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姐姐眼神冷淡地看着自己,她心头骤凉,见俞知秦旋身要走,俞莳忽然托住了她的手,眼眸低垂地问道:“姐,对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闻言,俞知秦长久而沉默的注视着俞莳,好半晌,她才开口说:“阿莳,他不可信,但我也无法相信你。”
话毕,俞知秦拨开俞莳的手径自离去。
很快,耀时食品的股权结构发生了大变动,拥有耀时食品最多股份的念翰虽然还未现身,但他已经委托了职业的经理人接手了耀时食品,俞莳即使手握着耀时食品的10%的股份,没有得到俞知秦手中股份的支持,依然无力回天。
看来,这就是沈觉离间她们姐妹关系的原因之一。
俞莳按捺下急切的心神,老实的坚持每天上班,披星戴月。这天,她又忙到天黑,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她接起手机“喂”了一声,来电的正是李妈。她已经和李妈说过今天不回家吃饭,怎么忽然又来了电话。
担心家里出了什么事,俞莳快速接起,没想到……
“一个大快递?”俞莳感到奇怪。
“是的,小姐,”顿了会儿,李妈继续道,“邮寄人的姓名叫做“送你月光””
“送你月光?”
听筒对面的李妈又解释道:“快递员还在等着,要让他改日再送吗?”
“哦,不用啦,你替我签收吧。”
挂了电话,又在办公桌前忙活了一个小时,回家的时候俞莳已经忘了那个名叫“给你月光”的人邮寄的快递。她泊好车后,影影绰绰间感到花园里似乎有些奇怪的光亮。
家里的草坪灯忽然亮了许多。
她警惕地靠近,才发现花园里的亮光不是灯,而是一个月亮吊椅。
俞莳又惊又喜,在爸爸原来搭的秋千对面又多了个月亮吊椅,同她在许光厘家中看到的那个吊椅一模一样。她忽然想起那日,她同许光厘在花园中聊天,她感慨看不到月光的怅然,许光厘对她说的那句话“下次不用看月亮,直接坐在月亮上吧。”
原来,他早就有了这样的打算。
俞莳情不自禁地坐在了月亮吊椅上,随着这熠熠生辉的光芒来回**漾,打了个电话给许光厘。
电话接通后,她清清嗓子问道:“请问你是“送你月光”先生吗?”
听筒对面的男人轻轻哼笑了一声,饶有兴致回:“看来你是收到了美好月光的俞小姐了。”
“嗯,今天可以坐在月亮上欣赏月光了。”
听筒中,传出俞莳轻松笑声。他仿佛很久没有听到女孩这样笑,感慨了一句:“阿莳,希望你能一直这么笑。”
俞莳猛地一怔,仿佛俞母去世后,她很久都没能放松自己了吧。
“早点睡吧,阿莳。”
“好,你也早点睡!晚安。”
男人轻轻“嗯”了一声又道:“好梦,阿莳。”
***
警方对朱院长之死正式立案,他们在烂尾楼发现了第三人的足迹,许成光终于洗脱了嫌疑,待办理一些手续便可以释放。但在这之前许家二子都莫名深陷迷案,许父气急病了一场。一开始许母还瞒着,只在电话里说最近实在忙,让许光厘先在家待两天,拖着他。
后来许父终于有所好转,许光厘这才从母亲那里得到消息,他匆匆赶到医院,却没想在门口遇到了许暖微。
她一身高档定制女装,面上却少见只打了薄薄的粉,能看出脸色不是很好,此时气势不减的直直地挡住了许光厘,冷冷道:“光厘,你还是不要见爸爸了吧。”
许光厘轻蹙眉头,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淡淡反问:“为什么?”
许暖微冷嗤了一声,双手抱臂。
“你说呢?爸爸为什么病了,无非是被你和哥哥气的。”
许光厘淡淡勾了勾唇弧,绕到了许暖微的身边,眼眸冷漠如寒冰:“爸爸病的原因,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哥,恰恰是因为你喜欢的男人,沈觉。”
许暖微怔了一瞬,随即脸色变化莫测。
“你——”
“姐,你是一点也不知道你喜欢的人到底是怎样的角色吗?”
话落的瞬间,许暖微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她霍然抬头看向许光厘,一字一顿道:“沈觉是什么人,不必你告诉我。”
察觉姐姐已经深陷沈觉的情网当中,许光厘轻轻地吁了口气,不在正面对这件事质评。
“对,我不该过问姐的私生活。”
“但现在,我劝你不要拦着我。我没有时间玩这么低劣无趣的游戏。”
“况且,外婆也要来探望爸爸。现在马上就要到了,你不会想让她看到眼前这个尴尬的场面吧。”
许暖微正沉默着,许老太太身穿一身墨绿色的套裙径直地朝着长廊走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众医生,带头的女士,差不多五十多岁,保养得当,戴着个金丝眼镜,面色肃冷。
“你们爸爸情况怎么样?”许老太太开门见山地对着两姐弟问道。
许暖微瞥了许光厘一眼,才道:“外婆,爸爸他——”
“光厘,你说。”许老太太目不斜视地看着许光厘。
许光厘毕恭毕敬地解释道:“外婆,我和您一样刚来不久,还没见到爸爸。”
“那还不赶紧的”
话落,许老太太已经推开了病房的门,以院长为首的医生团队对许父做了诊治,等到医生散去。许老太太又同许父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才走出病房。许光厘一人在病房外等候多时,看到许老太太走出病房。
他立刻站起身问道:“外婆,爸爸情况如何?”
“都是些老毛病,不碍事。”许老太太轻轻吁了口气道,“他现在刚睡,你就不用进去打扰他了。”
许光厘透过玻璃看了看父亲熟睡的样子,安心不少。
许老太太在长廊上的长椅上坐下,又冲着许光厘挥了挥手,让他坐旁边。
“光厘,我想和你聊聊。”
许光厘坐下,小声地问道:“外婆,您想和我说什么。”
许老太太眼神望着前方,仿佛透过空气注视着什么一般,语带笑意问。
“你知道一品家的历史吗”
“一品家酱料是百年酱料企业,外婆的祖父是一品家的第一代创业者。是他创立了一品家,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之下,一品家才得以发扬光大。”许光厘徐徐道来。
许老太太微微颔首,目光落到许光厘身上。
“我小时候吃的酱油是祖父亲手做的,他是我心里最敬佩的人,坚持做一件事直到死都不会放弃,光厘,你会成为这样的人吗?”
许光厘神色凝重,对上许老太太的看似和缓实则暗含利刃的目光,丝毫不移,这也代表了他的决心。
良久,许老太太收回目光,又轻轻叹了口气,道:“说实话,坚持做一件事并不容易,我一辈子都给了一品家,你母亲不愿成为这样的人,因此才会嫁给你父亲,你父亲也为一品家奉献了大半辈子,现在我想看看你的决心。”
“外婆,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决心的。”许光厘眼里有琉璃般的华彩。
让许老太太晦暗的眼瞳重新绽放了色彩,她看向自己的外孙,像是自言自语般:“我倒是很久没吃到合心意的烧麦了。”
话毕,许老太太已经起身,缓慢地迈开了脚步,她还身子健硕,背脊挺拔,迈出的每一步都十分有力。
***
又过了两天,许父做了全面检查,没有什么大问题,就出了院。但他确实元气大伤,便决定在家休养一段时间。将一品家的大部分公事交给了许暖微负责,而许暖微也成功借机得以掌控了一品家。
朱院长之死依然没有定论,但舆论每天都在更新,过了几天,新的新闻就盖过了许家的这点八卦新闻。许家为许成光请的律师是许老太太多年好友的侄子郑律师,以刑事案件见长,三年前,为震惊全国的教授杀人案辩护,使得被告人由死刑改判为无罪。
郑律师在看守所见了许成光一次,出来便与许光厘电话约见。当晚在公寓的书房,许光厘和郑律师相对而坐,而俞莳为二人准备了茶和茶点。
郑律师轻轻啜了口茶,开门见山道:“来这里之前,我去了许家一趟,许先生还在医院,许太太很担心成光。而许老太太的意思是有些事如若没有证据,不必说出来让许家人太过担心。我便不好同他们讲太多。”
“郑律师,我大哥还好吗?”许光厘追问道。
郑律师摇摇头,又说:“他受到了惊吓,眼下情绪有些不稳定。”
俞莳和许光厘互相望了一眼,二人眼睁睁地看着容绯炸死在面前。此时,都能体会许成光的心情,前一刻还在与许成光攀谈的朱院长,下一刻却在他面前死去,确实是容易让人崩溃。
“光厘,他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到你公寓的固定电话。他同你有提及什么吗?”
许光厘眸光淡淡,摇摇头说:“因为,我拜托他见了朱院长,咨询了一些关于福利院的事情。他只是把见面提及的一些事用录音的形式保留下来,以防遗忘。”
郑律师点了点头,双手交握又问道:“哦,原来如此。那他在电话中是否透露看到第三人?”
许光厘眸光清凉锐利,定定地注视着郑律师,问道:“第三人?”
“警方在那个烂尾楼现场找到了第三人的印迹。成光很可能看到了真正凶手。”郑律师有条不紊地解释道。
许光厘忽然沉默不语,郑律师又道:“你也不用太担心,警方没有证据,许成光很快就会洗脱嫌疑。眼下的困境是警方认为他看到了真正的凶手,希望他开口作证。但他却一字未说。”
郑律师忧心忡忡道:“我不明白成光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