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一起吃个夜宵回去?”

电影散场, 从座位上走到门口,刘茵茵就在问两个人要不要一起吃个夜宵,差不多都快十一点钟了, 多多少少有些饿。

身旁人来人往,陆续走出来。

几人边往出口走,陆长鹤边应话说:“还有点正事要处理。”

陈阳卡在刘茵茵跟陆长鹤中间,听到这欠儿欠地手肘顶了他一把,“陆总还是陆总, 公务繁忙, 这电影俩小时得亏多少钱?”

陆长鹤斜眼睨他, “少贫。”

“那你呢离离?”刘茵茵弓身看向最边上的人。

沈离抱歉笑笑摆手, “我也不去了吧, 不是太饿,你俩去就好,刚好给你们二人空间。”

说到这份上,她才罢手不强求了,“好吧好吧,那我们去了。”

两对人就分别在电影院楼门口,吃夜宵的两个欢欢喜喜去停车场了, 而陆长鹤开的车要停得远些, 在路道边。

来的时候沈离想看雪,陆长鹤才停了一段距离, 陪她一块儿慢慢踱步到影院的。

陆长鹤轻声道:“我先把你送回去吧。”

“嗯。”她耳根有些红,仍是认真点头,绕有几分从前的乖巧模样。

两人手还相交着, 陆长鹤穿的衣服口袋暖些,索性把她的手一并揣进了口袋。

“今年的雪季好像要过去了, 还是雪盛的时候最好看了。”沈离扬起小脸,空空的眼瞳盛着寂无深黑的夜。

雪早就停了,地上凝的几乎都是霜,踩上去能感觉到湿滑,令人感慨,“洛杉矶也少见一场盛大的冬雪,记忆中最美的一次,是离开的第一年,那年的冬天,比任何时候都要漂亮,也比任何时候都要寒凉。”

“这么巧吗?北京也是。”陆长鹤缩了缩脖子,口袋里揣的手握紧了些,目光如炬在她侧脸,“你喜欢雪是吗?”

“嗯,我喜欢这个季节的冬雪,圣洁无瑕,让人心境也舒坦。”沈离更贴近了身旁的人,他身上有股冬夜残余的冷香,混淆着一点淡淡的雪松香,一股清冷疏离的气质挥散。

陆长鹤温声应答:“嗯,知道了。”

沈离不懂:“你知道什么?”

“知道了。”

他依然重复,沈离没当回事,撇开脸笑,“莫名其妙。”

话音落在空旷的长街,这个点行人稀少,车辆也零星几抹。

沈离挣开他的手,往前走开两步,感受一点心旷神怡的寒风,然后身子瑟瑟抖了两下,心情也跟着萎了。

“蠢兔子。”

“啊?”沈离应后声回头。

咔擦声响。

陆长鹤举着手机将她定格在画面里。

“你拍我做什么?”沈离方才懵着,啊着嘴转过身,一定不是很好看,实在想不通他突然来一下。

陆长鹤摁灭手机揣回口袋里,浓眉轻佻,“你猜?”

让猜沈离就好好猜想了一番,逐渐走上不健康的道路,退回至他身前,翻出旧账继续嘲弄他:“又想洗出来在背面写那些污秽的东西?”

“……”陆长鹤被噎了下,无奈迎合着赞叹,“沈博士讲话可真文雅。”

沈离意味深长看他几秒,“你想听听不文雅的吗?”

“嗯?”陆长鹤兴趣上来,弓身下来,与她面庞贴近,语气玩味,“你讲讲,我听听有多不文雅。”

沈离抿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词,“龌龊。”

才说完陆长鹤就倾前来轻轻吻下她红润的唇,沾过一点口红色泽。

沈离憋着笑,没躲,继续往外蹦词:“下流。”

陆长鹤又亲了一下。

“黄色废料——”

话音消匿在陆长鹤掐着她下颌时,又落下的一吻。

亲完还得意佻薄地看她。

沈离止不住笑意,“陆长鹤你……真幼稚。”

陆长鹤任她如何讲,蹬鼻子上脸揽着她的脖颈往怀里塞,“来看个东西。”

沈离索性任他折腾,“什么啊?”

他又把手机掏出来,分明可以指纹解锁,却刻意当着她的面用她的生日解锁密码进去。

沈离当然发现他这点小心机,不过随他高兴,没有戳穿。

拇指一顿滑,点进相册的某个独立单建的,命名“蠢兔子”的相册。

好些个视频穿插一些照片存放在里边。

陆长鹤从第一个开始点开给她看,十八岁的自己,她看得津津乐道,“以前在桐棱街录的啊。”

“嗯。”陆长鹤语调温柔,深情覆满,“我总会翻出来看看你,想象着那时你在做什么。”

连着品析了几个视频,沈离对他的拍照技术给予了否定,“哇这个角度不好看,你当初怎么拍的?”

“我觉得挺好的啊。”陆长鹤真心觉得,一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他那逆天技术怎么可能找到三百六十一度,所以开始狡辩,“而且是你总拉拉扯扯,我单反都拿不稳。”

“怪我吗?”沈离头抬起来,怨声怨气。

陆长鹤嘴抿着宠溺淡笑,“怪我。”

沈离合心意了,手又乖乖递给他插兜里。

路途不远,珍视的共处时间没有多久,车子停在小区门口的停车场地。

陆长鹤锁了车才过去拉上沈离的手,将人送往单元楼下。

时间很晚了,但总觉得相处不够似的,一步慢,步步慢,那样短的距离,磨蹭了好些时候。

今夜没有星星月亮,沿途只有路灯点光,悠悠晃下来,小道静得能听见彼此渐缓的呼吸声。

终于晃到单元楼下,陆长鹤拿出兜里早就捂热的,那双纤手,抓紧又揉了两把,“到了,你上去吧。”

“不早了。”沈离表情松动,询问说,“你今晚要不住这里的房子?”

陆长鹤没有直接表达拒绝,说道:“电脑在那边。”

“噢忘了,你还有正事要处理。”沈离轻拍脑袋,苦恼道别,“那你先回去吧。”

陆长鹤寸步未挪,“我看着你上去就走。”

沈离心里一点涟漪,安然浅笑,“嗯好。”

女孩僵着脊背,刚转身走出去两步。

“那个……”他叫声制止,托着长尾音,想不起来似的。

沈离回过了身,“?”

风卷过的空气里一丝朦胧暗香。

视线在不断交汇又侧开间,浮着难言恻隐。

暗灯下,她不会看见,他眼下一丝红晕,他说:“其实公务也没那么急。”

“……”

成年人之间不需要过多直白的解释,他只用一句话,掀起的波涛便涌入她心里。

她都清楚地知道他那些埋藏心底,暗暗滋生的念头,但仍旧欣然接受,“那、要……”

她话音温吞,试探又激进,“要上楼坐坐吗?”

“吧嗒——”

骨节泛红的指间滑过房门,顺手带上。

男人将女孩纤纤腰肢拢在掌心,吻得痴迷,带过门的手重新压上她的脑袋,深入这个绵长细密的吻。

忘我沉沦,一路磕碰,压在客厅桌沿亲昵。

如记忆中数次浮现过的场景,晚间一点幽幽光晕,夜幕中两道影子交叠,滚烫而热烈。

“陆长鹤……有点……有点硌。”

神智渐失的临界点,陆长鹤还能听见她颇有恳求意味的话音。

她腰间抵在桌沿,被压着是硌了点。

陆长鹤应了她的意,单手拎缚起细腰,另一只小臂托着她往卧室里走,踹开房门的动作粗暴。

空调的暖温上来,旖旎的气息升腾蔓延,模糊一阵阵喘息。

然而意料之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陆长鹤活二十来岁,也只有心是黄的而已,他甚至没看过多少“学习资料”,实践上完全小白,也没有提前做功课。

看着操作猛如虎,实则全凭感觉自信一顿蒙。

到头来……

准、不、进、去。

但他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分明都没有到那份上,他开始郁闷了,甚至自我怀疑,翻身埋进被子里,脑袋也缩进被褥里了。

沈离泪痕未干,挺得有些酸的腰朝他相近些,轻轻摇晃被褥上凸起的块头,“陆长鹤?”

“陆小狗?”

“第一次有点意外很正常吧?可能是我太紧张了……”

任她怎么摇怎么哄他也不肯出声。

沈离竭力憋着笑还是没绷住,哭也不是笑也不得,被子扒拉不动,她聪明劲儿上来,也缩被子里去了,清澈如水的眼凝望他藏在暗中晦滞不清的目光,鼻尖蹭蹭他,“没关系的,就差一点点,下次,下次一定可以。”

她都快笑疯了。

明明这么大人了居然还这么幼稚,虽然有一点点难以启齿吧,但是第一次难免啊,她都没有说什么呢。

“下次?”这两个字刺痛了他,连带着旧年里那个半途而废的场面拉出来一起鞭笞,他不郁闷了,被子一撇压身其下,亮起如鹰隼般锐利的眸,“上都上来了,沈离我告诉你,这绝不是我的问题,你最好受着了,别哭得那么可怜,好像我在欺负你。”

沈离眉头轻下,“你就是在欺负我啊。”

“……也是,但这时候当混蛋总比当君子实诚吧?”腰上的力道再然附着,他低哑着极具引诱的嗓音贴近她耳畔,“一次不行,一晚上呢?”

“陆……”沈离笑不出来了,试图挽回些什么,“你在开玩笑吧?”

他只笑,伏在她身前,引诱的哑音缱绻,“你最好夹紧了,别让它再滑出去。”

后来他姑娘怎么哭他都不听了,只当某种刺**趣的兴奋剂。

不留情面的杆棒粗野着在旖旎之下种花,花瓣间漫出的莹莹光泽在昏黄灯下摇晃,炙烈的气息蒸腾。

女孩小腿架于宽肩之上,他掌心忽地触及她脚踝伤处,眸光闪烁,万般悔过。

早知那日她就已经坚决,他不该走的,不该丢下她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她当时冻得脸通红,而他在车里,都没怎么看她几眼。

回想起来他只觉自己混蛋。

他将灼热的吻落下,试图治愈挽回般,轻柔小心。

如疼爱稀世珍宝,“还疼吗?”

她眼红未散,嗓音略哑,“不疼……”

他又开始不断在她神智崩盘时,不断地询问确认那句:“喜不喜欢我?”

那只蠢兔子在他心里落实,他要她一句句坚定到刻入骨髓的“喜欢”在他心里扎根,此生都挣脱不出去。

男人总会时不时掀起眸子戏谑地望她眼角**漾开的红晕,迷离昏头间,她似瞧见落地窗外凛凛霜雪附着,丝丝热气蒸凝在玻璃上,感受那股淡淡的雪松香融化深入。

她扬起脖颈,细汗密布在纤细雪白的颈肩,覆在他脊背上的手一次次感受到紧实的肌肉绷劲又松懈,独属于男性身上的那种喷薄张力绕在极具**的荷尔蒙中。

她也是第一次,还要经受刺激,附和着他一句句不着边际的话,泪腺的要哭干了,只觉得不久前安慰他的自己像个傻子。

他只是并非与生俱来就会,不妨碍他的实践突飞猛进。

沈离大脑昏昏胀胀,只觉无数次攀附山峦之巅,坠落起伏。

不知什么时候才昏昏沉睡过去,她想不起来怎么洗的澡,怎么换的衣服,只记得这夜梦沉。

第二天沈离不出所料地发烧了,眼睛也有点红肿。

迷迷糊糊间被陆长鹤抬起来吃了药,举着两颗从冰箱里拿出来刚剥壳的鸡蛋在她眼睛上敷了很久,还特意做了个轻柔的眼部消肿按摩,不太标准,但效果有了。

家庭医生也来过一趟,检查无碍又匆匆离开。

她糊涂着听陆长鹤说要先去公司一趟之类的话,然后又沉沉睡过去。

再醒来时不知今时几何,只是隐约一股刺鼻的味道从敞开的房门传进来。

沈离撑坐起身,缓了好些时候疲惫劲,托着被折腾酸疼的腰背下了床往外边走。

循着那股味道走向了厨房,站在门口遥遥望见那抹长身立在锅前一顿捯饬。

沈离呆神好久,语气凝滞:“陆长鹤。”

那人才歇下锅里的菜偏头瞧向门口,“醒了?我刚回来不久,你感觉怎么样?还有感冒发烧那种难受吗?”

“我没事。”沈离问题没听进去多少,细细品味这股别有风味的气息,眉心紧蹙,“你……馊了?”

说完之后沈离都要赞叹自己形容词用得好啊,不知道的以为他霉了几天,看见了也能以为,这人炒个菜把自己炒馊了。

陆长鹤不敢苟同,以为她有问题,关了燥火跟她讲话,“你睡傻了吧?”

沈离话到嘴边难言出口,走近他身旁,瞧见锅里混着一堆不明物体,“你在弄什么东西?”

“辣椒小炒肉。”罢了贴心补上一句:“你的中饭。”

“……”沈离咽咽唾沫,不忍直视,“你才折腾完我,就急着要毒杀我吗?”

陆长鹤脖颈子后仰,自信得意,“呀什么话,我跟我家厨子的手艺是有的一拼的。”

“你家厨子知道这事吗?”沈离完全不信,不过仍对他的厨艺表示惊叹,“但是我觉得,能把一道菜做出馊了几周的效果,也是很……不可思议的。

陆长鹤撇撇嘴,“我第一次下厨,你在打击我的自信心吗?”

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如今不屑于柴米油盐的陆总,虽然做得没个样子,但是,他第一次下厨,为她。

“那我不说了。”冲这点,沈离也不讲他了,又看了眼锅里,心如死灰,“但是可不可以不吃啊?”

“算了,我一看也难吃,我不是这块儿料。”陆长鹤终于垮了姿态,自认天赋不佳,扔开锅铲,从兜里摸了颗糖出来,“你吃这个。”

他撕开包装,不容拒绝地塞进她嘴里,硬糖的甜腻在嘴里化开,有些刺激的涩,后味才是甜,“你哪来的糖?”

“楼下顺一小孩儿的。”

说来他也觉得离奇,他居然干的出这事。

刚到单元楼下,几个假日中欢快上头的小男孩在小道间玩得开心,其中一个小孩踹了一袋子糖,其余人都围着他转,等着他一颗颗分享。

陆长鹤人都绕过去了,又默默退回去,看着一只只小手伸出去,要到掌心一颗糖又回缩。

小孩差不多分完,旋即又见一只宽大的掌心凑过来,条件反射伸了一颗糖出去,半途反应,人都傻掉了,懵懵上望。

陆长鹤笑眯眯,温柔和熙,“能给我一颗吗?”

那颗伸出去的糖停滞在他掌心上空一会儿,小孩眼睛里万分不解,最后还是给了他一颗,摸着头脑半天想不明白。

“你跟小孩儿要糖吃?!”沈离下巴都要惊掉,这人二十四了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我撇下面子给你要来的。”陆长鹤傲娇满满,沾着油烟的手捏捏她软乎乎的脸蛋,“偷着乐吧。”

沈离条件反射躲开,抹一脸油渍,“……”

“所以甜吗?”他期待问。

沈离真心回答:“嗯。”

“我不信。”

“?”

视线方才直过去,下颌已经被他掐住,目的明确,强势的软舌撬开她齿关,侵入那片柔软湿润的领地。

带动前夜未尽的绵绵欲念,胡搅一通后噙住那颗糖卷进自己嘴里。

很甜,特别是在她嘴里抢来的。

甜得人心痒。

退出来后,他仔细品味甜腻,眸中见她鲜红的脸蛋,羞耻至极眼神恍恍然,笑得更放肆,“确实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