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起,全军整顿,军中将领皆在城门处与皇帝及众位朝臣辞行。
各府官眷在城门口相送,盼望父兄子侄早日凯旋。
梁铉身穿金色铠甲,手握乌月长枪,骑在高大的马上与家人们辞行。
王府中能来的都来了,萧太妃带着两个女儿,还有暂居严王府的萧玉棠,他们穿着打扮得体,在一众武将家眷中并不出众,却在细微处彰显着皇家血脉的与众不同。
梁铉骑着马走在队伍中间,回头看向自己家人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萧太妃的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她当然知道王爷在看什么,他在看那个不能出现在这里的贱人!
到了现在他还在惦记那个贱人!听雨阁到底是给他们父子灌了什么迷魂汤不成?
看见母亲的脸色越发深沉,梁妙君急忙伸出手臂,蹦蹦跳跳跟正在走远的大哥挥手。
她穿着月白色的衣裙,蹦蹦跳跳起来有着孩童般的灵动,像是小兔子一样招人喜欢。
梁妙君这一跳极其聪明,几乎是瞬间就扭转了现场略微尴尬的气氛。梁铉笑了一笑,伸出手对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赶紧回家。
旁边其余家的女眷们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感叹严王府兄妹和睦人口简单。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萧太妃最是爱面子,如今被众星捧月般的艳羡,心里的憋闷也好了许多。
只是她知道,梁铉已经离开,柳萋也活不成了。
梁妙君收回手帕,面色渐渐凝重。
她有预感,很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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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柳萋送回去最后一封信,告诉对方自己消失的这段时间里面应该如何做,并且让对方不要再传信进来。
信鸽飞出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萧太妃就带着数名女使婆子直接闯了进来。
柳萋还站在房间里,透过窗户对上萧太妃癫狂的目光,不由得皱了皱眉。
萧太妃看见柳萋的身影,手指用力地指向柳萋:“把她给我拿下!”
跟在萧太妃身后的婆子们个个身形魁梧,一看就是做习惯了力气活的。她们面目凶恶,十分不好惹。
丹枫和绿映绿染三个人见状,连忙上前拦在萧太妃的身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按在了地面上。
丹枫多少会些拳脚,据说是跟着已经战死沙场的未婚夫学了几天,丫鬟婆子们被她放倒了许多。
一堆人趴在地面上“哎呦哎呦”个没完,萧玉棠不知道从哪里出来,身后还带着几名家丁,丹枫再怎么都是个后宅做事的侍女,对上有压倒性的家丁,几乎是瞬间就被制服,和其他二人一起被死死地压在了地面上。
见到三个人都已经被压制,萧玉棠连忙扶着萧太妃的胳膊,陪着她一起进入柳萋的卧房。
萧太妃看着柳萋那副淡然的模样,冷哼一声:“来人!”
家丁们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拎着一段铁链。
萧太妃指向柳萋,恨恨地说:“把这个**给我拷起来!”
家丁们得令,两三个围了上去,刚要动手,就听到外面的丹枫高声呼喊。
“萧太妃!老王爷身死不过数月,你就如此苛待他生前宠爱的侍妾,就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说你善妒寡恩毫无容人之量吗!啊——”
丹枫话音未落,看守她们三个的婆子立刻上去甩了她一巴掌。
绿映见状也立刻高声呼喊:“大军出城不过三天,萧太妃就在后宅里面欺辱妾室,是打量着王爷会无知无觉?迫不及待想要取人性命吗?”
婆子立刻转向,用了十成的力气,一巴掌将绿映拍晕。
绿染将全部都看在眼里,她没有出声,因为她发现随着萧玉棠过来的家丁里面,有一个是寻幽堂打杂的小厮。
要么是萧玉棠买通了下人,要么是王爷的院子里面出现了叛徒。不论是哪一种可能,王爷留在王府可以向前线传递消息的人,都已经被处理干净了。
萧太妃……究竟想要做什么!
三名家丁围着柳萋,其中一人冲着床榻的方向一伸手:“劳烦姨娘移步。”
柳萋看了萧太妃一眼,转身走到床榻前站定。
家丁们跪在柳萋的脚边,一人将铁链的尾端扣在床榻上,还拿着锤子和钉子直接钉死,另一人将圆环状的镣铐套在了柳萋的左脚踝上。
这是纯粹的侮辱,不带任何情面,没有任何目的,单纯以最恶的方式,只对受刑者的内心进行极致的摧残。
柳萋冷淡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破碎。她竟然不知道萧太妃对她的恨意已经到了如此境地。
抬头看去,发现萧太妃盯着那镣铐的目光中带着几丝勉强,反倒是站在她身侧的萧玉棠一脸胜利的模样。
柳萋心下了然。
萧太妃是毒蛇,萧玉棠就是毒蛇的牙齿。
这条镣铐是萧玉棠的主意。她那天下午果然看到了寻幽堂中的事情。
他们擦着汗,对视的时候梁铉没把持住,靠过来想要拥抱柳萋。柳萋吓了一跳,急忙转身,灵巧地闪了过去。
当时没有站稳,梁铉扶了一下,半拥半抱,真的算不上清白。
丹枫和青山听到了动静,及时赶过来正好撞见。
如今萧玉棠这样恨不得柳萋去死的模样,定然也是看了全程的。
还真是……要好好感谢她。
柳萋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脚上的铁链,心底估算了一下长度,大概只够她在房间里面活动,连房门都出不去。
萧太妃看见柳萋这逆来顺受的模样,心里顿时有了胜利的喜悦。对着三名家丁说道:“你们都出去,站得远些,我要和咱们这位柳姨娘单独谈谈。”
她一字一句地咬词,满是阴险算计。
下人们离开,都站在了院子中间,围着被压制在地面上的三名侍女。
萧太妃动了动胳膊对身旁的萧玉棠道:“你也出去,姑母有些话要问问柳姨娘。”
萧玉棠顿时不乐意,她也想看着柳萋落魄的模样。
萧太妃声音立刻严厉了些许:“玉棠,听话。”
萧玉棠撇嘴,瞪了柳萋一眼,走出房门和外面的家丁们站在一处。
“知道我为什么绑你吗?”萧太妃仰着脖子高傲地说。
柳萋摇了摇头,眼睛里噙满水痕:“妾身……不知。”
萧太妃满意道:“因为你是个**!你勾引老王爷,让他那么宠爱你,让我沦为王府中的笑话!现在你还要勾引梁铉?你个不知廉耻的娼妇,就该被锁死在院子里面,永世不得超生!”
柳萋吓得跌坐在地:“妾身没有,是王爷他自己……”
“是他主动的又怎么样!你身份卑微无法拒绝又如何呢?我才是王府的主人,就算是梁铉也只能听我的安排。他不要高门嫡女出身的萧玉棠,竟然要你这个没有廉耻的贱婢,难道说出去他会有面子?你以为他真的护着你?”
柳萋像是被戳破了心里的防线,低着头嘤嘤地哭着。
“呜呜呜……太妃……萧太妃……您也是个女人,您也知道后宅的日子多么难过。您嫁到王府二十年,皇家不必寻常百姓,您一定也受了许多苦楚,公婆姑嫂,家里琐事之外还有国法仪典压着。您一路这么辛苦,就不能体谅一下妾身么?”
“体谅你?谁来体谅我?”萧太妃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似的,“你清高悠远,你缥缈如仙,你举手投足都是说不出的尊贵体面。可王府中只有我一个正妻,皇宫大内只有我进得去,太后面前也只有我能说话。你的再怎么高贵体面也只是我的阶下囚!”
柳萋立刻道:“太妃,太后若是知道您在后院里面的折腾,定然也会怪您不安分的!”
“她?她可没那个胆子跟我明目张胆唱反调,当年……我跟你说这个干嘛,真是作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