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雪没过小腿,林清绝从石桌上起来,向屋檐下的姜明肌走去,三年没见,姜明肌比他记忆中的要更加的好看,姜明肌穿着黑衣,明艳被压了几分,倒显的更为沉稳可靠,林清绝走上台阶,拍打掉身上的雪,“师姐,我来接你回凌苍峰。”

“你给我报名了这次大比?”姜明肌早就等着林清绝来接她回去了,大比在外处罚的弟子年龄合适是可以报名参加的,林清绝应当不会落下我,姜明肌心中如此念道,可日期将近,这已经算是最后一晚了,若是这日林清绝不来,那凌苍峰大比她便赶不上时间了。

林清绝自小便算得上可靠,如今也好险卡住了时限。

三年未见,林清绝挺拔多了,气质也越发的冷,面容更是清俊出尘,往那一站,可劲的像个世外高人了。

姜明肌带着林清绝像屋内走,离别三年,彼此好像也没几分生分,只是话题彼此少了些,说起来全是修炼修炼修炼。

苦修三年,林清绝带着姜明肌在大比当日回了凌苍峰。

林清绝三年前的事情在新入门的小师弟小师妹中流传极广,盼了三年,终于盼到林清绝出关,一时之间,林清绝的名气在凌苍峰几乎追上了叶扶惊。

峰主的关门弟子,叶扶惊的嫡系师弟,生的又俊秀清冷,姜明肌从进入叶城开始,便发现有无数的女修对他的师弟暗送秋波。

凌苍峰上的师妹们还好些,那些十三四岁的,不过是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叶城的就过分的多,形形色色,什么样的小妖精都有,热烈大胆的令人啧啧称奇。

“叶扶惊不在,看来你是接手了他的烂桃花。”姜明肌踹开了第五个借机摔倒的姑娘,而后在叶城内公然拔剑。

红衣的姑娘摔倒在地上,显的有几分委屈。

“姑娘,可要我的剑扶你起来?叶城杀人被罚,我不介意有第二次。”姜明肌眉眼弯弯,凛冽的剑上却已经开始聚积术法。

姜明肌凶残的一剑划出,躺在地上的姑娘看见剑影,只来得及偏头闭上眼睛,姜明肌一剑斩断了姑娘耳侧的发丝,而后长剑入鞘,发出冷笑。

姜明肌眼底的杀意太重,林清绝跟在她身后,倒是一路上再没人前来打扰。

回到凌苍峰时大比已经开始,姜明肌穿着黑衣,第二次踏上凌苍峰,来看大比的人多数并不认识她,她在凌苍峰待的时间太短,知道林清绝师姐与林宴尾是死敌的人多,真正认识姜明肌的人却少。

正在比的一场是两个未到金丹的弟子,他们的水平代表着大多数凌苍峰不满二十岁弟子的水平,这便是修仙第一峰吗?太慢了,太慢了,姜明肌心中念道。魔界近些年来苦修,圣女魔君的嫡系弟子没一个二十岁尚未达到金丹的,虽说魔族修炼本就快于修仙,但这差距也太大了点,再者魔族善战,实战方面本就已经比人界好了多,姜明肌身为一个魔族,此刻却开始忧心人界,这要是打起来,人界能撑上一年吗?姜明肌摇着头忍不住冷笑。

时至正午,姜明肌迎来了自己第一场对战,对方同样是个女修,一身青衣,提着长剑,看上去严阵以待。

“蒋岳真人门下,蒋奕欢,请师姐赐教。”那名女修不曾见过姜明肌,故而先自保了师门,格外的谨慎。

“叶妄水真人门下,姜明肌,师妹客气。”姜明肌回了礼数,而后场下一片哗然。

眼前的女子并不如传闻中的一身红衣,来看大比也低调的很,和当初招摇过市,乘着叶师兄玉乘的仿佛并不是一人。

“你便是叶师兄心上人?”蒋奕欢显然也知道三年前的谣传,她微微一楞,眼底复杂。

“少说废话,师妹。”姜明肌一句话不再多说,场下的议论之声一句也不曾入她的耳,彼此见过礼后,姜明肌提剑便上,万物此刻从她眼中消失,她集中精力,此刻眼中只有一个蒋奕欢,蒋奕欢为长老弟子,在药物的堆积之下,大比前三日堪堪达到金丹,本是奔着前五来的,没人能想到姜明肌不过一剑,便将她逼退下石台。

事情发生的太快,姜明肌长剑入鞘时,台下尚且还一片寂静。

身雪落满了银杏树,姜明肌飞跃下石阶,落在远处的小亭内与林清绝喝茶。

“元婴?”林清绝第一日见面便已经看出,却忍到现今才开口来问,林清绝语气之中带着夸奖和惊喜,好像他的师姐一击打败一个金丹的女修格外的了不起一样。

“你来凌虚峰的前一日突破的。”姜明肌叹了口气,她修魔又修仙,却仍旧开始追不上林清绝的脚步,此刻的林清绝虽实战不如他,但术法却已经比她要高,真打起来,该是要势均力敌了。

姜明肌与林清绝的前几场比赛,来的人格外的多,众人皆想来看看一击击败对手的是什么样的怪物,但从第四场开始,他俩的观战者却越来越少,渐渐只剩下几十余人,众人皆说姜明肌与林清绝的比试无趣,一击推对手下台,毫不花哨,也毫无悬念。

“等姜师姐对上林师兄,我等再去观看。”多数人如此玩笑。

再有些人遇见姜明肌二人,比都不去比了,上去报个姓名便认输下来。

真正的势均力敌发生在筑基与筑基之间,那些比试才代表着凌苍峰小一轮弟子的实力,才能令他们受益匪浅。

姜明肌遇见林宴尾时已经只剩下四人,观战的人原本都期待着着一轮姜明肌能与林清绝相遇,却不想姜明肌与林清绝从大比至今,如何都遇不上。

姜明肌对林宴尾来看的人大多是女修,众人将此称为叶师兄的正宫之争。

林宴尾三年前眼盲声哑,却并未从此一蹶不振,她休息了半年后,继续了她的修炼,只是整个人变的死气沉沉,再无当初一丝明艳,林宴尾照旧一袭红衣,姜明肌在她上台的一刹那,眼底闪过兴奋,林宴尾不能说话了,真可惜,嘲讽她也没有回应,当真无趣。

林宴尾无法讲话,姜明肌也懒得自言自语,林宴尾看上去恨毒了她,她盲了双眼,却满脸冰冷,姜明肌与林宴尾的仇几乎是山海难平,看见林宴尾上台后,姜明肌并不再使用她的长剑,而是从乾坤袋里掏出来一根打马用的鞭子。

台下有人忍不住笑,众人窃窃私语,互相询问,笑的人才轻声低语,“当年林师姐用鞭子抽过姜师姐的脸。”

“哎呀,叶师兄桃花真多,师姐们也是撕破脸皮啊。”

“是啊,不过林师姐应该早就输了吧,当日叶师兄可是亲自替姜师姐讨药。”

“还有上次大比,可有谁记得?叶师兄对林师姐可谓是不留情面。”

林清绝待在六角飞鹤亭中,却仍旧能听到不远出众人的议论,仿佛他不管与姜明肌多亲密,众人也都以为他们是师姐师弟,相依为命,凌苍峰的流言八卦里,他师姐几乎已经与叶扶惊成了板上钉钉的一对,林清绝喝了口茶,低垂着眼笑。

姜明肌压制着自身的实力,而后用着并不算顺手的鞭子,与林宴尾彼此对战,林宴尾实力早就不如她,却不肯主动认输,姜明肌一鞭子抽破她的脸颊,而后后退三步,躲过林宴尾的长鞭,林宴尾的鞭子姜明肌是认识的,当年便是这个鞭子,害她狼狈不堪颜面尽失,活了两世,姜明肌再没有比这更受气的事。

姜明肌与林宴尾便如猫和老鼠,她一鞭子一鞭子的抽着林宴尾的脸,将她抽的血肉模糊,虽说有灵丹妙药在,无毒并不会留疤,但一眼看上去,却仍旧狰狞恐怖,林宴尾不肯认输,姜明肌先前以为她是在赌一口气,不肯不战而败,但打斗的时日一长,姜明肌却觉得其中该藏着猫腻,姜明肌渐渐开始严阵以待。

对面的林宴尾却是冷不住弯弯嘴角,她满脸鲜血无声的笑,姜明肌越发觉得不对劲,她运行术法,打算将林宴尾一击打落下台,却又在运转全力时忍不住呕出鲜血,血顺着嘴角低落,不远处的林宴尾满脸鲜血,用食指刮了一下自己的脸上的伤口,而后无声的大笑。

她的血中有毒,姜明肌在一瞬间明白过来,林宴尾任由她打了如此多下,不过是因为她的血里有毒,那些血顺着鞭子溅到姜明肌的脸上,通过眼口鼻而进入,林宴尾该是修炼了旁门术法,服用剧毒,而后催动术法将毒逼近自己的血里,她虽用术法护了心脉,但这种方法损害极大,维持时间也不长。

姜明肌心间一片剧烈的疼痛,她面色苍白的盯着林宴尾,而后舔了舔嘴角的鲜血,林宴尾借此时机,一鞭子卷起她,径直向台外摔去,林宴尾这一击并不曾杀她,毒药也不是顷刻之间便能毙命,姜明肌被摔在空中,却不曾径直跌落在地上,林清绝飞跃而来,在半空中稳稳的接住了她。

林清绝的体温偏低,姜明肌靠在他怀里,却听见他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加快,林清绝抱住她落在凉亭之中,却不曾放她下来,他抱的越发的紧,低声急促的叫了一句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