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谁还可以救萧家,那恐怕也就只有萧国公了,如今连他都死了,还是在这样的时间,一切似乎都卡的刚刚好,真的是太好了,萧家仿佛在给魏家让位一般。

秋无灵知道萧珩怕是不会再这么跟他们走下去了,“看好他,我怕他出事!”

芸在也觉得心里很不安生,这里距离镐京还有一段路程,萧珩想去边境找自己的父亲,他这一路上受到的磨难与阻碍可想而知,如今最后的念想都已经没了,芸在不敢想象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萧国公出事的消息果然不假,他们再往北行了一段路,路上来往的人便都是讨论萧国公被砍了首级之事的。

萧珩不可能不知道,但是芸在在他的脸上依然看不出异样,如果不是有那两个鬼魂在一旁哭哭啼啼干着急,她真的会怀疑自己猜错了。

芸在不信萧珩真的会不为所动,再怎么沉稳的人也不可能冷静到这种程度。

到了夜里萧珩果然按耐不住了。

难怪阿兰说人在夜晚因为激素分泌的原因,最是容易冲动,果然不假。

那萧珩趁着夜色先偷了芸在他们的银子,又去后院挑选了一匹最好的马,他刚想出发就被一直蹲守着的阿筝拦了下来。

芸在没想到萧珩手上的功夫居然那样厉害,连阿筝都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不是他顾忌着怕伤了阿筝,恐怕阿筝是留不住他的。

阿筝知道自己打不过,干脆也不打了,他一把抱住萧珩。

“你先别走,我们公子姑娘有话对你说,他们说了如果你听完还要走,他们绝不会拦你,还要给你更多的盘缠更好的马送你上路。”

萧珩也很痛快,他将偷来的财物还有马缰绳都扔给阿筝,“他们在哪里?带我去见他们。”

阿筝给他指指暗处,“都在哪里藏着看咱们呢。”

萧珩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从阴影里走出来两男两女,萧珩早就猜到他们知道他的身份,要不然也不会在他被赶出来的时候贸然收留他。

但是芸在他们不提,他便不说,他也不想给别人招惹麻烦,只是突然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要去稿京,他一刻也不能忍受下去了,他要亲手去杀了魏太后,他还要去问问皇上怎么忍心将他姐姐打入冷宫,他还要去找他大哥,大哥在狱中或许,不,不会的,大哥那样的人,绝对不会的。

秋无灵依然语气清冷,“公子,我们去楼上详谈,这里说话不方便,恐隔墙有耳。”

楼上,客房。

“你们早就知道我是萧家人,对不对?”

芸在并不遮掩,“对,我们一早就知道,不然我们也不会收留你,那看在我们收留萧公子一场的份上,萧公子可否告诉我们今夜想去哪里?”

萧珩这几日跟着他们,也大概将四人的情况摸了个清楚,他本以为领头的是秋无灵,这话应该由秋无灵来问他,但是没想到询问她的居然是芸在。

他并不回答芸在的问题,“是姑娘先认出的我?”

芸在点头,萧珩这样的聪明人看出来她是姑娘,她并不意外,她只等着萧珩回答她的问题。

萧珩脸上多了一份阴郁,眼里也有了杀气,“手刃仇人,为民除害。”

“萧公子有几分把握?”

他愣了一下。

芸在不需要他的回答,“所以公子此次前去既没计划又没把握,只为送死?那我劝公子还是从长计议,萧家已经有那么多的亡魂,不应该再多公子一个。”

萧珩长此以来紧绷的情绪,压抑的愤恨已经到达了极点,他觉得芸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质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还要我等下去?等着我长姐死在冷宫,等着我大哥烂在大狱,等着我萧家全族男子流放,女子为娼吗?”

满门忠烈,落得如此下场,芸在不是不痛心,只是萧珩如若贸然进京,只有死路一条,那么萧家就再也没有指望了。

“萧公子,可想到那替公子去死的朋友,他可愿意看到你去白白送死。”

萧珩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你说谁?”

芸在看一看身边被乱箭穿心而死的鬼,“他说他不悔,如果公子执意前往他即使如今是鬼,也要将公子护上一护。”

萧珩掩面哭泣,他跪倒在地上,“我对不起铭烟,他是替我去死的,还有重云,他说公子跟前没有随从官兵不会相信的,他便也跟着铭烟去了,我...”

那两个鬼魂也开始哭泣,尤其是那个铭烟,伏在自家公子身上不起身,哭的惊天地泣鬼神,还把魏氏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芸在长长叹了一口气,对着那两个鬼魂耐心说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恨,但是你们这样日日跟着你们公子也不是办法,如今你们的心意你们公子也都知道了,安心投胎去吧。”

那两只鬼跟了芸在他们多日,始终不知道芸在能看到他们,他们心里知道芸在一行人心善,毕竟会帮上自家公子一帮,他们已经入了阴间再这么跟下去确实也不是办法。

重云看起来更为稳重内敛,“望姑娘劝一劝公子,莫要冲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铭烟长得与萧珩身量有几分相似,“姑娘嘱咐我家公子按时吃饭睡觉,”他又擦了擦鼻涕,“你再跟我们公子说,我们的命是国公爷给的,少爷待我们又如同亲兄弟一般,我们无怨不悔。”

芸在郑重地答了一句,“好,两位的话我必定一字不漏地转达。”

等到他们的魂魄消失得再也没有了踪迹,芸在才示意阿兰去把江浔叫进屋。

萧珩的情绪也已经缓了过来,他也知道自己今晚是冲动了,芸在又将铭烟,重云两人留下的话,细细地与他说了。

她并不担心萧珩知道自己能与鬼通的事情,她甚至是有意将这件事透露给萧珩,萧珩的身份就是他最大的秘密,互相拥有对方的秘密的人更容易信任彼此。

萧珩苦笑一声,“现在想来,几年前父亲必定是故意把我从家里赶出来,他那时候已经发现了朝中局势不对,他是想给我谋一条生路,我却怨恨了他这么些年,我真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