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离弦而出,直奔天际。

虽说这只是一只专为小孩子准备的小弓,可刚刚被射出去的那一箭,还是充满了暴发力。

天边正排成“一”字形向北方飞去的燕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箭打乱了队形。

就见那出神入化的一箭,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居然连续射中了三只大燕。

在场的侍卫和武太傅无不啧啧称奇,有人还忍不住高声道:“皇上好箭法。”

蔡宣聿虽然只是一个只有五岁不到的孩子,却也深深震憾于刚刚那神奇的一幕。

他回头,一下子撞进了男人的怀里,同时,也对上男人那双饱含宠溺的眸光之中。

赵祺臻只觉得怀中软嫩嫩的小娃实在是生得可爱到了极点,尤其是那乌黑绽亮的大眼,即带着童稚的无邪,也带着难掩的崇拜。

自从五年前蔡宝儿因为一个胎死腹中的孩子而选择离开自己时,他便对这种软绵绵的“小动物”彻底产生了敌意。

他总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孩子,他和宝儿也不会被迫分别五年。

所以这些年来,每次看到矮不隆咚的小娃出现在自己面前,他都会选择忽略和无视。

万万没想到,在他讨厌孩童的时候,这个世上,他最爱的女人,已经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给他生下另一个宝贝。

忍不住感慨,如果五年前宝儿肚子里的孩子没有死掉,那么,他们一家三口,也不会在那场误会下,被生生分开了五年。

心底的某一处突然柔软了下来,一把将眼前这小小的男娃抱进怀里,对方先是一怔,随即才想起两人之间的对立局面,坚决不肯让他抱一下。

赵祺臻本性霸道嚣张,哪肯容得怀里这只小的死命抗拒。

对方挣扎得越是厉害,他抱得便越是狠命用力。

直到怀里的小娃彻底安静了下来,他才笑着伸手,在儿子肉嘟嘟的脸上轻轻捏了一下,“想和你爹斗智斗勇,再过二十年,你也同样没机会。”

蔡宣聿很想大声抗拒,可当对方有力的大手,将他小小的身子囚禁在怀中的时候,心底竟生起了一股没来由的亲近之感。

“爹”这个称呼,在他小小的脑海中,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这世上所有的小孩子都有爹;陌生是因为,在他有限的记忆里,从来都没见过爹。

曾经在小乌山,随着他娘去给别人瞧病时,也曾看到过别人家的小娃,都有爹爹疼。

那时的自己,有嫉妒,也有羡慕,甚至天真的想过,如果他也有爹疼,那该有多好。

没想到今时今日,这个在他记忆里完全没有概念的男人,对他说,他是自己的爹。

他有爹了!

即使这个爹在见到他的第一面时,很不客气的打了个三下屁股;即使这个爹用很霸道的方式,夺走了他的娘。

他却无法否认,在得知自己终于有爹的那一刻,他是兴奋的、雀跃的,甚至还因此产生了一股小小的满足。

娇软细瘦的手臂,不着痕迹的揽住他爹颀长的脖颈,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仿佛带着对男人的肯定。

赵祺臻微微一怔,当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心头顿时澎湃起来。

将怀里的这只小的紧紧向前拥了几分,顺势在儿子嫩嫩的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儿子,你到底什么时候肯叫朕一声爹?”

蔡宣聿脸色微红,捂着被亲过的地方,倔强的别过小脸,哼道:“不要!”

小孩子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很想有个爹来疼自己,另一方面又觉得他这个爹太霸道。

到了晚上,蔡宣聿趁男人还没回房,腻在他娘的怀里,满脸纠结的把自己心里的不痛快和他娘讲了出来。

蔡宝儿没想到,儿子竟然会像个小大人一样来和自己谈心事,而心事的内容,居然还与赵祺臻有关。

“娘,他真的是我爹么?”

这是勿庸质疑的事实,就算蔡宝儿再怎么想否认,她也没有否认的立场。

看着他娘点头,蔡宣聿嘟着嘴道:“可既然我爹还活着,当初娘为什么要离开他?”

这件事对蔡宝儿来说,是她心底最不愿被揭起的一块痛处。

她揉着儿子光溜溜的小秃头,叹息一声:“娘自然有不得已的苦衷。”

“娘,我不想你被人给抢走。”

“傻孩子,娘不会被人给抢走,娘永远都是你的娘。”

“可是那个人说,不让我和娘住一起。”

蔡宝儿道:“因为小孩子都会长大成人,一旦成了人,就不可以再和娘住在一起了。”

“那个人为什么可以和娘住一起?”

蔡宝儿被怀里的儿子问得无言以对,便轻咳了一声,试图找个强而有力的理由来说服儿子的好奇。

不料这时,床帐被人掀开,高大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就见赵祺臻突然伸手,将腻在蔡宝儿怀里的小娃一把抱了出去,一本正经对他道:“你爹之所以可以和你娘住在一起,那是因为,你娘他是朕五年前,明媒正娶的老婆。”

“不怕告诉你,在这个世上,最有资格和你娘住在一个被窝里的,除了朕之外,就连你这个小秃头也不可以。”

说罢,不理会怀里小家伙的抗议,一把将对方塞到侍候在旁边的紫月怀里。

“天晚了,带小殿下去他自己的房间睡。”

紫月急忙将粉嫩欲滴的小殿下接到怀里,笑着道:“遵旨。”

蔡宣聿还在那大吼大嚷,就听紫月劝道:“殿下快别闹了,奴婢先带你去洗个热水澡,洗完了澡,奴婢再侍候殿下更衣睡觉。”

“我要我娘,娘……娘……”

不满的叫声逐渐远去。

蔡宝儿忍不住瞪了那嚣张霸道的男人一眼,控斥道:“他只不过就是一个孩子。”

已经跳上床,一把将人搂到怀里的赵祺臻无比霸道的说:“那小不点在朕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霸占了你整整五年,现如今,也该是他把朕的宝贝还回来的时候了。”

不理会蔡宝儿瞬间红掉的脸色,他恶霸一样捏过她的下巴,趁其不备,吮住芳唇。

就像在品尝着一件美好的膳食,细细的,反复吮食着其中的美好。

蔡宝儿被他高超的技巧吻得瘫软到他的怀中。

趁着喘息之际,她气弱游丝道:“我还有话要说,你不要每次都来这一招……”

话刚出口,又被重新吞噬回去。

“有什么话留待明天再说,既然天黑了,咱们就该做些拉灯熄烛该做的事。别忘了你这没良心的女人,已经让朕守了五年的身,这次回来,朕不把你拆吃入腹吞干吮尽,朕就不叫赵祺臻。”

蔡宝儿万般无语,恨不能就此从他霸道的攻势中逃离出去。

无奈这男人就像一只被饿了数百年的野兽,如今总算是找到可以充饥的美食,白白放过,那就真不是她所认识的赵祺臻了。

最可悲的就是,她蔡宝儿,就是被他寻觅多年的那道见鬼的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