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萧公子可有什么打算？”秋无灵的语气里有几分梳理。

芸在总觉得他并不想再帮萧珩更多。

秋无灵知道萧家满门忠烈，他也知道萧国公乃至整个萧家都是冤枉的，但是这趟水太浑，他并不想淌。

而且这件事又与朝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怕，他不想冒险，当初救下萧珩已经是他能做的极限。

“我本来是想去边境找父亲的，如今父亲也没了，边境应该也已经变了天了，我想去镐京寻一寻我大哥，他们说抄家的时候并未找到我大哥，虽然不知道是真还是想哄骗我入京，只是万一我大哥还平安，萧家或许还有希望，我想劳烦各位假装不知，带我进镐京城，一旦到了镐京我就会自行离开，绝不连累各位。”

江浔从知道萧珩是萧国公之子之后就对他格外照顾，依着他的性子，必定是要助萧珩一臂之力的，但是他也发现秋无灵对此事的态度冷淡，便不好多说。

秋无灵依然淡淡回道，“既然萧公子已经有了打算，那我们就如从前一样，你还在队伍之中随我们一道走，如果公子需要任何钱财上的支持，我们必定鼎力相助，但是如今乱世人人自危，我们不过平常商贾，再多恐怕力所不及。”

萧珩心里倒很是感激，现在的局势即使大家都知道萧家冤枉，怕是也不敢随便出手帮忙了，何况秋无灵他们不过是与自己萍水相逢，能做到如此已经实属难得。

“公子的大恩，我铭记于心，永不敢忘。”

阿兰对秋无灵此次的态度有几分不满意，但是家国大事面前，她也不敢随意开口，想来秋无灵不是那没分寸的人，也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对于此事他应该是有自己的衡量。

芸在面上如常，并不多说，虽然她心里是想帮帮萧家的，毕竟就靠着萧珩一人，恐怕很难成事。

萧珩第二日又回到了随行的大部队中，只是变得更阴沉了，话也更少了，倒是看不出其它任何异样。

接下来的路程也出奇的顺利，一路并未出现什么阻碍，就连路上的流民都少了不少。

在队伍快要进入镐京的时候，路上已经开始有传言说萧家的男丁但凡成年的都被砍了头，年纪小的都被流放到了岭南，那些女眷都充入了教坊司。

至于真假却不可知，或许萧家满门真的已经被处置，也或许这只是引诱萧珩或者其他萧家人的手段。

大家已经不敢去看萧珩的脸色，秋无灵又派了阿筝时时看着他，也吩咐了队伍中的随行的都不可随意谈论萧家的事情，就怕他一时忍不住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萧珩很平静，平静得出奇，芸在看着跟着大部队前行的萧珩问秋无灵，“那宫里的萧妃可有消息？”

或许是皇家私事，民间只有萧妃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其它的却再无传言。

秋无灵摇头，“没有什么消息，或许，这便是最好的消息。”

宫妃一般不会被随意处死，只是巫蛊不是一般的事情，生死并不好说。

进入镐京城的前一晚，萧珩悄悄地从队伍里消失了，如他所言一般。

阿兰脸上有一丝惆怅，“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他带到镐京，他只身一人，恐怕无异于狼入虎口。”

连一向爱玩笑的江浔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是萧家的儿郎不可能苟活的，要么是与魏氏鱼死网破，要么是揭翻这魏氏的天。”

只是想要揭翻魏氏的天，又谈何容易啊！

从潮州到镐京一路走了月余，又因为中途遇到了萧珩，大家都提心吊胆一刻不敢放松，还好总算顺利到了目的地。

镐京城里依然是一片歌舞升平太平盛世的景象，只是在这太平之下，不知道牺牲了多少人的性命。

魏太后无子又最喜奢华，镐京城各处都是富贵迷人眼的景象。

进了城便无人再谈论起萧国公，萧家是整个镐京城的禁忌。

秋无灵安排大家住在秋家的老宅，一是众人住的时间不详，没必要再重新置办宅子。

二来，宅子里除了日常看守打扫的下人仆妇，并无秋家的其他人居，这样大家也不用估计很多，住着也可以随着一点。

还有最为主要的一点，秋家的宅子是真正的高门大院，防盗防贼的设施都更为完善，这是普通的两三进院落不能比的。

“镐京虽然看起来太太平平，但是天子脚下毕竟是朝堂争斗最为厉害的地方，朝中的斗争已经不能用暗潮涌动形容了，咱们以防万一，还是住在大宅子里放心些。”

秋无灵似乎对现在镐京城的安全格外不放心，芸在倒不在意住在哪里，她只是觉得自从进了京开始，秋无灵整个人的神经似乎都是紧绷的。

等到江浔与阿兰都去休息，只剩下芸在与秋无陵二人。

秋无灵拉着芸在的手不肯松，语气了有几分埋怨，“这段时间大家都待在一处，我都没有时间与你好好说话。”

芸在想想阿兰确实跟她如连体婴一样，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一步都不分开。

她紧挨着秋无灵坐下，柔声道：“那你想与我说什么？现在就咱们两个你说给我听。”

秋无灵不言语反将芸云在揽在怀里，拿着手一下一下地轻抚他的肩膀，芸在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你不问我为何不帮萧珩？”

“你如果想说自然会同我说，如果不想说，我问了岂不是强人所难，我也不愿意总让你做自己不情愿的事情。”

她心里很明白这次出行秋无灵是不情愿的，总不能一直让他妥协。

秋无灵只觉得怀里的芸在又软又暖，他将芸在搂得更紧了一些，“不是不想帮，就如同对那些流民一样，恐力所不及，乱世之中唯有独善其身。”

芸在没有说话。

过来一会儿芸在才问，“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消息？”

秋无灵轻轻一笑，“萧家的大公子至今没有被找到，宫里的萧妃也没有被处死。”

芸在不明白他的意思。

秋无灵不急不慢的继续道：“当年燕家涉及到巫蛊的事情，二皇子身为皇上最宠爱的儿子，又有贵妃护着，不过是收留了燕之行姐弟二人，还不算整件事的参与者，都被幽禁。而现在萧家如此重要的两个人，居然一个失踪了一个只是打入冷宫并未被处死，我总觉得事情有点蹊跷。”

他轻轻嗅芸在的发，漫不经心道，“也或许是我想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