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旦前十日,卢纨、卞柔、左师姊妹领着孩子,在王越和女营的护卫下赶至长安。一并同来的还有卢植、孔融和弘儒堂大儒张俭、岑晊、张牧、苏林、颖容、任旐、崔琦、马勖等,以及黍谷山少年百人。
自董卓入京后,士子纷纷逃离两京,太学逐渐荒废,张胤早有意重建太学,这次他不惜请岳父卢植和张俭、孔融到长安,就是恳请三人担下此任。
张胤的计划中,要慢慢将类似黍谷山义学和他在幽并青三州所建的义学转为官学,在州郡县分三级,使之与太学、名士大儒的私学相结合,形成相对完善的国家教育系统,为引入科举取士做铺垫,这其中太学当然是最高学府,也是重中之重。
张胤也曾邀请了郑玄,但郑玄无意此事,他觉得在幽州治书讲学惬意的很,婉拒了。不过有卢植和张俭、孔融牵头,再请太傅马日磾和蔡邕加入,以这五人的名头,也足够吸引天下士子了。
岑晊、张牧、苏林、颖容、任旐、崔琦、马勖等则纯粹是来壮壮声势的,正旦后,他们将和黍谷山少年郎们分赴冀青兖荆徐凉扬诸州,开设弘儒堂的各地分院。
正旦日,天子刘协亲自率文武百官出城郊祭,宣布大赦天下。随后,张胤请出马日磾、卢植、张俭、蔡邕、孔融,宣布恢复太学,并请五人并岑晊、张牧等在长安城中开坛讲学三月,三月后则迁往洛阳太学旧地。马日磾官拜太傅,太学之事他也只是挂个名,具体事主要由卢植和蔡邕负责。
一时间,各地文人士子蜂拥而至长安,长安城中士子比肩接踵,文风鼎盛。经卢植、蔡邕、张俭、孔融等人邀请和推举,又选陈谌、边让、河内温县人司马防、颍川阳翟人司马徽、会稽上虞人綦毋闿、南阳章陵人谢该和宋衷、东海兰陵人繆斐、汝南西平人和洽、下邳人周逵等十人为太学博士,众人欣然而至。
三月春末,岑晊、张牧、苏林、颖容、任旐、崔琦、马勖等讲学已毕,转赴各地。
张胤这两手都是大手笔,着实震动了天下士人,以致八德君子、悯农郎君之名妇孺皆知,天下人可不知其骠骑将军之名,但却一定知道他八德君子、悯农郎君的大名,而向朝廷之心渐渐凝聚。
卢纨等到长安后也入住了蔡府,再加上孩子们,张胤独占的一进房子就变得不够用了。樊秀借口拥挤,搬出了蔡府,到卓楼幽静的后院中住下。
不过,卢纨很清楚,那女子其实是怀孕了。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她当然也知道。她一到长安就听到了一丝口风,本来张胤就无意瞒她,而且身边的下人们偶尔传的闲言碎语她总能听到一些。据说那个女子也算是很不要脸,在她们来之前竟然日日宿在张胤房中,有时还会让那些胡人侍女陪着。
对于这个事,若说她心中没有一点怨言肯定是假的,但她倒也不会做得极出格,只偶尔会幽怨地瞪上张胤两眼。她很清楚,张胤这样的男人就不是她一人能够掌握的,总体来说他做得已经算很好了。她对樊秀的意见主要是因为那个女子实在是太妖媚了,换做别人她可能会完全不予理会。
卞柔、左师姊妹性子更柔和,出身又低,即使有不高兴,基本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张胤当然对几位妻子心中的想法也是了解的,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故作不知,闲暇时间减少外出,留在家中多陪陪她们。时间长了,这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四月,洛阳城地基建成。徐荣率飞熊营返回长安。张胤接到潜龙密报,袁术攻破九江郡治寿春,杀扬州刺史陈温。九江太守周昂弃了刘勋,率兵回援寿春,中了李仇的伏兵计,死于乱军之中。袁术自以惠衢为扬州刺史,袁涣为九江太守。
此时,袁术收扬州降兵近万,令降将于糜、樊能统之,他终于恢复了些许元气,这才腾出手来对付叛将孙坚。孙坚围攻舒县数月,仍然无法破城。刘勋有名士陆康相助,且有谋士刘晔为其出谋划策,反而连破他的掘地道、建巢车等攻城法。
袁术听从了李仇和杨弘的建议,亲自率兵出沛国,孙坚无奈,无法两头兼顾,只得命朱治放弃沛国退往汝南。袁术得沛国,命陈留名士舒邵为沛相,留戚寄、秦翊、韩胤率兵五千驻守。
随后,袁术以惠衢为将,取下邳国在淮河以南的淮陵、东城、高山、盱台等县,并联络了下邳贼阙宣,授其将军号,诱其反叛。同时上书朝廷,恳请朝廷释放他和吕布的家人,还振振有词地说“上不容下,下必背之”的话,朝臣中倒也有不少人为他说话。
张胤看了奏折,弃之一旁没做理会。袁术的妻子冯氏、儿子袁耀和两个女儿,以及吕布的家人都在怀县软禁中,他没想过要释放这些人,有这些人在手,袁术和吕布行事多少会有些忌惮。
张胤命人叫来荀彧,让他拟了个诏书拿给刘协看。此时,凉州平定,关中百姓屯田渐入佳境,宿麦收割在即,他觉得是时候召刘表、陶谦限期进京述职了。
不出所料,刘表、陶谦接旨后虽然都有些犹豫,但最终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因病拒绝。
消息传回长安,朝野震惊,议论纷纷,刘表、陶谦的野心暴露无疑。
夏五月癸酉,无云而雷。张胤上出师表,斥刘表、陶谦抗旨不尊,罢其职,发檄文,大起八路军讨之,留程普镇守长安,荀彧、华歆负责后勤。
张胤封关羽都乡侯,都督青、冀、兖三州军事,率忠义、惟正二营南下琅琊国,讨陶谦,并调冀州田丰辅之。表曹操为徐州刺史,并给予旧部人马万人,令其听从关羽调遣。同时命张俊率公孙瓒部三万人并谋士审配等南下,进入兖州,攻下邳。张辽的**寇营取沛国,防袁术。此青徐方面,四路军马共计十二万人。
而荆豫方面也兵分四路。第一路,张胤亲率紫驳、陷阵、飞熊、白狼乌桓四营出武关,沿丹水、沔水南下,取阴县,奔襄阳。第二路,南阳韩当率先登营,出宛城,取新野,奔樊城。第三路,武脂虎率黑山营出洛阳,入颍川征收舟船,进击江夏。第四路,张飞率敢死营出颍川,别击汝南,防袁术、孙坚。此四路,也是十二万余人。
八路大军分击合进,沿路郡县纷纷不战而降,蔡瑁、庞季退守襄阳。
襄阳城下,大军压境,刘表才感到恐惧。十余万人马皆是逐胡虏、讨黄巾、战黑山、败董卓韩遂的大汉精锐,刘表再生犹豫之心,急忙叫来从事中郎韩嵩、别驾刘先、从事蒯越蒯良、中郎将蔡瑁、张允等商议。
韩嵩进言道:“天下纷乱,豪杰并争,诸侯如袁绍、韩遂、曹操者,或败或降于骠骑将军,袁术逃于淮南,如苟延残喘。今天下之所重,只在于将军。将军若想于乱世有所作为,便应乘天下方乱而起事;如若不然,则应择明主相从。希冀自保于江汉之间,以观天下之变,难矣!”
刘先道:“以骠骑将军之明哲,天下贤俊皆向而归之。君不见天下士子而向长安,如蚁往聚乎?今骠骑将军将兵数十万众南向以击江汉,恐怕荆州难以抵御。吾以为,不如举州依附骠骑将军,将军必受厚待;如此则可长享福祚,子孙晏然。此实乃万全之策,请将军明察。”
蒯越、蒯良也出言附和,蔡瑁、张允也有降意。刘表沉吟良久,仍然狐疑不决,心中也深感悲哀。此时离他逼走袁术不足一年,想一想,对阵袁术、孙江时,荆州豪族皆站在他这边,而如今对阵张胤,这些人的态度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纷纷要降,其悲若此,可叹、可悲!他十分不甘,最后决定遣韩嵩往见张胤,以观虚实。
韩嵩出城至汉军大营,见营中刀剑如霜、矟戟如林,汉军士卒士气高昂,暗暗点了点头。待他进了中军大帐,见张胤居中而坐,气度威仪,两侧谋士在左,武将在右。武将中典韦、高顺、徐荣、韩当、乌延、徐晃、菸楼、尾敦、敖山、韩浩、史涣等雄壮威武,对他怒目而视,更是心惊。但他面上颜色不改,迈步进帐,从容向张胤行礼,口中道:“拜见骠骑将军。”
张胤打量了一下韩嵩,见他身高在七尺七寸左右,气质儒雅,镇定自如,也暗暗称赞。
张胤故意道:“汝是何人?”
韩嵩朗声道:“卑职复阳人韩嵩,暂为刘使君麾下从事中郎。”
张胤面无表情,道:“刘表派汝来做何事?”
韩嵩道:“素来听闻骠骑将军仁义无双,克己守礼,何敢直呼我家使君姓名?此失礼也!”
张胤佯怒道:“刘表抗旨不尊,为臣不忠,其行尚不如忠犬,还敢自称使君?”
韩嵩道:“刘使君受命于朝廷危难之间,单骑入荆州,降张虎、陈生,稳定荆州局势,安百姓于江汉之间,其功莫大焉。今身体不适一时不能入京,骠骑将军便倾大军而来,威逼至此,何急乎?”
张胤见韩嵩侃侃而谈,不卑不亢,说的话虽然明然有假,但也多少有些在理,因此面色稍霁,沉吟道:“好个韩德高,你的胆子不小啊!刘景升命你来干什么?”
韩嵩道:“使君命我来看看,将军是否是值得托付的明主。”
张胤道:“那而今汝以为如何?”
韩嵩微微一笑,继而正色行礼,道:“将军诚乃天下明主。”
张胤哈哈大笑道:“汝以此言回报刘景升吧!我给他十日时间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