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恐惧面前,你有两种办法求助:一种是求助于科学;一种是求助于宗教。科学是实事求是的,宗教则往往超越事实。所以你会觉得科学值得信任,而宗教是不可思议的。
勇敢的渔夫们
有人问:“‘月光族’是不是一群晒太阳的渔夫?”
所谓“月光族”,说的是那些每月把薪水花得精光的年轻人。从表面上看,他们及时行乐、尽情挥霍、不计后果,可是……他们过得并不洒脱,他们并不像晒太阳的渔夫那样悠然自得。他们是有欲望的一群,他们对真实的太阳熟视无睹,他们在疯狂追逐一个虚构的太阳。他们没有晒太阳的闲情逸致,有的是年轻气盛,有的是大胆和疯狂。
然而,他们很快会告别那个疯狂的时期。他们无法永无止境地满足他们的欲望,于是很快就会举手投降。他们仿佛置身于巨浪翻飞的海上,因为冒险而显得那样勇敢又富有**,也因为冒险而显得那样无知和鲁莽。在那巨浪翻飞的海上,他们随时都可能堕入深深的恐惧之中。
再也没有比恐惧更深刻的记忆了。在人生的历程中,你历经那么多爱与欢笑,但你忘记了。爱是友善的,它不具备伤害性。
然而,恐惧就像锋利的刀子一样,深深地伤害着你,直到若干年后,都会有揪心的疼痛发作。
婴儿的出生是第一次恐惧的经历。本来,他很舒服地生活在母亲的子宫里,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母亲的子宫是一个爱的世界。因为命运的安排,他来到另一个陌生的世界。所有的婴儿都是啼哭着来到人世的,因为他们不知道会遭遇什么,他们感到恐惧,他们只有哇哇大哭。
爱护孩子是父母的天职。当孩子来到这个世界,如果他始终感到惊恐不安,人生对于他而言,就不是一种祝福,而是一场劫难。他会憎恨他的父母,为什么把他生下来,而且根本不经过他的同意。
所有的出生都没有经过当事人的同意,那是命运的安排。命运是一种无法解释的奥秘,但人们却不甘心,一定要寻求某种解释。等到他们经过少年时代和青春期的探索,他们会自以为是地给出一个解释。在那些奥秘与现实之间,还存在许多不可理喻的空隙,他们也会用一些自作聪明的想法来填补它。他们以为自己找到了答案,再也不愿听天由命。他们开始叛逆,试图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他们会用一种血气方刚的声音大声宣布:“我是生命的主人!”但那是不可能的。无论你怎样理解,生命始终是一个奥秘,就像大海一样,始终是一个奥秘。
他们无视这个奥秘的存在。他们自行其是,驾驶着自己的小船在大海中闯**。他们是一群勇敢的渔夫,他们用鱼饵钓鱼,或者用渔网打鱼,他们自以为得计,其实愚蠢得可以。他们用自己的天真换来了鱼饵的诡计,用自由换来了渔网的阴谋,用宁静换来了动**和恐惧。天真不复存在了,自由不复存在了,宁静也不复存在了,他们得到的只是或多或少的一堆被称为金钱的垃圾——金钱是一种很有用的资源,但很多时候,它和垃圾并没有什么两样。
他们是一群勇敢的渔夫,生活在海洋表面的渔夫。他们敢于向大海挑战,虽然他们对深不可测的大海并没有多少了解。然而,大海是那样浩瀚而又神秘,以至于你不得不心生畏惧。那些勇敢的渔夫,不过是在压抑内心的恐惧罢了。当他们往海洋中漂流得越远,他们就显得越勇敢,而他们内心的恐惧也就越深重,尤其是独自和大鱼搏斗的时候。
安全在哪里
生命犹如大海一样,浩瀚而又神秘。如果你试图跟它作对,必定会感到害怕。你唯一的出路就是接受它,像鱼儿接受海洋一样接受它。
可是,你怎么能够接受它呢?当你接受它的时候,你就消失了。就像你和我现在这样,你在读我的书,你在听我的话。如果你接受了我,你就会消失;如果你在反对,你在挑剔我的错误,你试图打倒我,于是你就出现了。当你把我踩在脚下的时候,你会显得更加高大。接受一个人尚且如此困难,何况是接受一片大海呢?
自我意识和恐惧感似乎是一对孪生姐妹,它们如影随形,无法分离。当你的自我意识越强烈的时候,你的恐惧感也越强烈。当你的恐惧感越强烈的时候,你的自我意识也越强烈。达尔文的进化论无法解释你的恐惧感,就像他无法解释生命的许多奥秘一样。
马斯洛试图解释它。在海明威写《老人与海》的7年前,马斯洛提出了著名的人类需求层次理论。在这个理论中,他把人的需求分为五个层次,呈金字塔式排列,由较低层次到较高层次,依次是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受尊重的需求和自我实现的需求。他认为,人是不断需求着的动物,当较低层次的需求被满足之后,就会立即转向较高层次的需求,直到最高层次的需求——自我实现的需求得到满足。
自我
实现的需求
受尊重的需求
社交需求
安全需求
生理需求
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示意图
马斯洛说,生理需求是人最基本的需求。当一个人在饥饿时,不会对其他任何事物感兴趣,他的主要动机是找到食物。一旦饥饿问题得到解决,安全需求就出现了,人们需要远离痛苦和恐惧,需要规律性的生活。接着,他们开始有了社交上的需求,他们需要人与人之间的爱与尊重。最后,自我实现的需求出现了,人们希望自己能够最终成为理想中的那个人。
如果你是一个自我主义者,你就会认同他的这个金字塔理论,因为自我正好就像你苦心建造的一座金字塔。你认为你站得越高,就越受人尊敬,就越能彰显自我。你和埃及的法老们一样,要在天地之间建造一个巨大的自我。这样你就能够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得意扬扬。
按照这个逻辑反推,如果你需要建立一个更伟大的自我,就需要更多人的尊重,就需要更广泛的社会交往,就需要更强大的安全基础,就需要更丰富的满足生理需求的物资储备。这样看来,马斯洛似乎说得很对。
但是,你忽略了一个事实:多少年来,你始终无法超越你的安全需求,以至于你只能在生理需求这个层次上徘徊。你可以储备大量的金钱、食物和生活用品,可以建立自己的势力范围,可以成为一呼百应的英雄人物,却始终无法摆脱那种如影随形的痛苦和恐惧。
而且,在这五种需求类别上,似乎并不能形成层次上的排列关系。你之所以追求自我实现,是为了得到别人的尊重。之所以有社交上的需求,也是为了得到别人的尊重。之所以追求别人的尊重,则是为了建立牢靠的安全基础。换句话说,当你的生理需求与社交需求、受尊重的需求、自我实现的需求得到共同实现之后,你的安全需求才有可能实现。
事实上,你不可能实现那种安全需求,因为自我就意味着不安全,自我就意味着恐惧。以自我实现为最高需求层次的马斯洛理论,不过是一个荒唐的逻辑而已。
自我是一座金字塔
三岁的弟弟问爸爸:“为什么你是爸爸而我是儿子呢?”
爸爸回答:“因为我长得比你高呀。”
弟弟点点头,表示明白。
过了一会儿,他爬到椅子上站着,兴奋地叫道:“爸爸,你看,我长得比你还高呢!”
爸爸看着弟弟哭笑不得,上去刮着他的鼻子问:“长得比我高又怎样,难道让我叫你爸爸不成?”
所谓自我实现,其实是一个很幼稚的心态。你以为你已经长大了,可是你一直都没有停止这种“比你长得高”的游戏:比谁的女友更漂亮、谁的房子更豪华、谁的财富更丰盈、谁的地位更优越。你要造一座最大的金字塔,你站在上面,就像你当年站在椅子上一样,出人头地,顾盼自雄。
小时候的游戏不过是为了好玩,你爬到椅子上还会爬下来。
现在你长大了,却把游戏当成了真。自我是一座金字塔,你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却再也下不来了。你站在上面,刚开始感觉还挺好,后来却越来越觉得无聊,再后来,你就害怕了起来。
你问:“为什么我无法摆脱恐惧?”原因很简单,你站得那样高,不恐惧才怪呢!你只要从那个台子上下来,就能立即恢复自由。事实上,你很容易就能够摆脱恐惧,真正的问题在于:你怎么舍得放弃那个位置呢?
你怎么舍得放弃那个位置呢?那是你挣来的一切,是你积累的全部,是你用了全部的财富、全部的心血、全部的情感建立的一个构筑。一旦放弃了它,就意味着你从此变成了一个穷光蛋。一旦放弃了它,就意味着你变得一无所有、毫无价值。你怎么能够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呢?自我是贪婪的,它不仅意味着索取,也意味着害怕失去。
然而,从来就没有什么金字塔。那个金字塔是虚幻的,你站在一座虚幻的金字塔上,幻想着自己是一个伟大的英雄。是的,那个金字塔就是你的幻觉,它从来就没有真实过。
真实的是那一片苍茫的大海。你和那个老人一样,驾驶着一条小船,在大海上漂流,迷惘而又恐惧。
两种求助方式
现在是第八十六天中午,在老人的小船前方,大鱼第一次露出了它的真面目。它不停地往上冒,水从它身上向两边直泻开来。它从头到尾都露出水面,在阳光下闪亮着,然后像潜水员似的滑溜溜地又钻进水中。
这是条大鱼,它太大了,比这条船还长两英尺,老人想。如果它奋力飞逃的话,钓索一定会绷断的。
要是那孩子在这儿就好啦,老人想。
可怜的老人,在苍茫的大海上,一遍又一遍地想念着那个男孩。男孩曾经和老人在一起度过了整整四十天,他是老人的徒弟,也曾经是老人的助手。但如今他不在这里,他离开了老人,上了另一条船。就像人才市场上那些跳槽的打工仔一样,他离开了老人,让老人在苍茫的大海上孤军奋战。
人生就是这一片苍茫的大海,你在大海上奋斗着或者迷茫着。与其说你在追逐那条大鱼,不如说你在追逐自己的英雄梦。
有时候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很能干,有时候又感到一种可怕的孤独和无助。
通常你有两种办法求助,一种是求助于科学,一种是求助于宗教。科学是实事求是的,宗教则往往超越于事实。所以你会觉得科学值得信任,而宗教是不可思议的。
可是,恰恰相反,科学不是因为信任而是因为怀疑而存在的。当你怀疑一件事,你就会去探究它的真相,于是科学就产生了。科学的态度是怀疑,没有怀疑就没有科学的进步。对于生命,科学尚未发现任何终极的真理,只有一些暂时性的假设,例如达尔文,例如弗洛伊德,例如马斯洛。
如果你选择了科学的方法,那么你就应该怀疑他们。你必须不断地怀疑,一次比一次更深入地怀疑,直到你无法怀疑为止。
在这个过程中,你会推翻很多似是而非的理论,就像爱因斯坦推翻牛顿、荣格推翻弗洛伊德一样。当然,仅仅推翻是不够的,你还要发现,你要去发现你的答案。最后,你会找到宗教。
很好,你是一路找过来的,你找到了宗教。你一直都在怀疑,但现在你需要信任。科学的方法是怀疑,宗教的方法是信任……没有信任,宗教便不复存在;没有信任,宗教就无法带领你进入那种神秘的体验。
老子进入过那种体验,庄子进入过那种体验,释迦牟尼和耶稣都进入过那种体验。他们是人类的老师,他们走过的地方,形成了一条道路,人们把它们称为宗教。
老子、庄子、释迦牟尼、耶稣、穆罕默德……他们从各自不同的道路进入那种体验。你一定要信任他们,和他们一样进入那种体验,你就会发现那个真相。那里是天堂的花园,恐惧并不存在,痛苦也不存在,只有快乐的花朵含苞怒放,只有智慧的果实随风飘香。
我不是要你盲目地信任。你要思考,用你的科学精神思考:他们为什么值得信任?他们是怎样找到那种体验的?你要注意他们各自走过的道路,就像你从前阅读过的一些成功人士的传记一样。你在研究他们,很好,只是要更深入一些。记住老子说的话:“道可道,非常道。”你一定要透过那些文字、那些现象,找到那个真实的答案。
你需要宗教,很好,但值得注意的是,你不能把宗教当成一种工具。每一种宗教都是“道”的一种形式,“道”怎么能够当工具使用呢?
但是,宗教往往是被当成工具使用的。你痛苦时祈求上帝庇护,你恐惧时祈求佛祖保佑……于是宗教就沦为了某种工具。
要是那孩子在这儿就好啦,老人想。
孤苦伶仃的老人,在苍茫的大海上,一遍又一遍地想念着那个男孩,但男孩不在这里。他并不信仰宗教,但他是那样需要帮助,以至于他不得不求助于宗教。
我并不信仰宗教,老人想。但如果能够捕获这条大鱼,我愿意念十遍《上帝经》和十遍《圣母经》。
还有,还有,只要逮住了它,我一定去朝拜科布莱的圣母。是的,这是我的许愿。
他笨拙地祈祷起来。因为劳累,他常常忘词。于是他就念得特别快,使字句能顺口念出来。《圣母经》要比《上帝经》容易念,他想。
“祝福你呀圣母玛利亚,上帝与你同在。你是女人中有福的,你的儿子耶稣也是有福的。圣母玛利亚,请你拯救我这样的罪人吧。阿门。”然后他又加上了两句:“幸福而又圣洁的玛利亚,请您显灵让这条大鱼快点死去,虽然它是那么高贵。”
科学是一种工具,你可以使用它,你是它的主人,但你不能把宗教当成一种工具,你怎么能够使用上帝呢?你怎么能够使用佛祖呢?当你使用上帝的时候,天堂的门就关闭了。
似是而非的科学和宗教
每一种宗教都是“道”的一种形式。“道”无法当成工具使用,但形式可以。问题是,当你使用那种形式时,“道”就消失了。
许多人需要那种形式,于是那种形式就有了市场,于是就有人垄断这个市场,贩卖那种形式。
伯特兰·罗素发现,宗教的始祖与宗教组织之间是有差异的。他认为,耶稣在福音书中的教诲与教会组织宣扬的伦理之间的关系值得怀疑,耶稣的教诲变成了教会组织从事商业活动和政治活动的工具。教会组织要求人们遵循耶稣的教诲,但他们自己却表里不一。在东方成道的佛祖,是那样慈爱而又明慧,甚至能够那样快乐地迎接死亡的到来。但在许多地方,以慈悲为怀的佛教已经变得极端教条主义。
宗教的始祖与宗教组织之间的这种差异并不令人惊奇。当一个人成道之后,他就生活在真理之中,他的音容笑貌、言行举止就会散发出真理的芬芳。于是,就会有一帮专家跑来诠释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而这些专家也因此理直气壮地掌握了某种权力——他们对真理的诠释权。他们利用手中的权力来为自己牟利,宗教就这样成了商业的工具,成了政治的工具,成了一种道貌岸然的阴谋。
你知道如何经营商业和政治吗?也许你研究过许多商业兵法和政治权谋,但总结起来,无非就是“恐吓+**”两大秘诀。
第一秘诀:恐吓。
你害怕吗?很好。经营商业和政治的第一秘诀就是让你害怕。
如果你不害怕,那就设法让你害怕。如果你害怕,那就设法让你更害怕。当一个人害怕时,他就有需求了。他会到处寻找一种满足需求的方式,而你,刚好可以提供这种方式。
第二秘诀:**。
如果他害怕,他就会需要你。如果你恐吓他,他就会更需要你。然而,仅仅让他害怕是不够的,你还需要**他。他害怕,他恐惧,他有需求,但他犹豫不决。他有多种选择,但他不知道如何选择。你需要给出更有魅力的**,帮助他作出对你有利的选择。
恐惧产生需求,而**决定需求。在商业活动中,营销专家把这个理论称之为“帮助顾客作出购买决定”。
罗素说:“我对宗教抱有卢克莱修1①式的态度,认为它是由恐惧滋生出来的疾病。”他说得不太准确。恐惧本身就是一种疾病,科学是治疗这种疾病的一种选择,宗教是治疗这种疾病的另一种选择。然而,贩卖科学或者宗教的阴谋者关心的根本不是你的疾病,而是如何利用你的疾病为他们牟利。
这些阴谋者玷污了科学和宗教的令名,让科学和宗教变得似① 卢克莱修(公元前99~公元前55年),伊壁鸠鲁的忠实弟子之一,古罗马诗人、哲学家、思想家,著有长诗《物性论》6卷。
是而非。科学只剩下一种形式,沦落成了伪科学。宗教也只剩下一种形式,沦落成了伪宗教。
伪科学是罪恶的,伪宗教也是罪恶的。这种罪恶的特点在于,它只能麻痹你的神经,你却无法获得真正的自由和快乐。这种罪恶的特点还在于,如果你看穿了它的虚伪,你会背弃它,但令人痛心的是,你在背弃它的同时,也会背弃人类孜孜以求的真理。
规则与领悟
老子、庄子、释迦牟尼、耶稣、穆罕默德……他们从各自不同的形式进入“道”,这些各自不同的形式被各自不同的宗教组织贩卖着。他们说,你也应该严格遵循这样或那样的形式。他们制定了许多规则,如果你选择了这样或那样的形式,你就必须遵守这样或那样的规则。当你遵守这些规则时,你就被控制了。
你恐惧,所以你选择宗教。你把宗教当成了一种工具,你要使用宗教来控制你的恐惧。然而,令你意想不到的是,当你选择了宗教之后,你就被宗教控制了。你甚至愿意被控制,你越恐惧,就越愿意被控制。你和那个孤苦伶仃的老人一样可怜,要么与恐惧搏斗,要么投身于宗教的监牢。
这实在是一件荒唐的事。你恐惧,所以你选择了监牢,就像你恐惧所以你躲在家里不敢出去一样。你躲在家里,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你觉得自己很安全,但你成了一个囚徒。每一种宗教都被设计成了一种家的形式,让你觉得温馨,让你心甘情愿被囚禁。
他们制定的那些规则,其实是监牢的门窗和门窗上的铁栅栏。透过铁栅栏,你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真理在外面,自由在外面,快乐也在外面。你在躲避恐惧的同时,也远离了自由和真理。
你真正需要的不是形式和规则,而是领悟。不要遵从那些规则,要从那些规则中穿越出来。规则是死的,领悟是活的。规则是一种禁锢,领悟却给了你无垠的天空。
释迦牟尼之所以是释迦牟尼,是因为他做了一个真实的释迦牟尼。耶稣之所以是耶稣,是因为他做了一个真实的耶稣。他们从真实中到达了真理,而不是从形式和规则中到达了真理。如果你模仿释迦牟尼,你就只能是一个教徒,永远无法成为释迦牟尼。你是释迦牟尼的一个赝品。释迦牟尼是自由的,而你不自由。释迦牟尼是慈爱的,而你只能假装慈爱。释迦牟尼是快乐的,而你却充满了恐惧。
你需要的是领悟,面对真实你才能领悟。如果你逃避,如果你虚伪,那么你就永远无法领悟。你要做一个真实的自己,而不是一个虚伪的“释迦牟尼”。你要真实地面对自己,真实地面对你的恐惧。
是的,真实地面对你的恐惧,不要自作聪明地攻击它,也不要可耻地逃避它,你要去了解它。当它被了解之后,你就能够轻而易举地解决它。那时,你就实现了自由,实现了快乐,实现了你自己。释迦牟尼是一种形式的得道者,穆罕默德是另一种形式的得道者,而你也将从自己的形式中成为一个新的得道者。
恐惧是自我的影子
只有在镇定自如中才能了解你的恐惧。如果你惊慌失措,你就会错过事情的真相,而你所有的决定都将是错误的。
有个人看到自己的影子,他很害怕,他要摆脱它。可是,无论他走到哪里,影子就跟到哪里。他无法逃避,只好鼓起勇气与影子搏斗。
他怎么能够打败自己的影子呢?就像《西游记》中的真假孙悟空一样,他和他的影子一样强大。他使尽了浑身解数,累得大汗淋漓,也无法打败自己的影子。他无可奈何,只好再次选择逃避。
然而,影子依然不依不饶地紧跟着他。他更加害怕了,就使劲地奔跑起来。他跑得越快,影子也跟得越紧。影子跟得越紧,他就跑得越快。于是,他就这样不停地狂奔,最后终于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死去了。
记住,那个人就是你。那个人的所作所为就是你的逻辑。你惊慌失措,你在攻击自己的影子,逃避自己的影子。你觉得你只能这样选择,要么打败它,要么躲避它。否则,你要怎么办呢?
恐惧感就是你的影子,它紧跟着你,你攻击它,逃避它,但那样做是徒劳的。你无法摧毁你的恐惧,也无法控制你的恐惧,你要去了解它。事实上你是不会跟影子搏斗的,因为你了解影子,它构成不了你的烦恼。问题是,你为什么要跟恐惧搏斗呢?
你无法摧毁恐惧。多少年来,人们一直都在这样做,他们是一群跟影子搏斗的人。结果如何?局面变得混乱不堪。你也无法逃避恐惧——你从一个地方逃到另一个地方,从一种处境逃到另一种处境,但恐惧依然存在。你用忙碌的方式逃避,用寻欢作乐的方式逃避,但恐惧依然存在。它如影随形,无法摧毁,也无法逃避。然而,当它被了解之后,它就奇迹般地消失了。
恐惧是自我的影子。如果你要建立一个强大的自我,让它像金字塔一样高高耸立,那么你就会有一道长长的影子。你的自我有多么强大,你的恐惧就有多么强大,这就是你为什么无法打败它的原因。
有自我就有欲望,有欲望就有恐惧。你要得到一个女人,于是恐惧就产生了,因为你害怕受挫。你要成为一个成功者,于是恐惧就产生了,因为你害怕失败。恐惧是自我的影子,它是一项副产品。如果你想占有,那你就会紧张,就会恐惧。如果你不想占有,那你就会放松,就不会恐惧。
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人。第一种是充满恐惧的穷人。第二种是充满恐惧的富人。穷人不能放松的,是对贫穷的恐惧——害怕得不到。富人不能放松的,是对占有的恐惧——害怕保不住。恐惧的穷人会拼命地追求财富,好让自己变成一个恐惧的富人。恐惧的富人会拼命地寻欢作乐,又把自己折腾成一个恐惧的穷人。
只有第三种人,他们了解恐惧,于是就超越了恐惧。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他们都能够安之若素,从容不迫。当恐惧来临的时候,他们会洞察它,看看它来自哪里,是什么欲望在产生这个恐惧。当他们把欲望拿掉之后,恐惧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