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遇的事她一直放在心上,昨晚回来也打了几个电话,可无一例外,都打不通。

律师事务所的前台小姐姐说裴遇今天上班,她在今天早上特意打了个电话,结果依旧打不通。

打不通电话,那就只好再去他们事务所再看看了。

不过桑禾这回学聪明了,昨天从事务所出来的时候,她找前台小姐姐要了个电话,为的就是避免再白跑一趟。

电话很快拨通,桑禾说明了来意,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这才说:“抱歉,裴遇律师离职了。”

桑禾面上没什么情绪,甚至没有一丝意外的感觉。

从早上那通电话没打通之后,她就有种预感。

裴遇,恐怕已经不在律师所了。

“请问,是他本人来办理的辞职吗?”

“不是,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总之,裴律师今天没来,以后也不会来了。”

桑禾沉默了一瞬,问道:“那现在可以给我一下,他的地址了吗?”

那边犹豫了一下,“我只能跟你说个大概位置,他住在荣京大厦。”

“谢谢。”

挂了电话,桑禾陷入了沉思之中。

找不到裴遇,黑寻也不肯说,她试探过白雪和玄黎,两个小朋友说得也含含糊糊的,小脸上表情不太好。

难道就这样算了?

桑禾不太甘心,那天明明就是发生了什么,可她偏偏晕了过去,一无所知。

对那场与裴遇的碰面,她最后的记忆也只是几个纸箱,和一道极轻却极明显的滴水声。

而且,她总觉得,她晕倒的时间太过巧妙...

桑禾眸色沉了沉,有了其他的想法。

这件事,她一定要查清楚。

桑禾手撑着膝盖想要站起来,却不想因为蹲久了导致腿麻,她一个趔趄,整个身子控制不住的往前扑。

“桑桑!”

身后楼应辞急切的叫了一声。

桑禾反应还算快,迅速的用手撑住花坛中的空隙位置,以保证自己不压倒那一片长出了芽的花苗。

不过膝盖还是磕到了地面,痛得她叫出了声。

楼应辞匆匆赶过来将她扶起,“桑桑,哪里痛?”

桑禾摆摆手,示意没事。

她看向花坛,舒了口气。

还好,只压倒了一株苗。

那株苗从中间开始折断,里面的茎断了,只剩下一小截皮还连着,断痕往上的那一部分无力的垂落着,像是在控诉着桑禾刚刚的恶行。

桑禾觉得有些可惜,摸了摸那株苗,想将它连根拔出来甩掉。

可下一秒,异变突生!

只见那株垂死的苗,在她触碰过后,忽然动了!

里面的茎仿佛再生了一般,一点点填充,带动着断裂的那一部分慢慢的竖立起来,直到花苗又似之前那般,生机勃勃,向阳而生。

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有五分钟。

桑禾也沉默了五分钟。

“它动了。”她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我吃完饭了。

楼应辞眸中也带着些复杂,轻轻嗯了一声:“动了。”

桑禾问:“你也看到了,对吧?”

楼应辞:“看到了,桑桑,花长起来了。”

桑禾喃喃道:“所以这次不是我眼花。”

!!!

桑禾深吸一口气,脑袋一时眩晕,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神色隐隐有崩溃之势。

“我大概是还没有睡醒,嗯,我没有眼花,我只是在做梦而已。”

她自言自语的安慰:“对,这是个梦,我要回去睡觉,说不定梦就醒了。”

楼应辞默默的扶住她,虽然心里门清,却什么也没有说。

桑禾的身份他还没有搞清楚,昨晚没来得及去找温语那一家子,他本打算今晚去的,却没想到出了这么一茬子事。

看她现在这个反应,明显这种事情是超出了她的认知,让她所不能接受的。

若是她知道了他是妖怪的话,是否也会做出这样的反应,甚至更甚。

害怕他,恐惧他,想要远离他?

楼应辞手指蜷缩了一下,发现自己接受不了这些后果。

所以,还是要继续瞒着她吗?

“阿辞啊。”桑禾突然叫了一声。

楼应辞语气担忧:“桑桑...”

“你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对吗?”她眼里含着一抹希冀,希望从他这里确认,刚刚的那一幕都不是真的。

“桑桑,我...”

“不对,我还是自己感受一下好了。”桑禾忽然喃喃着打断他。

她抬起双手,扒拉着他的肩膀。

楼应辞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也配合的弯腰低头。

然后桑禾“啪”的一下,双手打在他的脸上。

不痛,就是特别的响亮。

还没完,她接着开始在他脸上揉搓,这里掐掐,那里碰碰,神色还挺认真,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只不过细看之下,却能发现她那双泛着水色的漂亮杏眸没有聚焦,有点空洞的茫然。

“热的,好滑,好舒服。”桑禾一边摸一边评价,还问他:“你觉得怎么样?痛不痛?”

“不痛。”楼应辞诚实的回答。

是真的不痛,他甚至还觉得挺舒服。

和桑禾的感觉一致,他觉得她的手,也很滑很舒服。

“真的不痛?”桑禾表示怀疑,“算了,我还是掐自己吧。”

桑禾收回了手,准备掐自己,却被楼应辞握住,他说:“桑桑掐我吧。”

少年音质清透,如山泉流窜与透玉相接又分离,然而平日里悦耳动听的声音此刻却带着点哑,却更添了一抹惑色。

桑禾心脏狠狠一跳,整个人介于迷幻与清醒之间,似醒未醒。

她发觉自己此刻好像不是因为断苗再生而脑晕目眩,而是另一个原因。

她说不清,道不明,还隐隐有些惊恐,不想再继续探寻下去。

最后,仅存的一抹理智将她拉回了现实。

桑禾面色沉静,看不出异样,拂开楼应辞扶着她的手。

“我想静静。”她说。

楼应辞任由她去,凤眸里含着一抹忧色,随后变成了愕然。

只见桑禾并没有回房间去,反而走到了树下,停顿几秒,然后“嘭”地一下,脑袋撞到了树干上。

“桑桑!”楼应辞急着跑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