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青特意跟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准备好开溜冲的样子:“一种可能,公子还在这里,好吃好喝被人伺候着,喝着隗天赐的血,所以才导致隗天赐这几年体弱多病。”

“另一种可能,公子被隗天赐做成了干尸,正藏在某个地方,根本不可能和他结婚。可能只是隗天赐一厢情愿加变态,买嫁衣的目地,也是为了举行……”

说到这里,他心情沉重了片刻,接着说道:“举行——阴婚!”

“不可能,你骗人!”

这么多年了,萧震好容易燃起的希望,像是被一桶冷水无情浇灭,气得眼眶一红,差点抹了冯青的脖子!

冯青被他腾起的怒意吓得赶紧捂住脑袋,“王爷,属下只是让你做好心理准备,以隗天赐那小子的性格,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你想啊,公子身上有雪虫银铃,雪虫是靠生人身上的气息而活,即便他变成吸人血的妖物,雪虫之王依然是能感知它们的存在的。”

“可是这么多年了,雪虫之王什么也没感觉到,所以,小青认为,公子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冯青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都揪紧了,虽然对闻如玉的失踪,他也很难过,也不相信他可能已经彻彻底底死透了,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萧震越陷越深。

如果他们在隗天赐手上,真的只是找到一具尸体,执念如此深的萧震,会不会彻底疯掉,杀掉所有人?

所以,提前给他打个预防针,是很有必要的。

萧震无力的阖了阖眼眸,将一切情绪掩藏在心底,深呼吸强行压住那些腾起杀意,冷冷道:“本王不管,就算他真的成了干尸,他也是本王的!”

看吧,没救了。

冯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王爷,他若真成了干尸,咱们给他好好造个坟,把人埋了,墓碑就刻琰王爱妃之墓,你看这样成吧?”

我他妈一个小侍卫,比你爹还操心,就怕你做傻事,搞什么恋尸啥的。

然而萧震并没回答。

垂落视线把玩起指节,像在思考着什么,良久才道:“再说吧。”

“什么叫再说吧?”

冯青难以置信,“难不成你还想抱着他的尸体一起睡觉,完成没完成的洞房?”

“你不觉得,你废话太多了?”

萧震瞪了他一眼,还想好好训他一顿,便听见屋外传来脚步声,面色一沉,丢了个眼神给冯青自己体会。

冯青赶紧闭嘴,乖乖站好在一边。

隗天赐带着两个小太监,端着一些酒菜推门进来了。

他看起来乖巧又懂事,“皇叔,天赐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兔子肉,还有你喜欢的玉泉酒。”

“不错,还记得皇叔喜欢吃什么。”萧震倒也不客气,与他平起平坐,大手一挥,拿起酒坛自顾自倒酒。

整个饭局都被他占领着主导权,隗天赐仿佛旁听的孩子,认认真真听他说话,喝到醉意起,萧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提了一些关于闻如玉的事情。

像什么睡觉他喜欢钻进自己怀里,半夜找不到他的怀抱会哭。饿了会闹情绪,喜欢吃杏花酥脆饼,桂花糕,不喜欢大红色的嫁衣,他给他订做的大红嫁衣,被他嫌弃了好久……

他喜欢粉红色,可是自古以来,有谁穿着粉红色的嫁衣出嫁的?

早知道就顺了他的意,也许玉儿就就不会失踪了……

说到动情处,他竟红了眼眶,潸然泪下。

最后竟然不像一个男人,而是哭哭啼啼的哭晕在桌子上。

隗天赐压根没想过要让他在这里过夜,现在见他哭晕,只能让人去给他安排房间。

冯青忙赔不是:“对不起,太子殿下,王爷这些年压抑的东西太多,所以才喝多的。”

“没事,就让他在这里住下吧。太晚了,你带他回去也不方便。”隗天赐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吩咐小太监将萧震扶到侧殿去。

一番假惺惺的安顿后,隗天赐告辞冯青,身上沾了些萧震的酒气,他很嫌弃。

主要是怕闻如玉闻出来,索性去洗了个澡,又换了套衣服,将萧震送给他那支雪虫玉钗随手一放,便放在了梳妆台上。

而后披散着长发,去地下室见了闻如玉。

闻如玉瘦了许多,本就纤细的手指,此刻已见骨,只有一层细嫩的皮紧紧包裹在纤巧的骨架上,因为常年不见阳光,准确的来说,连自然光线都没有,他的皮肤已经白到近乎透明。

不经意望过去,会给人一种快要虚化了的错觉。

那张精致绝美的脸蛋,整整小了一圈,样子没怎么变化,只是多了几分憔悴和痴呆。

隗天赐像个神经病一样,把玩着缠住他的厚重铁链,玩着玩着,就开始抽抽噎噎地哭了:“玉儿哥哥,他今天过来了,还送了一支发簪给我。”

铁链缠上闻如玉更加细嫩的脖子,他用力将人掐住,迫使他抬眸看他,又极具病态的说道:“玉儿哥哥,你说他是不是发现了你?我不想让他发现你,一点也不想!还有几天,我就成年了!到时候,你也可以真正意义上的成为我的了。”

“我们一起结婚好不好?等天赐做了皇帝,就封你为后好不好?”

“可是,可是他要是来捣乱怎么办?”

他一边用力勒紧铁链,一边亲吻闻如玉的眉眼:“玉儿哥哥,不如我们一起殉情吧!这样,就永远不会有人打扰到我们了……”

……

侧殿内。

萧震当然,并不是真的喝醉了。

隗天赐一走,他便命令冯青吹灭了灯,只留了一盏微弱的烛火,然后在**用被子罩住枕头,给外面负责监督他们的小太监以为,他们已经睡下了的错觉。

他俩则悄悄潜到垂帘后面,换上了夜行衣,趁着夜色从后窗,悄无生息地翻出了房内。

跟随雪虫之王的指引,来到了隗天赐的房间。

果不其然,隗天赐并没有在该睡觉的点,呆在房间里睡觉。

整个寝宫空****的,连个守夜的小太监都没有。

“他肯定是和玉儿一起睡觉了!”

萧震心底一酸,这么多年过去了,玉儿肯定被那个小畜崽子给糟蹋了。

冯青想安慰他来的,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晌才道:“只要能找到他,只要他还活着,哪怕王爷您头上有点绿,稍微忍一忍,也是能过得去的。”

“哎!”

重重哀叹一声,“就怕他不在了,隗天赐那个小变态崽子,此刻正搂着一具尸体,做一些不堪入目的事情呢……”

“够了,你他妈的别再说了。”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萧震肯定冲冯青吼了。

冯青瘪瘪嘴,不敢再说话。

……

地下室里。

闻如玉已经被隗天赐勒得喘不过气来。

以往他企图逃跑一次,隗天赐便在他身上多加一条铁链,甚至有时候,还会遭到他的毒打。

隗天赐就像一个心理扭曲的变态,想尽各种办法折磨他,以至于他本来会一些简单的字词,都完完全全退化了。

不是不想说,不想去表达,而是对于这样的隗天赐,表达出来以后,他也根本不会听。

只会像个神经病,那样自言自语。

闻如玉所有的求饶和眼泪,在他面前,全是徒劳。

无用功而已。

说再多也没有用。

索性什么也不说了。

以至于他现在,变得痴痴傻傻的。

连快要被勒死了,都不知道流眼泪了。

或者眼泪早就流干了吧。

然而隗天赐并未发现他脸色惨白,呼吸快要断线,还在自言自语的嘀咕:“他今天还说,你喜欢粉红色的嫁衣。”

“是这样吗?玉儿哥哥?我也觉得你穿粉红色的更加好看呢。”

“可是,我已经帮你定做了大红色的了!要怎么办呢?不如再给你定做一套粉红色的吧!我不介意,我们结两次婚的,白天一次,晚上一次。你说好不好?”

终于,闻如玉扯着铁链的手,无力搭拉下去,隗天赐终于发现,他快要死了。

“玉儿哥哥……”

他终于也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用力,手上的铁链,已经深深陷入闻如玉的喉结,几乎将他的脖子,挤出了一条血痕!

“呜呜……”

他赶紧将铁链松开,不停给闻如玉做人工呼吸,“玉儿哥哥,你怎么不会说话了?”

“我记得你以前,都会说话的。你是不是,在想他!?”

他哭唧唧的面容,突而又狰狞起来,一巴掌拍在闻如玉血色尽失惨白的脸颊,恶狠狠地问:“说,你是不是一直在想着他!?”

闻如玉早就晕死过去了,怎么可能回答得出来?

隗天赐见他没反应,人格完全扭曲,瘦长的手再次掐住他脖子,怒道:“你不说是吧?!好,我就让你先去地狱,这样,你就算再想他,也永远见不到他了!”

就在此时!

地下室的门突然轻微地响动了一下!

隗天赐听得心尖一颤。

浑身一个机灵,从扭曲的意识中清醒过来,转头看向那扇厚重的铁门,发现并无异常。

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转过来准备继续折弄闻如玉,“玉儿哥哥,吓我一跳呢,还以为他来救你了。看来,是我最近太紧张了,呵呵……”

“嘎吱嘎吱…”

一连串机关启动的声音,那扇一直相安无事安全系数极高的铁门,锁住他秘密的铁门,竟然缓缓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