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叮当的“绿元素瑜咖馆”在业街的副街,装修典雅别致,临街就可以看到写有“这不仅是一种健身运动,还是一种品位和态度”的广告牌。进人前厅,马永学看到湿婆神和他妻子帕瓦蒂的画像,旁边还有淡紫色、具有现代感的文字:“美丽的秘密武器”“助你穿上性感比基尼”……马永学从那些色彩当中慢慢穿了过去,到了训练厅的门前,停了下来,他看到里面十几位衣着薄如蝉翼的女士正在蒲席上打坐。他迟疑着,不知道应不应该进去。好在冯叮当看到了马永学,她似乎很意外。
冯叮当把马永学请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给马永学倒了一杯咖啡,小声说:“你在这儿休息一下,我打点完就过来。”临出门,她还递给马永学一探杂志。马永学翻着《时尚》一类的杂志,并在确认冯叮当彻底离开时,全面打量冯叮当的办公室。那间办公室的面积不大,房间的色彩和摆设却充满了温馨感,四处都弥漫着女人的气息,那是一种气味的混合,马永学一边看一边想,比如窗台上的化妆品、写字台边喝了一半的鲜奶纸盒、挂在衣架上的衣服等等,那些东西共同混合了现场的气味,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冯叮当走过之后留下的,第一次见面,马永学就有过类似的记忆,冯叮当在他身边晃过,芳香的气息却停留在空中。坦率讲,马永学对冯叮当办公室的气味并不完全接受,他觉得既有清丽的成分,也有俗艳的感觉,可不知为什么,恰恰是俗艳的感觉更能给他某种暗示,牵动他身体深处的某根神经。马永学控制自己不去联想,他站起来,在办公室的书架里,找到一本写瑜咖与宗教的厚书,那样的书一般都晦涩难读,恰好可以转移或消磨他的注意力。
冯叮当回来了,显然她刚刚冲过淋浴,头发还湿流渡的。冯叮当说:“真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今天过来,不然,我会安排一下工作。”马永学说:“没事儿,我本来也没计划的,刚好路过,就进来看一看。”冯叮当好看地笑了,她说:“你能来看我,我非常高兴。”马永学站了起来,他本想质问冯叮当,但由于环境和氛围的影响,他的问话也柔和了很多。马永学说:“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冯叮当愣了一下,瞅着马永学问:“听说什么?”马永学冷笑了一下,说:“你的目的达到了。”冯叮当一副无辜的模样,说:“我的目的,我什么目的啊?”马永学说:“你不就希望我收拾周大川,给你出气吗?现在,周大川已经尝到了苦头。”冯叮当明白了,她说:“我没想收拾周大川,只希望你好好改造他。”“改造?你说的改造是什么意思?”马永学问。冯叮当说:“这方面你们是权威,我不太清楚,但我知道,一个犯了罪的人要改过自新,是需要很好地改造的。”马永学说:“你很会说冠冕堂皇的话,本来这些话应该我说,现在反过来。”冯叮当好像一个被误解而受了委屈的小女孩,眼睛湿润地望着马永学。马永学想了想,说:“可能你不是那个意思……不过,我的确有个问题想问你,我觉得周大川的案子很蹊跷,他的案子应该是重伤害而不是杀人,他在法庭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反而强调自己想杀人呢?”冯叮当说:“我怎么知道,你跟他接触机会多,你应该问问他。”马永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一会儿说:“我该走了。”冯叮当愣愣地瞅着马永学,无辜的样子,问:“我哪方面惹你不高兴了吗?”马永学说没有。“那,”冯叮当说,“以后不见我了吗?”马永学说:“也许……有事,你可以去监狱找我。”
冯叮当傻傻地站着,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那天晚上,马永学的心情也十分不好,他在母亲家喝了两瓶啤酒,觉得头痛,就躺在母亲家的长条沙发上睡着了。母亲不忍心打扰他,不声不响地给他盖了件毯子。大约晚上十二点左右,马永学的手机尖厉地响了起来。电话是冯叮当打来的,冯叮当的声音很特别,颤颤巍巍,透着酒气。冯叮当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可我心里真的很难受。”马永学说:“你醉了。”冯叮当说:“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了……”马永学问冯叮当在哪儿,冯叮当说:“我自己也不知道。”马永学再问,冯叮当那头已经没了声音。
马永学立即站了起来,母亲问他“出什么事了”,马永学没说话,匆忙下了楼。外面的风不大,可经风一吹,马永学的头就痛了起来。马永学走到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冯叮当。马永学给冯叮当挂了电话,冯叮当的电话已经不通了。马永学本能地让出租车司机去了他和冯叮当第一次见面的“好旺角”咖啡馆,在那里,他没找到冯叮当。马永学又让车去了“绿元素瑜咖馆”,瑜咖馆一片漆黑,一点灯光都没有。马永学把出租车打发走,去敲瑜伽馆的门,敲了半天也没有回应。马永学失望了,他不知道冯叮当住在哪里,而在酒店和酒吧找,全市有几千个,即便他找到天亮也不会有结果。马永学又尝试着给冯叮当挂电话,电话还是挂不通。马永学想,冯叮当的手机一定是没电了。
找人的事往往就这样,你越焦急越找不到。马永学在街边溜达着,冥思苦想,就在这时,他看到街拐角处有一个店招叫“飘”的酒吧。马永学犹豫着走了过去。
酒吧里很闹,有乌烟瘴气的感觉。马永学在身上变幻彩色灯光的人群里转了一圈,没发现冯叮当。就在他要离开时,突然看到昏暗角落里趴着一个长头发女人。马永学走过去,小心地打量着,他觉得应该是冯叮当,就轻轻拍了她一下。女人侧一下身子,果然是冯叮当。
马永学坐在冯叮当身边,他摇晃着冯叮当说:“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冯叮当吃力地抬着眼皮,一嘴酒气地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马永学说:“你刚才还给我挂过电话,你醉了,在这里不安全。”冯叮当哭了,她说:“没人会管我的。”马永学将冯叮当搀扶起来,他说:“我管你,我负责送你回家。”
出了酒吧,冯叮当就在路边的垃圾箱吐了起来。吐过了,冯叮当就坐在马路牙子上。马永学说:“这里太凉了,坐时间长了会落病的。走,我送你回家,你家在什么地方?”冯叮当努力想着,说:“我想不起来了。”马永学看了看街对面的“绿元素瑜咖馆”,说:“那我只好把你送到瑜咖馆了。”冯叮当伸手在包里摸了摸,摸出一串钥匙。
马永学把冯叮当送到瑜咖馆里,他刚要起身,不想被冯叮当两只纤细的胳膊环住了脖子。“抱我!”冯叮当说。顿时,马永学大脑一片混乱,他告诫自己不要超越界限,可身子不听调遣,还是把冯叮当抱住了,就在他抱住冯叮当的一瞬间,冯叮当湿润的嘴唇也准确地抵在马永学干燥的嘴唇上……
马永学和冯叮当在空****的瑜伽馆里演绎了一场**,疲劳中马永学也睡熟了。等他醒来时,外面的亮色穿透巨幅纱窗,天已经亮了。马永学向右侧看了看,冯叮当不在身边,他正犹疑时,冯叮当赤身**地过来,一只手里端一杯奶。马永学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低下了头。冯叮当盘腿偎在马永学身边。她说:“你别有心理负担,是我情愿的,谢谢你,你才是我想要的那种男人。”马永学笑了一下,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冯叮当将头靠在马永学的肩膀上,她告诉马永学,她以前见过他。就在马永学疑惑时,冯叮当说她在探望周大川时见过马永学,第一次有了心跳的感觉,后来就尝试着约马永学,同马永学谈话后更加深了对他的好感等等。马永学弹了冯叮当一个脑蹦,说:“原来你是有预谋的啊?”说是这样说,马永学还是觉得心里踏实多了,而且,他不得不承认,冯叮当的吸引力确是他难以抗拒的。马永学把冯叮当搂在怀里,他们在曙光中又**了一次。事毕,冯叮当欣赏地抚摩着马永学光滑、坚硬的胸肌,用赞叹的口吻说:“多么健壮啊!我太喜欢了。”
上午,马永学给宋连城挂电话请假,直到中午十一点,他才迷迷糊糊地回到工作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