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爷让我出来的。”卫子期埋头抱着手中的剑,“王爷不想被外人打扰。”
“我也是外人?”夏素衣挑眉问他,卫子期挡在门口不肯动弹,她朝红英看了一眼,红英立刻从手袖里掏出一把药灰朝他脸上扔了过去。
“王妃,请不让子期难做!”卫子期用手挡住鼻子,另一手持剑挡在她们面前,“王爷面见的是他曾经副将的家属——”,说着说着,他人晃了一下,眼色惊讶,“王妃?”
“你已经尽到责了,安心睡一觉吧。”夏素衣让红英过来扶着摇摇欲坠的人,自己一步跨过门槛,就见大院里面的大门开着,王爷歪坐在门口,面朝着里面,还在与人说话。
“你不用再假惺惺来我家,”里面传来一道略微苍老的女声,“拿上你的银子走吧!”
夏素衣快步跑过去,就见屋内还有一个头发花白,一身麻布的老妇,她怀里搂着一个年纪八岁的男孩儿,那男孩子又黑又瘦,脸上就一双眼睛黑亮黑亮地,怒视着上官焕。
“王爷!”她弯下腰,想去查看唇色发白的人伤势,上官焕伸手挡了她一下,“你怎么来了?”
“我要不来,你是打算在这里等血流干吗?”一阵微腥的气味早就窜进了鼻子里,夏素衣快速扫了他一眼,就见他腰腹位的衣裳被一片血色染红,一时头上乌云压顶,让她眼睛一花,她用手指狠狠掐了自己手背一把,“我不管你要做什么,别人不领情就算了,你可是我相公,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
她气乎乎说完,见到被扔在地上的银票,低手捡了起来,“你们不想银子就算了,不管王爷有多对不起你们,你们刺伤他就够死上百次了。”
“夏素衣!”上官焕见她语出威胁,微摇了下头,示意她住嘴,“你出去。”
“我是你妻子,你现在受了伤,我怎么能置之不理?”夏素衣将他扶了起来,“好好一个王爷,坐在别人门口像怎么回事儿?你要是失血过多死在这里,更会给别人添麻烦,怎么不回家养好了伤再来?”
她气得腮邦子鼓鼓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巴掌大的脸上全是不认同,却还是将他全身的重量都往自己这边靠,“走不走?还是你想死在这里等着别人来给你收尸,顺便杀了伤你的人好向王上交差?”
那老妇人听她这么一说,脸上有些慌乱,将怀里的小孙子抱得更紧,夏素衣只当没看见小孩子脚步那把沾了血的匕首,扶着人转了个身,“注意脚下,你要是现在摔了,我可扶你不起。”
两人慢腾腾地挪到了院子里,上官焕才回头对身后的老妇人道:“荣婆婆,你放心,我不会怪小智的。我受的伤,也与你们无关。”
荣婆婆还想说什么,那小孙子却是奶奶的怀里挣了挣,跟着大声喊了起来。
“假好心!骗子!”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你说会带我爹爹回来的,你骗人!是你害死了他!”
小孩子一喊完,居然更是委屈,小嘴一撇,哭得越来越大声。
上官焕脚步停了停,夏素衣以为他会回头去哄一下,没料到只听得他叹息了一声,捂着伤口同她一路走到了院子外面。
两人一出去,暗卫马上从天而降,将他扶了过去。夏素衣这才松了口气,“你居然连暗卫也不放进去,若不是刚刚听到那孩子喊这么一出,我都要以为这是你藏在外面的私生子了。”她脸上带着十足的冷笑,见上官焕皱眉不语,想挥袖走得潇洒一些,却发现鼻子里塞满了一股子的血腥味,大脑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王爷可是受了伤,流了血的。
血!
刚刚还扶着伤兵走出院子的人,现在一想到这个血字就反胃烧心脑子发昏。夏素衣一句脏话还没说出口,人就已经软倒在地。
晕血这种事情,实在是不提也罢!
长春楼的养生馆一经推出,马上便吸引得越来越多的人上门体验,居然连着将后院也加设了座椅,都一直排到了晚上。
而夏素衣也到了晚上柳不依带着一天的账单回来时才醒过来。
走廊下的灯笼都亮了起来,夏素衣看着在夜风中摇摇摆摆的一枝芍药儿,问送药过来的红英:“王爷如何了?”
“已经醒了。”红英答道:“还好伤得不深,虽说伤口一直有流血,但还没有到严重的地步。”
“你知不知道王爷为什么会去他以前的副将家里?”夏素衣问完,又觉得自己问了个多余的问题,光听着那孩子的呐喊便也能将事情拼出个大概来了,“王爷不是早就交出兵权了,那副将家里人怎么好像还是这么恨王爷?”
红英端了杯茶过来让她漱口,“当初王爷领兵与远怀国交战,虽说最后大败远怀国,但也有人传言,前面我朝有近十万大军,因被远怀国算计,在战场上,有去无回。”
“战场本就危险,王爷又怎么能救每一个人?”夏素衣道:“看副将家人的模样,事情并不像传言的这么简单。”
“其它的我就不清楚了。”红英伺候着她换完衣裳,将茶杯一一收好,“少门主你当初对这些事情并无兴趣,也没有人调查,现在是否要我找人去查一番?”
夏素衣想了想,摇了摇头,“算了,王爷若是想让人知道,也就不会连一点传言都传不出来。”他要真是想说的话,应该也会告诉自己。
将今日长春楼送来的账本拿在手里,夏素衣披了件外衣打开门,听红英说王爷在书房,便朝书房走了过去。
书房内,上官焕上身未着衣裳,腰腹上缠了一圈白纱布,人看着精神还好,只是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今日更加木然,完全让人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焕哥,此前想杀你的人已查出是远怀国的人马,真没料到时隔三年,他们居然敢找上门来。”卫子期道:“还有赵威,现在还是下落不明,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赵威,应该没事。”上官焕想到赵威一路呆过的极乐宫与不二门右堂,他们无不例外都被王上端了个干净。
“啊,焕哥,可赵威是我们兄弟,我们不能不管他死活。”卫子期一听,急了,上前一步,又被上官焕一个眼神唬住,不满地转头道:“焕哥,你说过,赵威是被人利用的。”
上官焕叹了口气,“若是利用他的人,是王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