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晚上,谭斌在方浩儒家里吃了年夜饭,笑着感叹,说自己托了陈溪的福,终于有机会和兄弟一起过年。之后的假期,方浩儒夫妇在北京算是过了一个相对平静的新年。所谓“相对平静”,是方浩儒尽量推掉各种聚会应酬,基本都在陪着陈溪。然而即使如此,却电话不断,来自四面八方的问候及祝福搞得陈溪也是不堪其扰……无奈于自己就是嫁给了这样一个丈夫,她自我安慰着:方浩儒就算是身处花花世界,对自己的真心还是单纯而忠诚的,起码没有像梁若清背叛刘小慈那样。

春节假期后第一天上班,按照方氏的惯例,集团下属所有公司的员工每人都有个一百元的红包作为“开门利是”。而方浩儒亲自交代方讯通信的人事部,给邓雪封了一个两千元的大红包,以奖励她假期中牺牲了自己三天时间,与四洲会社的日本总部一直保持着工作配合。

假期后的这一周尤其忙碌,感觉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工夫就到了周五。

方浩儒讲完一个电话,话筒刚刚放回机座,突然又响了。他振作了一下精神,又接起了电话。

“方总,我是Philip,您有空吗?我要过来跟您说点儿事儿。”

“噢,Philip,什么事儿啊?”

“我能不能过来再跟您详细说?”

“OK,来吧。”

方讯总经理李明凯很快到了总裁办公室,交给方浩儒几页纸。“您看看,这是上次您让我散出去的那些关于光纤通信的资料,光正那边果然收到了。”

方浩儒拿过纸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嘴角掠过一丝幽笑——其实那些不过是他用来引鱼上钩的“饵”。

“除了这个,光正那边的人还透露了一个意外的消息……”李明凯顿了一下,看看方浩儒的表情,低声继续道,“好像Anita……和他们的栗田美智子最近有联系……”话点到这一层,他不敢再深说,毕竟邓雪是方浩儒钦点的重将,明着说她也是“奸细”,等于同时在打老板的脸……

方浩儒果然现出吃惊的表情,很快又镇定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明凯轻咳了一声,道:“咱们这个人说,最近他们的员工间有传,估计光正在方讯安插了‘卧底’,因为方讯总有个姓邓的小姐打电话找栗田,前天还送了个快件给栗田,是个厚厚的大信封,署名当然不会写‘方讯’或是‘邓’什么,但留了个‘Anita’的英文名……还有,我派人查了公司近两个月的外线通话记录,节后这几天……居然有人打过栗田美智子的手机……”他说着从文件包里拿出一张有标注的电话单,又递过来一张名片,“您看,这是去年行业峰会时栗田给咱们的名片,手机号是一模一样的。”

方浩儒看了眼名片,靠着大班椅一阵沉默,继而直起身按了一下副台上的呼叫器:“Lisa,你让Rosie马上来我办公室。”

少顷,陈溪敲门进来。她本来还想问方浩儒为何不直接打电话给她,见李明凯也在,便不再多问。

“Rosie,坐吧。我想跟你打听一些情况,你要如实说,不能掺杂自己的主观感情。”方浩儒看着她,目光淡定。

“什么事啊?你问吧。”看他这副架势,她一时也摸不准情形。

“Anita,就是邓雪,以前不是和你一起在御景的会员部共事过吗?她的工作,你应该了解吧!”

“我说的……你能相信吗?”陈溪的眼神似有顾虑,“我可是对她的工作不太认可,尤其是同事关系……”

“我没问你这个。”方浩儒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她的同事关系我不感兴趣,现在也不是要听你对她的评价。OK,这么说吧:她的工作内容,我在面试时都了解了,但是她和会员的关系怎么样,你就把你知道的,如实告诉我。”

“她英文不算好,但日语一直是她的看家本领,平时主要是负责会员活动的服务管理。我在会员服务部的那段时间,是负责会籍管理的,但如果遇到会籍出现了问题的日本会员,又不会讲英文的,我也都是转给她,由她去协调。反正御景几乎所有的日本会员跟她都挺熟的,其他国家或是中国的会员……好像和她关系一般。”

方浩儒低着头,边听边看着那张电话单。李明凯迫不及待地插话道:“哎,Rosie,你之前有没有印象,你们的日本会员里有没有叫栗田美智子的?她是光正通讯的日方总经理。有的话,她和Anita经常打交道吗?”

“好像是有这么个公司会籍的女提名人叫‘栗田’的,时间太久,我印象不深了。她和Anita也许有交道吧!说不好,但是Anita本身就是负责会员活动的,大部分会员活动都是持有会籍的公司在御景举办的,她跟这些提名人关系好,也很正常啊!以前还时常有会员想挖她到自己的公司呢——反正她有这样说过,真假我不清楚,不过这次来方讯,不也是会员推荐的嘛……”陈溪说着,瞟了一眼对面的方浩儒。

李明凯见方浩儒还是保持缄默,有些坐不住了,试探道:“也确实是,这不能说明Anita一定就跟栗田那边有不寻常的私交,但是……也不能排除可能性……要说这个女孩子,虽然才来几天,但工作能力确实很强,如果解除了对她的嫌疑,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不过咱们……还是得想想办法证实她的确没有二心……您觉得呢?”

方浩儒将头仰靠在大班椅背上,闭目静思,李明凯和陈溪坐在他的对面都不再吭声。半晌,他突然睁开眼坐直身体,吩咐道:“Philip,你帮我做一件事儿。今天就去和Anita谈,让她离职。”

此言一出,坐在对面的两人不由得对视一下,李明凯小心翼翼道:“离职……方总,你当真这样决定了?不再考虑一下?”

“还考虑什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现在光纤项目马上要全面启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敢拖泥带水?Rosie是她的旧同事,面对面谈离职有点儿尴尬;让你们人事经理去谈,又有点儿不够尊重,毕竟是我亲自叫她来的。但我就不方便再出面了,这事儿就由你代劳吧!好合好散,直接告诉她是为了避嫌,希望她能理解。按法律规定该给的补偿也不用扯皮,安排人今天立即跟她交接,下周就不用再来上班了。”

李明凯满口答应,陈溪又补充道:“Michael,那Anita介绍来的那个女孩子……怎么办?”

方浩儒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这次只能‘一刀切’了,免得后患无穷。你让Jenny那边马上开始这两个职位的重新招聘。”

李明凯先出了办公室。陈溪起身绕到大班台后,将手搭在方浩儒肩上。“Michael,其实我自己可以处理Anita的离职,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他抬头望着她,温和地笑了一下,伸手扶住她的腰,口吻中透着一种体贴的柔暖:“我当然相信你能处理好。不过毕竟你们俩关系不算融洽,再谈这件事难免产生不愉快,我不想你跟她吵起来,再惊着孩子。”

“嗨,哪至于啊?顶多我不跟她计较就是了。这点小事又何必为难Philip?你没发现,他一直犹豫炒Anita吗?”

“呵呵,他那德行,哪里是犹豫炒Anita?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那探头探脑的话,其实是在犹豫要不要说服我炒她。他心里非常清楚人是我特批进方讯的,否定了她,从某种层面说,也是否定了我。呵呵,Philip不会蠢到口不择言地把老板也得罪了。”

“那……你难道不怀疑Anita?”

“表面上看,她是有嫌疑,但我觉得应该不会是她。否则,我又不是‘冤大头’,拿着我的钱替别人卖命,还想这么轻易地离开,绝对不可能!临走时要想拿到钱,除非把命留下。”方浩儒长长地叹了口气,“虽说我没怀疑她,可她毕竟现在已经存在争议了。Philip肯定不愿意再用她了,你呢……我更不用问了。既然你们都容不下她,我还强保她有什么意义?就让她走吧!职场从来都不是个维护正义的地方,我也没精力主持公道。她或许就是个牺牲品,没办法,只能再换个环境重新开始。”

“我还是没想明白,你凭什么觉得她不可能是光正的卧底?”陈溪仍然追问。

“那个卧底,另有其人。Philip和沈工已经下了网,他就快现形了。不过我不会这么快就撕他的假皮,留着他还有用。而Anita呢,我猜测可能是光正那边给我们的一个烟幕弹。”

她皱皱眉:“烟幕弹?我不明白。”

“呵呵,不明白也好。女人就应该傻一点儿,才会有男人喜欢你、疼你。”方浩儒微微笑着仰望陈溪,伸手轻轻掐了下她的脸蛋儿,“Philip收到线报,说有方讯姓邓的小姐打电话到光正找栗田美智子,还有署名‘Anita’的邮包,而在方讯的公司电话单上也查到有人拨打栗田手机的记录。不过你想想,哪家公司的间谍联系真东家,会在其他员工跟前自报家门,而且还着重强调是‘方讯’的——这么做,分明是生怕别人没注意到。”

“那电话单的事……你怎么看?”

“说不好,我猜也是栗田指使那个真正的内鬼干的,不过这种做法一看便有明显破绽,经不起推敲。让Anita走,其实我也是将计就计,就让他们觉得我们以为已经把奸细解决掉了,让那只真‘鬼’再逍遥一段日子……哼哼,这个日本婆,据说年轻时也是颇有姿色,偏偏聪明过了头,没有男人敢要她,到现在人老珠黄了还是单身,跟严子冰有一拼了。所以我说嘛,做女人,就应该简单一点儿,男人都不喜欢太有心计的女人。”方浩儒说罢,拉过妻子要她坐在自己腿上。

陈溪却推开他的手,说:“行了,别再说这事了。我饿了,咱们下去吃饭吧!”

“空降兵”邓雪的离职也如闪电般迅速,上周五下班前还见她好好地坐在自己的工位,这周一再来上班时,大家却发现位子上一片“清白”,连人带台面上的东西,都不见了!

表面上悄无声息的动作,仍在水面下搅起不小的暗涌,职员们窃议纷纷,“间谍门”事件一时间广为流传,甚至传到了御景山庄。

周三,陈溪接到了赵玉刚的电话:“Rosie,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我在自己办公室里。你说吧!”

“Anita的事我听说了。是不是……和你有关系?”赵玉刚直奔主题。

陈溪下意识地瞟了眼办公室门口,门是关着的。“你怎么会这样问我?”

“Rosie,以前你让我冒名人资部给锦华酒店打电话,爆沙志文的料;又让我帮忙与梁若清周旋,我都在维护你。起码,你那些做法还算是有合乎情理的动机,对方也确实阴险。可是你这次……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Edward,你这么说,我不明白……”

“你跟Anita之前的过节儿我也能理解,不过那都是过去的私人恩怨。Anita以前是有些毛病,但这一年来我负责市场管理,客观讲她的改变很大,很多时候像你一样认真敬业。她辞职我还觉得挺可惜,但也能理解她想回市里工作的愿望。我甚至还鼓励过她,进了方氏通过工作上的表现,也许会让你的态度也有所转变,但没想到,你会这样不容人……”

“Edward! 你到底是谁的朋友?!她的事跟我没关系!再说了,她在我和Michael之间耍心眼,你当然看不到!”

“Rosie,我跟你们家方浩儒不是没打过交道。我也是男人,百分之百肯定他对Anita纯粹就是工作上的赏识,绝没有其他的想法,即便我不知道细节,也用不着质疑这一点。我就是不明白,你到底为了什么不肯放过Anita?”

“我不是怀疑自己的老公对她有何不正当的想法,但的确她会引起我们夫妇之间的不愉快。而且,我也不明白你凭什么说Anita的事与我有关?”陈溪仍不承认。

“Rosie——你在好朋友面前难道也要隐瞒?那你告诉我,你春节前来御景找我,要栗田美智子的个人资料和联络方式,难道真的是为了帮方浩儒挖她进方氏吗?会员资料是不能外泄的,你出于善意,我可以违背原则,可你得说实话,难道……你希望我去跟你老公直接核实这件事?”赵玉刚温平的口吻中已突显出了锋刃。

陈溪无语了,叹了口气道:“正因为是朋友,我不想拖你下水,所以才没告诉你实情。”

“可你已经拖我下水了!”赵玉刚头一次用严厉的语气对她,“但我今天不是来找你计较这些的,这对我来说是小事,我既然答应帮你心里就有谱,而且也影响不到我在御景的地位以及和会员的关系。但你利用这些信息来使坏,陷害别人,我都感到良心不安,难道你自己没有吗?!”

“我也是迫不得已好吗?!”陈溪禁不住也加强了语气,“她这段时间有什么转变我不知道,可她现在的政治技巧我是看得清楚的,你让我容纳她,怎么就料定她会容得下我?!你今天来质问我到底是什么意思?OK,我承认,这件事是我暗中操作的,不管她有否打算对付我,总之我不会养虎为患。我虽说是方家的长儿媳、方氏的HRD,可并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风光、那么安逸!Michael以前就说过,如果让他发现我针对Anita,他第一个先收拾我——你如果想替Anita申冤,现在就有机会了!”

赵玉刚在电话那边叹了口气:“你放心吧!这件事我绝不会说出去的。我今天打电话,主要是为了提醒你:凡事都要有个限度,否则,物极必反。Rosie,咱们是一起进御景的,你在御景的经历我都知道,那些钩心斗角的事我也在承受着,能理解你是身不由己。你调到NST总部之后,不知道你又经历了什么,如今在方氏……我感觉你的变化实在太大了!都不敢相信以前那个正直善良的小Rosie,如今却变得这么有心机,也有胆量下狠手了……”

陈溪冷笑一声:“你不如直接指责我‘心狠手辣’!”

“Rosie,我今天不是来找你对质的,也不是来为谁讨还公道。记不记得,方浩儒当初向你求婚时,咱们聊过一次?我再次诚恳地提醒你,他娶你,完全是出于欣赏你作为女人的特质。如果有一天,他发现他一直珍宠着的小女人其实心计颇深、暗藏杀机,我确定,他一定会有很强烈的反应。Rosie,记住这一点,适可而止。否则这不但会影响到你的职业生涯,也会颠覆掉你整个的家庭生活。”

赵玉刚的一席话,令陈溪的心里多少有些撼动。不过事已至此,她也不可能自己再主动翻案。若是方浩儒得知了真相,对她而言无疑是场灾难!

晚上,汪静打来电话,找陈溪要一些资料,两人约好第二天在御景一起吃午饭。

第二天中午,陈溪按时到了中餐厅包房,汪静笑道:“呵呵,这给自己婆家打工还真是自由!想溜号就溜号,不会像我们,真要有什么急事儿请假也得看老板脸色。”

“唉,姐姐,你怎么知道我不用看人家脸色?你们上班要守规矩,下了班可就彻底解放了。我可不一样,公司里、家里都得看人家的眉高眼低,哪里还有什么‘自由’可言?”陈溪边调侃边脱大衣。

等菜上齐后,服务员关上门离开。陈溪取出一支小U盘递给汪静。“James当初留在我电脑里的所有资料都在里面了。有些文件体积太大,发邮件很慢,我直接拷给你,回头你再存到自己的电脑里就行了。”

“OK,多谢啦!”汪静收下U盘,继而道,“对了,有件事儿问你,你和Edward最近有什么联系吗?怎么他昨天早上开完晨会,突然拉住我问你最近的情况。我还挺纳闷儿,他有什么事儿,干吗不直接找你?”

“这个Edward……昨天刚给我上了一堂思想品德课——算了,告诉你也无妨。”陈溪叹了口气,将自己与罗兰联手暗算邓雪的事和盘托出。

“想不到你跟罗兰走得这么近,她还能帮你担这种事儿……”汪静边说边夹菜到陈溪碟子里,“可是,你们这么做真的有用吗?我怎么觉得不算是高明啊……”

“我们能利用的资源不多,唯有这样尝试。手段的确不算高明,Michael也看出了些马脚,但所幸目的已经达到了。碰巧节后罗兰从金融公司借调到方讯协助市场推广,我让她用方讯的公司电话拨栗田美智子的手机。原本没指望大家会发现,只是想等机会我自己找理由把这件事翻出来,恰逢Michael他们也在布网抓内鬼,想不到这么快就查到电话记录上了——那些电话都是在下班时间之后打的,很容易就查出来了。”

“可是,你们也太冒险了吧?那边那个栗田接了你们公司的电话,难道什么反应都没有?”汪静感到不可思议。

“罗兰可不笨,她事先问过NST总部以前电脑房的同事,打电话之前,将方讯的程控交换机统一的呼出显示设置成另一个号码,所以栗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并不是方讯对外公布的总机号码,打完之后,她再换回来。这个罗兰做市场都算是屈才了!那张巧嘴,假扮推销保险的,居然引得栗田还挺有兴趣,电话里还能聊两三分钟……还通了好几次话!至于打到光正公司的电话,基本上是在午休的时候,只是报了邓雪的家门,又没有留言,他们值班的总机小姐当然不会告诉栗田本人,但哪家公司不都是这样:一听说是竞争对手,不敢在上司面前多事,也肯定会在私下八卦。这样一来,总会有负责捕风捉影的人把消息传回方讯。不过,这次的速度之快,是我没有料到的。”

汪静无奈地摇头笑着:“唉……你们两个,鬼主意还真多!”

陈溪吐了口气:“这事反正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了。偏偏Edward昨天替Anita打抱不平,教训了我一顿……唉,过分不过分的,事情我已经做了,也不可能再后悔了。Jane,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狠了?”

“怎么说呢?Anita这一年来是有所转变,但我也不清楚她对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所以也说不好,我宁愿相信你有你的理由。”

“哎呀!还是‘巾帼所见略同’!这Edward现在的腔调,越来越像Michael,净讲些大道理……”陈溪撇撇嘴,靠向椅背,忽然又问,“哎,对了,你要James的这些资料做什么?”

汪静忽然瞥了眼门口,转脸幽幽地看着陈溪:“梁若清要‘下课’了。”

“啊——”陈溪吃惊不小,“他出什么事了?”

“哼,这只老狐狸,算计来算计去的,没想到自己也栽了——他拾了Thomas的瓜落儿,因牵扯到采购部的经济丑闻,被甲、乙两方都‘架’起来了。其实我估计他是受了Thomas的默许才敢那么干,而老Thomas许可他,自己也会分好处吧?但这个老滑头你是了解的,凡事不出头,等老梁东窗事发,他手一擦,又开始廉洁奉公,决不姑息迁就。你想,他会在御景留老梁这个‘活口儿’吗?”

“唉,梁若清那么精明圆滑,居然也会落得这步田地……但愿小慈别受太大影响。”

“哼,再精的人,只要是心里藏着个‘贪’字,就有可能栽跟斗。不过他也应该捞了不少油水,御景也会顾及公司形象,不会再讨要,多半也就是息事宁人了。刘小慈如果还想靠着他,估计还能再吃他两年。不过上次听你说梁若清在外面已开始寻花问柳……不知道她这样跟着他还有什么意义。”

“Jane,我正好也想向你打听一件事……”陈溪说话间压低了声音,“你说……我们家Michael有钱有地位的,会不会也在外面养个三房四妾的?”

汪静一愣:“难道你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了?”

“倒没有,他时常有应酬也正常,我怎么抓得着?我只是觉得……他一个精力旺盛的正常男人,我怀了孕没法满足他,那他……会怎样解决?”

“嗨!你肯定是‘孕期综合征’!有这么怀疑自己老公的吗?”汪静说着帮陈溪盛汤,“他既然那么盼着要孩子,现在的注意力肯定都在你和孩子身上,你还担心什么呀!”

“可我总是管不住自己会这样想……难道你觉得,完全没有可能性吗?”

汪静也不敢胡猜,更不敢乱表态,只能安慰道:“应该不会的,是你想得太多了——快喝汤吧!你现在最需要他,他也知道,这不整天都陪着你,过年也不回香港了,可见他对你有多重视,你可别自己给自己添堵啊!”

陈溪抿嘴笑了笑,喝了两口汤,又说:“你看我这记性,刚才我问你要James的资料做什么,你还没告诉我呢,咱们说着说着就跑题了……”

汪静回过神,呵呵也笑了:“是啊,我也忘了!你也不是外人,这么说吧,我要争取梁若清的位置。”

“你要当副总?乖乖……你的野心也是大大的嘛!”

“我在HRD这个位置上已经没有突破的可能性了,所以要想再上一个台阶,只能是副总这个机会。其他方面的业务,我早已暗中留意学习了一些,而最难的一关就是市场这一块了。这方面,御景至今也没有人能强得过当年的James,Edward也不及他的功力。我嘛,不指望自己能赶上James,但也想多学一点儿,再尝试做一做,即使不成功,我也努力过了,而且起码有失败的教训可以吸取吧!”

“Jane,你真是上进啊!”陈溪钦佩地望着她,“那你什么时候上任啊?”

“打住啊!你先别到外面瞎说去,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只是在提前做准备,公司还没宣布让老梁走呢。”

“还没宣布你就已经知道啦!他那个级别,也不归你管啊,你怎么就收到风声了?”

“嘿嘿,不奇怪啊!他的事儿是我捅上去的。”

陈溪瞪圆了眼睛:“你捅上去的??”

汪静诡秘地笑着点头。

“天哪!你也太狠了吧?!”陈溪忽然大声笑道,“真是‘天下最毒妇人心’啊!”

“少来,你不‘毒’吗?”

陈溪明白她是指邓雪之事,挤了挤眼:“倒也是,应该说——无毒不妇人!”

汪静笑着用手指戳了下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