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窍?”

“是呀…”

说着岳小兰狡黠地眨眼睛道:“我当时想,虽然你不理我可也没轰我呀?于是我也不问,便自个儿开始干活。先擦桌椅灶台,然后洗锅碗瓢盆…”

说到这她停下伸出右手道:“看见这道伤疤了吗?就是洗盆子时被豁口划的。”

“这下总该理你了吧?”

望着对方掌心上的疤痕,路无为焦急地挠头道。

“嗯,看我手上流血,师父终于过来管我了。”

说着岳小兰满脸兴奋道:“虽然疼的眼泪都流下来,但师父的话让我高兴极了。”

“他说什么?”

“哼!虽然笨手笨脚,但多少有点眼里见儿。”

学着师父的语气,岳小兰连动作也一齐模仿道。

“这么说,他肯教你啦?”

“还没呢…”

摇摇头,岳小兰苦笑道:“不过从那天起,我每天一大早就把厨房打扫干净,等师父来前再把茶沏好。不但如此,还准备手巾给师父擦汗,饭后端漱口水…唉呀,总之这样他还整天没笑脸呢。”

“啊?那也未免太不尽人情了吧。”

“是啊,不过我当时已经横下心了。”

说到这岳小兰正色道:“我打算就是白干一辈子也认了,这是自己认准的事,绝对不会退缩。”

“那他…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教你?”

“呵,说来气人,师父是等那一斤茶叶喝完后才教我的。”

说罢岳小兰笑起来道:“早知如此,就该拼命放茶叶,不教我酽也酽死他。”

“哈哈哈…”

听罢路无为也笑道:“看来这位师傅真是性情古怪,让人猜不透啊。”

“不过等真开始教我,师父却又太严格啦。”

说到这两眼出神,岳小兰仿佛回到从前道:“我本以为能学什么绝活,可没想到第一次给我讲的却是用刀。”

“刀?菜刀有什么好讲?”

“哼!你懂什么,做菜的刀种类多着呢。切刀、劈刀、刮刀、刻刀…”

说着突然双眼泛红,岳小兰语气感伤道:“每当师父讲到厨房里没有的东西,便用烧黑的柴棒画在墙上。他画的那么用心…那么仔细。”

“可学这些有用吗?做菜还是要煎炒烹炸吧?”

“不、那些是后话,必须从基本功学起。”

摆摆手,岳小兰正色道:“光一个运刀的姿势,师父就给我纠正了几十次…”

说罢她边说边比划道:“腰不哈,腹不挺,腿不弯,头不歪,两脚与肩宽,腹案隔一拳…”

说着看眼路无为,见他不知所云,岳小兰便停下道:“呵,口诀记的太牢,一开口便收不住。”

“哦…”

虽然不感兴趣,但路无为怕对方扫兴于是故意道:“想不到连做菜也有口诀?”

“当然啦。”

点点头,岳小兰满脸幸福道:“那时师父做完菜,便在歇息时给我讲解,还蘸着水在桌子上写口诀教我认字呢。”

“哦,怪不得你谈吐不凡…”

听罢路无为羡慕道:“古人说教不严师之惰,看来遇上位好师傅真是天大的造化呀。”

“嗯,说的对。”

点着头,岳小兰满怀感激道:“师父本是**不羁的人,可收我为徒后却一心替我着想。不是说他还教我打架吗,其实也是为我好。”

“是怕你受欺负吧?”

顿了顿,路无为又笑道:“再说他号称黑手大少爷,老不打架肯定也手痒。”

瞪他一眼,岳小兰明显不高兴了,但吸口气后仍然继续道:“过了这些年,师父的火性早已消磨许多。他教我是有长远的打算,只不过我当时小不明白罢了。”

说着她像是想起开心的事,脸上似笑非笑道:“开始我不愿学,可他却逼着我。

而且每学一招还逼我去找大茶壶打架,其实人家没欺负我,他却逼我去故意找碴。”

“啊!那不无事生非吗?再说小孩儿和大人打架,肯定吃亏呀。”听到这路无为匪夷所思道。

“是啊。”

苦笑一声,岳小兰无奈道:“每当我挨了揍鼻青脸肿去找他时,师父就冷笑着把要领再说一遍,然后又逼我去找碴。

他说我是花钱买来的,他们不敢打死我,如果不把对方打的发怵,他以后就不教我了。”

“可、这样的话,你不经常要挨揍吗?”

“是啊。”

说着岳小兰认真用手数了数道:“反正过了五六年吧,院里那些大茶壶都被我惹遍了,他们气的编起顺口溜,说、说是…”

“说是什么?”此时路无为大感兴趣道。

“岳小兰、鬼难缠,死缠烂打没个完。”

红着脸说完,岳小兰停顿片刻后缓声道:“那时除老*外,谁也不敢给我脸色看。师父这才满意,说我的狠劲逼出来了,而他…也放心了。”

说到这激动起来,岳小兰声音哽咽道:“原来师父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管不了我多久。”

“怎么?他要走吗?”愣了愣,路无为好奇道。

“不…”

摇摇头,岳小兰语气哀伤道:“师父他心高气傲,落魄的样子不愿别人看到。所以他不是走,而是长年借酒消愁,把身体喝坏了。”

“既然如此,你没劝劝他吗?”

“怎么没有?我见他喝起酒来很少吃饭,所以总劝他。而且有几次还动手抢他酒杯,因为这个他还打我耳光轰我走呢。”

“唉!”

无奈地叹息一声,岳小兰轻拭泪水道:“直到后来他咳嗽厉害了才被迫少喝些,可那时已晚了。不但咳起来半天都止不住,而且手也抖的厉害,已经没法做菜了。”

“那、没给他请大夫吗?”

低下头,岳小兰痛苦地捂住脸,半晌才哽咽道:“他自己既不愿看也没有钱,因为工钱都换酒了。而我…连自己都是人家的,哪有钱呢?

老*见他不能干活,便骂骂咧咧地轰他走。我当时想拼命,可老*看着我说,你以前小,胡闹我不管你。

如今年纪大了,该学有用的东西了。这样吧,只要你听话,我可以留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