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城被程一天带回寝宫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到半炷香功夫,立刻传遍了整个皇宫。

杜皇后握着茶盏的手,忍不住的颤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玉萝是杜皇后的陪嫁丫头,长的一副刁钻样。此刻,她添油加醋的回禀道:“回皇后娘娘,听下人说,皇上好像是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姑娘。两个人可是亲热着呢!回来的时候,又搂又抱的,看着奴婢们脸红。”

手中的茶盏应势而落,啪嚓一声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玉萝祥装慌乱,向后退去。随后,紧张的跪在地上,“娘娘……”

“玉萝,本宫记得父亲大人曾说过,若有你从旁协助,本宫在后宫一定会如鱼得水的对不对?”杜皇后木然的看着前方,举止怪异的抚摸着脸庞,幽冷的说道:“本宫从十八岁就嫁给了皇上,整整七年了。这七年的时间变化好大,各个宫里的娘娘不是有了身孕,就是生下了公主。似乎,似乎只有本宫的肚子一直都不是很争气。这么久了,连个蛋都没有给皇上下过。”

玉萝聪慧过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杜皇后所指何意?她这是在怪她,没能让她如愿以偿产下龙子以及没能阻止其它宫里的娘娘顺利生变。

可是这些年,她们做的亏心事还少吗?当年国师预言,正德妃腹中怀有男胎,将来是平定天下的霸主。可后来如何了?还不是被她们用计,导致最后皇子胎死腹中了吗?

如果不是为了报答国舅爷的恩情,她又怎么会卑躬屈膝的来到她的身边。以巫蛊之术,残害她人?

现在倒好了!一个不如意,她成了罪人了。

“娘娘,得子之事乃是天意。奴婢对于巫蛊之术,也不过是略懂一二罢了!想要逆天改命,请恕奴婢能力有限。”玉萝挑着眉头,阴阳怪气的说道:“况且,国舅爷当年与太后心生嫌隙,奴婢能够帮助您稳固住皇后之位,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玉萝以下犯上的口吻,着实将杜皇后气的够呛。可眼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的襄助,得罪她,似乎不是十分划算。况且,这宫里的丫鬟有哪个能够像玉萝一般实心实意的呢?只要玉萝还记挂着国舅爷府的恩情,那么,她就不会背叛自己。

翻脸如翻书,说的可能就是杜皇后这种人。前一秒,视如水火,各不相让。后一秒,立刻又恢复了温柔端庄的模样。

杜皇后无趣的笑了笑,踩着地上的碎渣子,朝着玉萝走了过来。讨好的将其衣领小做整理,随后将曾经爱不释手的金钗从头上取下,戴在了玉萝的头上。

“刚刚是本宫心情不好,声音大了些。玉萝你可别多心,本宫可不是冲着你去的。实在是皇上他太花心,见一个爱一个。这宫里的女人本来就已经够多了,现在倒好,从外面又领回来一个!”杜皇后面不改色的端详着戴在玉萝头上的金钗,赞美道:“这金钗戴在我们玉萝的头上,真漂亮!”

玉萝笑了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娘娘,你嫁给的男人可不是普通的商贾,而是一国之主啊!这辈子注定了,他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

说到这里,杜皇后又觉得自己十分可怜,自怨自艾道:“是啊!为了家族的荣耀,本宫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如果可以,谁又愿意走进这人情冷漠的后宫呢?”

玉萝没有搭话,但在心里却忍不住的嗤笑。为了家族的荣耀?说的可真是好听!分明就是你爱慕虚荣,贪图权贵,放弃了当初海誓山盟的恋人。现在却把自己说的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讲给谁听呢?

“娘娘,往事如烟,切莫挂怀。你想要把那个女人从宫里赶出去,难道其他的妃嫔就不想吗?我们现在还是静观其变,依情势再说吧!”

杜皇后依言点了点头,心情才总算顺了不少。

太医被传进卧龙殿的时候,陆江城还在昏迷。程一天心急如焚的在屏风后面来回的踱步,时不时的想要伸长脖子往里面瞧瞧状况。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太医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程一天急切的拉住太医,询问道:“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太医捋了一下羊角胡子,道:“皇上,那位姑娘伤口发炎。老臣已经为其处理,相信天黑以后就会醒来。老臣开了一些方子,一会便叫人送过来。皇上切莫担心,老臣告辞了!”

送走了太医以后,程一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急切的走到床前,看了看,冲门外喊道:“来人啊!”

“奴才在!”

程一天神情严肃的命令道:“朕现在要去厨房为江城姑娘熬药,这里暂时就交托给你。若是有人来了,一律不见,知道吗?”

福公公为难的说道:“皇上,这可使不得。你贵为九五之尊,怎么能够为一个姑娘熬药。这些事情,交给奴才们就可以了。况且……”

“住口!朕要要么做,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奴才来多嘴了。”程一天拂袖而去,留下一脸错愕的福公公,在原地跺脚。

这皇上也太任性了些,怎么说走就走?过会,这各个宫里的娘娘万一来了,他一个太监总管怎么能拦得住这么多的母老虎?

这不,皇上前脚刚走,这后脚,母老虎就上来了。皇上临走前的交代不能忘,福公公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冲。

“容妃娘娘大驾光临,杂家有失远迎。不过……”

“不过什么?”容妃目不斜视,不屑的扫了一眼白白胖胖、嬉皮笑脸的福公公,冷声说道:“本宫有事要求见皇上,怎么?你这个狗奴才想拦住我不成?”

好歹自己也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这张口闭口的狗奴才,是几个意思?

福公公笑容可掬的福身道:“奴才只是一个太监总管,哪有胆子敢阻拦主子们的事?只不过,皇上临走前交代过,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卧龙殿。容妃娘娘还是请回吧!切莫为难奴才。”

容妃娘娘大怒,扬手就给了福公公一个响亮的耳光。“狗奴才,你敢和本宫这么说话?别以为你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本宫就不能拿你怎么样?”

福公公捂着脸颊,心中一阵恼火。好你个容妃,这笔账,杂家算是记下了。

福公公依旧笑脸迎人,不痛不痒的说道:“皇上交代过,还请容妃娘娘体恤。杂家只是个奴才,听皇上命令行事。皇上说不允,那奴才也只能勉为其难,劝阻容妃娘娘就此离开。”

眼见这个狗奴才不放行,容妃决定硬闯。早就从下人们的耳朵里,多少的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联想到多日前,皇上突然从睡梦中起身,匆匆的离开她了的寝宫。容妃总有一种可怕预感,这个女人的突然出现,会让她在后宫的位置岌岌可危。

今天,她一定要亲眼看看,到底是何方的妖魔鬼怪,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找事情。

“哼!狗奴才,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本宫吗?月娥,佩兰,将福公公给我来到一旁去。”

丫鬟月娥和佩兰听令,手脚麻利的上前将福公公拉开。福公公听从皇上嘱托,奋力反抗。“娘娘,使不得,使不得啊!”

福公公这个看门狗被拉到一旁以后,容妃娘娘脚步匆匆的闯了进去。

嗅着淡淡的药香味,容妃娘娘快步来到了屏风后面的卧榻前。金莎帐里,隐隐约约能看出一女子正在昏睡。

撩开床榻前的金莎帐,容妃终于瞧清楚了陆江城的面容。点点淡妆不浓不艳,容色晶莹如堆雪,带着一丝晕红。虽是昏睡,却一点不影响其美态。怪不得,怪不得皇上最近总是往宫外跑,敢情是这个小妖精乱了皇上的心智。也难怪,这清纯的小模样,换做任何男人恐怕也会招架不了吧!

容妃见状,气不打一出来。拾起旁边的杯子,一股脑的将杯中水全部倒在了陆江城的脸上。

昏迷中的陆江城,猛烈的咳嗽了两声过后,继续沉睡。

容妃觉得不解气,想要抽出陆江城后脑下的枕头将其闷死。可偏偏在这个时候,福公公挣脱了丫鬟的束缚,跑了进来。

瞧着**的人,面部湿润,鬓角的发丝也被弄湿。福公公一眼便识破了容妃娘娘的行径,瞥了瞥她手中握着的杯子,福公公脸色难看的说道:“容妃娘娘,你这是做什么?如果让皇上知道了,可是……”

“可是什么?”容妃娘娘傲然的抬起尖细的下巴,狠厉的说道:“我父王可是先皇御封的柴王爷,西陵国唯一的异性王。谁要是敢不给我面子,那就是跟整个柴王府作对。福公公,难道你就不怕,跟柴王府作对的下场吗?”

福公公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太监,怎么可能敢去得罪柴王爷呢?经过容妃娘娘的提醒,福公公总算是识时务了。

“容妃娘娘严重了!奴才也不过是为娘娘考虑,这才好心的提醒了一下。您说,若是皇上回来,恰巧看到了这一幕,对您可是没有任何的好处啊!”福公公为了能让容妃娘娘消气,不在追究于他,立刻曲意逢迎的说道:“容妃娘娘,不瞒你说,今天您来这,可是便宜了其他的妃嫔。你瞧,这杜皇后对此心知肚明,却没有任何的作为,意欲何为?不过是为了借您的手,除掉了这个眼中钉罢了!”

听其分析,容妃娘娘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好你个杜苓薇,敢情是想要借刀杀人,一石二鸟,间接的将她也除掉了。

谁不知道,皇上对此女子的喜爱。若是今天真的将这女子如何了,恐怕就算父王来了,也是不好交代的啊!

容妃娘娘目光深沉的望了一眼对面的福公公,弯嘴笑道:“怪本宫心气大,误会了您,公公可千万别记恨于本宫才是啊!”

福公公笑着搓了搓手,道:“容妃娘娘客气了,这都是奴才们的本分。皇上马上就要回来了,娘娘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元福,元福……”

福公公一惊,拍手道:“糟了!皇上回来了!这……这可如何是好?皇上交代过奴才,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寝宫。容妃娘娘,你看……”

顺着福公公的目光,容妃娘娘看了过去。这不看不要紧,看了以后,容妃娘娘脸色都白了。这个狗奴才,胆子还真是不小,竟然想让她钻床底。那么大的地方,这可是三个人,哪有娘娘和丫鬟挤在一块的。

“混账!娘娘金贵之身,怎可躲在皇上的卧榻之下。”佩兰不满的训斥道。

福公公无奈,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样子!

瞥了一眼**女子鬓角未干的发丝,容妃娘娘急中生智,走了出去。

路过福公公跟前的时候,特意将手中的杯子塞进了福公公的手里。福公公反应过来以后,容妃已经将皇上迎了进来。

“容妃,你怎么会在这里!”路过福公公身边的时候,程一天不满的剜了一眼。像是再说:我让你看着陆江城,你怎么把容妃请了进来?

福公公有口说不出,无奈的耷拉着脑袋。

正当他考虑如何将杯子放回原处的时候,忽然听程一天大喊道:“元福,这是怎么回事?”

福公公蹩脚的解释道:“皇上饶命,奴才……奴才……是……是……”

见他吞吞吐吐,程一天急躁的喊道:“是是是是什么?说啊?”

容妃担心福公公不小心说漏嘴,立刻替其解释道:“皇上切莫动怒,是这样的,刚刚臣妾来的时候,恰巧听到这姑娘嘴里念叨着口渴。也怪佩兰这丫头,臣妾来就来了,偏偏还大声的提醒。这不,福公公受惊,不小心将杯中的水弄洒了。”

程一天虽然心知肚明,但也无法因此为难容妃。只好借坡下驴,让元福背了锅。“是这样吗?”

福公公立刻点头哈腰道:“是是是……容妃娘娘说的是!都是奴才不小心,求皇上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