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俞莳急忙从玄关处冲出,发现俞芬捂着胸口,额头布满细汗,全身激烈地颤抖,躺倒在了地毯上。
俞知秦双手抱着俞芬,神色慌张地看着俞莳,大声叫道:“药!心脏病的药!”
俞莳稳了稳心神,迅速找到放在客厅的急救药箱,她趴在地上,迅速找到心脏病药后,立即塞进俞芬的嘴里。俞知秦忙不迭去倒了杯温开水,让俞芬喝了两口。吃了药后的俞芬过了几分钟,才缓过劲。
但她已经无力再说话,直起身子的时候,还在喘气。
俞知秦不敢再刺激有心脏病的母亲,垂着眼眸,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一般说:“妈,你别生气了。”
俞芬冷眼看了看俞知秦,又看了看穿着外服的俞莳,眼里有些疑惑。俞莳很快捕捉到妈妈眼中对她的怀疑,忙不迭道:“这么迟了,妈,我扶你去楼上休息,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
俞莳小心翼翼地扶起了俞芬,俞知秦也帮着搭手,二人齐力把俞芬送回了卧室后,各有心事地不说话。
见俞知秦神色难看,俞莳忽然道:“姐,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俞知秦忽然侧头看了看妹妹,俞莳弯了弯唇,笑了笑说:“我知道,你睡不着。”
俞莳洗完澡后,俞知秦已经钻进了被窝,她划着手机,但是神色却有点慌张。俞莳吹干了头发,随即往俞知秦的身旁钻了进去,她故意偷瞄了俞知秦的手机几下,打趣道:“你是不是在和成光哥聊天?”
“没有,他应该睡了吧。”俞知秦淡淡回道。
俞莳看出了俞知秦的不安,因为今晚俞知秦和俞芬吵了一架,她要再跟许成光来往变成了很困难的事情。俞莳万万没想到,C世界俞知秦的故事线最后还是像A世界那样发展着。
俞莳沉默了会儿又道:“姐,你有什么烦恼可以和我说的。放心吧,无论发生什么,妹妹永远站在你的身边。”
话毕,俞莳还用拳头轻轻碰了碰心脏的位置,眸光坚定有力。
很多事情在C世界都发生了变化,但无论俞知秦在A世界是俞莳的小姨,还是在C世界是她的姐姐,二人的感情都不会发生变化。
“阿莳,我不明白妈妈为什么反对我和成光走在一起。”
俞知秦把身子往俞莳的方向靠了靠,脑袋枕在了俞莳的肩膀上,长长地叹了口气,俞莳双手抱着膝盖,思忖了会儿道:“或许,妈妈只是把我们的婚姻当成她和姑姑的博弈吧。”
俞父去世后,俞芬和俞父的妹妹俞和柔的关系很差,二人水火不容,一年见不到两次。特别是如今的耀时食品,还有一大部分的老臣向着俞和柔。虽说俞芬手握着最大的股份,但来自俞和柔的威胁,并不能让俞芬感到丝毫的放松。这位妯娌关系,表面还过得去,但私下,却充斥着看不见的暗涌。
“妈妈,怕我们成为姑姑的棋子。你想,许成光是姑姑介绍给你认识的,到时候你们真的结合了,怕是许成光也会站在姑姑那边多一些吧。”俞莳解释道。
“可是……我们是亲人啊,不是棋子啊。”俞知秦忽然直起身子道,“我不喜欢生意,成光也早早退出了家族的争夺。我们只想好好办好画廊,根本无心加入他们之间的家族争斗。”
俞莳侧头看了看俞知秦,无奈地摇摇头:“可是这世上的事情,不是我们想退出就能退出的。”
“身处在那个位置,是我们无法改变的事情。”
俞莳的话让俞知秦更加头疼,她眼眸低垂,几分忧愁蔓上了眉梢:“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我和许成光真的要分开吗?”
看到俞知秦的模样,俞莳深知,俞知秦深陷进去了这段感情,她的脑海里又回忆起,俞知秦看到许成光的行为艺术的反应,还狠狠骂了人家有大病,没想到最后二人还是走在了一起。她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喂,阿莳,你还有良心吗?你没看到你姐现在真的很烦恼吗?”俞知秦瘪瘪嘴,埋汰道。
“我忽然想到你一次见到许成光时候的反应,那场行为艺术你还记得吗?你还骂他有大病呢!”俞莳忍不住感慨道,“原来无论哪个世界,最后的结局或许不会变。”
“阿莳,你在说什么呀?”俞莳的话让俞知秦忽然有些听不懂。
俞莳又摇了摇头,不,她一定要改变结局。如果在哪个世界,她和许光厘的结局都会死的话,那么在C世界,她和许光厘一定不能死了。
“姐,我帮你。”
俞莳忽然侧头,板正了俞知秦的肩膀,郑重其事道:“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姐,你还记得那幅《彩虹之巅》吗?”俞莳问道。
那幅《彩虹之巅》的诡异,让俞莳的好奇多于喜欢,画家用灰色和白色绘出了一道奇怪的彩虹,画作的中央是一个女孩踩着阶梯去触摸这道彩虹,而女孩的眼睛被一块白布蒙住,根本看不见彩虹。
她细细想想,假设念翰所画之人正是自己,那么这幅画的含义就变得不一样。本来,俞莳觉得这幅画表现的是即使眼睛被蒙蔽和遮掩,也该看到彩虹色的彩虹。可眼下,她仔细揣测了一番,这幅画自始至终都没出现有色彩的彩虹。因此无论女孩的眼睛被蒙着或者揭开蒙在眼睛上的白布,她都看不见所谓的彩虹。
这幅画像是一个诅咒,诅咒这个女孩的人生当中不会见到彩虹。
“姐,其实我一直觉得那幅画画的就是我。现在在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情。我更加确认这个叫念翰的画家就存在我的身边,或许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我了,但我还不清楚他是谁,为什么那么做。”俞莳尽量把话说的既显得重要,又不严重,否则要是被俞知秦知道自己随时有生命危险,估计得雇保镖看着才能安心了。
俞知秦顿了顿,又道,“你不会相信朱恋和麦克的话吧?一个画家为什么要使计把你从耀时食品拽下来?”
“如果他和我们家有关系呢?如果他和耀时食品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呢?”俞莳蹙着眉,深色的眼眸里仿佛蒙着薄雾。
“可是,从未有人知道念翰的真面目。他的画都是通过经纪人售卖的。”
“我查过这位画家念翰的信息,他的信息在网络上寥寥可数。可是他大学在海外读的是佛罗伦萨美术学院,和和许成光是同一个学校。因此,他们很可能是校友,也许成光哥会知道这位念翰”
俞知秦恍然大悟,觉得这个办法是可行的,点头道:“你说的办法倒是可以。我们可以让许成光联系母校的同学,也许他们是学长和学弟的关系。”
终于有了方向后,俞莳松了口气。俞知秦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对了,你今晚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回来?”
俞莳心虚地眨眼,呐呐回道:“没有啊,去散步了。”
“信你个鬼!”俞知秦伸手点了点俞莳的额头,愤愤道,“今天还好是我被抓住,为你过了一关。要是妈,知道我两人都在和许家的两兄弟交往,非得气个半死吧。”
俞莳清了清嗓子,说:“我才没有和许光厘交往。”
“真的?”
“真的,我和他只是朋友。”俞莳义正严词。
俞知秦还是不信,心里揣测道:“你们吵架了?”
俞莳钻进了被窝,拒绝回答俞知秦的问题,而是懒懒地打了个呵欠道:“再不睡的话,就要天亮了。”
见俞莳不愿回答问题,俞知秦也躺了下来,熄灯后,侧着身子,对着俞莳说了句:“晚安。”
半晌,俞莳还在辗转反侧总是睡不着,最后借着黑暗,低声喊了句:“姐,你睡了吗?”
“没。”
“我想问个问题。”
“问吧。”
“你说人有可能因为相似的脸庞,而爱上对方吗?”俞莳轻轻问道。
俞知秦“嗯”了一声,又道:“我……我觉得有可能。但是这种爱不会持久吧。”
“为什么这么说?”
“两个人即使容貌一样,但是性格可是截然不同。就像是双胞胎,即使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他们因为个性的不同,也是完全两个独立的个体,”黑夜中俞知秦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晰有力,“刚开始或许因为相貌相似而接近,但最后一定是因为这个人独特的闪光点而相爱吧,这样的爱情才会持久吧。”
俞莳忽然不语,即使眼前这个许光厘和A世界的许光厘长得一模一样,但他们性格和个性截然不同,因此他们的每一个抉择,每一步人生的走向都不一样。就如同她一样,即使同B世界的俞莳长得一模一样,但她们依然是两个不同的“俞莳”。
一想到这里俞莳忽然释然了。
“睡了?”俞知秦压低声音又问道。
俞莳阖着双眼,故意不作声。她真的有点疲累,眼皮沉重,但脑子又有些兴奋。
“阿莳,你怎么能这样,和我说完烦恼。我的烦恼怎么办?”俞知秦唉叹了口气,又侧了个身。
俞莳感到兴奋又有几分焦虑,就这么半睡半醒直到天亮。
而另一面的许光厘一夜也没有睡好,他心事重重地起了床,买了馄饨去了疗养院。刚行驶到了入口处,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俞莳穿着一身白裙,手上提着一个打包盒,她认出了许光厘的车,笑靥如花地冲他挥了挥手。
许光厘摇下了车窗,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有点诧异地看着俞莳。
“你……怎么在这?”许光厘有些疑惑。
俞莳不由分说地坐上了副驾驶座,短短回道:“我带了馄饨见外婆啊。”
许光厘侧头,目光闪了闪:“昨晚……”
“我等等还要去工厂上班。我们还是早点见外婆吧。”俞莳又提醒道。
许光厘不再说话,直接开车入了疗养院,在停车场泊好车后,许光厘和俞莳并肩往疗养大楼走去。
许佳云看到二人为她带了分别为她带了两碗馄饨,有些奇怪地打量了二人:“你们今天不是一起来的吗?”
俞莳努了努嘴没说话,许光厘先解释道:“哦。怕买不到馄饨,就分别排队了。”
“是吗?”许老太显然不信二人说的话,意味深长地分别打量了二人,又道,“是不是吵架了?”
“我……为什么要和他吵架,没有理由吵架啊。”俞莳底气不足的辩驳道。
许老太又笑了:“随便问问,至于那么紧张吗?”
话落,许老太打开俞莳带的馄饨包装盒,称赞道:“这次长记性了啊?”
没加葱也没加香菜。俞莳记住了许老太喜欢的口味。
“那当然啦,奶奶。我长记性了!下次你喜欢吃什么告诉我,我收到信息立刻给你买!”
俞莳拍了拍胸脯,表情很浮夸,但又哄的许老太很开心。许老太笑盈盈地伸出手指抵了抵俞莳的额头
立在一旁的许光厘俨然被当成了透明人,咳咳了几声问道:“那我呢?”
“你……什么?”
“外婆,你不吃我带的馄饨,那我岂不是白来了?”
许光厘故作委屈,倒是有点争宠的意味。许老太也笑了:“你一个大男生倒和小女孩计较了?”
“楼下房的张老太想了好久这家老字号的馄饨,你快帮我带过去,当我请她吃了,省的她念了我好几天我有好吃的,不分享给她。”
许老太边吃着馄饨边给许光厘安排任务,许光厘怔了怔又道:“您这是让我干跑腿的活?”
“你还不是有求于我?”许老太直言不讳道。
许光厘略显无奈,只好道:“行吧,我去!我去!”
许光厘走后,房间安静了下来。许老太让俞莳在她旁边坐下,唇弧弯弯,有意问道:“你觉得光厘是怎样的孩子?”
俞莳目光一顿,迟疑地说:“奶奶你是问我吗?”
“现在房间还有别人吗?”许老太半眯着眼,反问道。
俞莳忽然沉默了下来,她的眼前忽然浮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许光厘。顿了顿,她用异常肯定的言语道:“他聪明,果决,有勇气。有的时候他又有些小缺点,特别霸道,有点大男人主义。但那也是……”
“也是什么?”
“也是因为他想要保护身边的人不受伤害吧。”
俞莳提起许光厘的时候,黑色的眼瞳像是带着曼妙的光彩。
许老太也年轻过,怎会不知道年轻人那些事。她不自觉地大笑了一声:“丫头,你是喜欢我外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