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布拉德利夫人更聪明些，她对侄儿能让沃顿先生产生好感就不会那么自信了。她决定早餐时把这个问题提出来。
“沃顿先生，”她开口说，“我原先不知道你要雇一名读书的人。”
“我也是直到昨晚上才打算这样的。”
“我想——请原谅我这样说——你会觉得那孩子太小了，不适合你。”
“我不这样认为。他读得非常清楚。”
“早知道你要雇一名读书人，我就会要求你雇用我的侄儿。”
“确实，我不知道你在城里还有一个侄儿。是个男孩吗？”
“不，他是一个小伙子，在刚过去的6月份满了20周岁。”
“他的处境不好吗？”
“他是个售货员。”
“在哪家商场上班？”
“吉利伯特·迈克商场。”
“嗨，和我的年轻朋友是同一家商场。那家商场不错。”
“也许不错吧，但是我可怜的侄儿工资却非常少。他觉得连维持生活都非常艰难。”
“你的侄儿还年轻。如果他好好为老板工作，他会得到提升的。”
“先生，托马斯晚上会很乐意给你读书。”布拉德利夫人说，开始进攻了。
“如果不是我已雇请了人，我会雇请他的。”沃顿先生客气地说。
“你答应了要雇用那孩子多长时间吗？”
“没有，但我认为只要我需要他，他又适合我，我就会一直留用他。我对他很有好感。另外，他也需要这份收入。他是一个送款员，每周才挣3美元，除自己外还得供养一个妹妹。”
“真遗憾。”她带着委屈的语调说。“我希望你原谅我提起这事；我已为你工作20年了所以才这么随意提出来。”
“当然！你说得完全正确。”她的雇主善意地说。“也许我可能为你的侄儿做点什么， 虽然读书的事不成。什么时候让他来见我。”
“谢谢，先生。”管家说。
有一个问题她想要得到确定，那就是弗兰克得到多少报酬。他不愿意直接问沃顿先生，决定从我们的主人翁那里去了解。几个晚上后她有了机会。沃顿先生有一个约会，让她告诉待弗兰克来时告诉他这晚不用读书了。可她并没有这样去做，而是由自己在书房里接待了他。
“沃顿先生可能今晚不回家。”她说。“如果半小时后他没回来，你就不必等了。
她坐在沃顿先生通常坐的位置上，干她的活，弗兰克则随时准备为沃顿先生读书。
“沃顿先生告诉我你有一个妹妹。”她说。
“是的，夫人。”
“你一定觉得要供养她和你自己很艰难吧。”
“我是这样想的，或者说在来这里之前是这样想的。”
“沃顿先生给你多少工钱？”她用随意的口气问。
“每周美元。”弗兰克回答。
“你真幸运获得了这样一个机会。”她说。
“是的，夫人。我知道这比我挣的工资还要多，这对我是极大的帮助。”
“你当送款员能挣多少钱？”
“每周3美元”
“因此，你实际上在晚上工作几小时得到的收入几乎是整个白天的两倍。”
“是的，夫人。”
“真可惜，托马斯没有这样的机会。”她想。
到了9点钟时，她说：
“你不要再等下去了。沃顿先生不会回家听你读书了。”
“晚安，布拉德利夫人。”弗兰克说。
“晚安！”她冷冷地回答。
“这孩子对我们不利。”她一个人留下时自言自语。“他对我和汤姆都不利。我看得出他狡猾地博得了沃顿先生的欢心，但是我一定不要他得逞。“真奇怪，”停了片刻后她继续说，“我觉得他的表情和声音有些熟悉。怎么回事呢？”
* * * * *
第2天晚上，女管家的侄儿又来了。
“你好吗，姨妈？”托马斯·布拉德利走进女管家的屋子时，漫不经心地问。
“很好，托马斯，谢谢。你来了我很高兴，我一直想见你。”
“那老头不打算为我做点什么，是吗？”
“你怎么这样心切呢？他还不认识你呢。你认为他晚上付多少钱给替他读书的送款员？”
“我不知道。”
“每周美元。”
“我才不会为了5美元牺牲晚上的时间。”他说。
“托马斯，钱不是很多，但那也可以补贴一些。他也许会喜欢你的。”
“那他就可能多给些钱。你打算什么时候向他引见我？”
“今天晚上，就是说我要问沃顿先生是否愿意见你。”
布拉德利夫人走进了书房，弗兰克正在高声朗读。
“请原谅我打扰了。”她说。“我的侄儿刚到，假如你乐意见他，我就把他介绍给你。”
“当然可以，布拉德利夫人。”沃顿先生说。“带他进来吧。”
管家离开书房，很快又回来了，身后跟着她的侄儿。他有点窘迫的样子。
“这是我侄儿，叫托马斯·布拉德利，沃顿先生。”他的姨妈介绍道。“你经常听我提起沃顿先生的，托马斯。”
“你好，先生。”托马斯笨拙地说。
“布拉德利先生，请坐。你姨妈成为我家的成员已很多年了。我很高兴见到她的侄儿。我想你是吉利伯特·迈克商场的售货员吧。”
“是的，先生。”
“那么，你一定认识我这位年轻朋友了？”他指着弗兰克。
“你好吗，送钱的？”托马斯说，笑起来，以为自己的话说得很漂亮。
“很好，布拉德利先生。”弗兰克平静地回答。
“你瞧，在商场里我们都这样叫他们。”托马斯说。
沃顿先生不禁想到：
“这小伙子与我的年轻朋友比较起来是多么糟糕。但他是布拉德利夫人的侄儿，我还是必须对他客气些。”
“布拉德利先生，你们商场有许多送款员吧？”
“大约12个。弗劳尔，是不是？”
“我想是这样的，布拉德利先生。”
“据我看来，吉利伯特·迈克商场的生意很好。”
“是呀，但对我们这些贫穷的售货员并没有多少好处。我们只是不被饿死罢了。”
“我很遗憾听你这样说。”沃顿先生说。
“唉，先生，”托马斯说，增添了信心，“他们每周只付给12美元。他们怎么能够指望一个人靠这点钱生活呢？”
“我大约在你这个年纪开始了我的生活道路，”沃顿先生说，“也许年龄还要小一些，并且每周只靠6美元过日子。”
“你几乎要挨饿吧？”托马斯问。
“正相反，我每周还节约了一点钱。”
“我做不到。”托马斯说，有点难堪。“唉，要想穿得体面一些得花掉一半的工资。”
沃顿先生静静地瞥了一眼他身上穿的花哨浮华的衣服，只是说道：
“当然，薪水少，节约是必要的。”
“但是，当一个人知道他能挣的钱远比实际得到的多时，他就不愿意让自己挨饿，而他的老板却富裕起来。”
“当然，如果他能赚得更多，他们是不会反对的。”
“那正是我想要做的事。”托马斯说。“但是我想我需要有人帮助，以便使条件得到改善。”他心里在想：“这是一个很好的暗示。”
“我告诉过托马斯，”女管家说，“你曾经好心地表示过愿意帮助他。”
“我现在没有经营生意了，”沃顿先生说，“当然也就没有以前那些机会帮助年轻人；但是布拉德利先生，我会把你的情况记在心里。”
“谢谢你，先生。”托马斯说。“我相信我一年能挣1000美元。”
“托马斯，我想，”布拉德利夫人说，“今晚我们不要再打扰沃顿先生了。他替你找到差事时，就会告诉我。”
“行，姨妈。晚安，沃顿先生。晚安，送钱的。”托马斯说，又为自己那个玩笑吃吃地笑起来。
“嗨，姨妈，”当他们再次走进女管家的屋子时托马斯说，“你认为这老先生会帮我吗？”
“我希望如此；但我不敢肯定，托马斯，你是否太随便了。你太快提起钱了。”
“我做事就是这样。”
“我希望你取代那孩子读书的差事。”
“哦，我不干。我不愿意每天晚上和那个老头关在屋子里。我会烦得要死。”
“你有机会使他对你产生兴趣的。那孩子是个鬼机灵，他在尽一切努力赢得沃顿先生的欢心。他是你最应该担忧的小子。”
“你认为他会对我有危害吗？”
“我想他会毁了你的机会。”
“喔唷，如果我想到是这样，我就会拧断那小流氓的脖子。”
“托马斯，还有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
“难道你不能让吉利折特·迈克商场解雇他吗？”
“我在公司说话还不算数呢。”
“假设他们觉得他不诚实呢？”
“当然，他们就会把他解雇了。”
“托马斯，难道你不能让他们这么看吗？”
“我不知道。”
“那么你就去想办法吧。”
“我想你知道怎样做才有效，姨妈，但是我不知道。他已在老头这儿得到了差事。”
“如果沃顿先生听说他已被解雇，失了业，他可能也会把他解雇的。”
“也许如此。我想你最明白。”
“照我说的去办，其余的事我会处理的。”
“好的。我很需要你的帮助。比如，今晚上我的钱就几乎用光，身上只有25美分了。”
“托马斯，据我看来，”他的姨妈带着忧虑的表情说，“你总是把钱用光。我给你5美元，托马斯，但是你要记住我不是钱造的。我的工资也很少。”
“姨妈，你应该有一大笔存款。”
“托马斯，我是存了一点钱，等我死后都是你的。”
“希望我不要等得太久了。”托马斯想，但他没有说出来。
“再来吧，托马斯，不要忘了我说的话。”布拉德利太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