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红姨,删了这段戏对我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但我却删不去您的心病。您心头的顾虑应该远不止这些吧?”徐来运对徐英红说。
徐英红轻退半步,身子微微一震,勉强扯出一抹笑来:“我还能顾虑啥?”
“顾虑您家人给您在无形之中定下的规矩。您虽然人是自由了,可心到底还是被子女给牵绊了,您以他们的意见为原则,却忽略了戏曲表演的必要性和完整性,换句话说,您就和那春蚕一样,只顾着奉献不说,还把自个给束缚在茧里头了。”徐来运坦然说道。
“其实我觉得英红说的也没什么不妥。她要不愿意演这个,咱给去掉就是了,表达恩爱之情的方式有许多种,并不一定非要以如此外放的形式来表现男女演员之间的感情嘛。”赵悦说了个折中的办法,听得徐来运簇起眉头,陷入沉思。
徐清远看出了儿子的心思,帮着解释道:“来运儿第一次排戏,是想着能拍出个好戏呢!要求完美一点也没啥,大家互相理解理解。英红,是不是把那段搭手的戏给删了,你这心里就舒坦了?”
见徐英红犹豫地点点头,徐来运沉声说:“我会考虑的,这个咱先跳过不谈,您几位看着别的还有没有啥需要改进的地方?”
“我!我说一句!”一直默不作声的常兆明谨小慎微地举起了手:“来运兄,你给我安排的是男方儿子的角色,我看那角色挺事儿的,还常给英红姨使绊儿,还骂人……”说到此,他顿了一下,看着徐来运没再往下说了,似是在等待回应。
“嗯,这角色就是这么被设定的。为了增加这部戏的矛盾性和冲突性,除了媒人以外,基本上所有人都被设定为英红姨的阻碍,就连男主也是,他一开始是不认同这段黄昏恋的,到了后期才逐渐被英红姨的性格所吸引,这才慢慢转变心态的。”徐来运如是说。
“可、可我……”常兆明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地说,“我不会骂人……”
“哈哈哈!小常啊!一看你就是戏看少了,别的不说,单那铁面无私的包拯,骂起那陈世美就从不嘴软,再不然,还有那秦腔,那《大保国》里头的徐延召和国太李艳妃,那可不只是骂人了,桌子都能给你对骂得拍烂喽!”徐勇越笑道。
徐来运也笑了:“没关系,勇越叔,这两天您带着兆明兄弟多看看别的戏,找找感觉,尽快入戏,咱也不需要你跟个流氓地痞似的,只要在关键时候能提前酝酿起情绪就行。”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徐来运一样一样地在本子上记下了,一看也正是自己写得太过的地方。
放在往时,这样的戏路用在电视剧里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他面对的是现代戏,表演方式和套路到底还是不如电视剧激烈的。看来他的思维还是有些程式化了,把戏曲当做了电视剧在编写。
徐来运问一旁的赵悦:“赵老师,我得再改改本子,服装、道具这些东西咱有门路没有?伴奏带小样编写得咋样了?”
“现代戏服化道都不算啥大问题,基本都能在一般店里买到,咱也都是乡下人,穿自个衣服都没问题。即便买不到,咱还能网上买不是?说到编曲这块,我得好好说道说道你了,我不是跟你说了编曲老师是我熟人,钱的方面等我来同他谈好了,你可倒好,不声不响地就背着我偷偷把钱提前结了……”赵悦嗔怪道。
徐来运解释道:“您也说了,编曲老师是您熟人嘛!我已经够麻烦您的了,咋还忍心再麻烦了您的朋友,还不给人点辛苦费呢?”
“别人我不知道,我那老伙计对不熟的人要起价钱来可从不手软,你也不怕吃亏?”
“咱也是文艺创作者,创作首新曲子就同创作个本子一样,也不容易,就当互相支持一下彼此的工作好了。再说了,有钱好办事,钱给了,这创作效率应该也能提上去了吧?咱到时候就能第一时间拿到编好的曲子了。”
“你总有理由,说不过你。”赵悦有些无奈地说,“你这样和外人讲义气,你的钱包会跟你讲义气吗?还是得有个姑娘跟你在一起的好,大小事情都能帮你搂着点,花多花少都有个数。”
“知道了知道了,您是跟我亲娘在一块儿待久了吧,说话越来越像她了。咱该忙去了,争取加快点进度,编曲小样一到手,咱就开始排戏。”徐来运嬉皮笑脸地说。
眼看着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展着了,该解决的也都解决得差不多了,可编曲那边确如赵悦所说的一样,出现了问题。
徐来运一接到编曲老师的电话,就“腾”地从**蹦起来了:“音频丢失?啥意思?怎么会丢了呢?”
“导出到工作台的时候卡轨了,导致音效失真,我就给重换了个工具,结果电脑直接给卡得干趴下了……估计不是声卡问题就是音源问题。”对方说。
“那需要多久才能弄好呢?”徐来运焦虑地抓着头发,隐约觉得又碰上了不小的麻烦。
“难说,我也很久没碰到过这样的问题了,得找人帮忙看看才行。”
听徐来运叹了口气,对方又说:“要不钱先退回去吧!活没给你干好,钱先收了,怪不厚道的,老赵她没少跟我念叨这事儿呢!”
“算了……您那边先弄着,我再想想别的辙。”
“事儿没给你办成,我也不好意思收着,先给你退了,等事成之后再谈价钱。
对了,我多嘴问一句,你那戏班里头没有乐队师傅吗?叫他们先根据音色定定调子,说不定这曲子磨一磨就弄出来了。据我所知,有经验的拉弦儿师傅都有那本事。”
“师傅是有的,本事也是有的,关键是人手不足,戏班里头不确定因素又太多了,没法,只得走编曲这条路。”
“成,你也别灰心,咱两边都加加油,争取早点把曲谱做出来。凡事多往好的方面想,赵老师老夸你呢!说你是年轻人里头少有的实干派……”
同对方又多聊了几句之后,徐来运垂头丧气地挂了电话,颓然地倒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