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天色狼君知道自己昏睡了很长时间:“那个丫头应该是急疯了。什么时辰了?”
“已过未时。”
知道自己睡了很长时间,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长时间。迟修将一竹筒递到他跟前,里面盛着清水。狼君接过一口喝尽,随手将竹筒扔在了身后。他重新躺下,让自己尽量舒服一些。他张开双手看着上面斑驳的血渍问了句:“我又做了什么?”
迟修声色冷峻道:“你杀了三个长老。”
狼君身体不自觉抖了一下,手落下捂住了双眼:“为什么要杀他们?”
迟修转头看着狼君道:“许是她不喜欢。”
狼君怒视着迟修道:“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眼下可不像你说的那样。”
迟修冷冷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在想,是不是自我出现在你们面前那一刻起,一切都开始改变了?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好事。”
“好事?”狼君躺在地上呵呵笑了起来,微颤的身体牵动了伤口,他呲牙咧嘴的从地上坐起,看着自己满身的伤痕道:“你怎么不多捅两刀?我死了或许一切都结束了。”
迟修道:“想的挺美,若真是如此,在初次见你时你就不会活着了。你不能死,至少在你与清池完成命印之前不能死。”
看着眼前这个人,狼君心思已经无法沉淀下来。特别是在得知迟修的真实身份之后,他突然想通了很多事情。那些事情久远到连自己都没有了记忆。
“你与我第一次见,应该不是在母妃去世的那年吧?应该还要早。我听皇后说过,在我刚出生不久后,母妃突然请求父皇寻找宫外的医师给我治病。那时我其实只是有些体弱,并非得了什么疑难杂症,宫中医者也能为我医治好。可是母妃却执意要让宫外的石琛夫妇为我治病。那应该就是你的主意吧?”
迟修并未否认:“记忆力真好。”
对于迟修的冷漠狼君似是习惯了,他接着道:“母妃虽然是巫月族流落在外的遗族血脉,可是她除了知道怎样自封命脉外,对于巫月族的其他事情也知之甚少。之后她将我与清池的命脉连在一起的这件事情,是你教的吧?母亲还有一本记录着关于巫月族很多禁忌之法的书册,后来突然丢失了。那本书册是你给她的,之后也是你悄无声息带走的,对吗?”
迟修站起身走到狼君身前将手伸到他跟前:“你不需要去探究这些,你只要清楚我们的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就行了。”
狼君抓住迟修的手从地上站起身。二人就如此面对面的看着对方,片刻后迟修突然开口道:“我忘了一件事情,所以想问一问你。”
迟修竟然能忘记事情,这可真是稀奇的事情:“何事?你问!”
“你是何时喜欢上那丫头的?”
狼君笑了,眉眼中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意:“没有何时,自始至终都是。”
迟修似是卸去了一身的重负,长舒了口气:“我记得了。”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迟修对狼君道:“你我都已无路可退,你可准备好了?”
狼君笑笑道:“放心,剩下的事情我能搞定。”
迟修嘱咐道:“不要不忍,我的不忍造就了现在两难境地,所以我选择回来。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我希望在你这里有个了结。”
树丛中突然窜出一个小身影,小狐狸在二人之间左看看右望望,最终跳进了迟修的怀里。迟修将它塞进怀里道:“这小家伙我带走了。需不需要我再捅你几刀,博一下同情?”
狼君白了他一眼:“你说过的,我现在不能死。”
迟修突然抽出利剑挥手朝着狼君刺去,速度极快,狼君根本没反应过来。
“迟修你敢!”清池从身后树林里跑了出来,正巧撞见了眼前这一幕。
狼君抓住剑锋,手上血液流出。盯着那张冰冷的面具,狼君无奈的弯了弯嘴角:“你这家伙是故意的。”
迟修在他耳边小声道:“记住我说的话,你我已无路可走。”
在清池杀过来之前,迟修抽回剑抱着小狐狸快速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狼君硬撑着受伤的身躯不倒下,转身对着迎面跑来的清池伸开了双臂。本以为对方会扶住自己,怎料清池竟越过自己对着迟修追去。狼君实在狼狈,这丫头弄得他哭笑不得。
没多久清池垂头丧气的跑了回来。看到瘫坐在地上的狼君,一股火气直窜清池脑门儿:“你这个没出息的玩意儿。”
狼君不躲不闪,任由清池撸起袖子朝着自己扑来。原以为对方会对自己拳打脚踢,谁知清池上来就开始对他上下其手,脱他的衣服查看他的伤口。
“清池,大庭广众下,别这样。”
清池毫不犹豫的回怼了回去:“你闭嘴。”原本满身是伤就已经让清池担心的紧,如今又玩消失。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寻到,此人说不准已经葬身迟修的剑下。
“你到底与迟修有何仇何怨?他为何对你这般穷追不舍?”
狼君看着清池这般紧张的样子,感觉身上的伤痛消了大半。
“你还笑?看来伤得不重。”清池将手伸进狼君衣服中开始摸索起来。
清池那柔软温热的小手在狼君的身上撩骚着,让他疼痛中夹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舒爽之感。狼君被她“骚扰”的不行,终于忍不住道:“别,别摸了……”
清池对着狼君伸出了手:“快给我。”
狼君不解:“你要什么?”
“你的剑!”
“你要剑做什么?”
清池咬牙道:“去削了迟修这个疯子!”
狼君发觉自己与迟修演的这出戏有点过了,可又不能告诉清池。眼下可真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他拦住清池道:“清池,你听我说,迟修不是……”
“你当我眼瞎吗?不是个鬼,此人就是个疯子。”清池眼色灵锐,总瞧着狼君有些不对劲。她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狼君,“你不对劲,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他吗?你忘了他一直都想杀你的。你为何还要包庇他?”。
狼君不敢看清池的眼睛,再这样下去非得露馅不可。狼君突然攥住清池的双手,将她抱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听话,别动了。”
狼君鬓角冷汗漓漓,清池看在眼里:“你、你先放开我,我不乱动了便是。”
清池查看狼君伤口,见并未裂开这才放了心:“如今族中起了祸事,三位长老被杀,外面不安全,别再乱跑了。”
狼君笑问:“你为何不问是不是我杀了三个长老?”
清池坚定道:“不是你,是迟修。我亲眼见到他从长老阁鬼鬼祟祟的跑了出来。”
狼君却道:“清池,你一向聪明伶俐,有时眼见不一定为实。你心里很清楚,迟修没有任何理由杀三位长老。”
清池轻哼一声道:“他杀人还需要理由吗?你忘了,他不是一直要杀你吗?他又可曾给过什么理由?再说了,你就有杀三位长老的理由吗?”
“我若是有呢?”
清池反手揪住狼君的领子,恶狠狠的警告他:“你给我听清楚了,你没有杀三个长老的理由。人也不是你杀的。你若是再说半个不字,我就……就,不要你了!”
狼君看到清池那眼眶中即将溢出的泪水,他突然有些慌了。
“他自己都承认了,你又何必包庇他?”叶清陌带着白冥突然出现。
清池将狼君护在身后急忙解释道:“哥,我都说过了,不是他杀了三个长老,是迟修,是我亲眼所见。”
狼君将清池拉到自己身后,对着叶清陌二人笑了笑:“即便我不杀他们,他们也一定会死。因为,你们二人为了自己的大计定会除去他们三人,我只不过是抢先了一步罢了。二位说呢?”狼君的话像是一把剑,狠狠划破了叶清陌面上的伪装。
狼君见对方没有丝毫反应,又道:“要不冥主解释一下,你二人为何会出现在长老阁?”
叶清陌脸色沉了沉道:“我和白冥在附近的书阁中查阅族史,听到动静自然会去长老阁。你不需在这故作言他将自己择出去。”
清池夹在两人中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狼君如今身负重伤,他定是打不过对面两人。清池咬咬牙对着狼君道:“你先跑,我拦着我哥。”
狼君突然从清池身后抱住她将头埋在她肩头,在她耳边无奈道:“怎么办,我跑不动了。”声音滑过清池耳廓飘入清池耳中又痒又暖,只是那声音听上去有些有气无力。
清池以为狼君是在逗弄她,转头在他嘴角轻啄了一下:“狼君,别闹。赶紧走!”
“你给我过来。”叶清陌被清池给气的脑壳子疼,“昨夜对你讲的话你全忘了?此人不可信。你非得撞了南墙才会肯回头吗?”
清池抿着嘴,她知道叶清陌没有骗他。自打狼君恢复记忆以来她就知道对方隐瞒着很多事情。可她明知如此,却依旧不想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