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姑娘,吃点东西吧!”一个宫娥端着一晚燕窝粥,小心翼翼的递到云容的面前。

“我不吃,快给我拿走!”见这个宫娥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云容使劲一推,哐的一声,宫娥手中的碗掉到了地上。

云容还嫌不够,索性连桌上几盘精致的点心也都打翻在地。

自从宫变之后,云容便被太子带回了东宫,一连三天都是住在太子的寝殿中。从她来到这里的那天开始,便不肯吃东西。

此时她一个人在偌大的床榻上,双臂抱膝,静静的坐着。曦宸生死未知,她怎么还能有心情吃得下东西?她只想知道,那些人究竟把曦宸怎么样了?他死,她绝不独活,他生,她一定要找到他,陪在他的身边。

“太子殿下驾到!”重重帷幔之外,宫人长声诵传,随之便传来了一个人的脚步声。白梓轩一眼便看到了蜷缩在**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床太大,她的身子越发显得小得可怜。

云容感觉到时,他已经挨着床沿坐在了她的身边:“她们说你这三天都没有吃过东西?”

她根本不理他。白梓轩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道:“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好在朝堂的事今日总算能让我略微喘口气,不如从今日起,我便继续教你读书吧!”

云容冷哼一声:“太子殿下,你以为时至今日,你我还能坐在一起谈诗论画吗?当初我肯读书,不过是为了能嫁曦宸为妻,而如今他被你们害得生死未卜,我还学这些有什么用处!”

云容说得越来越激动,很快泪水便顺着腮边滑落下来:“告诉我曦宸在哪,他……若死了,我……绝不独活。”

白梓轩沉默了一会,抬起手来,用手指轻轻的替她擦去眼角的的泪痕,指尖的力道很柔很柔,可另一只手却紧紧的桎梏着她,使她丝毫动弹不得。

他让她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底有一种极力隐忍的情愫,柔情却也慢慢的从那里流淌而出:“一个人行走于天地之间,怎能如此轻言生死,我曾经教你的,你怎么一个字也没有记下呢?”

他的声音很轻,口气不辨喜怒,只是有一种让人不能抗拒的威严:

“一个人死并不难,但是大多数人,在绝望的时候,没有选择死,那是因为,他们有比死更重要的事情,所以要活下来。”

他松开了云容,站起身,自顾的蹲下身,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一块块糕点,放回银盘之中,口中念到: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复有贫妇人,抱子在其旁。右手秉遗穗,左臂悬弊筐。

听其相顾言,闻者为悲伤。田家输税尽,拾此充饥肠。

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如今南涝北旱,每日八百里急报送来的,除去叛军的战报,最多的便是各地的灾情。你随我也曾远赴涿州,亲眼见到那些灾民流离失所,缺衣少食,更在路边亲自救下了一个晕倒的路人。这才短短数月,云儿你怎么就都不记得了呢?”

他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说话的时候用手指抚着自己的额角,分明就是疲惫至极,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心中似有万般焦虑,却又不得不故作轻松。分明是有斥责之意,却不经意的温柔间,像是哄孩子般耐下心来。

云容渐渐安静了,坐在**静静的看着他把地上的点心全部捡起。

两排宫人吓得屏息候在一旁,见太子欲起身,才哆哆嗦嗦的接过他手中的银盘,然后低下身收拾地上的狼藉。

“云儿,我也饿了,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吧!”

云容僵硬的看着他,仍旧忍不住下意识的向后退缩着。白梓轩嘴角抿起一丝苦笑,耐心的问道:“你难道没有话要问我吗?”

云容心里一颤,缓缓的抬头看他:“我问你,你便会告诉我吗?”

“白梓轩点点头,这个男子,虽然是曦宸的天敌,太极门之变后,她恨他入骨。可这也不影响他与生俱来那种一诺千金,令人信服的气质。

坐在桌旁,两边的侍女将饭菜一一端上,云容定睛一看,才发现太子的膳食很简单,最起码比自己在二皇子府上,曦宸为自己准备的那些要简单很多。

白梓轩坐在她的身旁,她感觉很不自在。白梓轩却也并不理会,自顾的夹着饭菜吃起来。

那种感觉云容竟根本不觉得自己是在天朝的东宫之中用膳一样。云容看不出白梓轩是不是真的饿了,他吃的很快,但吞咽的时候却好像有些艰难。

“你不吃吗?”

云容犹豫了片刻,终于拿起了筷子,在最近的一个碟子里加起了几片笋丝放到嘴里。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吃东西了,笋片入口一股清清淡淡的味道,入口后,唇齿留香,这个味道似曾熟悉。

她的心竟然有些不能平静了,勉强吃了几口清粥,却见白梓轩此时已经吃好了。静静的看着桌上的饭菜,若有所思。

“太子殿下,曦宸现在到底在哪,他……怎么样了?”

“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云容将筷子丢在桌上,一下子激动气来:“你们准备把他怎么样?”

“欲行谋反,其罪当诛!”

云容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本想发火,可是又有什么用呢,若是史玉,若是襄王爷,或许还有办法救他,可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孤女,怎么救?

她只能求他:“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而他只是一个从小历尽苦难无人关爱的可怜人。你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你高抬贵手,放过他好吗?”

白梓轩痛苦的闭上眼睛,嘴角微微的抽搐,胸口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一张口就要涌出来。巨大的悲痛潮水一般铺天盖地的袭来,原来这世上有一种痛竟是连他也不能承受的。可是他却不能不去承受。

“他的罪要待父皇的病情好转之后再做定夺,我做不了主。但若要问我,我一定不会留他性命。”

白梓轩淡淡的口气,再一次将云容激怒。

“白梓轩,你的心真狠呀!”云容几乎说得咬牙切齿。

“不是我不放过他,只是他不能放弃心中的仇恨,不能放弃这中原大地,这万里江山。我理解他,但是我不会放他,更不会救他。

但是我可以答应你,一切听凭父皇的旨意,我绝不会在父皇重病的日子里伤他半分。”白梓轩一字一句,斩钉截铁,让云容没有了半点希望。

“那你可不可以,派人去帮他治伤?”云容早已泪流满面,此时只能哀哀的乞求着白梓轩。

他已经忍到了极限,可看着她那苍白瘦弱得只剩下一巴掌的小脸,他终是不忍,慢慢转过头去,好半天才冷声道:“好”

因为答应了太子,云容勉强又胡乱吃了些,却发现,这些菜貌不惊人,却十分适合自己的口味。想若是在平时,她一定是十分喜欢的。

太子并不是真的有时间教云容读书,膳后,便被人匆匆的请走。

倒是晚间,常喜又端着一晚熟悉的药汁,来到的云容的面前:“这是太子殿下吩咐奴才给云姑娘送来的,还请云姑娘趁热喝了吧。”

云容皱皱眉道:“我一定要喝吗?”

常喜见她一副不想喝的样子,只得说:“如今也没有必要再瞒着云姑娘,这其实早就并不是什么清肺止咳的药了,这碗里是太子让奴才亲自熬的,奴才家道中落进宫之前,家里是开药房的,若是没有猜错这碗里之药的真实作用,根本就是想使姑娘恢复记忆。

姑娘难道不想记起以前的事情,就这么混混沌沌的活着?可奴才却是想姑娘早些想起以前的事情,不枉费太子殿下的一片苦心。”

曾经在淮南周府的时候,她连做梦都想着寻找之前的记忆,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这件事,竟然就这么淡忘了下来。

她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用手边的帕子抹了抹嘴角,道:“太子说这药需要喝多长时间?”

常喜接过云容手中的药碗,心里计算着说:“我曾经问过太子殿下,殿下说这差事恐怕我要做足半年,之前因为太子被囚于东宫之中,而云姑娘又住进了二皇子府,这药中间便断了。现在算起来,怎么也要等到明年开春吧!”

云容听他一说这才想起来,那时白梓轩所说的半年之久,这样算来,正巧是来年的元宵节前,而那时光惠帝为白曦宸与史玉定下大婚的日子也正是元宵节。

原来白梓轩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在帮着自己慢慢恢复记忆。

他所说的会是真的吗?

云容望了望身后的这张大床,又想起了那位自己曾经得罪过的那位“云姑娘”。

我是谁,她又是谁?

昏昏沉沉,可能是因为连续许多天没有休息好,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而隔着幔帐,看见对面的一张矮塌上还放着一床锦被,看那情形定是昨夜有人在那里休息过的。

“姑娘,您醒了?”有宫婢见到云容已经下得床来,赶忙上前来伺候。

看着她呆呆的望着那矮塌的样子,连忙笑着回禀到:“昨夜太子殿下在那休息来着,那时姑娘已经睡沉了,自然没有察觉,而且太子只小寐了一个时辰左右,便又回书房议事去了。”

云容听后不由皱了皱眉头。梳洗过后,便有人备上了早饭,几乎没有怎么动筷,便让人撤了下去。远远的却见公公常喜,从殿外走了进来,不久来至云容近前:“云姑娘,太子殿下让奴才今日带姑娘去一个地方。姑娘若是用过了早膳,奴才便带您过去。”

此时的天气已经渐渐变凉。常喜引着云容来到了东宫的后园内,循着一处僻静的小路,慢慢踱去。奇花异石,美景如斯,在云容眼中不过是满目萧瑟,一派颓然。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

忽然心中浮上这句话来,却不知何时所读,何时所见。只在心头留下微微的酸涩。

一阵秋风猛烈的袭来,树叶好似落雨飞花,漫天卷起。云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抬眼望去,残叶飞舞间,两个秀逸不凡的大字映入了眼帘:“梅园”

“吱呀”的一声,园门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垠的梅树。虽是秋季,却让人好似看到了漫天飞雪之际,这里一片姹紫嫣红,争相绽放,暗香浮动,馨香扑面。

被梅树包围着的是几间极为精巧的房舍,此种别样的景致,在虚华的太子东宫之中,宛若一处独立辟出的世外桃园。

“谁在那?”

屋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绾着双髻的小宫女,声音清脆却夹着几分怒意。

只见她听不到回应,面上有几分不悦:“这个地方不是你们能来的,上次连太子妃娘娘误闯此地都受了太子殿下的重罚。我劝你门还是速速离开此地,免得给自己惹来麻烦。”

云容生生的被怔在了那里,这个宫女分明没有见过,但怎会如此面善,她的声音似乎昨晚还曾出现在梦中。

只听常喜轻咳了一声,那个小宫女马上问道:“原来是常喜呀!怎么不说话呢?是太子殿下又让你来看我吗?”

常喜看了正在发呆的云容一眼,上前走进了几步说:“太子殿下今日让我带一个人来看你!”

云容走到了青儿的近前,这个小宫女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之情。她问得小心翼翼:“青儿姑娘,你认识我吗?”

青儿听到云容说话的声音后全身都僵硬了。她睁大了眼睛,满脸的惊异。可是云容却渐渐的发现,青儿的眼睛里并没有她半个影子,那里一片浑沌。

原来她是个盲儿。

青儿的肩膀微微有些颤抖,她伸出手来,摩挲着云容的双手,接着是她的双臂,肩头,表情越来越悲楚,最终忍不住哭泣道:“姑娘,你回来了,你真的没有死么?”

云容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心猛地一紧,反拉住她的手急切的问道:“青儿姑娘,你真的认识我吗,我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你告诉我,我究竟是谁?”

青儿隐隐的抽泣着,一把抱住了云容:“你是芊云姑娘呀!这个梅园,姑娘与青儿在这里住了半年多,你以前一直说这是你的家呀!”

家?

电光火石间,云容反复听到了一个男子清朗的声音在她耳畔说:“云儿,以后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那个声音很远又很近,忽然有点不敢去仔细听。”

从梅园回来的时候,云容整个人都好像虚脱了一样。脑子里全都是青儿嘤嘤哭泣的声音,若她所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她与自己朝夕相处半年,也应该算是自己的亲人了,青儿说太子爱她,青儿说太子爱她,那么自己呢,也爱他吗,究竟有多爱?

云容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太子寝殿外的回廊上。天阴得很沉,看样子马上就要有一场大雨降至。恐怕这次雨过后,冬天就更近了。

听宫人们说,光惠帝病得不轻,从涿州归来之后就一直时好时坏,强撑到二皇子大婚前就已经卧床不起了。现在所有的国事全部由太子打理,光惠帝没有这些琐事缠身,细心调养了这些日子,病情却已经渐渐稳定。这样说来,是不是白曦宸被最后定罪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那时等着他的判决又将是什么?死罪、流放,还是终身囚禁。她究竟怎样才能救他?太多的事情几乎要把她的头撑破了。

“怎么一个人在这吹冷风?”在云容发呆的时候,白梓轩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这些日子以来,她越发清减,小小的背脊,瘦得可怜,白梓轩一双手不自觉的陇上了她的肩头,却又中途停在了半空之中。

而这个时候,她刚好微微侧目,他的这个细小的动作,自然也如数尽落到她的眼中。他淡淡的笑了笑,双袖拂到了身后,不在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她看着面前的风景。

风越来越大了,云容终于实在有些受不住了,可是仍旧不愿第一个开口打破沉默。

“云儿,我不会强迫你做你如今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会慢慢的等,等你完全记起以前的事情……”

身边的这个男子此时站在自己的面前,云容已经再也无法做到平静。她想细细的去观察他,细细的去体会青儿所说的那些话,可是身体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强迫自己,不能在曦宸这样的时刻去做这些事情。

她只觉得他站在她的身边,浑身都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那感觉让她好难受。

“我什么时候可以恢复记忆?”

“随时都有可能,但最多不会等到梅花开败的时节。”

一连几日,云容白天都没有机会看到他。但几乎每天他都要回到寝殿中与她一起用晚膳。

白梓轩从来不提起他与她之前的事情,而她也不再与他针锋相对,等待之中,两个人之间的感觉慢慢的微妙起来。

若是晚上稍微有些空闲,白梓轩便继续教云容读书,云容淡淡的不去理他,经常是一个字也不说。可他却依然能兴致盎然。

云容白天经常无事可做,可到了晚上,却总是她第一个沉沉的睡去。而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对面矮塌上的太子早就已经离去多时了。

这样风雨中相对平静的日子不知不觉过了两个月。这一天午后,云容迎来了自己有记忆以来的第一场雪。漫天的雪花,纷纷落下,寝殿之外,玉树琼枝,一片银装素裹。云容穿着一件大红的雪氅,站在雪地上,她整个人都陶醉在这片美景之中。她想她之前的记忆里一定是极爱雪的。

数月以来,她仿佛第一次这样放松,身体中的血液一下子鲜活起来,她的四肢百骸,像是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牵引着,让她伸出双手,去接空中的雪瓣,让她慢慢抬起自己的脚尖,轻轻的转动,让她随着自己的心灵于这皑皑白雪之中款款起舞。

这支舞仿佛她于前世之时就已谙熟于心,此时她轻腰低回,长袖飞转,宛若鸿雁翩飞,漫步云端。她真的会跳舞么?

回廊之上,许多宫人被吸引至此,完全被吸引在她曼妙的舞姿之中。人越来越多,不时传来阵阵惊叹之声:跳得真美呀!而这一切云容却浑然不知,完全随着心沉浸在自己的舞中。

不知何处传来阵阵箫声,低转迂回,直达天际,仿佛这曲子就是为了这支舞而谱成,而这舞更是为了这支曲而存在。当她身体的的力量和灵感全部挥散之后,她才一点一点慢慢的止住了舞动的脚步,而那箫声也随之渐渐散去。

一切契合得恰到好处,仿佛恒古之间已经演练过千万遍。

忽然感觉似乎有些异样,猛然回首,却看见白梓轩手拿着一只玉箫站在离他数丈之遥的雪地上,含笑看着她。那眸光中,没有惊奇,没有震撼,只有淡淡的喜悦和淳淳的柔情。仿佛在他眼中,她本该如此。

云容的身上,头上,甚至睫毛上都沾满了白雪。像极力白雪世界中的小精灵,俏生生的看着他。白梓轩向她一步一步走去,可就在他伸手之际,她好像受了惊吓的小白兔一般,惊恐的向寝殿中跑去。

一直到了内殿,云容的心还在凸凸的跳着,宫娥为她掸去身上的雪花,她接过手炉抱在怀中,屏退了众人,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寝殿之中。不知一个人怔怔的发呆了多久,云容忽然有些口渴,轻轻唤道:“上茶!”

不多时,便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云容正心烦意乱,胡乱的接过茶盏一饮而尽,随手递过去:“还要。”

那宫女连忙又递过一杯,云容再次饮尽后,轻声吩咐道:“退下吧!”可是过了好久,却也不见那宫女离去。

云容不免疑惑的打量着她。这个宫女之前似乎也见过几面,并不陌生。刚要开口却见那宫女几步上前,在云容耳畔低声说:“姑娘我是婉儿!”

那宫女用手一拂,从脸上揭下了一张人皮面具。云容看清,果然是婉儿。

“小姐,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呀!”太子殿下俨然把这东宫筑起了铜墙铁壁,她想了多少办法,才寻到了机会来到了云容的身边。

“如今这东宫之内,全是太子重新挑选的人,我有心过来继续伺候姑娘,可却过不了太子那一关。”

看着云容听到太子时有些僵硬的表情,婉儿叹了口气道:“小姐,我听人说,你才是太子之前在民间结识,一直心心念念的人,这是真的么?”

云容才把婉儿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只觉得胸口重重的被锤了一下,微微蹙眉道:“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你难道还不清楚,我之前的事情都已经不记得了,现在这样来问我,我你要怎么回答呢?”“这次是老爷让我带话给小姐的!”

“老爷?”那不就是她的父亲吗?真可笑呀,父亲这个字眼对她来说真的陌生的很。数年来,楚陌尘与宰相能布下这么周全的一盘棋,而她便是那棋盘之上最最可怜可悲又至关重要的棋子,什么都是假的,想必这个所谓的父亲也不见得是真的吧?自己是生是死他从不过问,这时找她又会有什么事?

看着云容冷冷的表情,婉儿看了看四周没有异样,这才接着说:“小姐,婉儿是为了二皇子殿今日才冒死前来寻小姐!”

“曦宸?”云容脸上立刻变了颜色,用力抓住婉儿的双手,手心一下子渗出汗来:“你快说,和曦宸有关到底是什么事?”

婉儿反握住云容的双手,深深的叹了口气,“小姐在东宫之中,自然不曾得知,万岁已经定了二皇子谋反的罪名,说是死罪!”

“死罪?”云容如遭雷击一般,胸口一股浊气涌上来,整个人险些要昏厥过去。

“小姐,小姐!”婉儿低声惊呼,急得落下泪来:“现在能救二皇子的只有你,你不能乱了阵脚呀!”

一句话提醒了云容,听白梓轩说如今襄王他软禁在了京城,郡主史玉则日夜伴在了皇后的身边,之前支持白曦宸的那些大臣,如今不是被受了兵权,罢了官职,便是已经被白梓轩收为己用。

“你快说,我怎么样才能救曦宸?”只要是能让曦宸不死,就算让她舍了自己的性命又有何不可?”

“老爷说,二皇子犯下的是死罪,万岁绝不会手软。但是倘若万岁只剩下二皇子一个儿子,那便自会不同。”

“你是说若要曦宸生,必须太子死?”云容在这一刻反倒出奇的镇定下来。只是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像是被冰冻住了,声音也好像不是从自己口中发出来的。

婉儿如实答道:“老爷说,二皇子的师傅正在想办法救他出来,小姐不见得非得要了太子的命,只要能让他重病唬住万岁就行!但是,一定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