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病房里的许景明总算是恢复了点精神头,此刻母亲坐在床沿无言地轻握住他的手,满含抱歉泪水的双眼不敢从他身上移开一寸,生怕一眨眼儿子又从自己眼前消失。而站在床边的父亲则将干燥的手别向身后,担心这饱含沧桑的双手被儿子看出端倪。再苦、再劳累,家境再清贫,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什么坎都能迈过去。
门外的陆江吟、齐溪、谢罗华还有李爱瑶也忍不住为一家三口团聚感到喜悦,隐隐约约却又听见屋内低低的啜泣声,于是旁观者的喜悦瞬间就像消融的积雪,不复再见。他们四人唯有陆江吟知道许景明的心酸,意气用事酿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剧,他是回来了,可那个救了他的小女孩却没有。
“回去吧。”陆江吟转身说。
出了医院,西沉的太阳已彻底消失在云端,远处朦胧的灯影下,四个年轻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彼此间一路无话,只是偶有几声叹息。陆江吟虽和齐溪并着步往前走,心里头却在想别的事。途经某一处时,他忽地停下脚步。
“怎么了?”齐溪回头望他,自然地搭了一句话。她忘了先前内心的小别扭,疑惑不解地打量着兀自停留在原地的陆江吟。关于他的一切,她到底还是想知道、想了解。
谢罗华和李爱瑶也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月色下的陆江吟和齐溪。月光清清冷冷地洒在他们身上,而他们肩上点缀着的银色光芒又好似降落的星星,就连他们之间隔着的一两步距离都仿佛天上银河,璀璨炫目。
“他们就这样光是站着什么都不做就让人觉得美好。”李爱瑶不由自主地轻声感叹。
一旁的谢罗华听见了,笑了笑女生莫名而来的感想,却又无意泼冷水,只道:“爱瑶你什么都不做也让我觉得内心欢喜,不必艳羡他人,你也一样美好。”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李爱瑶涨红了脸,庆幸月色替她遮掩住羞涩,让她强忍住如烟花般灿烂的笑颜。她大方又试探地问:“那你呢?你不美好吗?”
“嘿嘿……”谢罗华蓦地难为情地笑,也不敢看李爱瑶,只盯着地上自己和她的影子,他晃了下身子触碰到了她的肩膀,“如果你也喜欢我的话,那我将来的每一天都会变得非常非常美好。”
脸上的笑意再也克制不住,李爱瑶的心怦怦直跳,她不敢直视谢罗华,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谢罗华看不到她的笑颜,可月亮一定知道。
“上次,就是在这儿吧。”陆江吟凝望着齐溪的眼睛,那水水润润的双眸毫无警觉,望着他时和平常并无两样。他心里清楚,齐溪待他始终如初,可他打从一开始就与她不同。
齐溪不解地侧了下脑袋,不太明白这突兀的话:“什么?这儿怎么了?”
双双沉浸在欢喜中的谢罗华和李爱瑶听到这番对话,顿时一个激灵。谢罗华忙给李爱瑶使眼色,紧张地提醒她:“这儿不就是上次我和江吟撞见你们开玩笑说要嫁给陆江庭的地儿吗?得赶紧转移话题!”
李爱瑶这才反应过来,心想着男人的醋劲儿持续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吧?更何况齐溪还不知情。
陆江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说完绕过她走到了谢罗华身边,先是看了眼李爱瑶对她道了声抱歉,紧接着就对谢罗华说,“等会儿我们还有事要办。”
“我们?”谢罗华诧异地反问,“这是什么时候定下的事情,怎么也没和我商量啊?”
“很早定下的。”陆江吟对此也不多加解释,“我先送齐溪回家,一刻钟后见。”
听完了陆江吟全部的话语,李爱瑶才明白过来刚开始那句抱歉为何意。这真的太令人难为情了!
“时间还早我可以自己回家,反正也不远。”齐溪上前直接拒绝了陆江吟的好意,琢磨了一番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早去早回。”
她甚至没等李爱瑶就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前方长长的街,陆江吟望着她单薄、固执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最近似乎做什么都会惹齐溪不高兴,他不再想自己哪里错了,总之哪儿都错了。
“你,你不追吗?”谢罗华碍于他们两人之间莫名僵冷下来的氛围,上前劝说,“齐溪好像生气了。你俩刚刚还说了什么?”
李爱瑶眼看着齐溪的身影即将消失,瞪了眼什么也不做的陆江吟,心急地推了一把谢罗华:“你们不追我追!忙你们的事情去吧,真是!”
“喂——”谢罗华纳闷怎么突然连自己也挨骂了?李爱瑶又是为什么生气?刚刚推他的时候好像使了很大的劲儿,到底为什么突然发火?
陆江吟见状伸手拉住了李爱瑶,阻止她之后便松开了手:“让罗华送你回家。”说完,他也走上了那条狭长的街。
“算我求你了,”李爱瑶盯着陆江吟并不快速前进的步伐,对谢罗华说,“抽个时间问问陆江吟,到底要吃醋到什么时候?这两人隔三岔五就闹个别扭,真够折腾的。”
“怎么不你问?”谢罗华脱口而出,见着李爱瑶立刻起了愠色的脸,他立马端正态度,“我的意思是,这些打探隐私的话还是你们可爱的女生去问比较好。”
“可我和陆江吟不熟啊。”李爱瑶果断拒绝。
谢罗华自然是不敢再次推托,无奈抬眼再看,陆江吟和齐溪都早已没了踪迹。清寂的长街上,他和李爱瑶面面相觑。
长夜漫漫,独自往前走的齐溪最开始那坚定又焦躁的步伐逐渐消沉了下来,同月色下的影子一样拖沓。她垂头丧气,心中异样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至今也解释不清为何总对陆江吟耍性子。
齐溪弯腰捡起路边掉落的半截细长的树枝,在空中胡乱挥舞了几下,任性地撒着气。她一边心不在焉地往前走,一边不停地嘀咕:“还是小时候好,现在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时不时有人投来奇异的目光。踏着月光漫步的少女身姿曼妙,即便心事重重不可亲近,却仍是让行人见了就欢喜的俏丽面庞。
“兴许是相处久了,见我都生厌了吧。”手中的树枝无力地垂下,齐溪一直缓慢移动的影子也停在了夜空下的路面上。
“齐溪?”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齐溪欣喜地扭头,却见陆江庭坐在停靠路边的车内同她打招呼。她颔首笑了笑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她错以为是陆江吟来找她了。
陆江庭刚办完事,开车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孤身一人的齐溪。于是他下车走向她,本能地问了一句:“又和江吟吵架了?”
“江庭哥哥干吗说‘又’啊,哪能总是吵架。”齐溪立时摆手,随后小心地将手中的树枝放回到树根下,“他和谢罗华还有事,我就先自己回来了。”
陆江庭明面上点头,心里想“嗯,果然又吵架”。于是他拉开车门,不动声色地说:“回家吧。蓝姨已经做好晚饭等着我们了。”
“嗯。”
两人上了车,陆江庭启动车子往前时,忽然瞥见了后视镜中杵在一棵树旁只露出半张脸的陆江吟。作为亲哥哥,即便隔着百米距离,只凭着模糊背影与走路姿势也能一眼认出。这般展开的剧情,陆江庭有些看不懂,但隐约能体会到弟弟的心境。
他手握方向盘,瞄了眼旁边座位上侧眼看向车窗外风景的齐溪,忽而轻描淡写地问:“齐溪,你走路的时候很少会回头看吧?”
“嗯?”齐溪望向陆江庭,一时走神,“你说什么?”
“偶尔回头看看或许能发现比窗外风景还好的事物。”他嘴角带笑,于他这个兄长而言,陆江吟和齐溪之间即便存在一些小误会,可这些可爱的小心思里都藏匿着他能感知到的美好,“等江吟回来你能帮我转达一句话吗?”
前半句话齐溪已不明其意,对最后的嘱托也只能乖巧地点头。
“是什么话呢?”
陆江庭没有当即作答,只道了句“晚饭过后告诉你”。提点齐溪的话点到为止,那么提点江吟的话也先卖个关子吧。不过他倒真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弟弟,都到了十七岁的年纪怎么还越发胆小起来?母亲在世时江吟尚还年幼,整日同齐溪玩一起,就连母亲也开玩笑说嫉妒。后来江吟只听母亲提“若是齐溪嫁与了别人,你会怎么办”,他便十分生气地答“齐溪是我的,我将来要娶她”。
想到这儿,陆江庭便觉得好笑。那时的江吟才几岁,他怎么懂何为嫁娶。可正因为不懂,那份喜欢才显得足够真诚、足够珍贵。延续至今,经历各种物是人非,可陆江吟心里却从没有一刻停止过对齐溪的喜欢,这些情感在母亲去世后就被深藏起来了,怕失去、怕痛苦,尽管如此,陆江庭也全都知道。
车子驶过扬起了灰尘,行人往里侧避了避,没一会儿就听见远处工厂的汽笛报起了时间。他们驻足留心听了一会儿,不由得加快回家的脚步。
晚上七点钟。
“你早些告诉我来这凶宅,我也好回家将母亲特意为我缝的辟邪锦囊带上。”谢罗华摘下学生大盘帽夹在自行车后座上,无精打采地盯着阴森森的七十三号,扭头求饶,“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陆江吟停放好自行车,往右手边的街路上望了眼:“还没进去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没人会死。我只是想让你们好好回忆一下进到宅子内的所有细节,是所有。”
谢罗华哭丧着脸哀号:“半条命都吓没了,鬼注意那么多细节啊!”恨自己没这个本事拒绝陆江吟,他原地蹦了三蹦以缓解紧张的情绪,随后突然问,“什么‘你们’?除了我还有谁?”
“喏,来了。”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了方向。
谢罗华疑惑地瞅了眼不停向他们靠近的人之后,顿时瞪大眼睛指着来人大喊:“方浩淼你怎么也被江吟骗来了?他是不是拿上次你干的‘好事’威胁你?你不来是不是会被他打断腿啊?威武不能屈啊,我的兄弟!”
眼看快要到约定的时间,方浩淼只吃了一碗饭就快马加鞭赶来这里了。昏暗的路灯下,他一眼就认出了站在那儿的陆江吟以及冲他挥手的谢罗华。
“我们都是文化人,怎会随意动手?”方浩淼喘了口气,这话就当是为陆江吟做了解释,他谨慎地瞥了眼前方的宅子,还是那般漆黑诡谲,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不会很久吧?”
“你们回忆起的细节越多,我们就能越早回家。”陆江吟风轻云淡地说。
谢罗华苦笑着放弃:“浩淼,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们仨只有我功课最差。我要能记起这些破事,我数学成绩也不至于只考二十分。”
“这和功课没关系!”方浩淼也是忌惮这宅中的种种异象,且不说陆江吟到底想知道什么,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可能都没办法心平气和地再次进去,紧张起来谁还顾得上回忆?
“过来。”陆江吟趁着他俩喋喋不休之际已然走到了宅子房门口。
这洋房的外观十年如一日,除了洁白的墙体布满了爬山虎之外,门窗什么的都完好无损。白日里这些绿色的爬山虎倒还算得上是景致,到了夜间只觉得鬼影笼罩,令人不寒而栗。
“对了,你是什么时候通知的方浩淼?”谢罗华走上前,尽量靠着陆江吟往里走。手电筒的光照进这硕大的屋内,就连光线都瞬间微弱下来。
陆江吟手持手电,不慌不忙地观察着里面的一切,简单地做了说明:“在医院打的电话。”
谢罗华拿手电筒晃了一下方浩淼的脸,立即被方浩淼呵斥了一番。两人吵闹的时候气势都不输对方,尽管如此,每挪一寸他们都非紧贴着陆江吟不可,好像长在了他身上。
“李爱瑶和张月英要是看见你们这副德行,恐怕死也不愿与你们在一起。”到最后,陆江吟被拖得都走不动道了。
“就让爱瑶不喜欢我一晚上吧!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谢罗华话都绕在舌尖上了,却和方浩淼不约而同地松开了陆江吟,面上假装镇定无畏。
陆江吟斜了他们一眼,嫌弃地拍拍自己被他们扯皱的衣袖,一本正经道:“从进门开始回忆,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好的!长官!”
谢罗华和方浩淼默契地稍息立正,对陆江吟行了个军礼。滑稽的举动暂时让紧张的心态得到了放松,但所有的人精神很快就被仿若有生命的漆黑寂静的七十三号吸引,飘浮在其中的腐朽气味钻入了他们的鼻孔,嗅觉发挥的作用一下子将他们带回到四月十七号那个晚上。
不同于此时,试胆活动那一夜带着暮春的凉意,丝丝的冰凉感原本停留在皮肤上,可几人战战兢兢地开门之后凉意便刺入骨中。就连正常踏进房内的动作都好似身后一股邪风作祟,故意将他们卷入其中。
“你们过于害怕才会产生各种无用联想。”陆江吟不客气地嘲讽,可谓心中有鬼,遇事皆是魔障。
谢罗华压低声音反驳:“这屋子当时真的很冷!也不知道许景明平日里文静的样儿哪儿去了,那天只管往里冲,完全都没有回头留意过我们。”
“对对对。”方浩淼随声附和。
三人进门半天却仍在玄关处,陆江吟冷不丁地回身拿手电筒照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问:“你说你看到了一个张照片,在哪儿?它是以什么形式出现在你的眼前,具体又是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还有,浩淼你留意过地上的蜡烛,为什么会留意它?蜡烛从始至终都存在吗?”
两个被临时提问的人好像猝不及防地抓回到了课堂上,失了魂似的瞅了陆江吟半天,好一会儿才从错觉中惊醒。
“这一楼空间不算特别大,左右两边各走九步、十步就能到头。其间又没有堆置什么遮挡视线的物品,你们当时进门之后所处的位置一定是我们现在所站的中间点。所以向左右两边望,定能直接看到摆置在这儿的东西。”陆江吟不紧不慢地给出了他们答案中所需要的必要条件,也以此鼓励他们大胆地说,“回忆有误差也无妨,你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即便当时心中只闪过一丝丝的古怪感,也不要放过,如实地说出来。”
谢罗华和方浩淼对视了一眼,仿佛交换了彼此的信息,突然举手抢着回答。方浩淼到底没有谢罗华顽劣,硬是被他推到了一边,只能先让他发言。
“其实进来之后并不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尽头的照片……”谢罗华仔细琢磨,也觉得自己当时的关注点好像过于跳脱,谁进门就直接盯住了房子一侧尽头黑洞洞的墙面看,“我记得我一直跟在许景明身后,当时方浩淼在我右手边不远处。”
可是当日心情不佳的许景明根本无暇顾及同学情,环顾四周不觉得这传说当中的凶宅有多么恐怖,扔下同学自己一人往前冲。
“就在我想要拉住他的时候,余光瞥见了墙面上有影子动了一动,所以我望了过去。其实我知道地板上点着蜡烛,可我的注意点当时都落在了墙面上。突然晃动的影子,见着了总是有点担心会不会是鬼嘛。”谢罗华辩解着,一再强调自己并非胆小如鼠,“我一个人肯定是不敢过去看的呀,所以想拉方浩淼一起。”
“嗯,我也是在那时看到了地板上点着的蜡烛,不多不少刚好七根。我看大家情绪都比较紧张就随口开了玩笑,说有人在庆生。可一说大家更加害怕了……”方浩淼无奈地扶额,摇头后又说,“也就是在我说完后的下一秒,景明就摔下了楼梯。”
陆江吟没有从他们两个人的陈述中听到新鲜的值得分析的细节,但细节之外的全部也非常之重要。他抬了下手电筒,指向了左手边:“过去看看。”
三个人一同过去之后才知这边是用膳的地方,餐桌是圆木桌,周围摆着三张椅子。其余的椅子被叠放在一角,看来是一家三口。餐桌上至今还留有布满灰尘的碗筷,陆江吟不由得想,这里的一切难道始终保持着传言出来之前的样子吗?
“原来这边也可以上楼。”此时方浩淼有了意外发现,他照着二楼延伸下来的楼梯,不禁感叹有钱人家设计得实在是高,“我们以为只有外面那一组楼梯可以上楼,没想到这边也可以。”
陆江吟和谢罗华都看了过去,从中间点往用膳的区域来时需要经过一道拱形的石墙,这堵只有半个圆的墙正好挡住了这部分的楼梯,让所有人误以为只有一条楼梯。
“哎呀,这么说来景明被人推下楼真的有可能喽?”谢罗华突然脑子开窍,“我们起初都认为当时这宅子里头只有我们几个。现在你们看啊,会不会有人躲在这里,听到动静之后跑到了楼上,又正巧遇上了上楼来的许景明,怕暴露身份后选择出手伤人?”
语毕,陆江吟和方浩淼都对他肃然起敬,甚至鼓起了掌,纷纷表示“今年数学有望突破二十一分”。
“我们要查的就是为什么会出现一个怕暴露身份的人。”陆江吟收敛起玩笑,半蹲下身又指着地上已经燃尽同样沾染灰尘还有蛛丝的蜡烛,仍旧是七根,“他和这里的一切有什么关系,只要理清这些,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他说完之后,本来的肯定句突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因为他此刻才发现再往里面居然还有一个铁盆。
方浩淼提了下裤子也蹲下身,照着小铁盆里灰蒙蒙的东西疑惑不解:“这怎么还藏着一个盆呢?”
“笔借我。”陆江吟眼睛盯着小铁盆,手却伸向了方浩淼。
“哦。”方浩淼乖乖地从左胸处的口袋里抽出了钢笔放到了他的手心上,结果看见他拿着自己的钢笔往灰沉沉的小铁盆里来回拨,顿时心痛得无法呼吸,“你口袋里不也别着一支钢笔吗?怎么不用自己的?”
“这是齐溪送的。”陆江吟不假思索地回答。
方浩淼大惑不解,抱头崩溃:“所以呢?齐溪送的钢笔不是笔?”
只拨动了几下就似乎触碰了一些东西,陆江吟一一将其翻到表面上,见到实物不免有些欣喜,但也不忘继续回答方浩淼:“反正不能拿来碰这些脏东西。”
“什么?”方浩淼快被逼死了,只想夺回自己珍贵的钢笔。这可是他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才买到手的心爱的钢笔啊,虽然笔尖没用多久就有点开裂了,八成是被骗了……
谢罗华叹了口气,拍拍好兄弟的肩膀说:“等你有了喜欢的人,你就懂啦。回头我拿我的衣服给你擦钢笔好不好?大家好兄弟,这点小事不用谢我。”
“谁要谢你!”
不知不觉又陷入嘻嘻哈哈状态中的两人不亦乐乎,直到陆江吟又对谢罗华伸出手说了句“手帕给我”,谢罗华才止住吵闹,顿时笑不出来。
“你没有带手帕吗?”谢罗华不情不愿地掏出手帕递过去的同时又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
“现在身上带着的是齐溪的手绢。”陆江吟将翻到面上的东西用手帕小心翼翼地包裹了起来,然后站起身,神色都明朗了不少,“我的留给景明了。”
“行吧,听明白了。兄弟就是拿来两肋插刀的,女人是放在心尖上疼的。”谢罗华揽过方浩淼的肩,两人难兄难弟一般自认倒霉。
“基本上可以肯定十七号晚上有人在你们到来之前在这里祭拜什么人,并烧了这些祭祀的物品。而且我有理由相信他推倒许景明之后,再从这边楼梯下来取走了墙上的照片。如果直线查不到这个人,那么我想我可以换个思路。”
就查这个被祭奠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