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无大碍,抱我回去。”姜明肌头偏向林清绝的怀里,而后格外镇定的开口。

姜明肌的镇定令林清绝心中大安,林清绝定了定身形,而后平复心情,低声答了一声好,他的师姐说自己并无大碍,却又被林宴尾击落下台,还让他一路抱她回去,这显然不和情理,林清绝一时不曾想明白,但他毫不迟疑的执行了姜明肌的话。

林清绝当着众人的面,救下姜明肌,而后一路谁也不顾,径直将姜明肌抱回了自己与叶扶惊的小院。

这场大比太过于精彩,前半截是姜明肌玩弄林宴尾,而后是林宴尾突然发力将口吐鲜血的姜明肌摔下了台,摔下台的姜明肌还被林清绝当众抱回了回去,来看这场大比的本就是些女修,眼下真的看了场大戏,个个都兴奋的不得了。

“林师妹当是使了些手段,等着吧,不出三天,长老们必定要查。”年长些的师姐倒是看到清楚。

“查又如何?林师姐身后可还很有些林氏死忠,她必定不会有事,最多除去她的名次罢了。”

“那名次除去了,她用手段又有何用?”

“莫非单纯看姜师姐不惯?”

看完大比的女修们七嘴八舌,一个比一个兴奋。

林清绝一路抱着姜明肌回了自己院内,便仿佛抱着自己一生的珍宝,除了幼年,林清绝再不曾与姜明肌如此亲密过,姜明肌身体似在低热,林清绝低头去看,发现她面色越发的苍白却又神色平静的过分。

姜明肌进了院子后扶着树坐下,而后低声对林清绝说,“替我护法。”

林清绝答了一声好,而后在院中布置借界,姜明肌的样子明显是中了毒,林清绝想到上一次姜明肌与林宴尾交手,林宴尾也是如此用毒,害得他的师姐差点留疤,我该早点用生死令的,我应当在大比之前便与林宴尾打上一场,而后送她去见她的父亲。

林清绝陷入懊悔之中,他突兀的有点明白过来林宴尾到底想做何事,若是姜明肌真的中毒,那林宴尾完全可以用解药来威胁于他,令他明日大比不得对她使用生死令,她甚至可以让他立誓今生不使用生死令,林清绝在凌苍峰势力渐大,此起彼落,现今林宴尾已经不敢杀他,但她自己却也不想死,故而想出来这招,即便不是大比,她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对姜明肌下毒,林宴尾想借助姜明肌来威林清绝。

姜明肌清醒过来时已经是深夜,林清绝端坐在院中的石椅上,一刻也不曾离过,姜明肌几乎在睁眼的一瞬间便感受到了林清绝的视线,她放松下来,再次重复,“我没事,她下的毒出自魔界,时越三年之前留给我一堆药,我在台上便已经服用过解药,我是故意摔下台的。”

姜明肌解释完毕,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又加了一句,“师弟,你不要担心。”

“你让我不担心我便不担心吗?”姜明肌话音未落,林清绝便已经接上了这句话,他看上去兴致不高,像是在和谁生着闷气,林清绝继续说话,他控制自己不去想为何凌时越走时还留下药,为何她的师姐又能如此轻易的分辨出来这些药,他将心中的那些情绪全都发泄到了林宴尾的身上,林清绝面无表情的开口,声音冷漠,“我该早些时日杀了她的。”

“明日再杀也算不上迟。”姜明肌抬眼看了一眼渐深的夜色,而后径直站起来,拍了拍衣裳上的灰,“我今日便在此过夜了,以免姜明肌发现我并不曾着她的道,而又去想些别的法子来害人。”姜明肌说出此话时算得上咬牙切齿,换做前世,服下解药后她必定就当众重伤林宴尾,而后揭开她的伎俩,加以嘲讽,重活一世,她到底隐忍了许多,能先吃亏稳住对面了。

林清绝几乎没听见姜明肌又说了些什么,一句今日我在此过夜,便已经乱了他的心,夜色出其的好,到处都是雪白的一片,安逸又静谧。

叶扶惊的屋子上着锁,林清绝不大的屋子里,挤了两个人,到显得温暖的多,林清绝从柜子里拿出陈年的旧被子,而后铺在地上,一盏烛火在窗前摇曳,姜明肌盘腿坐在林清绝的**,看她的小师弟默默的将棉被塞进被套,林清绝接近弱冠,已经挺拔出众,再不是当年那个小小的少年了,一晃八年,时日过得真快,姜明肌一时感慨。

烛火灭了不久后,林清绝在地铺上躺着讲话,“师姐,我冷。”

姜明肌拥着被子坐起来,“那便上来?”

林清绝听见此话,便也坐起来,他进入屋子后第一次抬起头看**的姜明肌,若是有灯,必定能看到此刻的林清绝眼睛极亮,然而屋中一片漆黑。

“上来?”林清绝带着迟疑,他疑心自己听错。

“上来,我俩一人一边打坐修炼吧。”姜明肌说的义正言辞,她拍拍林清绝的床,而后向床左边退了一退,之后盘腿做好,当真开始入定。

“哦。”林清绝重新垂下眼,冷漠的应了一声,而后慢吞吞的爬上床,林清绝对姜明肌恪守君子之礼,即便心有杂念,却仍旧开始调息修炼。

一夜静谧,姜明肌比之从前刻苦的多,天微亮时她从入定中清醒过来,看见林清绝不知何时倒在**睡着了,他微微侧着身子,整个人离她极其的近,呼吸也格外均匀。

倒是安逸啊,做事不够老练,对魔界的的计划又一无所知,比之同龄人算得上成熟,算得上心性坚韧,算的上有仇必报,但到底还是缺乏历练,姜明肌靠在**,一时有些忧愁,林清绝未曾成长起来,那谁又能打得过姜祭呢?

林清绝睡醒之时姜明肌已经起床,她梳洗完毕,穿着一身凌苍峰的校服,头上还带着个幂篱,白纱飘散与昨日的装备大为不同。

“师姐如此装扮,林宴尾必定认不出。”林清绝从床中间坐起来,揉了把眼睛,他本来想夸姜明肌好看,但想了想,又别扭的没说出口,故而讲了句废话,大比台下清一色的凌苍校服,还带着个遮脸的幂篱,一眼认得出才是奇怪。

“我去看你如何杀她。”姜明肌,戴好幂篱,提着剑出门,为防止被认出,姜明肌并未与林清绝一同走,她去的早些,今日仍旧大雪,幂篱遮掩风雪,且还暖和,故而带着的女修极其的多,姜明肌混入前去观战的女修里,一丝一毫的都不起眼。

林清绝与林宴尾尚未开始打,台下的女修们便已经议论纷纷。

“林师兄该是要给姜师姐报仇了呢。”

“我听闻啊……姜师姐现今还躺在林师兄与叶师兄的院子里,听曾经去过小院的师姐说,那屋子里可没有客房……”

姜明肌听到此处,忍不住偏过头去看议论的那几个女子。

“你也感兴趣吗?”最先说话的女子见姜明肌回头,便兴致勃勃的拉住了她的衣袖。

“那屋子里可没有客房,姜师姐与林师兄授受不亲,必定不同处一室,姜师姐……睡的……必定是叶师兄的床!”那女子继续发表高论,说到精彩之处还要停顿一番,姜明肌在一边听的忍不住翻白眼。

“睡在叶师兄的屋子里,想想看啊,师兄屋子里的每一处地方都有师兄留下的痕迹,桌子上说不定有未曾看完的书,墙面上说不定有亲手画完的画,柜子里还会堆满了四季的衣物。”那些女修继续传播谣言,姜明肌听不下去了,直扯开自己的袖子朝前面挤去。

大比即将开始,台上的林清绝也听见了这些隐隐约约的议论,他冷着一张脸,越发的不开心,孤男寡女都共处一室了,旁人却仿佛下了眼,仍旧先入为主的觉得他师姐与他师兄才是一对,林清绝忍不住冷笑,要真说有所忌惮,他更忌惮的该是凌时越,凌时越与姜明肌之间仿佛藏着无数的秘密,林清绝见到凌时越便觉得不安。

林宴尾听见了林清绝的冷笑,她拔剑的时候放慢了速度,台下的林氏死忠得到了暗号,逼音成线,与林清绝交流,“想要解药救你师姐,便永不可使用生死令,且大比……”

林清绝并不曾听完那人的话,他迫不及待的想杀林宴尾,林清绝提剑而斩,而后开启结界包围整个圆台,生死令在皮肤上的烙印渐渐开始发烫,林宴尾一瞬间侧移,狼狈的躲过林清绝的一剑,惊慌与疑惑在林宴尾的眼中出现一瞬,她张张嘴,想问林清绝不在乎姜明肌性命了吗?却又因为哑了而一个字也说不出。

林清绝几乎不曾给林宴尾喘息的时间,台上的雪被林清绝的剑气带起,林清绝起手是叶妄水的一招问水,叶妄水狂傲,他的剑法也狂傲,凌云峰还在时,林清绝使的剑法是最差的,他永远只得一个傲字,他是孤傲,叶妄水常说,他的剑法带有局限性,狂傲该是无视一切,如沈贻珠的拒人千里,如许厌的肆意疏狂,林清绝未曾放开,思绪太深。

风雪撕卷,剑气破空,林清绝的一招问水送出去,而后突然便领悟到多年前叶妄水所说的那个狂字,当有足够的实力,当毫无畏惧,便该从傲上升到狂的境界,此刻敌人该是手中的猎物,天地万物,无人能阻止她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