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霜刚离开办公室,屑祁年就打了个电话给助理晓峰,电话里就交代了两句话。

一是把公关部的邱远叫过来,二是去楼下买几杯柠檬水分给今天新入职的几个员工。

对于前者,晓峰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小屑总早就让他调查过邱远这个人,十之八九是对家安插到公司里的眼线,之所以留他到现在是正好利用他做一些事情。

但是这第二点,饶是晓峰在屑祁年一毕业就跟着他在生意场上走南闯北,也猜不透屑祁年的心思。

但是身为助理,他的任务就是把上司交代的事情办完、办好,从不多问,也从不逾矩。

因此在屑祁年挂完电话后,晓峰虽然心里困惑,也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句好就立刻着手去办。

权霜回到工位上的时候往邱远的位置上瞥了瞥,座位空着,她也没多想,着手忙起了手头的工作。

期间部门同事给她带了杯柠檬水,说是经过大厅的时候一个相熟的前台同事让她带给新入职的员工,权霜自幼对柠檬过敏,想也没想直接送给了那个同事。

又过了两个小时,一直到下午四点还没有看到邱远回来的身影,这就反常了,正好丽姐过来巡视,权霜放下已经了解熟知的资料,起身叫住了她:“丽姐!”

丽姐一头雾水,回过头不解地扫了一眼权霜,语气略微带着丝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

权霜将手里的资料全部拿好,走过去交还给丽姐,又解释道:“公司和部门的资料我都详细看过了,本来约好下午请远哥带我走一走,熟悉下公司的环境,但一整个下午都没看到他。”

没有直接开口询问邱远去了哪里,反而用一番诚恳又礼貌的话暗示对方,丽姐当然明白权霜的意思,想到自己刚刚接到的电话,丽姐眸光闪了闪。

“邱远家里出了点事,中午的时候就告假回去了,这个星期估计都不会过来。让小梁带你熟悉下吧。”

丽姐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闪躲,避开了权霜的视线。

这么突然?权霜心里想着,说了句谢谢就顾自回了工位上坐下。

从丽姐脸上的神情变化来看,权霜猜出对方明显在说谎,但丽姐为什么要对她说谎呢?邱远到底去了哪里?

自从得知这个消息后,权霜就一副魂不守舍的状态,直到一个短发小妹子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hello~在想什么呢?”

面对小姑娘的热情,权霜抿了抿唇露出一个尽量和善的微笑,开口道:“本来是要熟悉下公司环境的,但远哥告假了。”

小姑娘拍了下脑袋,一脸懊恼,“对了!丽姐说让我带你四处转转来着,没办法最近手头的事情多,要不是刚刚看你在这发呆,我都差点忘了这茬。”

两人并肩走着,一边走一边闲谈。

“你叫小梁?”权霜顺势问道。

小姑娘点点头,头上的短发也跟着晃了晃,显得特别灵动可爱,她开口作了个自我介绍:

“我叫梁幼琪,同事们一般都叫小梁,其实我也刚来这里不久,不到一年吧。”

“看出来了。”权霜笑了笑,小姑娘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顶多是大学毕业刚出来的,不过毕业生能进到屑氏集团总部工作,想必履历足够优秀。

想到这里,权霜又下意识地多问了一句:“你哪个学校毕业的?”

梁幼琪一脸谦虚,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放小了声音回答道:“我本科在国科,毕业后就没再往上考了。”

没想到竟然是同一个学校的师妹,权霜惊诧了一下,旋即感叹道:“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啊。”

闻言,梁幼琪摇摇头,跟个拨浪鼓似的,“你就别打趣我了,现在就业形势严峻,屑氏集团是什么地方,我投简历那会儿,这个公司筛选简历就已经是非211不要,现在要求恐怕是更高了,光我们部门就好几个海归呢。”

其实权霜在国外改头换面秘密待了三年,对于国内的就业形势不是很了解,听了梁幼琪这话,自省了一下,她的眼界还停留在自己刚毕业那会儿,后来嫁给屑祁年基本上就与世隔绝了。

仔细想想,自己的眼界确实是有点快跟不上时代了,权霜的眼神暗了暗,但脸上还是保持着一惯的温和微笑。

屑氏集团大约占了整栋楼的十几层,全部逛一下势必是不可能的,梁幼琪只带权霜走了几个常来往的地方打招呼。

两人继续往前面走着,一路上经过了好几个部门,权霜都不动声色地记在脑海里。

突然,梁幼琪停了下来,权霜跟着停了下来,不解地转头看她,问道:“怎么了吗?”

梁幼琪指了指挂在墙边的警告牌,面色显得有些凝重。

“这一层只能走到这里了,前面是公司的机密重地,技术开发部的办公场地,没有屑总和小屑总的指令不能进去,你千万注意别误闯了,不然炒鱿鱼算是轻的。”

权霜顺着梁幼琪手指的方向看去,上面赫然一块黄牌,就挂在墙边十分显眼的位置,上面标了几个黑色大字: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听完梁幼琪的叮嘱,权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应付。

屑氏集团靠制药起家,核心技术就是医药研制和专利,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权霜之所以跟屑祁年提出进公司就是为了屑氏最新研究的医药专利来的。

“那这一层都是技术部?”权霜又问。

为了避免嫌疑,权霜一边开口一边跟着梁幼琪返回廊道,朝别的地方走去。

梁幼琪带着权霜进了电梯,按了个第八层,才开口回答:“当然不止。”

“嗯?”权霜反嗯了一声,似是不解,但心中已然猜到了七八分。

果然,看到权霜这反应,梁幼琪只当她是新入职的员工出于好奇想多了解些情况,便又耐着性子解释道:

“第五层、六层、七层,都是技术部的地儿,但是第五层有一半是法务的办公场所,所以我们刚刚只能走到法务部,再往前就不能去了。”

顿了顿,梁幼琪又补充道:

“就连这电梯,像我们没有技术部员工特制的卡,是没法按第六、七层的。”

梁幼琪也是个话痨,小嘴叭叭叭的说个不停,特别是在看到权霜疑惑的神情时,就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都抖露出来,然后洋洋得意的像个孩子似的。

听了她的话,权霜的视线往电梯按钮的上方看去,上面确实装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感应器,应该就是用来刷卡按电梯的。

起初她还感叹屑氏集团安保措施到位,进电梯还要刷卡,没想到竟然是起这作用的。

权霜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兀自在脑海里梳理了一遍,已经在开始盘算着溜进去不被人察觉的办法了。

其实她刚刚还有注意到,警告牌的侧上方还装着两个摄像头和警报器,要想偷溜进去,只能从内部人员下手,拿到技术部的工牌和卡。

或者……从屑祁年身上下手。

拿定了主意,又和梁幼琪逛完一圈回到部门之后,权霜惊奇地发现邱远桌面上原先摆的东西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像没有人待过一样。

这个发现令她更加诧异了,丽姐说邱远家里临时有事,要告假一周,但是看这阵势,不像是告假那么简单,更像是直接收拾东西走人了,莫非被辞退了?

权霜百思不得其解,邱远是不可能主动辞职的,上午还有说有笑地承诺带她熟悉公司环境,下午就不声不响地直接消失了,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赶上。

突然,权霜想到了屑祁年那张温柔似玉的脸,以及那句“以后不可以和别的男人一起吃饭”,脸色陡然变了。

这家伙不会是因为自己中午跟对方吃了顿饭就特意把对方辞退了吧?

在权霜的印象里,屑祁年一向是个温柔和善的男人。

不管是学生时代跟她做同桌也好,还是婚后作为丈夫对她照顾有加也罢,就连在外面有了别人,连同婆婆一起欺瞒她背叛她都是一副温柔到极致的模样。

事实证明权霜的印象没有出错,就在屑祁年让助理把邱远叫到办公室之后,上楼的邱远和从电梯上下来的权霜从电梯口擦肩而过。

邱远告假并非真的是家中临时变故,而是屑祁年察觉到他接近权霜的真实意图,提前拆穿了他潜藏已久的“商业卧底”身份。

没有人知道屑祁年对邱远说了什么,只听人说他从屑祁年办公室出来后连工位都没有回,直接出了公司,就连桌面上的东西也是屑祁年吩咐人给他收走的。

权霜担心是自己连累到了邱远,立刻去洗手间给屑祁年打了个电话。

另一边,刚开完会的屑祁年听到手机在办公桌面的震动,伸手拿过来一看,竟然是权霜打来的,他没有丝毫犹豫滑动指尖接了电话。

会议室的股东七零八散地走了,只留下屑祁年的助理晓峰在一边收拾放映设备。

“下班了?”屑祁年看了眼腕间的石英手表,朝电话那头开口问道,语气略带了几分温柔。

权霜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直入主题开口问:“你辞退了邱远?”

闻言,屑祁年眉心微蹙,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紧接着,权霜着急解释道:“我和邱远只是普通同事。”

她在那边解释,屑祁年就在这边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地听她讲完,对方一口气一大堆解释说完,他才慢悠悠地回了一个字:“哦。”

权霜:“……”

“屑祁年。”权霜郑重其事地叫了他的全名,他依旧是那般温温柔柔地应答着,像小绵羊一样,硬生生叫人脾气消磨到没处发。

两个人在电话里叨叨半天,晓峰不敢打断只好安安静静地守在一边等自己上司的这个电话打完。

权霜忍着心里的怒意,又跟屑祁年强调最后一遍,才终于问出了关键:“所以你为什么辞退邱远?”

“到下班时间了,你是准备现在以邱远同事的身份问我,还是准备回家以屑太太的身份问我?”屑祁年不疾不徐地问道。

权霜微愣,耳朵敏锐地听到外面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有收东西走的声音了,她将手机从耳边挪开,看了眼手机显示屏,下午五点三十一分。

“现在。”

意思是以邱远同事的身份问了?屑祁年唇角微勾,只说了两个字:“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