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迢迢第二天起来, 感觉舒服了很多。早上起来体温降下来了, 温砚沉清早起来过来看她,见她又神采奕奕的, 问:“昨晚骂了我一通,今天就病好了?”
沈迢迢诧异问:“我骂你了吗?”
温砚沉沉痛道:“你这样真的不行。都已经养成习惯了, 骂完我你就不认账。这不是好习惯。”
沈迢迢不认账:“你讹我的时候就少了吗?咱两谁也别说谁。都不冤。”
温砚沉问:“那你病好了吗?”
沈迢迢也不认账:“我那不叫病, 叫水土不服。”
温砚沉问:“行, 水土不服。你只要不生病, 就能皮起来是不是?”
沈迢迢有点傲娇说:“我不和你说了,我们一会儿集合, 要出发了。”
温砚沉见她确实像是没事了,无奈说:“行吧,我晚上等着你。想吃什么。”
沈迢迢敷衍说:“你别打扰我。”
温砚沉等她前脚出门后脚也跟着去了。
熟悉比赛场地, 第三天比赛开始, 主办地方天气预报承报的天气良好。
但是到比赛那天,风速比预测要大, 但是又没有达到不可控程度。所以比赛照常举行。
罗尔在这次比赛中给了沈迢迢至关重要的建议。空中风速的掌握,国内的男选手在这方面非常出色,女选手则一直没有那么强的技术性。
罗尔让她放掉稳中求胜的想法, 在比赛遇到突发的天气和风向这种不可控因素,方向和力度随时变换, 因为这时候就是你脱颖而出的时候。专业的运动员都要有冒险的准备,这也是这项运动的魅力所在。
沈迢迢在为期三天的比赛中,确实做到了脱颖而出, 空中风速超标,她惊险的稳住方向,定点降落。
很多被看好的老将,在这次比赛中纷纷失利。很多年轻的小将脱颖而出。这次比赛在以后被称作是一场新老交替间隔的一场经典比赛。
沈迢迢在从业将近十年的运动生涯中,第一次拿到国际赛的冠军,她坐在草地上脑子里全部放空,一帧一帧的回忆比赛的细节。腿上和头盔上号码的颜色,等等……
在男女组比赛中,国家队以综合成绩第二夺得亚军。
最后一场颁奖会,她脑子里静静的,连什么都不想,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突然生出一种急迫感,迫切的想要参加亚运会,参加训练,起码要拿一次含金量比较高的冠军,才对得起她苦练这么年。
这么多年的努力,过程中遇见好的和不好的事,但是最后她都挺住了。
这也是她一个人的十年。
比赛结束后,会有个团体颁奖环节,她坐在人群中,泯于众人。温砚沉在后面看着她用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的呆了几个小时,他也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了她几个小时。
颁奖结束后全体起立鼓掌,沈迢迢跟着起立,全员鼓掌祝贺。
散场后她一回头,就看到了温砚沉,脸上笑意慢慢的增加,越笑越开心。
温砚沉离她远远的,但是伸开手臂,她慢吞吞的向他走,并不迟疑,也不快步。
等到了跟前,温砚沉先说:“恭喜你,我的冠军。”
沈迢迢收起笑意,眼睛里都是轻松,回答:“谢谢。”
两个人拥抱的很清浅。沈迢迢这会儿了才感激说:“谢谢你那晚的照顾。”
温砚沉调侃:“为冠军服务,应该的。”
沈迢迢之后要逗留几天,和大部队一起回国,但是温砚沉不能等了,他晚上就要回去。
沈迢迢难得的关心:“你今晚就回去吗?我可能会迟三五天回去。”
温砚沉不是很能感受得到她的关心,应景说:“到时候需要机场接你,你发消息。”
沈迢迢只觉得狗男人真是不懂她的心思。温砚沉则觉得她还是个脑瓜不开窍的人。
余柯在苏淮峥想举办同学会开始,就全权负责这件事,她总共接触了苏淮峥的十七位同学,因为是她的学长,所以双方沟通都挺顺利的,苏淮峥当年宿舍的四个人都挺有名的。其中一名已经在海外定居。
这些人如果凭她自己,几乎没有接触到的机会,借着这个机会,她的朋友圈都扩展了一圈。这对她只有好处。
最终苏淮峥决定第一次同学会不用那么隆重,只是简单的一场聚会,作为一次联络的聚会,以后每年举办,慢慢把这个当成一个主题。
余柯不得不佩服他的想法。
最终同学会定在四月下旬。
沈迢迢回国的时候很低调,但是国家队队这次比赛的宣传做的比之前要好,起码是体育频道全程转播。以至于这个比赛在国内还是有一些热度。
沈迢迢落地后,就回了家。
她以为大白天应该家里谁都不在。
结果她大摇大摆进门,客厅里坐着一群人。
看着她突兀的出现,全都有点呆滞。
沈益半天才问:“小姑,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沈迢迢奇怪说:“我哪次回来跟你们预约过?不都是这样的吗?”
哦,也对。她跟匹野马似的,在这家里来去自如。
她看了一圈沈严翁躺在沙发旁边的躺椅上,身上盖着薄毯,脸瘦的有点脱形了。
沈迢迢惊讶的突然眼睛就红了,问:“爸,你是不是病了?”
她又想起之前那个梦。沈严翁哄她:“有点病,问题不大,做了个小手术,正在休养。”
沈迢迢问:“我就一点都不值得你们信任了吗?都没有一个人肯给我说一声?”
沙发上坐着沈益沈文远和大嫂,旁边坐着一个年轻女孩子和武茹。
沈益起身问:“小姑,我们都怕打扰你比赛。都等着你回来。”
沈迢迢知道他们撒谎,有点失落说:“你们……”
想说的有很多,但是又察觉,可能那个女孩子是沈益的女朋友,带回来给爸爸看的。
她脸色难堪异常,又一慢慢又收起来,冲他们笑笑说:“那我上楼先洗漱一下,等会儿再和你们呢聊。”
说完提着行李就上楼了。
她一走客厅一下就静了,沈益说:“小姑这次比赛很艰难,赛后采访有个教练说她那几天一直高烧。”
那个女孩子笑着说:“你小姑个子好高,团体赛的时候站在男生群里好显眼。”
大嫂说:“都没接到消息,我以为她暂时回不来。”
沈文远说:“不是热门项目,也就没那么多的商业接洽活动。”
沈严翁见沈迢迢神色不对,催武茹:“你上去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武茹原本等着她下来,和她多聊聊,听沈严翁一说,果真起身上楼去了。见她卧室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去,听见隐约的水声,还有沈迢迢的哭声。
沈迢迢在洗手间里开着水,站在花洒下面哭。
武茹脑子里嗡的一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听了好一会儿沈迢迢的哭声,女儿哭的她泪流满面。
最后都没敢打搅,悄悄退出去了。
沈迢迢哭了一场,心情好了很多。洗了澡下楼,他们还在。
她的情绪已经过去了,下楼坐在沈严翁身边问:“什么时候动的手术?”
沈益抢答:“上个月月底。”
沈迢迢也不问什么病,严不严重,只问:“恢复的怎么样了?”
沈严翁见她神色还是不对,说:“已经复查了两次,没什么问题了。”
她这才放心,问沈益:“把女朋友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吧。”
那个女孩子不好意思的笑了,自己介绍:“我叫邹韵,是沈益的女朋友。农业大学毕业和他一个单位。”
沈迢迢像个家长一样说:“我们家沈益,人比较稳重,无趣是无趣了点,但是人靠得住。长得没人家好看,但是心善。”
沈益哭笑不得,问:“小姑姑,你这算是夸我还是骂我?”
沈迢迢摆摆手示意他别插嘴:“我一直夸你会让人家觉得咱们家人不真诚。骂狠一点,她就觉得你也不容易。心理上你就赢了。”
邹韵听的忍不住笑起来。
她问了声:“我妈和大嫂呢?”
武茹下楼眼睛都红了,大嫂跟着她到院子外面去了。
沈严翁也撒谎说:“大概去准备晚饭了。”
沈迢迢又给邹韵介绍:“我们一家,对吃饭都很认真。佩林阿姨还没回来。等她回来了,晚饭就有着落了。”
沈益带着邹韵在门口出去那个公园看花展了,公园里四月早春的花在做展览。
小孩走了,文远问她:“有没有受伤?”
沈迢迢摇头:“我好着呢,身强体壮的。爸爸手术确定都做好了吗?”
沈文远凶她:“前前后后你自己数数,有多少人操心?”
沈迢迢还是觉得遗憾。但是什么都没说。
开饭前接到温砚沉的电话,她特意出了门站在院子里的花坛边问:“我爸爸住院,其实你知道的吧?”
温砚沉说:“我在你们出发的时候才知道的。”
沈迢迢委屈的问:“我是不是个特别靠不住的人?”
温砚沉说:“在我眼里没有比你更靠得住的人了。”
沈迢迢问:“那你还骂我没良心?“
温砚沉说:”那叫夫妻情趣。你学习一下。”
沈迢迢发觉被他带跑偏了,生气:“我和你说什么呢?你跟我扯到哪里去了?”
温砚沉静了一会儿,和她说:“迢迢,人生老病死这是个人为不可控的。很多事我们都无能为力,但是人是互相的。你爱护一个人,他同样也会爱护你。不要为这些自责。没有意义。”
沈迢迢不说话,
她心里过不去,父母本就年纪大,父亲生命垂危,她毫不知情。
但凡他手术不理想,她可能都见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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