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他终究没有说出口,只面上添了一丝红晕。

章冶一笑,他家王爷向来高冷,现在算是对那女公子死心塌地了,他道:“咱们在宫里的眼线说她过得很是艰难,陛下并不爱她。”

“她再等等,等本王收复失地,便向皇上讨她!”

话是这样说,但是他比谁都知道收复失地有多艰难。

要想在短期内速战速决是不行了,更何况虽然皇上是答应他,收复西樊关九城就放陈嗣音自由,但是皇上能不能言而有信还是个未知数。

当初晋陵王上书奏疏,自请驻守西樊关,收复失地,为的是大齐,为的是齐国百姓!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齐国被蛮夷之族吞噬,不能看着父皇殚精竭虑缔造的国家,毁在那个昏君手里!

但他签下军令状,将陈嗣音写在赏赐里,着实是想用战功换自己的一个私心。

当然,他在奏疏上可不会明说自己的爱慕。

只说:将军陈平之女,乱臣贼子之后,罪当连诛。但余私毁父母媒妁,心中难安。自请收复失地,待凯旋之时,望陛下赐她自由之身,稍稍弥补臣弟愧疚......

众臣都称赞晋陵王高风亮节,那时公子载也乐得高兴。

有人替他背锅说自己毁了婚约,还愿意替他打仗,求的战利品是那个他讨厌地整天板着臭脸的凶狠女人!

届时将军府已经被连根拔起,陈嗣音背后没有任何势力,留在宫里只会浪费他的口粮。

这个协议,三方都觉得自己赢麻了,何乐而不为呢?

正在晋陵王裹着思绪准备入睡之时,一声“报”将他惊起。

章冶慌忙上前:“王爷,京中传来急信,说是陛下亲手书写!”

晋陵王忙召集将士军师于营帐中,一打开那信件,入目的簪花小楷很扎人眼球。

别的大老粗不识得字,军师瞥了一眼,不由得清咳两声。

这是只有闺阁女子才会修习的书体。

铁血方刚的晋陵王不由得一脸黑线,皇兄真是癖好独特!

其实陈嗣音并不懂得什么簪花不簪花,小楷不小楷,她只是提起笔她的肌肉记忆便能写出一手好字,为此还兴高采烈呢!

钢铁直男没眼看,晋陵王扔给军师读。

军师:“展信佳......”

一堆问候语,皇上怎么转了性子,如此客气?

晋陵王不耐烦:“说重点。”

“朕已认清自己的过失,罪己诏明示天下,赦免陈将军满门!”

军师卫濡读到此处,瞬间一个激灵,在座的将士们眼中忽然放出希冀的光!

“陈将军没事了?”

“陈将军还活着!”

......

卫濡继续道:“但此事不宜公开,需做戏以乱党夏视听。朕手中的通敌官员,已掌握不少敌方信息。党夏可汗如今不在王帐,就在别城。”

卫濡惊呼:“这个信件来的及时,党夏狼兵都在别城,若我们贸然攻之,后果不堪设想啊!”

晋陵王剑眉轻蹙,陷入沉思,又道:“继续。”

“晋陵王只需按兵不动,做一场大戏......”

读完信件,在座的将士无一不一脸懵逼:“这可行吗?”

卫濡道:“皇上此计,妙是妙,但能确保那些通敌的能把消息传到党夏王帐,且党夏可汗一定会相信?”

另一将领也附和:“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皇上远在千里之外,信件传来都要好些天,怎么能应对瞬息万变的战局?”

晋陵王,文人面,悍将身,声音颇有野性。

他道:“西樊城一破可直捣黄龙,皇上虽昏聩,但也不敢拿此开玩笑。他不懂用兵,无论是陈将军在时,还是本王出征,他都没指挥过战事。这次——

或许他十拿九稳。可以一试,不过有些地方需要改改。皇上让我们下一个目标出其不意攻打阳城,不过本王觉得攻柳城最好!”

江濡等人看了一眼地图:“柳城离别城最近,就不信那个善战的党夏可汗能忍住不出兵!”

晋陵王原本冷峻的脸,此刻有了弧度:“佯攻柳城,到时我们在路上设置埋伏。等党夏狼兵出城,我们偷袭别城。至于皇上说的阳城嘛,等陈将军的大军来攻就是了!”

众人皆道:“妙哉,妙哉!”

翌日,凡晋陵王收复的城池都挂上了白幡,民众哀伤,将士痛哭,大家都在祭奠“死去”的英雄!

得到消息的党夏君臣高兴的嘴巴咧到耳后根!

那党夏可汗不免惋惜一番:“早说齐国的皇帝昏庸无能,让那陈平归入我麾下,他偏不降,落得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党夏的浮彪将军一把擦过嘴角马奶酒的酒渍,道:“大汗的抬举他不要,没有福气的家伙,活该他被齐国的蠢蛋皇帝害全家!”

满堂哄笑,党夏王子渠猛马也附和:“父汗不必惋惜,咱们党夏骁勇的战士千千万,哪个不比他弱齐男儿强?”

党夏可汗渠娄斜笑得开怀:“我儿说的是,没想到那个齐国好皇帝真的杀了陈平全家,解决了咱们的心腹大患,天助我也啊!”

二王子渠犽象冷笑道:“大哥就是太轻敌,三日就被弱齐人拿下两城。”

渠猛马怒道:“犽象,你什么意思?”

渠犽象将酒杯狠狠往桌上一拍:“字面意思!”

党夏的两位王子不和已久,如今两人统兵作战,更是相互看不上对方。

渠猛马觉得自己被弟弟下了面子,忙跪下请求渠娄斜:“父汗,请准许我带兵攻打西樊城!”

西樊城是最难攻的,当初他们拿下九城,盘踞多日都没有攻下来西樊城,是最能证明他大王子渠猛马实力的城池!

“这......”

渠娄斜斟酌一下,觉得还是儿子的性命重要,他道:“我儿,要攻你先攻乌城也行,听说那弱齐带兵的王爷现在扎根在乌城呢!”

“父汗,不可!”

二王子渠犽象上前制止:“我们大军和齐国交战数月都没有大进展,西樊城还未破我们已经损失了很多将士了,父汗,我们当下不宜再战了,只要固守城池,不再丢城池就好!”

渠猛马怒道:“我们党夏狼兵不战斗,怎么踏平弱齐,入主中原?”

渠娄斜抬手示意自己大儿子禁言,转而对渠犽象道:“你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