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并没有打扰。”女管家刚要退出屋时沃顿先生说。“别认为你打扰了我们。进来坐吧。”

“谢谢，先生。”布拉德利夫人有分寸地回答。“我相信你是考虑得很周到的，但是如果你同意的话，今晚我就不进来了。”

“布拉德利夫人跟我在一起已经好几年了。”沃顿先生解释。“我敢说她看见别人代替了她的位置，总是有点不舒服的，即便是像这种读书的工作。”

“我担心他会生我的气，先生。”弗兰克说。

“噢，不会，我会把有些事向她解释。弗兰克，继续读书吧。”

到了9点半，沃顿先生掏出手表。

“时间不早啦。”他说。“你一定疲倦需要休息了。”

“我不疲倦，先生。”

“我认为早睡有好处。以后我会很少留你到这么晚。你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能，先生。明晚我什么时候到？”

“8点前一点吧。”

“我会准时的。”

贾斯珀在等待他，不免有些担心，因为弗兰克很少这么晚回家。

“啊，弗兰克！”他大声叫起来。“你回家了真好。我开始以为你遇到麻烦了呢。我正打算到附近的警察局去找你。”

“贾斯珀，我在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弗兰克讲了他的经过，包括他是怎样被雇用的。

“这样看来，晚上我就不能有你作伴了。我为此遗憾，但我又为你交了好运高兴。”

“这是比我预料的好。”弗兰克满意地说。

“沃顿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贾斯珀问。

“他非常善良和慷慨。我很幸运有了这么好一位朋友。只有一件事可能不那么如意。”

“什么事？”

“那位女管家——她叫布拉德利夫人——出于某种原因，她不想我留在那里。”

“你怎么这样想呢？”

“她的态度，以及她说话的方式。昨晚她去给沃顿先生读书，她似乎不高兴，因为我取代了她的位置。”

“她明显是嫉妒，你必须注意不要得罪她了。她会千方百计让你被解雇的。”

“我会始终对她礼貌，但是我想我决不会喜欢她。”

与此同时，那位管家愤怒地离开书房回到了她的房间。

“沃顿先生是个傻瓜！”她自个咕哝。“他干吗着了魔似地从大街上带回这么个送款员，请他吃饭，把他像贵宾一样对待，最后还雇他来读书？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滑稽的事！难道这个小流浪儿会博得老头的欢心，把我取代了吗？我辛辛苦苦干了20年，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呢？我就攒积了2000美元，可我养老的钱呢？假如老头死前在遗嘱中给我留下不少遗赠的话，那倒值得；但是这个新近特别受他喜欢的家伙可能会对我有影响。如果真是那样，我毫无疑问会向他报复的。”

这时门铃响起来，片刻后一个女佣走进布拉德利夫人的房间。

“夫人，您的侄儿在外面，他想见您。”

“叫他进来。”一个20岁的小伙子走了进来，漫不经心地招呼女管家，这时她那冰冷的面容才变得温和愉快一些了。

“你好吗，姨妈？”

“很好，托马斯。”她回答。“你已有些时间没到这儿来了。”

“是的，我有许多工作要做。只是工作、工作，一直都是这样。”他嘟囔着。“要是我有钱多好。”

“你6点钟就下班了，是不是？”

“是。”

“我希望你晚过得有益一些，行吗，托马斯？”

“姨妈，我不愿意去寻欢作乐，如果那是你的意思。我每周也才挣１２美元。”

“我想你可以靠它生活。”

“你的意思是不会挨饿了。１２美元对我这样一个小伙子算什么呢？——除了生活费后，还要穿得像个绅士一样。”

“托马斯，我希望你没有欠债吧？”布拉德利夫人不安地说。

“我身上穿的衣服是欠钱买的。我不知道从哪里弄到钱去还。”

他穿着浮华的服装，正如人们所说的那种“衣着时髦的人”。他面容粗俗，长满了小脓疮，几乎不会给人以好感。唯独那个心肠冷淡的管家对他倒是很热情的。他是她妹妹的儿子，最亲的亲戚。她的积蓄都是为他留下的。由于偏爱，她并没有意识到他那些令人讨厌的品性。她也偶尔给他5美元，补贴他所谓的可怜的收入；现在他只要一来，他就会不遗余力地暗示他的钱袋已经空了，希望再给他一些钱。的确，他与姨妈之间的唯一关系只是一种唯利是图的关系。

虽然女管家一般而言是很敏锐的，但她却没有发现侄儿殷勤背后的秘密动机。她自以为他真正爱她，并没有怀疑他非常自私，只爱自己。

“托马斯，”她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也许能帮你增加收入。沃顿先生需要一个人晚上给他读书。有我推荐他会接受你的。

“谢谢，姨妈。但是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我不想拼命工作。”

“可是，托马斯，你想想吧。”姨妈急切地说。“他非常富裕。他也许会喜欢你，而且在遗嘱中给你留下遗赠。”

“我希望有人立遗嘱把财产赠给我。你真以为那老家伙能为我做些慷慨的事吗？”

“那就靠你自己了。你必须尽力讨他欢心。”

“唔，那我一定要做点什么。他会让我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事实上刚才有人给他读书了。”

“那么说，我已经没有机会。”

“听我说。那是一个男孩，他从大街上认识的，完全不适合做这个工作。他是吉利伯特·迈克商场的送款员。唉，你也正是在那里工作呀。”她补充道，突然回想起来。

“一个我工作地方的送款员？他叫什么名字？”

“我想叫弗劳尔。”

“我认识他——他最近才来。他是怎样与这老头儿熟悉起来的？”

“沃顿先生摔倒在大街上，他碰巧就在附近，于是就扶他回家来了。”

“你一定要设法把这事办成，姨妈。”

“我看看明天能做什么。看在我伺候了他20年的面子上，他应该优先选择我的侄儿而不是那个陌生的小子。我一办妥了就告诉你。”

“想到要牺牲晚上的时间我一点也不喜欢。我想自己是受不了的。”

“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喜欢你的。”

“我可以先试一个星期，然后告诉他我身体不好，让他为我做点别的什么。”

“无论如何，你产生必须和他熟悉。”

托马斯此时走了，他不喜欢整个晚上都和姨妈呆在一起——他又多了5美元，在夜晚过去之前有一半便花在了附近的一家台球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