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虚妄的袖口
不喜欢,何况家里人已经给这类的工作门路打过招呼,我也不敢去应聘,就靠些零工挣钱生活,直到几个月前,在西餐馆做服务生,被个模特公司的人递了名片。”
“我后来抽空去面试了,然后被选中了,再接着,嗯,就现在这样了。”池觅说到这,看了凭昆然一眼,那干干净净的一小眼神,让凭昆然顿时酥了整条脊椎。
“刚开始我对走台很不上心,但是慢慢的,就觉得也还不错,所以我不想走,要是就这么回去了,我之前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池觅说完了,抿了抿嘴唇,把篮球拨过来拿在手里,轻轻晃来晃去,露出一点几不可察的不安。
凭昆然承认,除了那点不该有的心痒以外,自己确实被池觅说的话触动了。他以前也是这样的,万分想在这个世上通过自己确认定位,不愿意受到任何干扰和支配,那种勇敢的热忱的姿态,他曾经也拥有过。
所以他曾经也是迷人的,直到金钱和地位带来的空虚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侵占了他的身心。
他决定帮助池觅,不管是为了什么。
“那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不过说他死性不改好了,好人不能白当不是,他还想在伸出援手之前讨点便宜,哪怕是口头上的也行。
凭昆然看着池觅抬起眼来看他,嘴边又扬起个促狭的笑来:“如非必要,我可不会去跟池家作对,你想让我帮你么那么你拿什么筹码来跟我换呢?”
池觅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那有些许天真的模样更是把凭昆然搞得鼻腔发胀,再这么下去真的要淌鼻血了。
“怎么换……”池觅垂下眼睑喃喃了一句,像是在揣摩这背后的意思,然后他抬起眼看着凭昆然。
凭昆然正准备不再刁难他,来正经讨论讨论下一步做什么,但下一个瞬间,凭昆然发现池觅正在靠近他。
池觅在朝他凑近过来。
“池……”他才吐出一个字,池觅就已经倾身来到他面前,鼻尖碰在了一起。
凭昆然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张因为无法聚焦而模糊的脸,而池觅也紧张起来,他轻轻地呼吸着,然后他看了一眼凭昆然的嘴唇,在夜里暗淡不清却显得尤其惑人的地方。
池觅吻了下去。
当含住他的气息的时候,池觅才确定,自己已经想这么做想了很久了。
他渴望这个人,哪怕这种渴望还不够尖锐还不够清晰还不够**,但已经足够浓烈了。
他伸手捧住了凭昆然的脸,他闭着眼睛,感受着这个人在他能完全感受到的位置,被他温柔地侵占着,他觉得难以抑制的青涩的激动。
鼻息和湿润的水声在两人之间交换,这是一个比想象中要长的吻,凭昆然几乎要不能呼吸,他连已经十分熟练的换气方法都忘记使用,只是略微僵硬地被池觅捧着脸,震惊大于快感,天知道他已经无暇去顾忌池觅的舌头已经伸到他嘴里搅动了多久,他只是一直沉在“池觅居然主动亲他”这个要命的短句里不能自拔。
好像在蝉音又弱下一个分贝的时候,池觅才离开了凭昆然的嘴唇,他的拇指又留恋地在凭昆然脸上抚摸了一下,然后看着回不过神来的凭昆然,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这是……什么?”良久,凭昆然才低着嗓子问。
池觅慌张起来,他瞟一眼那些还在不知疲倦地绕着灯泡飞舞的蚊虫。
“……我不知道。”
凭昆然一愣,但涌上来的气愤远不及心里的喜悦,只得点点头,“哦”了一声。
池觅更慌了,他忙伸手去抓凭昆然的手腕,“你再让我想想。”
“想什么?”池觅的反应让他心情好了些,便挑眉去看青年。
池觅像是不敢迎接他的目光,手却仍旧紧紧抓着,“我原来不是同性恋……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
“嗯”凭昆然答应着“这不怪你。”他伸手撑地站起身来,不着痕迹地摆脱了池觅。“我们先回去吧。”
池觅看看自己空掉的手,也站起身,“那你今晚,要不要先住我这。”
凭昆然意味不明地看青年一眼,后者立刻脸红了。
凭昆然心想,不管怎么说,这实在是意料之外的巨大进步,哪怕是在他已经决定放弃之后。但是哪个男人能坦坦****不吃肥美多汁还堆到面前的回头草呢?
所以凭昆然笑笑,说:“行啊。”
☆、第十一章
在池觅家留宿的那个晚上什么也没发生。
凭昆然觉着,这事儿得慢慢来,池觅尚属于挣扎期,他要是表现出心急,指不定会让对方潜意识认为是他在把青年带上弯路,到时候他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让池觅慢慢自个儿折腾吧,那小子都敢凑上来亲他了,呵,凑上来献**也指日可待。
凭昆然好歹是晓得战术运用的,现在就赖上了欲迎还拒这招,在公司里碰到池觅,也就淡淡打个招呼,好像完全忘了篮球场边的那幕吻戏,整个正直Boss。
他渐渐也从池觅脸上看出,那小子并不满足于只停留在招呼的碰面,脸上有时还会出现微微愤懑的表情,凭昆然在心里暗喜。
这天凭昆然有个跟服装设计师见面的安排,对方是才从法国回来的,名声在外,这次回国要在业内办个走秀,到场的都是国内外各大服装公司,算是场个人求职的秀,整个流程包括模特的选人都承办给了薛茗。而凭昆然听了这个事,转念一想,觉得应该趁此机会结识一下,薛茗的设计部办起来没两年,正是需要能够镇宅的设计师,他办模特公司,当然不愿意单纯停留在模特这一元素上,服装设计的配套建立才能更好地完善整个公司的系统,而且他看了那么多年走秀,不是没想过再往服装业插一脚。
于是他放□段,亲自来到走秀的彩排现场,那设计师正在忙,给模特配装指挥台步姿势,看到凭昆然的时候打了个手势,意思是稍等一下。
凭昆然在旁边坐着等了一会儿就没心情了,那娘娘腔设计师穿个银光绿的紧身衣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不时还拿出兰花指往空中戳那么一下,直戳得凭昆然鸡皮疙瘩掉满地的,于是他站起身,准备到处转转。
这一转,没想到就在化妆室迎面碰上了池觅。
池觅正低头整理身上的衣服,那是一件朋克风的皮衣,撕破式流苏零散地分布在衣面上,尖长的柳丁竖在肩膀上,池觅转身去拿桌上的腕带,背后露出一大片被撕破流苏包围的线织画面,竟然是梵高的《星空》。
凭昆然目光下移,然后盯着池觅被包在紧身短皮裤里的屁股上,再也挪不开眼了。
“凭昆然?”
凭昆然急忙抬眼,池觅正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
“哦”他回过神,“来跟设计师见面的,人家不正忙着么,我四处转转,你这次被选中了?”
池觅点点头,又补充一句:“我是开场模。”说完似乎是觉得自己像在邀功,脸有点红。
凭昆然了然地笑笑,将池觅又上下打量一遍:“这设计师眼光够毒,竟然敢让你穿这种风格。”他眼里的鉴玩意味简直呼之欲出,池觅的脸完全烧了起来。
“我不喜欢。”池觅有些气愤地说。
“我喜欢。”凭昆然朝池觅走过去,并且在这之前他已经把门轻轻扣上了。池觅在对面直视着他,脸绷得紧紧的,凭昆然暗暗兴奋起来,他终于可以尝尝这嫩草了,把那次意外的失陷扳回来。
池觅也开始心跳如鼓,他这几天被凭昆然忽视得彻底,一边觉得难受一边觉得自己不该为这种事难受,正矛盾着,凭昆然就跑到面前来,还朝他露出那么……那么**人的眼神。
凭昆然步伐缓慢地走到他面前,还是沿用了那老招数,把嘴唇凑到池觅耳边,吐着气说:“这么多天,你想得怎么样了?”
池觅垂着眼,凭昆然觉得他在默默紧张着,心下就得意得不行,他等着池觅回答他。
“你能让我……再试试吗?”池觅却提出这么个要求来。
“还要试什么?”凭昆然皱眉。
下一秒,凭昆然再次在毫无防备的状况下被池觅堵住了嘴唇。
他这次也没心思去享受对方口腔里清新的薄荷味了,而是开始恼怒起来,敢情池觅想再试试的是这个!这小子像是把他当做一块食髓知味的糖一样,动不动就凑上来舔,而且还他妈每次都不打招呼,他知道突袭应该是自己这样的强攻享有的特权吗?!
凭昆然开始夺回主导权,他的嘴唇正被池觅温和地吮吻着,发出暧昧的贴合声,凭昆然找准空隙,把舌头自然而然地伸到了池觅的唇间,碰到了对方的牙齿。
池觅的身体振了一下,随即像是被触动了开关,他伸手扶住凭昆然的脖子,更深地,挨近了凭昆然。
两人在无人的房间里紧紧贴在一起,唇舌交缠得几乎会在唾液间燃起火苗来,氧气似乎开始不够用了,凭昆然短暂地失神,等恢复过来,发现池觅正把他按在墙上,在亲吻他的脖子。
凭昆然不由自主地仰起下巴,他感觉到池觅的嘴唇比起刚才,实在是火热了太多,像是会烫到他。然后池觅扯开了他衬衫的前襟。
哪怕在这时候,凭昆然仍旧没有任何危机意识,他把手指插|进池觅的卷曲的短发里,难耐地用指尖抓挠对方的头皮,这让池觅眯起眼睛,像被抓着下巴的猫一样。
凭昆然早已经支起帐篷了,池觅也觉得那皮裤把自己勒得胀痛。两个人都接收到了自己身体带来的赤|裸的信息,并且不得不,对此做出回应。
池觅啄吻着凭昆然的身体,沿着小腹一直向下,来到了凭昆然正支帐篷支得辛苦的地方。
他伸手解开了凭昆然的皮带,拉下了他的裤子。近距离观看到同性的那种地方,并且是在清醒的状况下,并且是在对方正兴奋的状况下,池觅愣了一瞬。
“怎么了?”凭昆然的嗓音暗暗的,像是能把周围的光线都蒙住,从头顶传来。
“没。”池觅答一声,然后伸手把凭昆然的**也褪了下来,接着他站起了身,手指轻轻拢住了凭昆然此时此刻最脆弱也最热烈的地方。
他记得凭昆然的温度。
第一次是在黑暗和酒精的双重干扰下,但池觅在那个过程中仍旧在意识迷乱的时刻握住过凭昆然,所以现在对方再次躺在他的掌心里时,他立刻回忆起了那些片段里,凭昆然在他的掌心里微微跳动,和炙热的喷薄。
他发现他一点儿都不排斥,甚至因为凭昆然正在因为他而兴奋着,而激动起来。
“嗯……”凭昆然享受着池觅扶动的手掌,拿头顶着墙壁,下巴仰得更高,脖颈完美的线条暴露在暖黄色的化妆镜前灯下,上面布满红痕,他汗湿的头发从后方绕过来,弯曲着贴在颈侧。
池觅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他觉得自己胀痛得更厉害了,他上前一步,咬住了凭昆然的喉结。
凭昆然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的喉间发出让池觅近乎发狂的痛吟。凭昆然伸手推了一下池觅,他瞪着对方:“我靠,你干嘛呢!”池觅抿一下嘴唇,不说话,像是觉得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他伸手扳过凭昆然的肩膀,把对方转了个身,背对自己。
凭昆然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你还敢再这么来?!”他彻底火了,今天他可是准备着把池觅一举攻下而不是让自己他妈的再□失陷一回啊!
池觅死死按着他的背,凑上来亲他的肩胛骨,一边低声喃喃:“让我来吧。”
“来你妈个头!老子是一直是做上面的!”
池觅伸舌尖舔了一下他的腰窝,他顿时觉得半边身子都酥麻了,嘴上却还不肯示弱,人也要转过身来:“你赶紧起开,你懂个屁,我先教会你再说。”
“我有上网学了的。”池觅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委屈,“我不会弄伤你的,你别担心。”池觅从他背后贴上来,他立刻感觉到一个炙热的硬物顶到了自己。
“再说了,”池觅凑在他的耳边说话“可不就是懂个屁么。”
凭昆然觉得自己要抓狂了,正当他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肘把池觅拐开再说,池觅却突然捅了进来。
那是池觅的手指。
被异物侵入的震惊感让他一时呆在原地,池觅就又伸进来一根,然后开始缓慢地做扩张。
凭昆然终于觉得疼了,他吸着气开始大骂池觅,但是池觅竟然卑鄙地腾出一只手来拽住了他的前方,命根儿被掌控在了别人手里,凭昆然真的不敢动作太大了,但是池觅在他的肠道里动着手指的动作,又实在是让他忍耐不下去。
“你别紧张,网上说要完全放松才行。”
“我|操|你妈逼!你给老子滚出去。”凭昆然满口脏话,也完全不顾平时伪装的那套风度翩翩了。
“你别那么大声”池觅急道,“这里隔音没多好的。”
这个提醒对凭昆然竟然真的奏效了,他并不想在一堆自己的属下面前丢脸,特别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凭昆然现在是这么个坑爹状态。
但他放松不下来,废话!他现在巴不得能把池觅的手指挤出去,他怎么可能放松得下来!
池觅无法,把手指撤了出去,正当凭昆然觉得轻松的一瞬,他从化妆台上挖了强生的手指再次回到了他该呆的地方。
“放松、放松好吗,我不会让你受伤的。”池觅吻着他的后颈,声音温柔地能掐出水来。“昆然,交给我好吗。”
那一声不带姓的称呼,让凭昆然彻底丢盔弃甲了。
他自己都想不通,为什么呢,不就是一个稍显亲昵的叫法吗,为什么他会为了池觅那小孩子撒娇一样的声音,就觉得心软得一塌糊涂,拒绝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你他妈……慢点来。”
结果就是吐出这么没骨气的一句应允?
池觅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没想到凭昆然能就这么答应他了,他激动地又亲了亲凭昆然的后颈,然后进入了凭昆然。
☆、第十二章
池觅把脸埋在凭昆然的后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满足的叹息声让凭昆然觉得一股激灵顺着尾椎刷地冲上头顶,他难堪地低声斥责:“哼什么哼!”池觅看着他侧过来一点的脸上尽是恼羞成怒的神情,耳垂也红红的,心情突然就好得像是整个人都能悬浮起来。于是很不给面子地轻笑了两声,凭昆然听他在背后竟然还敢笑出声来,正气急,身后的池觅却突然往前顶了一下。
这么一下,让凭昆然彻底地、清醒地意识到,他是真的就这么交代在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手上了。
池觅像在研磨某种温润物质一般,缓慢地动着腰。凭昆然慢慢放松下来,这完全是不由自主的,他尚且清晰的思维里,还琢磨了下,上次被池觅这小子搞出血来,这次怎么就技术进步得如此神速?
算了,凭昆然想,做这档子事不就是图个快活,他以前也爱变着法子把身下人逗弄得□,那这回就换自个儿享受下不费力气的位置。反正都是男人,反正……他觉得对方是池觅的话,还是可以接受的。
池觅在动作中感受到凭昆然越来越放松的括约肌,那种热度温厚的接纳正在一点点深切地吞食着他。池觅抬眼看了看凭昆然,男人正绷直了颈骨,垂头抵着墙,下颚凌厉的线条在这时候变得柔顺,还有低垂的睫毛,让池觅觉得那些微颤动全都搔在心尖上。
“我能快一点么……”池觅有些难耐地凑近凭昆然,提出需求之后,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男人的耳垂。
“操!”凭昆然往墙上砸了一拳“你问我干嘛!”
“哦。”池觅似懂非懂了一阵,才明白过来,而后就是让凭昆然觉得自己要被贯穿的剧烈动作。
摆了几张复古化妆桌的房间里,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好像是在捣弄咽喉,哪怕是听上去都觉得呼吸困难。池觅身上还穿着那件皮衣,凭昆然却仅剩衬衣挂在手腕上,在颠簸中那丝质布料摇摇欲坠。
池觅更紧地贴上来,他肩上冰凉的柳丁碰到凭昆然的皮肤,接着一蹭,就在凭昆然的肩上划出两道红痕来。
“擦到了。”池觅伸手摸了一下男人的肩膀,然后持续着腰上的动作,一边脱掉了身上的皮衣。而凭昆然除了花力气忍耐自己嘴里别再蹦出几个“嗯嗯啊啊”来,已经没法开口了,他感觉到池觅脱了衣服,再贴上来的就是年轻人光滑的皮肤,凭昆然眯了下眼,他甚至还感受到池觅鼓点一般的心跳了。
场面到这时候才真正的失控,池觅抱着凭昆然的腰,觉得自己想一直这么呆在里面了,下一秒却又不受控住地抽出,好像只有不断地进入能够带来挑战般的快|感。
“唔……”凭昆然及时地咬住嘴唇,才没有把那声几乎快喊出来的□憋了回去,他好歹还记得隔音问题,但是如果在这么下去,他恐怕是什么都能忘记的。
池觅给他的摩擦和冲撞是他从未体验过的,饱胀而销魂,他觉得全身都软了,某个部位却愈发坚硬,体内被持续刺激的某个点――这种埋伏在体内、平时都深深隐藏着的、卑鄙的快|感,正从内而外地袭击着他,让他觉得骨头想冲破血肉的束缚,灵魂想冲破肉体的束缚。
这是极致了。他在混乱的摇晃的脑海中这么想着,但下一刻,他感觉到池觅完全抽离了他,然后他被抱到了化妆桌上。
“池觅?……”他被汗水和少许的眼泪蒙住的眼睛勉强睁开,去看对面的青年,暖黄的灯泡将化妆镜围了一圈,正从周围避无可避地烘着他,他在这样明晰而温暖的灯光下,看到池觅一张沉溺于欲望的脸,瞳孔变成连光都打不进去的黑色,正紧紧盯住他。
池觅站在地上,抬起了他的腿。
复古式的化妆桌咯吱响起来,最原始的木料的声音,凭昆然觉得天旋地转,他伸出手紧紧攀附住池觅,把下巴搁在了池觅的肩上。
池觅在这时候吻了一下他的脸。
从化妆室出来的时候,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假惺惺地一丝不苟着,凭昆然是老油条,面不改色心不跳,池觅却不同了,脸上的红晕半天消不下去,凭昆然见了烦,心想这模样倒像是我把你上了一样。
他们锁上门在房间里呆了两个多小时,凭昆然依稀记得中间有人来敲过门,门不开也就走了,现在他们出来,才发现人都下班了,稀稀拉拉几个场务在收拾道具,凭昆然忙拿出手机来,发现那上面果然有几个未接电话,助理的设计师的,还有司机的,他想了想,回拨了司机的电话。
“老姜,你现在在哪儿?”
“我车还停门口呢老板,你什么时候出来?”
凭昆然看一眼站在他身旁也在看手机的池觅,想了想,对电话那头说:“你先走吧,不用等我了,对了,把车留下就行。”
挂了电话,凭昆然正想跟池觅说一起晚饭,池觅就忙把自己的手机塞回裤兜,隐瞒的举动太明显,凭昆然抛过去个疑惑的眼神,池觅瞬间脸红到耳根,他起了疑,伸手问池觅要手机,池觅不给,他就抱臂站在原地,拿眼神压迫人,池觅才伸出手,支支吾吾地说:“设计师发来的短信。”
凭昆然接过来看。
“小觅觅,很棒的嘛,动静那么大。别担心啦,只有我去敲过门,我叫其他人都提前下班了,该谢谢我吧~不过看不出来,你家Boss原来是个受啊,捂嘴笑。”
凭昆然拿着手机,指节作响,脑海里回想起那荧光绿紧身衣的设计师,直想把手机砸墙上去。
池觅在一边看着凭昆然牙都快要咬崩了,有点急,抓着脑袋说:“你别担心,他不会说出去的。”
凭昆然抬起头,满目凶光:“他要是敢,我宰了他!”
憋气是憋气,饭还是要照吃,而且这回池觅再也不会拂他凭昆然的面子了,脸红着答应晚餐时的模样让凭昆然很难理解,那个在化妆桌上把他顶得快断气的狼崽子,**床下的变身倒是迅猛。
两个人来到停车场,找着了司机留下来的车。凭昆然一路上观察着池觅,青年身上还残留着某种事情过后的气息,跟他并排走着的时候也一直扭着点儿脑袋,却不是在排斥了,坐进车里的时候也很自然,不像以前都是僵着身子的。不得不承认,凭昆然觉得有点开心。
两人都坐进车厢,空间的骤然缩小将本来就暧昧的气氛又压缩成更令人不自在的暗色调。
凭昆然不说话,手搭在方向盘上,也没有发动的意思,一边偷眼看着池觅。
池觅看了一会窗外,但地下车场有什么好看的?只好转过头来看凭昆然。
那双眼睛又变成了平时的通透色泽,好像在化妆室呈现出的幽深黑色从未出现过,凭昆然被这双眼睛坦**地望着,立刻自乱阵脚了,他咳了一声,才说:“我就是想问问你,那个,你不说要想想么……你现在想得怎么样了?”
池觅看着对面的男人将眼光避开,心里就突然空了一下,凭昆然不看他,他竟然也会觉得不舒服。
“我……”池觅吞吐出一个字来。
凭昆然在那个字尾拖着的犹豫不决面前瞬间颓然下来,“算了”他摆摆手, “先去吃饭吧。”凭昆然抢过话,一边要发动车子。
池觅着急起来,伸手握住了凭昆然拿着钥匙准备点燃发动机的那只手。
“我大概喜欢你了。”
凭昆然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看向了池觅。
“我、我还不是很确定,但是我已经完全不讨厌你了,这些天也都,一直很想看见你。我不是同性恋,我对其他男人没有任何兴趣,但是对你……我觉得很好,很沉迷……”
青年说着,有些难堪似的偏过了头。
凭昆然还懵在“喜欢”那两个字里,他听过很多人跟他说喜欢,那些人要么是他不感兴趣的,要么是些只喜欢他的钱他的权的,他从来没有从别人口中听过,像池觅说的喜欢那么通透简单,的喜欢。
他大概也要变成娘娘腔了,凭昆然,然而这时候,他发现池觅正在朝他靠过来。
池觅又吻了他。
像是要向他传达一个稍微坚定的表达,青年的嘴唇比以往都要小心翼翼以及郑重,凭昆然觉得脑海中升腾起一朵暖色的星云,旋转着,蒙住他的所有思维,让他觉得难以描述的心安,和微微的幸福。
池觅含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直起身,手还牢牢抓着他的。
“我们可以交往吗?”
池觅问他,眼睛弯弯的。
☆、第十三章
老实说,凭昆然感到有些无措了。
“交往”这样中学生才会用的字眼,被池觅拿来对着他,认认真真地说,他怎么还好意思回:“别来那套,你乖乖让我上回来就好”?
池觅是想跟他交往。
这让凭昆然忍不住想抽根烟。他承认对待池觅,他的心思要比对待其他人来得重,这大概是由于池觅太对他的胃口,让他特别中意而已,但是认真交往的提议,很难不让他产生排斥感,绑手绑脚不说,他唯一认真的经验也并不是什么好的经验。
他凭昆然过去也抱着谈场正经恋爱的心情去跟人好,结果呢,事实证明没人会愿意跟他正经恋爱的。现在的池觅对他是个什么感觉,恐怕那小子心里都没搞明白,他比自己小了十三岁指不定就是处男开荤,一发不可收拾了,顺带对这肉身的主人产生兴趣而已。要是交往以后,人发现自己还是能够回归直人正途,又跑来拿那双清清明明的眼睛望着他,说不好意思我还是对大胸脯比较感兴趣……那他凭昆然岂不是在一个人身上栽了两回!
所以那天在车厢里,凭昆然没有立刻答应。
“不行么?”当时池觅的表情有些失落,却还是紧跟着问“为什么?”
凭昆然看了他一眼:“那就先试试吧。”
于是,其实他还是准备栽第二回了。
这天凭昆然才来到公司,助理小姐就过来扔了包东西在他桌上,凭昆然瞟一眼那纸袋,上面还沁了几个油指印。
“那小模特让我带过来给你的,办公室几个都顺带沾光了,这可是田记的煎饺!排队起码半小时才能买到的特供啊!”助理小姐说完,还意犹未尽地看了看纸袋,才扭身走了。
而凭昆然在她身后,完全愣了。
桌上的食物飘来香味,他有些没反应过来,池觅给他买了早餐?这虽然是异常幼稚的行为,但还是让凭昆然意识到,那小子是在把他当做恋爱对象,带着体贴的心境靠过来了。
他伸手把纸袋拿过来,找到筷子夹了一个饺子咬下去。
他想起车厢里,他说试试之后,池觅有些腼腆的笑容。突然觉得心里跟胃里一样暖了起来。
池觅训练结束,喝水的当口往门口瞟了一眼,正好看见凭昆然走到那,侧身倚在了门框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差点被那口水呛住。
回头跟教练和同事打个招呼,他走到凭昆然旁边,“是要去哪儿么?”
凭昆然看着他,定了一会,才说:“去我家吃饭吧。”
两个人似乎都有些别扭,一路上互相拣些零碎没意义的事情说,不多会也就到了。
凭昆然的房子是栋四层别墅,进去以后只觉得空间大的吓人,陈设装饰都偏向简洁,更加让人觉得冷感空旷。
“你一个人住?”池觅换了鞋,脚上的室内拖倒是很舒适,他注意了一下凭昆然脚上相同图案不同颜色的拖鞋,不自觉有点脸热。
“嗯,一般都是一个人。”凭昆然回道,然后顺手拿了沙发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
娱乐节目里叽叽喳喳的人声突兀地闯进来,打断了池觅猜想着“一般情况”以外,凭昆然是跟什么人住一起的思绪。
其实凭昆然忙着开电视也是因为觉得气氛不自在,他站在自己家里的地板上,都有点不知道手脚如何放,这实在是没道理的事,他怎么能像个第一次把初恋女友带回家的傻小子……凭昆然偷眼瞄了瞄池觅,青年正环视了一圈屋顶,眼看视线就要落到自己这边,他又忙扭过头去。
操!这种怀春少女的偷瞄又是怎么回事!
“咳……那个,要喝点什么?”
“哦,水就可以了。”
倒了水之后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池觅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抬头问正在摆弄杯子的男人:“有哪里不对吗?”
“啊,什么不对?”
“你跟平常有点不一样。”
“哈?”凭昆然愣了愣,反问道:“我平常什么样了?”
“今天太老实了。”池觅认真地说。
这算个什么意思?凭昆然挑了挑眉,“敢情我就是这么个形象?要一直调戏你就正常了?”
池觅笑了出来,“现在正常多了。”
气氛总算活络过来,看看时间也到饭点了,凭昆然就去翻冰箱,食材倒是有一堆,但是他站在冷飕飕的冰箱面前琢磨了会儿,觉得自己无从下手,只好转过头来跟池觅说:“不然叫外卖吧,或者叫钟点工过来给我们炒几个菜。”
池觅说:“我来看看吧。”便走过来在拉开冰箱门。
“不介意的话,我来做饭好了。”
凭昆然在一边看着青年被冰箱里的灯光打成暖色的侧脸,心里又突突跳了两下。
结果池觅在厨房呆了四十分钟,就搞定了三菜一汤,凭昆然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把池觅逗笑了:“怎么,看不出来是吧。”
凭昆然夹了一片还冒着凉气的卤牛肉,放进嘴里尝了,说:“真心看不出来,你这手艺比我请的人还好。”
池觅顿时像被夸奖的小孩一样笑起来:“我有段时间在酒店里帮过厨,那时候便当钱都要省,就把当天剩下的食材带回去做,不过我也就只会那几个菜而已。”他顿了顿,又说:“以后可以做给你吃。”说完自己倒脸红起来。
凭昆然乐坏了,这种娶了个媳妇的错觉让他的大男子主义瞬间爆棚,筷子都没放下,就凑过去亲了下池觅的嘴唇,故意发出响声来,得瑟地说:“行啊,我赚钱你养家。”
池觅抿抿嘴唇,看上去心情也很好,他懒得跟凭昆然争论,就解了围裙坐下来吃饭。
凭昆然从小到大都没享受过这样富有人情味儿的晚餐,以前还在本家的时候,哪怕节日里一大家子人围桌而坐,也免不了几句明嘲暗讽在桌面上飞来掠去的,不然就是关乎分红的商榷或者假惺惺的寒暄。后来呢,他钓各种各样的男人,桌上摆着精致得晃眼的餐具,要透过故弄玄虚的烛光去看对面的人,那些都跟浪漫无关,几杯红酒把体温升上来,滚床单才是正事。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晚餐,跟一个刚刚解下围裙的人面对面坐着,灯光明亮温暖,把那几盘家常菜照的让人食欲大增。
交谈也变得很自然,就像两个关系不错的朋友那样。池觅跟他说了很多事,比方说小时候就开始排斥家里做的营生,被锻炼成自己并不想成为的人,然后逃了两次家,这一次最成功,时隔半年才被找到。
然后自然而然地做了,在关了灯的卧室。两个人还都不约而同地在饭后刷了牙,池觅便在交换了一个亲吻以后低声跟凭昆然说:“哈密瓜味的?”
“钟点大妈帮我买的牙膏啦。”凭昆然嘟囔一句,表示这种幼稚水果味并不是自己选的。
虽然途中凭昆然也想要翻身压人,可是池觅不肯,被扳两下又扳到下面去了,但总体来说,凭昆然还是很回味的。
浑身酸软地完事以后,凭昆然抱着被子仰躺着,池觅的鼻尖凑在他的颈侧,呼吸渐渐拉长,马上就要睡过去了。
“池觅?”他又想了想,才叫了对方的名字。
“嗯?”池觅懒懒地回答,一边伸手搭到他腰上。
“我还没跟你讲我的事。”
池觅抬起头看他,有点艰难地睁开眼睛,强迫自己清醒起来。其实他也有感觉的,凭昆然把他叫到家里来,这种进展看上去稍微快了些,他虽然心里高兴,但是隐隐担心这背后有别的意思。
“你说吧。”他沉声道,又挨近了凭昆然一些。
“你跟我说了那么多你的事,我也……嗯,想跟你说说。”
池觅笑了一下:“嗯。”
凭昆然拿下巴拢了拢被子,缓缓开口了。
“你大概也知道,我很早就跟家里断绝来往了,这么说起来,其实跟你挺像的,只不过我家里人都懒得出来找我,只要我别在外面饿死,让凭家担个太过狠心的名声就好。”
“但其实,当初断绝关系,不仅仅是因为我出柜那么简单,再怎么说血缘这种东西,也不是那么好斩断的。”
“这跟我妈有关。”
凭昆然说到这,看了一眼侧躺在自己身边的池觅,青年睁着眼睛专注地看着他,一片黑暗的房间里也只有对方近在眼前的轮廓十分清晰,凭昆然感到安心,就继续说下去了。
“我妈有间歇性失忆症,从我初中开始,就开始忘东忘西,一直持续到高中,她就把所有事都忘了,谁也不认得。”
“那时候还真是痛苦,她被限制在房间里,每天都茫茫然睁着眼睛看着周围,要不停地跟她解释周遭的状况,但没多久,她照样会忘记。”
“但是哪怕这样,她也不吵不闹,战战兢兢地接受别人塞过来的解释,后来也没人费心再跟她解释了,整个家里都嫌她是累赘,最后决定把她送进疗养院。”
“我不同意,但是那时候我在家里根本没有说话的份,哪怕是那些叔叔婶婶,那些拿着公司小半股份的人,他们都比我有权利决定我妈的去向。我们家就是这样,一堆人聚在一起,靠凭式产业过活,股份最大的人是我爸,他便是整个家里唯一能掌权的人,大大小小的事都得经他同意,而那个时候,他大概早就不记得还有我妈这号人存在了。”
“于是我妈很顺利地被送进了疗养院,没过多久,她就在里面自杀了。”
“按理说,疗养院里防止自杀的措施应该很多,而且这算得上是重大医疗事故,以凭家的势力,无论如何都能让关系到这件事的人吃一辈子牢饭,可是事后,他们没有被追究任何责任。”
凭昆然停了下来,空气里有他缓慢的呼吸声,像是在压抑什么。池觅抱紧了他。
“我在那之前就应该想得到,那帮蛀虫,整天盘算着怎么样能让手里的股份再多出一毛来,我妈变成那个样子,我爸又毫不上心,这种时候最容易除掉跟他们分钱的人。我妈有病,签的离婚协议没有法律效应,所以哪怕是我爸,他也是乐意看到这种结果的。”
“我不知道我妈在那里面吃了多少苦,能让她那么忍气吞声安安静静的人选择自杀,那种时候,我都不能在她旁边拉她一把,我什么都做不了。”
池觅感觉自己贴着凭昆然脸颊的的鼻尖一凉,他忙抬头去看,但是凭昆然已经把脸别向了一边。
“我什么都做不了。”凭昆然用哽咽的声音,最后重复了一遍。
☆、第十四章
事实上比凭昆然知道的还要早,池觅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那场春装秀之前。
池觅那时候非常落魄,刚刚来到这座城市,连找工作都无从下手,他在市中心晃**了一天,毫无收获,偏偏那时候正值冬季,虽然还没下雪,阴冷的空气却是直往骨缝里钻。池觅手头上的钱根本住不起市中心的酒店,如果要去便宜的招待所,公交末班也已经赶不上了。他又冷又累,也实在走不动了,就找了个地下通道,在墙角蜷缩着坐了下来。
他对面有个在吹萨克斯的街头艺人,旋律悠扬,在这样的冬夜让人稍稍暖和了些。
池觅在疲乏和寒冷的缓慢挤压中,昏昏欲睡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了凭昆然。
凭昆然穿着黑色的大衣,整个人裹得像只熊,匆忙往街头艺人面前走过,但是没走多远,又折返了回来。
池觅眯着眼睛,困倦地想着:这人是要捧钱场吧。
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却并没有往乐器包里投币,而是弯腰拿起了街头艺人脚边的提琴。
接着他跟萨克斯手相视一笑,便合奏了起来。
小提琴和萨克斯交缠而起的音律顿时充满了整个地下通道,在这样简陋寒冷的空间里,像拥有魔力一样将所有的空气拨动渲染,连温度都都被烘托,墙角似乎蜿蜒盛开出紫色的小花。
池觅的耳膜被温柔地包裹,他在睡着之前,视界里只有那个黑色大衣的男人,微微笑着,手指修长,眼角是温润的弧度,然后慢慢看向了自己。
第二天醒来的池觅,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前一晚那个男人的大衣。
“我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池觅躺在**,闭了下眼,喃喃了一句,然后撑起了上半身。凭昆然还躺在他身边,别过脸去,下巴上堆着被子,他拿脸在上面蹭。
凭昆然确实哭了,池觅伸手去摸他的脸,黑暗中触手一片湿冷。凭昆然似乎有些难堪,挥开了池觅的手。
“我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池觅凑近过去,拿鼻尖碰了碰凭昆然的脸颊。
“想起什么?”凭昆然有些气闷,这小子有没有听他讲话?
“我见过你的,昆然,我早就见过你的。”池觅笑着,又凑上来蹭他。
“不是,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凭昆然有些火了,想推开池觅,但却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
“你不是什么都不能做,你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很多。”池觅笑着注视着他,在黑暗中的那双眼眼睛闪着湖水一样温和的光,他沉声对凭昆然说:“你母亲在自杀之前一定想起过你,哪怕失忆得再彻底,她也不可能把儿子也忘干净。她一定是了无牵挂的,她知道你会好好活着。而事实上,你不仅踢开了那些蛀虫,还独自活得很好。”
“你做的足够了,而你的母亲也得到了解脱。”
“昆然。”池觅握紧了他的手,“你比我想象的也要好,我为什么到现在才想起来呢。”
凭昆然看着对面的青年,虽然不太明白对方到底想起了什么,但是那番安慰的确是有效的。这件事在心里埋了那么多年,终于找着个人说出来了,他本来并不期盼回应,但是池觅对他说,他做的足够了。
这在静谧的夜晚里轻飘飘的一句话,竟然让他放下重担一般,觉得那压在心里的愧疚,终于不那么让人窒息。
他抬眼去看池觅,对方也在看着他,他突然就觉得脸上热的厉害,连耳垂都烫得他想伸手去摸。池觅轻笑了一下,把额头抵过来,慢慢吻了他的眼睛。
裹在被子里的身体再次升温,然后是缓慢温柔的动作,将铺泄在**的布料带动起难以言喻的波纹,像起伏的海浪。
“昆然……”青年一直在低声唤着对方的名字,那个曾经在寒冷的冬夜与他有过浅淡交集的男人,现在正被他拥抱着。那支回**在地下通道的曲子仿佛又来到耳边,只是这一次,是他能够温暖对方了。
凭昆然跟池觅就这么开始了,两个人都不是需要避讳的,于是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凭昆然的朋友圈,不管凭昆然愿不愿意,这次大家都知道,那个没节操的又开始谈恋爱了。
“我说,你这次不会又来真的了吧?”方河伸手搭在凭昆然肩上,不怀好意地笑着问。
“什么叫‘又’?何况这次我也没有来真的。”凭昆然翻个白眼,把对方的手掰了下去。
“嘁,”方河不满“这种事有什么好嘴硬的,来真的就来真的呗,别只对着一个来真的不就行了。”
“一边儿去,别拿你那套歪理来灌输我。”
方河仍旧不依不饶地凑上来,这时候他们正在一间车行,车行经理殷勤地一路跟着,却发现半句话插不进去。
“话说还是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小模特吧,你是怎么弄上手的,这次没来强的吧?”
“……”凭昆然都懒得理他。
“哪次有空带出来见见哥几个咯,我最近也把了个不错的,咱……”
“就要这辆吧。”凭昆然突然回头,对一直被忽视的车行经理说,而停在他面前的是一辆通体黑色的美洲豹。
“啊?”车行经理来不及感激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了,愣了愣。
“我定这辆,什么时候提得到车?”
“哦哦,”经理忙上前做记录,人也是笑的合不拢嘴了。
方河在一旁看着,眯起眼睛笑了笑。
一切办妥以后,两人从车行出来,方河才笑着问:“给那个小模特的?”
凭昆然不回避,点了点头,一边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方河坐进驾驶室,他今天就是被凭昆然大清早一个电话叫醒的,对方说要逛车行,他还以为凭昆然又手痒想入手新车了,但是刚刚定下来的那辆美洲豹是老款,跟凭昆然车库里的那辆是一个系列的,所以只可能是送人了。
老实说方河感到有些惊讶,以往凭昆然不是不会送情人大手笔的礼物,但根本不会亲自来挑的,那家伙还否认不是来真的,这种认真态度,当年也只在一个人身上出现过。方河发动了车子,打着方向把车从停车区倒出来,开上路的时候他又补充了一句:“你也别太认真。”
池觅从摄影棚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凭昆然靠在一辆美洲豹上,正在等他。
池觅心里是对凭昆然这种奢侈态度有点不以为然的,但是男人看到好车根本没可能不兴奋,于是他还是走上去仔细摸了摸车身的流线,回过头来问凭昆然:“几升的?”
“5.0升,500匹马力。”凭昆然得意笑着说,然后把手里早就准备好的车钥匙凌空抛给了池觅。
池觅条件反射地伸手接了,然后才发现凭昆然抛给他的是车钥匙。
“喜欢不?今天早上刚定的,他们有现货,我就给你开过来了。”凭昆然还沉浸在“池觅这小子肯定很开心”的猜想里,完全没发现池觅的脸色已经变了。
周围聚上来几个同样下了班的模特和工作人员,看了两眼就走了,池觅知道他们一定会对此展开讨论,明天又会有些脑残跑到跟前来各种讽刺。
以前他可以视若无睹,那是因为他并没有靠到凭昆然一星半点,但是这次不同了,凭昆然竟然送车给他?
他忘了凭昆然从来都是个花花公子,拿讨好其他情人的那一套来讨好他,凭昆然到底把他当什么呢。
“没必要,我用不着。”池觅冷着脸把车钥匙抛了回去。
凭昆然错愕地看着青年,“怎么就用不着了,你最近通告不是多了吗,挤地铁你不怕迟到啊。”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先上车走吧。”
池觅瞬间变换的态度让凭昆然无名火直窜头顶,他伸手搭在车顶,完全不愿离开原地的姿态:“你小子说清楚,怎么就不想讨论了?我花心思送你东西还得看你脸色是吧?”
池觅看他一眼,相当干脆地转身走人了。
凭昆然呆在原地,直到看不见青年的背影了,才回过神来。
“我操!”他伸腿狠狠踢了一脚崭新的轮胎。
谈恋爱终究不是个事儿!
凭昆然一个人把那辆美洲豹开回自家车库,在倒车的时候还不慎刮花了另一辆宾利,这时候脑子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