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突然又沉了一下,狼君的身体重量近乎压在了清池的身上。
“你怎么了?”清池想转身,却被狼君制止:“别动。”
狼君从身后伸出右手拉住清池的右手,两人十指相扣久久不放,温柔的声音再次在清池耳边响起:“按照我说的做。闭上眼,想一个你最想去的地方。我和你一起,没人拦得住你。”
清池慢慢闭上眼睛,无际黑暗中一条闪烁着金光的源泉出现。她用意念去触摸那源泉,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要去哪里?”
清池毫不犹豫道了句:“月神祭坛。”
那声音再次响起:“为何?”
身后狼君的气息越来越弱,清池有些不耐烦:“屁话真多,照我说的做。”
黑暗里金色源泉消散,清池睁开了眼睛,眼前已不再是茂密的树林,而是那熟悉的祭坛。
“我竟然真的到了祭坛。狼君你看……”狼君身体从清池背上慢慢滑落,最终倒在清池脚下。血色从他身下慢慢浸染开来。
“狼君!”
……
手中的剑滴着血,面前却没有了龙翊与清池的影子。白冥收回剑看向叶清陌。后者走到跟前盯着空****的树林沉思了片刻:“是灵技。”
“迟修反水了。”在龙翊消失在木屋的时候,白冥就知道是迟修带走了昏迷中的龙翊。作为一国之君,从来都是他算计旁人,今日倒是被旁人算计了一把,这让白冥很是气闷。
自己的灵宠叶清陌自然知道对方是什么脾性:“是人总有失算的时候,无需在意。迟修出现在此我并不意外,他能进入雾隐山境,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吧?”
白冥知道自己在叶清陌面前从来都是透明的。自己的所知所想所作所为从来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他帮我唤醒你,我帮他进入这雾隐山境。”
叶清陌叹了口气,瞬间明白眼前这个聪明一世的家伙,因为自己的缘故又在迟修那里栽了跟头:“只怕是没有你,这个迟修也能轻易寻到这雾隐山境。与你这个交易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白冥不以为意道:“我不管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我的目的达到了就行了。”
叶清陌摇摇头,继而忧思起来:“只是我很奇怪,这个大皇子与迟修到底是何关系?他为何救他?”
白冥道:“迟修想杀龙翊是认真的。因为迟修从未在龙翊身上手软过。可是我不明白的是,那个龙翊为何要杀三个长老?而且他好像也知道我们的计划。”
叶清陌道:“这两人都不是什么简单货色。我如今最怕的是,那个龙翊会对小池不利。”
白冥想了想道:“这个应该不会。龙翊对那丫头的情意假不了,他不会伤害她。”
叶清陌看着白冥,目光中透出几分奇异的探究神色:“你一个连女人都未曾碰过的人,又是如何看得出来那二人的情意的?”
白冥沉默不语,似是没有听到叶清陌说的话。
“你哑巴了?”
白冥撇开叶清陌的问话,话头转到了别处:“既然三个长老已死,也省了我们一番周折去对付他们。接下来只要去祭坛拿到月石就行了。”
“不行。”叶清陌阻止道,“小池那丫头的命印还未缔结完成,在她命印完整之前月石不能动。”
白冥道:“他们会去哪里?”
叶清陌摇摇头:“不知,但必须在今夜明月升起之前找到他们。”
“做什么费那么大的劲。”一人从树林中走了出来。让二人想不到的是,迟修竟然去而复返,独自走到了他们面前,“以清池的空间转移的灵技,连她自己都不知能传送到哪里,你们又能去哪里找?”
白冥将叶清陌挡在身后问:“迟修,你还敢回来?”
迟修抚摸着怀里的小狐狸道:“为什么不敢?你们想做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
叶清陌轻笑一声:“哦?那你不妨说来听听?你到底想做什么?”
迟修看了眼白冥,此人可谓是一位难得的君主,只是作为叶清陌的灵宠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太过在意他的这个主人。
“之前与君主做交易唤醒陌公子,原因有二。其一你是清池的哥哥,我不想让那丫头伤心难过;其二我需要从陌公子身上确认一件事情。”
叶清陌问:“你想确认什么?”
迟修接着道:“确认你是因何而伤。如今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
白冥语气不善:“原来你给我那本巫月古法,让我用上面的法子救清陌,是在试探我?”
迟修道:“不是试探,而是验证。若我没猜错的话,陌公子受伤是与一件东西有关。”
叶清陌眉头紧皱,面前的人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让他心底生了寒:“你到底是谁?”
迟修笑笑道:“我是谁无关紧要。可我知道,不论是阿月还是子伶都是那件东西所致。你也是被那样东西所伤,以致昏迷到如今。你这灵宠为了救你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只可惜做的都是些蠢事。倒是连累了沅江县里那可怜的聘婷公主。不过白冥君主也是受到了惩罚,他用灵技停止了陌公子周身的时间保了你,因此也用去了他半数的寿命。”
“胡说八道。”白冥刚要提剑,却被叶清陌反手推了回去。
“看来,你是瞒了我很多事?”叶清陌轻飘飘的一句话,竟是让一国之君缩了脖子。
叶清陌转身对迟修道:“我的人我会管教,现在是在说你的事情。你到底想说什么?”
迟修接着道:“你们想做什么我自是清楚。无非是想用月石打破这隐世大阵,还巫月族一个自由。三个长老的死在我这里只是个意外,可却恰好为你们提前扫清了障碍。”
叶清陌突然问:“这么说真的是龙翊杀死了三个长老?他为何要杀?”
迟修顿了顿,面具下对方的表情叶清陌根本看不到,可是他却感觉到迟修的表情应该不算太好,从他回答语气中就能听出一二来:“不是他想杀,他是身不由己。”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白冥厉声道:“别卖关子,你来此不就是要跟我们道明你的来意吗?如此遮遮掩掩又想做什么?”
迟修慢悠悠道:“急什么,既然占了便宜就别如此张扬。我帮你们捋捋这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
话说到一半,一声鹰鸣响彻云际,三人纷纷抬头瞧去。一只金鹰在三人头顶盘旋。三人都知道那是叶莺儿的灵宠穿云。
迟修转身跃上身后的高树,稳稳坐在了上面:“等等吧,等人来齐了我再说也不迟。有些事情所有人都在,说的才够真实与清楚,你们说呢?”
叶清陌问他:“你不躲吗?”
迟修心中好笑,他躲什么,他恨不得所有人都来了才好呢。
没几分钟,叶海等人便随着穿云的指向来到此处,看到三人均是一愣。
叶苏首先反应过来,对着树上的迟修道:“怎么是你?”
“对啊,你怎么在这儿?你是怎么进来的?”莺儿走上前又仔细瞧了一眼,这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叶清陌问二人:“你们认识?”
莺儿抢先道:“去北荒的路上我们碰到过此人,是他给我们指明了方向,还说若是想找人就让我们等在天照边城别乱跑。几日后我们要找的人自然会到。”
白鸾走到白冥跟前拽了拽他衣服道:“哥,此人我也见过。就是他撺掇我去的边关。”
“胡闹!”白冥训斥白鸾后转头看向迟修,“迟修,你这盘棋下的可真够大的。”
迟修摆摆手道:“这就算大了吗?还有些你们不知道的呢。龙祁太子龙煜也是我引导他去的天照边城。你们能在那里相聚可都是我的功劳。公主,若不是我,你又怎会遇到你的一生所求?你说是不是?”
白鸾看了眼身边的叶苏羞涩的低下了头:“说的也是。”
叶清陌对着迟修道:“你到底想怎样?”
迟修对着下方看了一眼,懒散道:“人来的差不多了,那我们就从头说起。”
迟修突然看向叶海道:“叶族长,这月石出现异样其实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发生了吧?当年清池父母也是你自作主张放他们离开的。不论你对清池母亲叶如眉抱有如何的情意,你让她二人离开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想让他们在外界寻找解决月石异样之法。这也是为何当年清池父母本是好好的呆在都城龙绥,之后却又匆匆离开了都城前往了坩凉。那时坩凉之地起了祸患,他们察觉到那里出现的异象与月石有关。而他们的死,亦是与坩凉出现的异象有关。我说的没错吧?”
叶海对此震惊,几十年前的事情,眼前的人就像是亲眼所见,说的丝毫不差。就连他这个当事人其中有些事情都不曾了解,这个名为迟修的却知道的一清二楚。此人到底是谁?
叶海对着迟修喊道:“阁下对这巫月族中的事情如此了解,想必应是故人?”
迟修道:“族长不必套我的身份,我与你算不得故人。如今隐世大阵已破,我想你们眼下除了走出这雾隐山境,应该也没了别的办法。只是巫月族身具命脉牵绊,没了这隐世大阵的管控,族人们到了外界又能走到何时?”
叶海忙道:“难道阁下有办法?”
小狐狸在迟修怀里摇了摇脑袋,迟修摸着它的耳朵道:“办法先不谈,我之前的话还没说完。我继续说,你们继续听。”
眼前的迟修就像一个神知者,对面前所有人的事情了如指掌。他的身份成为在场每一个人都想知道的答案。
白冥附在叶清陌耳边小声道:“此人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叶清陌摇摇头,他也不知对方葫芦到底装着什么药。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迟修正在下一盘棋,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他手中的棋子。迟修是执棋之人,他的对手却不是在场的任何一人。眼下的他更像是在复盘棋局,只为最后那颗决定胜负的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