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体贴入微的坐在床头为陆江城掖了掖被角,含笑道:“皇上,这照顾人的事,还是让臣妾来吧!”

程一天狐疑的望着容妃,不晓得她到底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一反常态,学起丫鬟伺候人了。不过,程一天可不敢把陆江城交到容妃的手里,让这从小锦衣玉食的大小姐照顾人,不把你送进棺材,那都得是你命硬。

程一天干笑两声,婉拒道:“爱妃有心就好,这喂药的事情,还是由朕自己来吧!”

偷偷的向元福使了一个眼色,福公公立刻哭丧着脸说道:“容妃娘娘,这天色不早了,杂家送你出去吧!”

在程一天的面前,容妃不敢有所放肆。只好起身,拜别道:“皇上保重龙体,臣妾告退了!”

程一天微笑着摆摆手,目送着容妃离开,而后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整个寝宫里都是容妃打翻醋坛子的味道,要不是他的鼻子不太灵敏,恐怕这一刻,他真的就要被酸死了。

福公公将容妃送到门口以后,总算松了一口气。“容妃娘娘慢走!杂家就恕不远送了。”

容妃嫣然一笑,趁其不注意的时候,狠狠地在福公公的脚背上碾了一脚。

“哎呦我的妈呀!”福公公吃痛,五官差点没忍住,扭曲在一块。

容妃拍了拍手,得意的笑道:“月娥,佩兰,看清楚了!这就是狗奴才不长眼的下场,你们可要学着点。若是以后有哪个狗奴才敢对本宫不敬,可千万别手下留情。知道了吗?”

月娥性格内敛,不太爱说话。倒是佩兰比较喜欢出风头,“娘娘放心,奴婢们都记住了。对付这种不长眼的奴才,一定要在他放松戒备的时候,给他当头一击。”

容妃娘娘心情大好的夸赞道:“孺子可教也!”

容妃嚣张跋扈可是宫里出了名的!只可惜,有太后在,她始终没能压得过杜皇后一头。太后虽然与国舅爷府少有往来,但杜皇后始终都是她的侄女。她不看国舅爷的份上,她也要看在杜家的份上,让她坐上皇后的位置。但如何才能在后宫站稳脚跟,太后可是从来都不过问。

福公公想到,想要对付这个张扬跋扈的容妃,似乎除了皇上以外,就只有杜皇后能够压过她一头了。现在宫里又多了一个江城姑娘,看来好戏还在后面。只是不知道这个江城姑娘,有没有这个本事,能够绊倒容妃这个臭女人。

如果可以,也免得他出手了不是?

福公公回到寝宫里的时候,恰巧看到皇上正准备为江城姑娘喝药,于是识趣的退出了房门。将仅有的空间,全部留给了她们。

程一天细心的将陆江城从床榻上扶起,甘做椅背,尽量的让陆江城靠在他的怀里。

随手端起汤药,程一天细致入微的放在嘴边吹了吹,这才小心翼翼的往陆江城的嘴里喂去。看着到了嘴边的药,陆江城丝毫没有开口喝的意思,程一天有些慌神。

长这么大,程一天还从来没有照顾过任何人。没有一点经验的他,此刻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他急急忙忙的用方巾擦掉了陆江城嘴边流淌下来的汤汁,随手将汤药再次放回原处。随后,他起身,将陆江城平躺放好。想到自己喂到她嘴边的药,她似乎连喝都不喝,程一天不禁泛起了难。

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可这压根就不张嘴啊!思来想去,程一天想的头都大了。“元福……”

这一喊,都赶上叫魂了!

这边刚想打个盹,那边立刻就喊上了。福公公立刻提着一身肥肉,懒洋洋的说道:“来了来了!皇上,你找我?”

程一天黔驴技穷,无奈的指着床头的汤药道:“元福,这汤药……”

福公公一时想歪了,立刻拒绝道:“皇上,虽然奴才是个阉人,但怎么说,奴才曾经也是个爷们。这样,不太好吧!”

程一天抬手就给了福公公一个漂亮的拳头,冷哼道:“你想什么呢?朕是让你想想办法,怎么才能将这汤药喂进去。”

福公公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脑袋,憨笑道:“是奴才误会了!皇上,你想要喂江城姑娘喝药,这办法简单的很吗!”

闻言,程一天来了兴趣。“怎么说?”

福公公撅起肉嘟嘟的嘴巴,吧唧一声道:“自然是喂了!皇上,你应该懂得。奴才就不打扰你了,告退了!”

程一天犹豫不决的在房间里,来回的走来走去!想到元福的提醒,程一天不自觉的摸了摸嘴巴,不好意思的咧嘴笑了起来。似乎是下了某种天大的决定一般,程一天当即走过去,拾起床头的汤药,一口喝了进去。

随后,一屁股坐在床前,将嘴里的药汁送到了陆江城的嘴里。一亲芳泽,程一天的心,顿时的暖化了。这感觉,就像电流走过全身一般,让他激动又有点刺激。

昏睡中的陆江城根本就不知道,此时此刻,她的初吻已经被夺走了。似乎,还傻愣愣的在编织好的梦境里,继续做着甘甜又舒适的美梦而不肯醒来。

睡梦中的她,回到了她的大学时代。那个时候,她还只是班级里一名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一次校园联欢会上,她偶然的遇到了校草。因为痴迷的关系,她不小心的跌倒在地上,而后,如同童话故事里面讲的那般。绅士的王子将普通的丑小鸭从地上扶了起来,潇洒的离开。

也许就是那惊鸿一瞥,让她始终都没有从灰姑娘的故事里走出来。

终于有一天,她喜欢王子的事情被全校人周知。天真的以为,王子会像天使一样降临,将她从奚落与嘲讽中拯救。可惜,换来的却是……

“喂,小眼妹,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德行?竟然还异想天开,做那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校草的话,如同追命的棒槌,一下子将她从睡梦中打醒。

睁开眼睛的瞬间,不仅陆江城愣住了,就连程一景也瞬间的傻了眼。

这嘴对嘴是几个意思?谁来给她解释一下?

程一天反应过来以后,立刻坐直了身体,慌张的解释道:“那个……你别误会,我是……那个……其实就是……”

“你在喂我喝药?”陆江城瞥了一眼程一天手中带有浓浓药香味的瓷碗,与他嘴角未擦净的药汁,红着脸蹩脚地说道:“我都知道了!谢谢你!其实……其实我是想说……其实也没什么了,就是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程一天尴尬的摆了摆手道:“没关系的!只要你能够醒来,就已经很好了!”

两个人同一时间的陷入了尴尬,而后又同一时间的开口问道:“你最近好吗?”

相视一笑过后,陆江城表示自己过得不是很好。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真的有些不习惯。有时候,她更希望,每天能够简单一些,不要再有任何的尔虞我诈发生。

程一天对于陆江城说的话,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是啊!每天这样循环往复的生活,确实是太累了。有时候,我真的想要一睁开眼睛,世界就不一样了。可是,这可能吗?我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更别谈,有谁会真心地待我,爱我,给我更多的关怀了。”

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与孤寂,陆江城忽然觉得,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似乎找到了能够说知心话的人了。

花容虽然与她姐妹相称,可陆江城总觉得,花容为人处世过于世俗。她更喜欢和那些,想要放飞自我的人更加亲近一些。

打眼瞧了一圈,因为身体的缘故,陆江城也只是扫到了周围的一些装饰。对于陌生的地方,陆江城向来是没有安全感的,可今天,出奇的安静了下来。

“程公子,这是哪里啊?你的家吗?我看着,似乎与王府的装饰也相差无几呢!看来,你家一定是十分有钱了,要不然,就是你爹也在朝中当官的吧?我想,一定是很大的官,否则也不会装饰的这么奢华。”陆江城自言自语的摸着床榻旁边的金莎帐,惊讶的说道:“天啊!这是金莎帐吗?我记得,这东西,很珍贵的吧!”

程一天坐在一旁宠溺的笑着,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好多了。按照这个情形下去,恐怕明天就可以下床走路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说话声音过大,还是因为动作幅度太夸张。这身上的伤口,刚刚好起来,就又崩裂了。鲜血透过纱布,将其外杉浸湿。陆江城哎呀咧嘴的说道:“好疼啊!”

程一天瞅了一眼浸透的外杉,嗔怪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在这里等我,我这就去找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交代了元福两句,程一天立刻火速的跑了出去。

回过味的福公公,在身后嚷道:“皇上,传太医不需要你亲自跑去的。奴才传唤医生就可以了,皇上……”拍了拍脑袋,元福无奈的说道:“还是说晚了!这皇上是怎么了?着魔了不成?”

走进寝宫里的时候,陆江城正小心翼翼的准备躺下。元福见状,想也不想的跑上前,将其慢慢的扶倒。

随后,这个胖乎乎的福公公开启了自说自话模式,讲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啊!

“姑娘可是好了些?看你的神色,奴才看着,八成是没什么问题了。你不知道,哎呦,你被皇上抱回来的样子呦……”

皇上?难道刚刚外面喊的那声皇上,并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而是,而是程一天他就是皇上?

可是,可是他刚刚为什么不说出来,反而在他的面前,没有一点皇上的架子,倒是一直自称我啊我的呢?

他跟她说话的样子,还有他对她的关心,她应该都不会看错的啊!

可是,可是他是皇上啊!

要不要留下来?想到这里,陆江城果断的起身下了床。不管他是程程也好,皇上也罢,她现在都必须离开这里。就算她在喜欢他,她也不可以委曲求全留在这里。

皇宫里的女人,每天都在算计着皇上的那一点宠爱。陆江城心知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想要在后宫立足,就她这个智商,怕是在做梦。皇上就算是喜欢她,爱护她,可是他又能护得了她多久?总有一天他还是会厌倦自己,毕竟,她总会老去,而这个后宫,也会一直源源不断的送更为年轻更加漂亮的姑娘进来。那个时候,就算悔恨晚矣,也是无济于事。

她可不想,像一个怨妇似的,每天眼巴巴的盼望着皇上的临时宠幸。

元福见状,大为惊诧的喊道:“哎呦喂,江城姑娘,这伤还没有好呢?你这是要去哪里啊?皇上马上就到了,你可不能走啊!你走了,奴才没法交代啊!”

陆江城可不想管的那么宽,真要是因为这奴才的几句话,心软的留下来。那么以后吃亏的人,绝不会错,一定就是她陆江城没跑了。

“不好意思啊!你没法交代,但老娘也不想活活给人家当靶子啊!委屈点,你自己好好想办法交代,不用送了,我这就走。”

皇上交代的事情,已经办砸了一次,元福怎么敢在办砸第二回。他敢保证,今天江城姑娘从这走了,下一秒,皇上就能把他的脑袋从脖子上分离开来。

于是乎,元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趴在地上抱住陆江城的大腿,就不松手了。

“江城姑娘,你就别为难小的了。你真要是这么走了,皇上回来,还不得要我老命啊!今天就算是你打死我,用唾沫星子蹦死我,奴才也绝不会松手,让你离开这里的。”

陆江城显然被气的不轻,连番挣脱了几下,愣是没从这死胖子的手里,将腿拽出来啊!

就在陆江城感到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她立刻有了主意。

噗通一声往地上一坐,陆江城立刻迷迷糊糊的说道:“我的头,怎么这么晕啊?难道是……难道是我刚刚下床的时候,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