往回撤。
下一刻,直接被当中拆穿:“你这脉象细沉,速度也比之前稍稍加快,明显是受了惊吓啊?你这该不会……是给吓的吧?”
段长川:……
若无其事地将胳膊收回来:“刺客来时朕的动作有些大,方才腹中难受,有些担心宝宝。”
“嗐,怕就怕嘛,老头子我又不会说你啥。那军中的男儿,多少第一回 杀人给吓吐了的,上了战场不照样勇猛杀敌,不是什么大事儿。”
云邪扇着扇子笑嘻嘻地凑过来:“什么吓吐啊,这可不是他第一回 看行刑。是真担心宝宝吧?”
说完,往他肚子上摸:“这都快四个月了吧,有没有胎动啊?没想到啊,当了爹爹之后心这么细了。”
段长川被他说的脸上一红,想要将他的手打下去,但又觉得……这一幕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温馨。
于是别扭地偏了脑袋,放任这个人轻轻地摸了摸。
“哪有那么快……咳,你莫要再盯着朕的肚子看了,被人见着怎么解释。”
“哈哈哈,你一个皇帝,解释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
“……什么?”
“被人娶回家的小夫郎,哈哈哈!刚才我好像你相公啊。”
少年当即黑了脸,直接将人的爪子打掉。
不光把他爪子打掉,还直接抽了他腰间的扇子,对着他的脑袋就是好一通敲。
“再说,你再说!”
“哎哎,随口讲一句怎么了,我开玩笑的!再说,你难道不是吗?小夫郎。”
段长川:!!!
更生气了。
小夫郎怎么了!
他云邪,难道不是吗?
早晚还不是要被你家姑姑shang!
作者有话说:
段川川:生气气(哄不好的那种)
白素:要不,你把那封信再看一遍?
段川川:!!(倒也不必!)(划掉)也不是不可以……(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