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快流转,转眼又过去数载,隗天赐终是长大成人,他不显山不露水,默默做着自己的太子爷。

该念书就念书,该科考便科考,对于隗羽曦安排的任务,也是完成的规规矩矩。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虽然谈不上出类拔萃,倒是还算让人满意,隗羽曦都在考虑将来要不要把皇位继承给他。

只是他的身体健康状况不是太好,越来越瘦,而且体弱多病,年纪轻轻,看上去就像带着纵欲过度的病态。

其实不然,他只是失血过多,并且还封了太医的口,让他对外宣称自己只是年少体衰,发育不健全导致。

而且自从闻如玉咬过他一次之后,他便不在让他咬了,而是用铁链把人锁起来,隔三差五割血给他喝。

也给闻如玉带点心,还堂而皇之的说:“玉儿哥哥,天赐只是怕你出去,被别人伤害,所以才将你绑起来的。”

闻如玉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饱一顿饿一顿,有时候隗天赐十天半夜不下来,他饿到极致,也是会发狂,几次差点挣脱铁链,不过被隗天赐发现以后,又会给他加一条铁链。

还哭唧唧的说:“玉儿哥哥,我那么爱你,你怎么能跑呢?”

闻如玉在他的道德绑架以及身体绑架的双重折磨中,逐渐迷失了自我。

却是越发想念萧震。

比起眼前这个心里病变的破小子,萧震简直不要好太多。

至于萧震,他倒并没有像三年前那般沉沦,而是彻彻底底沦为了一台杀人机器。

他以杀人为乐,愈发残暴嗜血,不要说犯人,就算在他手下办事,稍有不慎,也是掉脑袋的风险。

自从闻如玉不见了以后,冯青、西毒、展风他们三人,在他身边就感觉待在万丈冰窟里,还时不时感受到暴风雪雨的袭击。

说是提着脑袋在刀尖舔血也不为过。

尽管所有的指向都证明,闻如玉可能已经灰飞烟灭了,甚至连隗洛城都感觉不到心虫的存在。

但萧震始终没有放弃,对他的寻找,几乎踏遍了千山万水。

仿佛寻找,成了他唯一活下去的动力。

尽管已经麻木了,没有希望了,可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之前,他都不会相信,他可能已经死了。

本来隗天赐伪装得很好,闻如玉一直被他关在地下室,有药墙隔绝,萧震根本不可能察觉,他们也可能会互不干涉的就此过一生。

但是隗天赐的成年礼,却打破了原有的平衡点。

隗天赐在自己成年礼的前几天,去了趟长安城的丝绸店。

刚好萧震去看望闻如玉师傅后回来,因为当下有花展会,人潮格外拥挤,只好牵着马路过长街,却被一个飞毛贼偷了钱袋。

他追着那毛贼进了丝绸店,无意间听到隗天赐在报一个衣服的尺寸。

那个尺寸,于他而言,可以说是刻骨铭心。

因为那是闻如玉的尺寸。

他曾经给他做过无数衣裳,对于他的尺寸,早就烂熟于心。

如果是别人说出来,他可能还不会那么在意,因为并不排除,有人的腰能和闻如玉一样细。

可偏偏那个说出来的人,是隗天赐!

这就很值得令人怀疑了。

他并没有去抓隗天赐的现形。

而是等他走后,去问了掌柜,“刚才那人,做的什么衣服?”

掌柜有权保护顾客的隐私,而且隗天赐也交待过,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他来这里做衣服的消息。

当即为难的笑道:“这位客观,来我们这里做衣服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小的得罪不起呀!所以他做的什么衣服,小的实在不敢透露……”

“唰!”

他还没说完,萧震拔刀抵上了他的脖子,面如沉水,“知道本王是谁吗?”

掌柜一听他自称本王,又见他眉宇间的杀戮特别浓郁,心下一片骇然,吓得差点跪了:“你,你难道是……是传闻中的琰王萧震……”

“哼!”

萧震冷哼一声,怒道:“算你还有点眼识!快说,刚才那人,做的什么衣服?”

“他要求小的做一件大红嫁衣……是个男人的尺寸。他以前也经常过来做这个尺寸的衣服,小的从未见过这么好尺寸的男人腰身,心底也好奇,多次想让他把人带过来看看。可他只称那是他哥哥的尺寸,而他哥哥身患恶疾,不能出门。所以也不可能过来。”

掌管一听他是活阎王,那里还敢隐蛮,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全部事情。

“小的很好奇,他这次怎么做的嫁衣。他还说,他哥哥从小体弱,幸而生的美丽俊俏,模样跟女孩子一般无二,被一个有钱的富家公子看上了,再过几天就会嫁人了。还让小的务必在三天之内做好,到时他会派人过来取。”

在过几天就会嫁人?

萧震一惊,昨天他收到隗羽曦的邀请函,让他去参加隗天赐的成年礼。

时间也是在几天之后。

于是他问掌柜的,“他说的他哥哥嫁人的时间,是不是这月十八?”

掌柜微惊,“对呀,王爷也知道?”

萧震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描述,才能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怀疑了所有人,甚至还去隗天赐的东宫搜查过,可却不见闻如玉的踪迹。

而隗天赐上次被他教训后,就再也没有企图抢过闻如玉。

甚至连他们结婚那天,都表现得很乖巧。

现在想来,原来他一直都在伪装成弱者,实际早就策划好了一切。

这个该死的小孩,居然抢本王的爱妃,还伪装得如此好!

看本王要怎么和他算这笔账!

离开丝绸店以后,萧震连捉飞毛贼都忘记了。

并没有带兵前去东宫大肆要人,而是让冯青准备了一份特殊的礼物,一支价格不菲的墨玉发簪。

发簪的钗花内,放了一颗特殊的珠子。

珠子表层是玉,内心却是银,而银心内所关着的,正是雪虫。

礼物准备好以后,萧震也不着急,而是到了第二天太阳落山时,他才带着冯青,赶往了东宫。

这几年他苦苦寻觅,很少有机会接触到隗天赐,这次带着礼物过去,委实让人有些震惊。

尤其是做贼心虚的隗天赐。

一听萧震的到来,心里忐忑难安,他怎么来了?他是发现玉儿哥哥在本宫这里了吗?

虽然很害怕,不过还是假装老老实实的,出去给他这个他一心希望他早点死掉的皇叔,道了礼:“皇叔吉祥!皇叔怎么想到天赐这里来了?”

萧震眸意不明的上下打量着他,淡声道:“怎么,不欢迎皇叔吗?”

“欢迎啊!以前天赐不懂事,给皇叔添了不少麻烦,现在天赐就快要成年了,还希望皇叔不要计较我小时候的那些过错。”

尽管心底怀疑得要死,也怕得要死,隗天赐依然人装作一副改邪归正,乖巧懂事好孩子的态度。

萧震恨不得立马拆穿他虚伪的面具,将东宫全部拆除,夷为平地,他还不信还找不到被他藏起来的闻如玉。

不过他害怕闻如玉会有危险,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面无表情的拿出礼物,还给隗天赐别在了发髻上,“皇叔不会计较,而且皇叔还给你准备了礼物。这些年,你皇婶失踪以后,皇叔过得特别不好受,而忽略了许多东西。”

“没想到时间一转,只是白驹过隙的瞬间,你都快成年了!”

“唉!”

轻轻感叹一声,又道:“这几年,你表现得也不错!未来储君的人选,非你莫属。本王也快老了,以后恐怕无法扶持在你左右,你一定要做一个品德兼优,为国为民的好天子!也不负皇叔对你的一片厚望!知道吗?”

萧震眼神悲怯,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发簪已经固定好了,他又伸出大手,摸了摸他的头,大手很自然地滑落,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根发簪,就当是本王送给你的成年礼物!祝你前途一片光明!”

心底却暗诽着:隗天赐啊隗天赐,你胆够肥的呀?!本王的人,你也敢抢?

你是真的不见棺材不落泪吧?

隗天赐心底却松了一口气,他原本以为,是萧震发现了什么端倪,此刻听他如此一说,很快,放下心来,“谢谢皇叔,我一定会努力的!”

哼!

等本宫作了皇上,就废了你这个外姓王爷,立玉儿哥哥为后!

萧震点点头,像是赞许似的,看了他一眼,“嗯,时间不早了,本王也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隗天赐恨不得他立马就走,不过还是假惺惺地打出了客套话:“皇叔,都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不如你用完晚膳再走吧。”

萧震也想留下来查看情况,所幸也没推辞,顺着他意道:“好,正好皇叔也饿了。”

隗天赐只是随便留一下,没想到她就答应了。

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好,皇叔请坐,我去安排一下。”

他一走,萧震便站起来四处检查,看有没有机关暗,又低声问冯青:“你觉得玉儿被关在这里的可能性大吗?”

冯青并不想打击他,嘴巴都抿成了一条线,很为难的样子:“王爷,顶多两种可能。”

“说来听听,哪两种可能?”萧震没有找到任何机关和暗门,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想想也对,隗天赐不可能将人藏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尤其是还把萧震请到这里单独留下。

冯青特意跟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准备好开溜冲的样子:“一种可能,公子还在这里,好吃好喝被人伺候着,喝着隗天赐的血,所以才导致隗天赐这几年体弱多病。”

“另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