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 你可想明白了。”

容妃看着满目掩不住对宫外向往着的宁妍旎,朱唇启道着。

“若是陛下要磋磨人,何至于日日来长公主这承禧宫, 看着长公主的冷脸,连说话也得不到长公主的回应。”

宁妍旎捻着绣针的手未停。

她想绣朵大红大紫的花, 好不好看的不要紧, 就缝在一个小项布上给杏子围上。

杏子蓬松的毛发颜色总和地上的青石砖是一个色, 叫人有时不好找。

听了容妃的话, 宁妍旎只觉得有些齿冷。宁子韫是强势惯了,偶尔心平气和一下,大家便觉得宁子韫是对她好。

但那些混账事分明都是宁子韫一手炮制的。

宁妍旎回着容妃说道着, “那又如何。”

见这小妮子还不觉得有些什么。

容妃顿了一下, 才接着说着,“换句话来讲, 陛下是什么样的性子,有什么人还值得现在的他, 这般费力气地去磋磨。”

既然现在这么耐着性子待她,那陛下难道能任着她到时离宫。容妃暗慨着,男人的心也很善变的。

“先前做了些对不起长公主的事,长公主今日还愿意成全我, 在此我是真切地谢过长公主。最后再叨一句,长公主也已经过了及笄的年纪, 这终身的大事还是要趁早打算的。”

看着这承禧宫森严的守卫和宫人, 再多的话要是再继续说下去,怕是她离宫这事也很麻烦。

容妃郑重其事地跟宁妍旎道了谢, 最后再似有所慨地看了一眼这承禧宫, 转身幽幽地离开了。

身后, 宁妍旎看着容妃离去的背影,有些失了神。

待宁妍旎再垂首,才发现自己的指尖被绣针扎得,红落晕在那锦布之上,刺目得很。

最终这朵大红大紫的花还是阿栀帮着绣完了。

花绣完的时候,外头的日光已经渐渐西斜。

宫人们把东西从院收进了殿内,用过晚膳,宁妍旎就坐回到了书案前。

她正提笔准备写着回给泽哥儿他们的信。

自上次余还景帮泽哥儿送了信给她,她便一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时间回信。

泽哥儿密密地写了一整页的纸。

宁妍旎的笔沾了墨之后,犹豫再三,最后只简单地跟他说了她如今安好,嘱咐了泽哥儿几句,最后让泽哥儿听余还景的话,莫要多惹事端。

信写完的时候,阿栀端了汤水进来。

宁妍旎细细地将信封好,只等着看下次什么时候再找到余还景,再劳烦他一下。他应是不会拒绝,只是总归是麻烦了他。

近日宁妍旎的身子已经养得很好了,药也停了许多日。

阿棠现在不在,阿栀便顺带着做了阿棠之前的活,还每日熬些安神的汤水端过来。

阿栀端看着宁妍旎,半是说笑半是认真地说着,“长公主,余公子人挺好的,泽哥儿估摸也已经把他当成了半个哥哥。”

宁妍旎勺着汤,没有否认,“余公子确是个坦**磊落的清朗君子。”

阿栀听了心下一喜,更是在旁小声数着余还景的优点。

宁妍旎便纵容地听她说得天花乱坠。

宁子韫不在时,宁妍旎会和阿栀香叶说上好些话。宁子韫在承禧宫时,宁妍旎是能不说话,就索性不说话了。

宁子韫踏入承禧宫时,阿栀便已经退出去了。

他日常要处理的账事很多,一般不会这么早来承禧宫。

宁妍旎在书案前,抬眸看见他还抱了一沓的折子过来时,不由地就蹙起了眉。

她的殿内也就只置放了这一张书案。

案上虽然没放什么多的东西,但这书案也就五尺不到,坐她一人正好,多坐一人那就有些挤了。

但宁子韫却好像并不觉得。

他把那沓折子放在案上一角,径直坐在她身旁,看了她一眼,“有些事还没处理完。”

事没处理完,留在言德殿不也能处理。

宁妍旎看着窗外还未黑下的天色,默然不语。她伸手将案上的东西拾掇了一下。

宁子韫坐在她的书案前,取了一道折子翻开,目光却落在了被光影笼罩着的她身上。他开了口问她,“容妃说得,你都答应了。”

容妃想要再嫁,除了可能会有损皇家颜面,其它的宁妍旎倒觉得都是无可厚非之事,她也无权答应或者反对。

看着现在宁子韫脸上表情似是不悦,宁妍旎便说着,“你答应就答应,不然也就算了。何必总是为难他人,还让她来找我做什么。”

“回头你是不是还不愿兑现你先前对她说过的话,让她白白生了希望,又让她跌到失望谷底。”

见宁妍旎误解了他的意思,宁子韫停了一会,才又开口,“我没有那意思。”

他是觉得,容妃先前曾诸多为难宁妍旎,这次就让宁妍旎亲自一一还回去。

只是宁妍旎也没想着为难容妃。她原是不记仇,只是对他记恨而已。

宁子韫没多作解释,复而说着,“这事你说了算。后宫里的事我没空管,以后按你的意思来。”

他愈发的好脾性,就让宁妍旎愈发地难安。她想起那不悲不喜的太后,“太后凤体安康,陛下的后宫之中自是有太后管着。”

她说的话真刺中了宁子韫的肋。

宁子韫望着她的目光一下瞬就冷却了下来,不再说话。

他大抵是要生气了。

宁妍旎看得出来,这些日子,她对他大概是多了几分了解。

就他现在这副模样,不消说,这是她戳中了他的难堪,他怎么会容忍。

只是宁妍旎不知道,宁子韫和太后的关系竟然真如此形同陌路人。

宁子韫的气不知发不发。宁妍旎已经把书案拾掇好,将自己的笔墨搁了开,书卷叠在一小角,她就准备回榻上闭会眸。

“她不会管我的事。”宁子韫沉落的声音忽然开了口。

就在宁妍旎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没有再看向她,只是说得有些低沉,“我是生是死,今日在位的陛下是谁,她都不会在意的。”

宁子韫口中的“她”说得只会是太后了。

宁妍旎没有说话。

缓了会,长廊外的宫灯亮了起来,提醒着她应该沉寂,而不是被这几句可怜的话温化了心肠。

宁妍旎转身回到粉彩菱纹屏风之后,她褪了外衣。

火光映着屏风之后的身影,窈窕有致。她那褪着衣物的手,自上而下地游经那清媚曲线。

如今已不算太冷,殿内的炭火在她前几日身子好了之后,便已经撤了下去。

抬手将身上的里衣也换成了绉绸的寝衣,宁妍旎便自屏风之后出来。

散乱在肩上的乌发和寝衣上的白交错,驱散了夜间的黑沉。她最近养得好,脸上终于带了一抹粉。

见宁子韫直直地望着她,宁妍旎偏身躲过他的视线,兀自上了榻,将罗衾往她身上扯。

她侧卧着,身后灼灼的视线却好像一直没消散,叫她也一直寝得难安。

书案上没有再传来翻折子的声音。

不期然,折子丢回了书案之上。

宁子韫本来就不是想过来批什么折子的,只是他总想与她相处的时间更长些。想着她是不是会在这段时间里,慢慢地忘了过去。

虽然十分渺茫。

宁子韫抿着唇,竟还想着对她先礼后兵,说话声有些微哑,“今日,你的身子可还好?”

钟太医每日都会跟他汇禀她的身子情况,她的身子好不好,他当然是清楚的。

再冷静的人,夜夜拥着喜欢的女子,哪能真的一直绷得住。

说话间,他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她,眼底蠢蠢谷欠动地迸着热流,炽炽地烧着。

宁妍旎还没这么天真,觉得他会不碰她。他不是那种一直要对她容忍的人,这事总不可避免。

但是酥麻阵阵从月要间上传来时,宁妍旎还是又确认了一遍,“半年。”

“我们之前说过的。”此刻的服车欠都是因为那半年。

这两个字一说出口,没得否认地,宁子韫的心底冷水和热油一起浇泼着,阵寒阵烫,让他想深入她骨髓的渴求几近到了极致。

宁子韫胡乱地应了一声。

帐幔影绰,芙蓉花香满芬,没有炭火的殿中滚腾熏煦。随即,凉意袭上了宁妍旎的心尖。

宁子韫不再去想着留下什么印痕。

他近乎缱_绻地用齿尖磨过,一下一下地。

她怎么会毫无动容。

越想要得到回应,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得到她真实的回应,每一寸每一处。

与往日不同,他的呼吸越沉,但还一直看着她的脸色,还开着口问她可不可以。

这话问出来,宁妍旎也不会出声应他。

她要是在现在说话,那声音就只会是随着他现在炙烫的行事,断续成了一截一截的。

月光和烛火尽皆无声。

熟悉又陌生的闯入,像是**着谁的魂一样。

宁子韫的掌腹垫在了她的月要肢之后。这种征服比要打动她的心容易,闯得再深些,便能看到她的不由自主。

宁子韫贪恋极了这个时候。

潺潺的暖意从芙蓉花的骨朵内往外淌着,细润的,腻绵的,无间相接的。这样缓缓的,会有一种他们之间也是如此细水长流的错觉。

他抵在花骨朵那,终于磨得宁妍旎忍不住轻口今着骂他。

宁子韫笑了一下。

他也很难忍。但是看到宁妍旎终于开了口,这一刻的真实得到了她的承认,宁子韫也心满意足了。

宁妍旎依旧别开了脸,汗涔涔的发被打湿了些。

炙烫开始在骨朵内轻重交织,紧紧的窒触让宁子韫的行事之间止不住地,喷洒出更多的热气到了她的身上。

宁妍旎的乌睫一直随着他的起落抖栗着。

末了,暖意绵延全身,较往日更多的缱_绻酥麻袭来。

宁妍旎受不过地唇齿抵在了罗衾之上,她失了神,大半夜的,不知道卢嬷嬷是否还在殿外。

但反常的,那股灼人的炙烫却蓦地从峡渊处退了出来,暖流没有注入芙蓉池,而是转染在了罗衾之上。

以往在她身上妄为任意恣肆的宁子韫,第一次在榻上,做出了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克制的行为。

简直诡谲。

宁子韫避开了宁妍旎投过来的眸光。

非要寻个原由的话,也只能说是他在那最后一刻,看着她泛着绯红的眼尾和双颊时,想起了她端着那盅黑浓汤药时透白的小脸。

让他的心也跟着像是被扎了一下。

他有着万千臣民仰望的至高之尊,但他却没有任何的身份,开口让宁妍旎怀着他的骨血。

宁妍旎又怎么会愿意。

宁子韫自知绝无可能。

最后他抬起手,还是轻拍在她脊背之上。似是安抚,又似是商量,宁子韫哑着声说着,“往后别喝那汤药了,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