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就只剩这个了。
他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池觅那小子在接到钥匙之前不是也挺稀罕这车的么,怎么转脸就变了,摆一张贞洁烈女似的脸,好像送他台车是侮辱了他一样,他不是比自己小了整整13岁吗,就当长辈关怀晚辈也该笑纳的!
长辈……
好吧,那茬不提。凭昆然更加觉得气闷了,可是回到冷冷清清的家里,又控制不住地掏出手机,把电话簿拉到池觅的名字上,手指在拨电话跟发短信间犹豫了好一阵,才选择了发短信:
【这车你必须收着,我这摆不下了。】
不一会池觅就回短信了:
【不需要】
连标点符号都懒得给他一个,凭昆然沉不住气了,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
“干什么?”那边池觅的声音冷冷的。
“你小子赶紧把车收着,我就不跟你计较。”凭昆然咬着牙说。
“你还要跟我计较什么?”
“计……诶我说池觅,你脑子有病啊,我热脸来贴你你偏给冷屁股是想造反呢吧!”
“你非要这么说话是吧,你能有点素质么。”
“我|cāo……你还嫌我没素质了,你信不信……”
“信什么?信你再来潜规则那套?你能不能别把人都当物件,要施恩要惩戒的,都随你心情来,你得先问问别人愿不愿意吧!”
“你……”
“当初也是这样,你就不能让我第一印象好点,非要摆大腕儿姿态,你起初就根本没拿我当回事儿吧,你现在有没有当回事儿都不清楚。”
“我……池觅,你小子的……是!我他妈没当回事儿!我干嘛当回事儿,你丫谁啊,我拿你当个宝贝也不能暖床,我何必!”
凭昆然冲着那方正的被掌心捂热的物件吼完,抬手就摔了手机。
当他看着地板上碎成两半的机器,第一次觉得浑身无力,连生气都不知道该往身体的哪个地方迸发,哪儿都没知觉,只有胸口微微有些疼。
他想起今天池觅迅速冷下来的脸,他已经很久没见到那样的池觅了,的确,这个是他的大意,竟然忘记当初池觅是个多么正直冷冽的青年。他不是没意识,当初池觅看他的眼神,要多厌恶有多厌恶,不仅如此,那里面还掺杂着鄙视。
那种时候他只消把自己的目标定位成“把小烈男搞定”就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了,但是现在呢,就那天晚上池觅给他的那些安慰,他以为两个人其实是可以像其他情侣那样,正常地、做些心灵jiāo流什么的,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的娘娘腔桥段,也不是不可以有。
他还以为,池觅是喜欢上他了呢。
也许根本就没有那回事,就算在**含情脉脉得能把人酥死,池觅心底里应该也是不待见他的。
在很多人眼里他就是为富不仁,不把人当人看,妄想用钱买下一切。他又不是傻|逼,怎么可能有这种弱智想法,他只是碰到真正喜欢的……不知道该怎么做而已。
结果池觅也这么看他。
凭昆然把自己摔在沙发上,往靠垫里蹭了蹭。
这边的池觅紧紧攥着手机,脸都青了。
“开工开工,都别愣着啊。”旁边的领队拍了拍手,池觅看他一眼,那眼神嗖嗖往外冒着冷气,把那领队看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池觅就自顾自去练走台了。
池觅在为一个英国牌子的秋装发布选拔做准备,他走向后台的时候,默默在心里计算了下时间,他跟凭昆然已经好了快半个月了,而夏天已经走到尾端,如果这次他被选上了,就要在初秋赶赴英国。
他本来还隐隐有些芥蒂,谈不上多么不舍,但是想到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好几个星期见不着凭昆然,甚至比他们在一块的时间还要久,就觉得不太愿意。其实凭昆然算得上他的初恋,在这之前他连女生的手都没碰过,就迎面撞上了个情场老手,偶尔的一念闪过,他也会觉得,如果不是凭昆然之前死缠烂打,他是不可能会喜欢上个男人的。
池觅看着前一个模特走下来,就摆正了肩膀朝着明亮的T台走过去。
由于尚处在步法选拔的阶段,池觅身上穿的也是便装,但是他一走出来,那种自傲清冷的气质,好像那简单普通的几块布料,完全遮挡不住。而且难得的是,他在比起其他模特远远短得多的训练期内,已然掌握了台步要领,并且毫不拘谨,更像是在对待一条平坦悠闲的小道,旁人的目光丝毫不用入眼。
带领这次选拔训练的领队站在台下,惊艳的同时,暗暗在心里决定了人选。
池觅在T台尾端停顿后流畅地转身,背影笔直平坦。
但是他其实满脑子都在想着,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是喜欢上个男人了。
“让他们先呆着,见机行事,这个你还来问我?!”凭昆然对身旁一路跟着汇报工作情况的OL说,语气里已然难掩怒气,把那穿着十厘米高跟鞋正小腿酸痛的女xìng吼得差点泪盈眼眶。
“算了,总之这几天你先看着,有情况再来通知我。”凭昆然捏了捏眉心,拍拍OL的肩,正打算往前走,一抬头,就迎面对上了正在拿毛巾擦汗的池觅。
凭昆然愣了一下,移开了目光。
池觅站定在原地,凭昆然就这么擦着他肩走过去了。池觅拿着毛巾的手紧了紧。
他训练的间隙出来想到自动贩卖机买水,没想到会碰见凭昆然,他本来以为那个人是专门到这个楼层来找他的,心里还有些高兴,结果凭昆然竟然对他视而不见!
池觅回过头,看到凭昆然走进了自己的训练室,他想了想,折返了回去。
走进门时,凭昆然正站在训练台上,他旁边站着领队,正在跟他说什么,看来凭昆然来这层楼的目的仅仅是谈工作。这时候领队看见池觅进门,就忙伸手指了一下他,又附耳对凭昆然说了什么。
凭昆然第二次把目光移向了他,池觅不自觉地绷直了背,但是对方再一次地,只将目光在他身上停了半秒,就自然地移开了。
池觅火了。
他等着凭昆然跟领队说完话,走出训练室后,跟了上去。
凭昆然大概也渴了,走向了茶水间。
茶水间是一个单独空间,有饮水器和自动贩卖机,凭昆然在机器面前站定,往里面投了币,叮咚一声,罐装咖啡推送出来,凭昆然正要弯腰去拿,自己的饮料却被另一只手接住了。
凭昆然被吓了一跳,抬眼看过去,就看见池觅拿了咖啡,直起身来看着他。
他觉得太阳穴跳了两下,有些一时失措,忙镇定下来,直视着池觅,等对方开口。
结果池觅也不开口,只是看着他。
凭昆然看看青年手里的咖啡又看看青年硬邦邦的脸,终究是没法子了,只好说:“你小子想干嘛,抢劫啊。”
池觅板着的脸有一丝松懈,神情里竟然透出委屈来。
“干嘛跟我冷战。”
这句话把凭昆然噎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池觅,青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语气里过于明显的委屈意味,一时间脸有些红。
“总之你没必要装作看不见我。”池觅红着脸说。
“我见着你烦。”凭昆然说着,偏过脸去。
池觅的瞳孔缩了一下,随即有些恼羞成怒地上前一步,扳过男人的肩膀:“你什么意思?!”他在心里已然有些慌乱,凭昆然可不要想在他身上来喜新厌旧的那一套,他会宰了他。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让人堵心的!”凭昆然挣开池觅的手,人已经激动了起来“老子整天拿热脸贴你冷……那什么,老子整天对着你献殷勤,你以为我欠你的啊!哪个不识相的敢给我凭昆然脸色看,他不是想在这行里没法混就是想找死了!你小子还连老子送你门上的礼物都甩脸不要,我就不知道你哪来的清高劲儿!老子又不是在包养你,老子是心疼你,不然老子还一大早亲自跑车行去挑啊!”
池觅愣了愣,手放了下来。
“起开起开,见了你就烦,我知道你小子打一开始就不待见我,我难为你了成不?你也别他妈跑我跟前叫屈了,我不惹你了行不行!”
凭昆然推开挡在面前的池觅,就想走人,池觅从怔愣中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肩膀,把人直接掼到了墙上。
凭昆然被震得头一晕,睁开眼睛就想招呼池觅,却看到青年过于愤怒的眼神,给吓的一时不敢动作。
“不惹我了是什么意思?”池觅一字一顿地问。
“……什么?”刚刚一通愤懑的发言完全是情急,具体说了什么凭昆然还真一时想不起来了。
池觅忍耐着吸了口气,“我告诉你凭昆然,我既然要跟你jiāo往,就是抱着真心实意的,这才几天,你就敢跟我说你没兴趣了,你小心我宰了你。”
凭昆然一激灵,寒毛倒竖,池觅从来没让他感觉危险过,但是这一刻,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上了个人格分裂,这一会儿冷脸一会儿羞赧一会儿说要宰人的,要不要这么折腾他啊。但是他的条件反shè并不是示弱,他是强势惯了的人,所以他直接吼了回去:
“我|cāo!你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来威胁我!你够胆啊,我……”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噤了声。池觅按着他的肩膀,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等等,你刚才说,真心实意?”
池觅别开眼,点了下头。
“真心实意是什么意思?”他愣愣地问。
池觅愕然地转过脸来看着他。
“不是不是,”他也觉得自己这问题问的太蠢了,但是他真的有点头疼了“你的意思是,那什么,你是真的……喜欢我咯?”
“这个我不是早就说过了么。”结果池觅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cāo!你那时候说的是‘好像’,何况你他妈翻脸比翻书还快,我能信你?!”
池觅看他zhà毛的样子,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笑了开来,凭昆然正被池觅那瞬间绽放开的笑容晃了眼,青年就把脸埋到他的脖子里,笑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昆然。”
凭昆然觉得脖子一酥,不会动了。
“那你有没有好好反省?”池觅的声音在他耳边问。
“反省什么?”他翻个白眼。
“你有没有把我跟其他人当成一样的,拿那些东西来讨我欢心?”
“我是想讨你欢心啊,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他疑惑地回道。
池觅在他肩上静了一会,然后他感觉到青年又笑了起来,接着对方的脸挨着他的,慢慢移上来,他还想开口说话,却被吻住了嘴唇。
那时候凭昆然心里闪过的想法是:难道这就把事情解决了?
谈恋爱果真不是个事儿!
☆、第十六章
正当凭昆然思考着“在茶水间来一场”到底要不要紧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这种在亲热的时候手机响的戏码来不及被唾弃,凭昆然到底觉得公司里的茶水间太yín|乱了,便忙推开池觅,接了电话。
池觅看着男人说话的嘴唇还是湿漉漉的,心情不错,就乖乖等在一旁。但是凭昆然一边讲电话一边将担忧的眼神转向了他,挂了电话以后,语气不乏紧张地对他说:“你哥来了。”
池觅暗自握了拳头。
“你确定要留在这,对吧?”凭昆然又问他,神情认真。
“当然。”
“那好,这事儿我去解决。”
漂亮话已经抛出去了,凭昆然只有硬着头皮走进办公室,他十分清楚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人——池家当家。就连远在他城的自己都听过这个男人的传闻,政界里有一堆靠他吃饭的人,商界也同样,并且他恐怕是全国范围内最具血腥色彩的黑帮头目,那些悬人头的古代示威警戒的手段,或者把某个大人物搞残的威慑力,这些都是真事,凭昆然此刻难免不想起这些传闻来,背脊不由自主地有些僵硬。
他走进门,就看到一个仰靠在椅子上的男人的背影,那人身边还端正坐着西装革履的眼镜男,凭昆然瞟了一眼,觉得大概是律师。
“不好意思,久等了。”凭昆然笑着走到他们的对面,在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来。
“不久不久。”那惬意地靠在皮椅上的男人直起身来,凭昆然便看到一张与池觅有几分相似的脸。
只是更为英挺,面部的线条比起池觅要硬朗得多,眼睛很大,但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可亲,反而在被那双眼睛看着的时候,会莫名觉得对方是狠戾的,哪怕他什么表情都没有。
“池先生上次来的时候,我有事没能亲自迎接,害得你还再跑一趟。”
“没有的事,我也需要准备准备,上次只是打个招呼,这次咱们谈正事吧。”
凭昆然看着池远,不动声色。
池远笑了出来,那种开朗的笑出现在他脸上,只会让人觉得不妙罢了,果然池远的下一个动作就是把一沓文件摔在了桌上。
凭昆然看了一眼封面,发现是跟池觅签的合同。
他自不必问这种只有甲方乙方能持有的合同怎么还会多出第三份来,池远想弄到的东西还不是手到擒来,他甚至懒得去怪罪自己的属下,随便一个小职员,面对池远这种根本没有胆子周旋的人物,哪能不战战兢兢?
“这是你们跟我弟弟的合同,没错吧?”
“上面不都签着名字呢。”凭昆然笑着回道。
“行,你还有心思贫,”池觅扯起一个笑来“我也没打算跟你来硬的,我怕没几分钟你就得拿去筛糠了,你们既然是干白道的,整天拿这些文件说事,我也入乡随俗,就跟你讨论文件。”他说完,递了一个眼神给身旁律师模样的男人,就又往后靠进了椅子里。
而那人果然是律师,开始语调平稳地罗列合同中的不平等条款。玩笑了,当初拟这份合同就是为了威胁池觅,说白了就是欺负,但是当初池觅已经扳回这一城了,特别是现在,谁都没有再想起这份不平等条约,却被池远拿来做了文章。
这恐怕是凭昆然栽得最丢脸的一次,以前拿来随意潜规则别人的手法,被池家兄弟轮番上来击破,而且都轻轻松松,他都觉得他被羞辱了!
“停下停下。”凭昆然无奈地抬手示意,那律师停下来望着他们。
“池先生想说什么?要我终止这份合同对吧?不然你们逮着这些明显过头的霸道条款能把我告得裤子都没得穿不是么?”
池远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完全抢了自己的台词。
“行啊,平头老百姓我肯定是不怕的,但是池先生你要是来告我,恐怕法官都是你发工资的吧,我无话可说。”凭昆然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那份合同的正式文件,摊到桌面上给池远看了,然后掏出打火机,沿着纸角,点燃了那沓纸。
池远终于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凭昆然忍不住想笑了,他疼池觅,被摆一道就算了,但是池觅以外的人来他面前耀武扬威,他就算心里打哆嗦,也绝对是不能输了脸面的。
“你什么意思?”池远皱起眉,那双大眼睛眯起来,终于真正透出危险。
“我只能说池先生你找错了对象,我可以不拴着池觅,我也不敢栓,所以你找我算账会很轻松,但是你的目的是带着你弟弟回到那个并不适合他的环境里,这恐怕还要问问他本人的意愿。”
池远更深地眯起眼睛来:“呵,站到一块去了?”
凭昆然沉默地与他对视。
“我弟弟资质有那么好?让你这样费心留着。你是肯定了他不会走才敢烧了合同吧?收买人心……我那种未经世事的弟弟自然玩不过你们这种老狐狸。”
凭昆然正想说什么,办公室的门却被人推开了。
池觅竟然就这么走了进来,凭昆然想站起身,却被他抬手示意坐下。
凭昆然只得坐了回去。
“哥。”池觅在池远身旁站定,轻轻喊了他一声。
“这里没你的事。”池远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凭昆然看到青年捏紧了拳头,默默镇定了一会儿才又开口:“你上次问我想要什么,那时候我不知道,现在我想清楚了。”
“我要留在这。”
池远嚯地转过头来,瞪着池觅:“池家辛苦培养你那么多年,不是让你来卖皮相的!”
“诶诶”凭昆然想chā嘴,却发现两兄弟间剑拔弩张,根本没有空隙,只好又缩回来。
“不管你能不能理解,我不会回去,这点你早应该看清楚,毕竟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违抗你们了。”
“放屁!我也不想跟你费口舌,还管你同不同意,早就应该绑了走人!”池远说着,掏出手机来,似乎是准备叫人。
凭昆然慌了,他猜想得到池觅大概是带着手下来的,到时候要真的来几个人把池觅捆了走人,他上哪找去!
结果在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池觅居然飞速地起手,一记手刀就劈在了池远后颈上,接着又窜到已经吓呆了的律师身旁,同样劈昏了对方。
凭昆然在一旁看得触目惊心,半晌才想起来问:“现在怎么办?”
池觅最终带着昏迷的池远回家了。
“如果不回一趟家,这事是解决不了的,我想在这里安定下来,不是东躲西藏。”
当时凭昆然看着自己的手,心里终于盖上来沉重,他垂着眼说:“行,你去吧。”
池觅在他对面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凑上来亲了亲他的嘴角:“嗯,你等我回来就行。”
“嗨,”凭昆然有些不自在地挥一下手,“别搞得像演电影似的,回去好好跟你家里说,我这边可是还等着你回来走秀的,英国那场秀的人选已经定下来了,你有份。”
“嗯。”
然后池觅就走了。
凭昆然知道青年要去第一次面对多年来压制自己的桎梏,他不能为他考虑太多,他根本无从考虑。他也第一次有了这种怅然的感受,不能为一个你想要帮他分担的人分担,这感觉怪憋屈的。
池觅大概根本没时间给他来电话,短信也没回,这次他是彻底跟青年失去了联系,凭昆然开始觉得不习惯。
哪怕只是在一起了仅仅半个月,池觅却已然完全填充了他的生活。他现在没有现成的美味早餐了,房间空旷,那个时常出现的系着围裙的身影也见不着了,在公司一天要“偶遇”个三四回的人现在专程去找也找不见,私人手机很安静,里头有十几条没有回应的短信静静躺着。
关于池家的动静,他鞭长莫及,只能打听到零星消息,而有关池觅的半点风声没有,但是好在池家没有传出什么大事来,池觅应该还安稳着。
可是也许是心绪不定,他最近健忘得厉害,连助理小姐都说:“Boss你还是赶紧让那小模特回来吧,他再不回来你恐怕连上班都不会记得来。”
唯一知晓池觅身份的助理小姐也不知道池觅为什么突然请假离开,只是隐隐有些担心,女人的八卦天分在期待着某些电影情节的发生又不希望自家Boss太过神伤,但是再这么杳无音讯下去,她每天的工作量就不知道要增加多少了。
☆、第十七章
池觅的本家在尧城。
据说池家的父辈曾经在这座城市割据一方,但是压不过另一个帮派,火并落败后被驱逐出境。尧城是块宝地,外貌萧索,却占有举国闻名的港口和工业基地,商贾繁荣,于是池家在这一代,由池远抢回了地盘,现在的尧城姓池。
池觅对这座城市的记忆仅仅存有小时候的零星片段,后来池家被挤出尧城,他就再也没回来过,因为一直不愿意跟家里的生意接触太密,所以池远在尧城定居后想把弟弟叫过来也没叫得动。他没想到与这座城市阔别重逢,会是在这种情形下。
“见了父亲,好好说话。”池远在他踏进本家大门时,低声叮嘱了一句。
池觅抬头去看他,但是自己的二哥侧过了脸去。
池远是在来尧城的车上醒过来的,因为扛着个昏迷的人坐飞机太引人注目,池觅就自己租了车连夜回尧城,当时醒过来的池远二话不说就揍了他一拳,导致他的眼眶现在还乌黑着,但池觅知道他还是关心着自己的,小时候几乎见不着大哥的面,就只有池远带着他玩,两兄弟的感情一直很好,可是自从池觅第一次提出自己不想继承黑道生意之后,池远就对他声色俱厉起来。
不过再怎样严厉的二哥,跟父亲比起来,也算得上温柔了。
这座院落式的房子是池远的,而他们的父亲早就卸甲归田了多年,这次居然为了池觅从静养的山上下来,池觅不自觉绷紧了背。
他还没跨进厅堂的门槛,就只听见里面传来父亲苍老威严的声音:
“先打二十棍子。”
于是身旁一路跟着的打手就从左右围上来架住了他。
“三少爷得罪了。”
那时候池觅的念头是,就算能在英国那场秀开始之前赶过去,自己也走不了台了。
凭昆然突然觉得一阵心悸,他伸手捂了胸口,那里好好的,心跳也缓了下来。
莫名其妙。
这时候池觅正好走了两天,车程的话,应该是刚刚到家。
凭昆然站起身去接咖啡,他想让自己打起精神来,不然老忘事情,被助理小姐提醒了两三次的会议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这要么就是老了要么就是池觅那小子害的,当然了比起前者,虽然也不愿意,他还是倾向于承认后者。
总之他已经开始想那个小子了。
池觅挨了二十棍子,人几乎昏过去,末了被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顿时醒了三分。
他觉得头皮一痛,接着被人抓了头发把脸抬起来,被水蒙住的视线对上了自己的父亲。
“没出息,才二十棍子就这幅丧犬样。”池正霄面无表情,放下了他无力的头。
后来他在**躺了三天,池家用作家法的刑具有好几样,棍子是最轻的,但是儿臂粗细的硬度十足的特制木棍,由力道充沛的打手挥下来,若换了普通人,半条命一定是保不住的。池觅从小就受过正规的强化训练,跟凭昆然那些扭打都算是玩闹,但是毕竟大半年没有持续锻炼,猛然被用了刑,也只能堪堪受下。
他能下床了,就被叫去见了自己的父亲。走进大堂的时候池正霄和池远已经等在里面了,他走到父亲对面站定下来。
池正霄满头华发,皱纹里都透着威严:“坐下。”
池觅得了允许,才坐了下来,他伸手扶住椅子两边的扶手,忍着从背上一直到大腿的伤,强迫自己坐直。
“我都听你哥说了,那现在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池正霄把手上端着的茶盏放下,两手拄在身前的龙头拐杖上,不急不缓地开口。
“父亲”池觅到底心里还有几分畏惧,抿了一下嘴唇才说:“这次也跟以前一样,我说过很多次,没有人在乎,所以我觉得现在也没必要再重复了。”
池正霄点点头:“行,那我明白了。”顿了顿他又开口道:“你们两兄弟,是不是铁了心不让我安生?”
池远和池觅都垂着眼,不说话。
“抬起眼睛来!看着我!”
那浑厚的嗓音在厅堂里zhà响,两人都绷紧了神经,只得照做。
“先是池远。”池正霄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儿子,“当年闹得要死要活,如果不是你母亲死了,你肯定还犟着吧,然后就等着被仇人再羞辱一回,辛苦抢回来的地盘和池家祖辈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光!”
“多谢父亲指教,儿子才没酿下弥天大错。”池远一动不动地目视前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语气却更像是讽刺。
池正霄盯了他一会儿,还是调转了目光,看向了池觅。
“接着就是你了!把池远掰正了,我还以为可以舒舒坦坦养老去了,我走之前也叮嘱周全了,结果你这个不争气的,跑去当什么T台模特,我们池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男人!逃避责任,软弱无能!”
池觅猛地直视住池正霄:“父亲,如果被迫去做满手是血的行当是逃避责任,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是软弱无能的话,按照世人的眼光,黑道就是肮脏血腥,yīn沟里的老鼠一样的存在……”
池正霄狠狠一跺手里的拐杖,空气都好像随着那扬起的尘屑微微震颤,池觅噤了声。
“不要跟我谈人生理想。”池正霄沉声说,目光紧紧锁住自己的小儿子,让人遍体生寒,“你只消记住一件事,那就是你姓池,若不能为池家所用,你就没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
池远在一旁微微睁大了眼睛,不安地看向弟弟。
池觅承受着池正霄近乎绝狠的目光,丝毫不躲避,但是池远看见自己的弟弟眼睛里已经蒙上一层水光。
池正霄站了起来,身材高大,背挺得笔直,他转身走了两步,却又回过头来。
“不过看在你那么固执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留在你哥身边帮手,半步不得离开池家。一个是联姻。”
“最近回门的老当家跟我提过这事,你跟他家小姐年龄相仿,他们有这意向,我本来觉得不至于让儿子去接这种便宜,但是你不喜争斗,也就只有这种用途了。”
池觅攥紧了拳头,几乎颤抖起来。
“你自己想吧。”
池正霄说完,拄着拐杖走了。
池远从门外走进来,看到自己的弟弟坐在院子里,仰靠在藤椅上,毫无生气。
“怎么样,你想好没有?”池远走过去坐到他旁边。
“哥。”池觅喊了他一声。
“嗯。”
“你以前喜欢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
池远露出微微讶异的神色,他看一眼仰望着天空的池觅,有些怅然,也在藤椅上躺下来,目光移向了尧城又高又空,万里无云的天幕。
“不是以前喜欢,现在也还喜欢着呢。”
“那你怎么不去找她?”
“怎么找,他大概根本不愿见到我。”
“嗯?”
“你说的没错,我为了池家,确实是辜负他了,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忍得了别人辜负,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有大雁从天边飞过,离得远,就只能看到不甚清晰的剪影,那翅膀偶尔扇动一下,像摆脱身后的旧景,朝着茫茫的前路奔波。
“你觉得值得吗?”池觅问,但是久久得不到答复,他扭头去看哥哥的脸,却发现池远眼里只倒映着暗淡的天空,什么都没有。
池觅已经离开了一个月了。
凭昆然想起池觅走时,虽然两个人都没明说,但完全是以这次发布会的时间做期限约定的。眼看英国的那场秋装发布会期限已经越来越近,池觅却还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凭昆然毫无办法,也只能干着急。
他晚上抱着被子睡觉,会想这是不是场梦,池觅根本就是他妄想出来的情人,清高正直,还会用小孩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说“我们可以jiāo往吗”,会做菜会体贴人还不要他花钱,除了TOP的位置被抢了以外,几乎完美。不过想归想,凭昆然也觉得自己在发神经,就打消了念头抱着被子继续睡,但是失眠起来的时候,他又不得不在池觅的优点上加一条:抱起来比被子舒服。
最后池觅也没有赶回来,他的位置只有让另一个男模顶了。而这次发布会后还有一系列跟英国那边长期合作的洽谈,凭昆然也必须动身前往。
在lún敦度过了几个yīn沉沉的雨天,发布会终于开始了,凭昆然有点感冒,打着喷嚏进的会场,他作为主办方之一坐在了第一排,紧紧挨着T台。
不多时背景音乐便响了起来,一片黑暗里灯光萤火一般逐渐点亮,模特的黑色剪影在在光源的边缘显露,然后跨出黑暗,走到灯光里来。
凭昆然由于生病,以及哪怕隔着大洋也惦记着池觅,精神不大好,过程里没什么兴致去欣赏美少年,一直懒懒靠在椅背上,托着腮看着T台上来来回回的细腿。
坐着坐着鼻腔又痒了起来,他直起身,在打出喷嚏之前,不知怎么的瞟了一眼台上。
然后他在看到意想不到的面孔的同时,喷嚏也一同朝着台上的人喷出去了。
☆、第十八章
发布会结束后,凭昆然回到英国公司安排的酒店,正低着头刷卡开门,却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了。
“凭昆然。”
他顿了顿,房卡捏紧在手里,转过身去看向对方。
是发布会上作为压轴模特出场的青年。
“我果然没有看错,真的是你。”青年笑起来,嘴角有一个细不可见的酒窝,眼角弯了一点,整个人都透着春风一般的清爽温和。
凭昆然的目光在对方的酒窝上停了一瞬,随即也笑笑,“是啊,当时你在台上我还以为看错了。”
青年好像还等着他说什么,但是凭昆然已经沉默下来。
“哦,那个……你住这?”对方露出稍微有点尴尬的神色,又忙找过话头来,眼睛看着凭昆然,那种小鹿一样露怯的眼神又出现了。
还是没有变啊。
凭昆然点点头,“嗯”了一声。
“哦。”对方也点了下头,然后想起什么似的指了指离这里不远的一间房门:“我住那一间,也是公司给安排的。”
凭昆然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那、那我不打扰了,你休息吧,刚刚好像打喷嚏了,lún敦这几天天气不好,容易感冒的。”
凭昆然点点头,并不出声。
“嗯,那,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青年要转身离开的身影顿了顿,然后埋头快步走开了。
凭昆然回过身继续开门,但是刷了几次都没反应,他手上用力,感应卡竟然就断在了掌心里。
他低头深呼吸了两口,然后转身去找服务电话。
把工作人员叫上来开了门之后,凭昆然走进房内,在扶手椅上坐下来。
窗帘是拉紧的,室内一片昏暗,早上抽了一支烟,没有开窗通风,现在还残留着暗沉的气味。
他没有想过会再见温子舟。
那个人又长高了些,脸部轮廓也不像以前那么柔和了,但整个人还是给人感觉温软,没有棱角。可是就是这样温婉的一个人,当初却有那样烈的xìng子,他以为自己降服了这匹年幼的骏马,却不想被后蹄狠狠踢中的滋味,现在也能回忆得起来。
那时候他有多喜欢温子舟,也是后来才意识到的。
凭昆然25岁的时候薛茗已经在业内独占鳌头,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拥有这样的资产和地位,自然气盛,被周围的人吹捧着,就什么事都敢做了。
他就是在那时候遇见的温子舟。
16岁的温子舟还在上高中,但是已经接受过两年模特培训,央视的比赛也参加过,拿了个还算靠前的名次,于是被薛茗的经纪人拉拢了过来,课余时间走走秀或者拍点杂志的平面广告。他本来是可以一直这么前景良好地发展下去,但是他被凭昆然发现了。
凭昆然开始大张旗鼓地追求他,完全不顾他一次次礼貌但是果断的拒绝。那时候的凭昆然完全没有耐xìng可言,既然寻常办法吃不到,他就强行拆吃了。
温子舟凄惨地昏迷在**的景象终究让凭昆然觉得有一丝抱歉,于是他说:“我会负责的。”
但这根本就不是温子舟想要的,他不遗余力地反抗,对凭昆然的示好威逼无动于衷,但这只会惹得凭昆然急火攻心。他终于在漫天流言的学校呆不下去,甚至被父母唾弃,但是凭昆然仍旧像追逐宝物一般孜孜不倦,他撑不下去了,他的生活已经完全被这个人颠覆,千疮百孔,永远无法修补。
他也没有力气修补了。
然后他在凭昆然的公寓里,放满一缸热水,坐进去割了腕。
获救后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满脸胡茬,眼睛熬得血红的凭昆然。
那时候温子舟想,也许这辈子只能栽在这个人手上了,谁叫这人本事通天到,连死神都抢不过他。
凭昆然也是从这时候有所觉悟的,他觉得放不下温子舟,连方河都劝他,温子舟也许离开他才能好好活着,但他还是放不开手,总想着再试一次,他这次好好待他,如果还不行,再放他走。
凭昆然没想到温子舟真的就此留了下来。
他们住在一起,毛巾和牙刷都是成对的,每天一起上班下班,两个人都不会做饭,有时间就出去吃没时间就是外卖和速冻饺子轮着来,温子舟热的牛nǎi和调的饺子蘸料倒是味道很好。虽然生活得有些笨手笨脚,但是凭昆然从来没觉得那么幸福过。
他对别人第一次说喜欢,那个人就是温子舟。
那时候温子舟躺在他身下,冰凉的月光照进来,落在温子舟清心寡yù的脸上,温子舟笑了笑,侧过脸去,他就被那线条优美的颈侧吸引,也忘了等对方回应。
后来他才知道,他永远都等不到的。
共同生活了一年的时间,温子舟十八岁的那天,凭昆然兴冲冲地策划生日派对,精心准备礼物——温子舟喜欢的一套首版诗集和他擅自决定的一对男式钻戒。
但是所有人都来了,唯独温子舟没有如约而至。
他害怕对方出意外,jiāo警和警察都打了电话,又派人出去四处寻找,自己也开了车漫无目的地沿着街观察,然后警察局就打来电话,说查到了温子舟的出境记录
温子舟去了意大利。
凭昆然彻底懵了,那个人前一天早上都还跟他在餐厅接吻,末了跟他说有一个彩排要练习到很晚,生日派对开始的时候再回家,凭昆然记的清清楚楚,温子舟说的是“回家”。
他以为他能给温子舟一个家呢,代替被他摧毁的那个。
凭昆然终于在床头的抽屉里找到了温子舟留给他的信,那个人怕被他坏了计划,连诀别信都藏那么深。
温子舟说自己得到了去意大利的机会,刚好跟薛茗的合同期满,在一周前就准备动身了。
温子舟说自己没法跟他一起生活,怕他阻止,就悄悄办了签证。
温子舟说,看在他陪了他那么久的份上,就不要再为难他,放他走吧。
温子舟说,无论如何,也谢谢他这段时间的照顾。
凭昆然拿着那薄薄的一张纸,觉得喉头有些甜腥,但是却一滴眼泪也没流。
温子舟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为什么没法跟他在一起,可是两个人都知道,是因为当初的伤害太深,没有人能宽容到那种程度,就算最终释怀,也不可能允许自己还每天与对方朝夕相处,那样的负担太重了。
可凭昆然一直想问温子舟,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他呢。
商谈结束以后,凭昆然也彻底病倒了,重感冒搞得他浑身无力,鼻涕流个不停,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助理小姐看他可怜,shopping的时候顺便帮他买了一身保暖装备,从头到脚捂严实了,启程准备回国。
来送机的都是英国方面的人员,凭昆然通红着鼻头跟对方一一告别,一抬眼,竟然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温子舟。
对方似乎因为被发现了而慌张起来,在原地跺了两下脚,真的就跟小鹿似的,眼睛乱晃了两圈,才鼓起勇气一样又看回来。
凭昆然见他转回视线,就冲他招了招手。
他曾经爱过温子舟,但那是过去了。池觅在一个小时前给他打了电话,说家里的事已经办妥,在等他回国。
现在已经有人等他回家了。
☆、第十九章
池觅远远看见从机场出口走过来的凭昆然,男人裹得像头熊,与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地下通道里的身影重叠起来,所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池觅迎上去,跟在凭昆然一旁的助理小姐惊喜地看着他:“小模特你回来啦?”
池觅腼腆地点了下头,顺便伸手将助理小姐的行李接过来,又要去接凭昆然的。
“我又不是女人。”男人嘟哝一句,摆着硕大的身体,笨笨地往旁边让了让。
池觅的脑袋里一道光闪过:不,不是像熊,是像企鹅。
他笑着伸手去抓凭昆然的毛线帽子:“你怎么裹那么多,现在才刚刚入秋诶。”
凭昆然在他手底下扭了扭,“靠,这里比lún敦还冷!”鼻音很重。
“你怎么了,感冒了?”池觅忙凑上去问他,这才注意到凭昆然的鼻尖通红,这种天气不至于把人冷成这样,那就是擤鼻涕搞红的。
池觅不知道为什么,盯着那红红的鼻尖,突然觉得心里很暖。
两个人回到了凭昆然家,一进入空调范围,凭昆然才算是觉得热了,忙把帽子围巾往下拽。
池觅从背后走上来,双手围到凭昆然的胸前,帮他解开大衣的纽扣。
青年的呼吸近在耳边,凭昆然觉得脸有些热。
池觅的手指一层层将衣服拨开,然后探到了他贴身的那件黑色衬衫里。
青年在他耳边深呼吸了一会儿,才把手撤出来,有些不耐似的咬了咬他的耳朵:“看在你感冒的份上。”
但其实这时候凭昆然才是那个被憋坏的人,他自从池觅回本家以后就一直安安分分洁身自好,算起来都有一个多月了!他什么时候这么委屈过自己?现在倒好了,那小子跑上来撩拨完他,就要停手?!
凭昆然刚想逮住池觅,喷嚏又不请自来了,在鼻腔里飞快地跑两圈,猛地冲了出来。
“阿嚏!”
池觅忙放开他就往厨房走:“你先到**躺着,我熬姜汤去。”
凭昆然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客厅,拿纸巾狠狠擤了鼻涕,一脸不甘心,却还是只能跟自己说“小不忍则乱大谋,等感冒痊愈重振雄风,正好一举攻下池觅!”
池觅煮好姜汤端过来时,凭昆然已经自己卷了被子在**躺着了,露出两只迷蒙的眼睛和几撮头发。
“唔,姜汤?”凭昆然很自觉地撑起身来,伸出手来要接碗。
池觅坐到床边,“我喂你吧。”
“呃~”凭昆然咧了咧嘴,“你别恶心了。”说着自己抢过碗来一口气咽了那气味刺鼻的**,然后不等池觅接过碗去,就开口道:“行了,说正事吧,你这趟回去跟你家里谈拢了没?”
“没有。”池觅伸手把他的碗拿过来。
凭昆然被噎了一下,他本以为池觅一路上那么轻松,还用空撩拨他,应该已经把事情解决了才对,而且……
“没谈拢你还有命坐这儿?你哥不是一副要把打残的架势吗。”
“是啊,回去就挨打了。”青年说着,还委屈似的撅了下嘴,摸到凭昆然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玩起来,“你要不要看看?我背上还是青的呢。”
凭昆然有点紧张了“真的?我看看我看看。”
“没有啦。”池觅笑起来“骗你的。”青年停了下,把凭昆然的手指捏在掌心里。
“不过倒是真的没谈拢,我爸说,给我两个选择,一个是跟着我哥继承池家,当模特什么的就别想了,我一辈子都会被栓牢在黑道上,另一条路”他说到这,抬起眼来看了一眼凭昆然:“他让我娶他一个世jiāo的女儿,也是走黑道的。”
凭昆然看着青年,对方也用那双清明的眼睛毫不回避地与他对视。
他笑一下“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联姻?”
池觅点点头。
凭昆然觉得有些烦躁,把手指从池觅那抽了回来。
“那你选了哪个?”
他对上池觅的目光,突然觉得有些无力,他受够了这种被别人把感情cāo纵在手里的感觉,他觉得害怕和难受,如果结果还是和过去一样,他真的觉得太没意思了。
池觅看着凭昆然不自主地往后缩,脸上的神情变得让人不安,他没敢再卖关子了,伸手把凭昆然的手又捞回来捏着。
“我哪个都没选。”
凭昆然皱了一下眉。
“真的,哪个都没选。”池觅笑着说,然后凑过来蹭了蹭他的鼻子。
“我在家里的时候,非常想你,脑子里除了怎么解决我爸,就全是你在满脑子乱窜了。那种问题摆在我面前,我才真正明白,我大概比自己想象的,都要喜欢你。”
凭昆然的脸慢慢红起来,然后烫得他觉得自己要着了。
“先、先别来这套。”他惶急着把池觅推开“说正事呢!你最后怎么跟你爸jiāo代的?”
“嗯,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不会娶那个女人的。”
“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真的真的,”池觅说着,倾身过来把他压倒在**,附在他耳边,声音温柔:“我不会对你放手的,不管做什么……我会把所有事都解决好的。”
青年的体温隔着衣服传过来,沉甸甸地挨着他。他能听出来,池觅是认真的,也是认真的不想要他chā手,他想说“我可以帮你”但是想了想,也只是伸手搂住了池觅的背。
他在止不住的担忧以外,也确确实实因为池觅肯为了他放弃掉一直以来最想达成的愿望的机会,而真心实意地开心着。
“Boss,我觉得你真的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助理小姐指指自己的头“老年痴呆什么的,前期症状就是记忆力减退。”
“这次给我们服装提供的PRXXX,赠送了好几个包过来,你既然不想要我就发给其他女职员了。”
“啊,Boss,其实是怪我不好,我没有提醒到位,这完全不能怪您!”助理小姐立刻作扭动状,只差没扑到办公桌后面的那个男人身上了。
将哭着喊着“一定要把那只PRXXX的新款包包留给我啊”的助理小姐轰出去以后,凭昆然又给自己泡了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