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肌在荒无人烟的凌虚峰虚度时光,凌苍峰这些时日来却是无比的热闹。
三年一度的大比即将开始,普通弟子指望打败长老们的弟子来扬名,长老们的弟子为了名次之争也都拿出压箱底的功夫。
凌苍十三峰彼此延绵,原本清净的地界慢慢开始热闹,好像一湖清水,被烈火烹开。
苏惜回来之时贯去了林涧清出报备,所有的一切他皆当做不曾发生,只说路上遇见魔族,苏茫不幸去世。
原本就宛如沸水的主峰瞬间哗然,小道消息宛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十三峰弟子瞬间皆知有一位明苏茫的仙子被魔族杀了,众人议论纷纷,皆说魔族距凌苍峰如此近便杀人,当真是胆大妄为。
苏惜路过石壁回自己的住所,一路上遇见的弟子皆要对他道上一句节哀。
仿佛一夜之间众人都知道了他的妹妹,都知道了他的妹妹貌美如花性子温和。
她活着的时候一贯寡言,她死后却仿佛十三峰都布满了她的朋友。
惋惜劝慰哀思愤怒,苏惜不熟的一概不理,苏惜的刻薄凌苍峰一贯皆知,此时却无人要背地里议论他性子不好了,皆说他死了妹妹,当加以体谅。
苏惜与熟识的人一同练剑,此此大比,他亦是要参加,先前他参加大比,是因为要更加努力证明自己不一定就比叶扶惊弱,现今他突兀的变的阴暗又功利,展示自己的天赋,展示自己的前途,他当在凌苍峰立足,只有立足与此,来日他才能从内部摧毁此地。
林涧清显然对苏惜的话半信半疑,苏惜回来后他遣了人去查,但最终却一无所获,附近确有魔族踪迹,附近却也寻不到他派出去杀人的人,苏惜回来后并无异常,林涧清不知他是否在做戏,便与往常一般,打算先观察些时日,等查出前因后果,再做定论。
苏惜再次见到林清绝是大比前三日,露水极重,竹屋旁的崖缝里生着几朵牵牛花,东方泛白,苏惜起来练剑,推开屋门看见了林清绝立在他的屋檐下。
“你们遇见魔族了?”林清绝说出魔族二字时微微垂下眼睛,魔族,凌云峰众人皆是遇魔族而死,他的小师姐受着伤,被禁锢了术法,在外偶遇魔族,林清绝随叶渡苍出门半月有余,昨日夜半归来,听叶扶惊提起,至清晨皆无法入眠,林清绝可以容忍他的师姐提剑刺他,也可以容忍他的师姐不喜欢他,但他不能容忍他的师姐死,分别的意义在于让彼此清醒冷静,而听说此消息时,他根本无法冷静,千万种念头挨个在他脑中浮现,苏惜的亲妹都离世了,可见当时的情景,他护不住,那与他无血缘关系,又无术法的师姐又会如何呢?
这是林清绝回来的这些时日里,第一次与苏惜讲话,苏惜年少时贯爱欺负林清绝,阴郁刻薄又无一丝同情心,两人本质算得上有仇。
苏惜得姜明肌救了一命,但却丝毫不想买林清绝的账,他半笑不笑,抓着自己的剑绕过林清绝,声音冷淡的很,“无可奉告。”
有没有遇见魔族,你的师姐可曾受伤,凌虚峰众人到底如何,通通无可奉告。
苏惜转身离去,林清绝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面色冷的很,凌苍峰不能动手,林清绝心中默念,苏惜最好永远别出凌苍峰。
林清绝满心都是姜明肌,此时他倒不觉得想他的师姐有什么不对,有什么需要克制的,他以师弟的名义关心师姐,不曾有一丝越矩,林清绝三番五次的找苏惜探测当日情景,但苏惜始终一个字也不与他提,林清绝打算私自远远去看一眼姜明肌,然大比即将开始,叶城全称戒备,防止闲杂人等混入,故而一时之间,他出不去。
大比如期而至,第一日下雨,松柏被洗净,翠绿一片,一面天成的巨大岩石,成为这一次大比的擂台,大比者的名字被挂在岩石旁的银杏上,初秋,银杏树上的叶子层层叠叠青黄交接,与挂在树上的木牌相映成趣,银杏树上挂着这次参赛者的名讳,一般一人名字被摘下后,属于他对手的牌子自个出现在手中。
苏惜第一次大比之时觉得无比新奇,而此时,却已经见怪不怪。
苏惜第一轮分配的是个熟人,那人也是长老弟子之一,第一轮便遇见了如此势均力敌的对手,来观看大比的师姐师弟们皆一片哗然。
“此次当有一名长老的弟子无缘前十。”
“丢了的可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脸面啊。”
“来来来,私底下赌上一把如何?苏师弟家妹新丧,我先给他压点银子。”
“你但凡早点认识,也不至现今在这空想苏美人呀!”
台下议论纷纷,众人皆猜,这第一日的重头戏,该是这两位长老弟子的名次之争了。
苏惜抽到程鹤已经是千载难逢,众人万万没想到,接过自己牌子后的叶扶惊,会与同时拿着牌子的林宴尾对视。
大比第一局,叶扶惊对林宴尾。
这个结果一出,前来观看的师兄弟们全都哗然,苏惜与程鹤被他们瞬间抛在脑后,叶扶惊与林宴尾身后有凌苍十三峰最大的两处背景。
叶扶惊素是师兄弟中第一人,而林宴尾靠刁蛮任性,目中无人而闻名,林宴尾的修为仿佛被旁人抛在脑后,凌苍十三峰上上下下,众人提起她,用的皆是刁蛮二字。
林清绝也在台下观望,他亲眼看见了叶扶惊作弊。
原本飞起的牌子不是林宴尾的,是他暗中施了法。林清绝至今还记得当日叶扶惊讨药时对于林宴尾的承诺,叶扶惊承诺林宴尾,她大比的比赛他每一局都看,直至她输为止。
林清绝记得当时叶扶惊的承诺,林宴尾自然也记得,红衣的小姑娘提着长鞭子,上来就与指着对面叶扶惊的脸。
“叶师兄!我可不信今日如此巧合!”林宴尾一袭红衣,很是娇艳,巨石旁汪着一汪清泉,碗口大的荷叶漂在水上,格外的清新乐人。
叶扶惊站在荷叶边,并不如林宴尾一般气愤,他无心与林宴尾争吵,故而漫不经心的敷衍,“为何不信是我们有缘?若想让我看你的每一次比赛,那一会便什么手段都用出来,来打赢我吧。”
叶扶惊这句话说的格外大度,如此大度的叶扶惊却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林宴尾不曾出招,叶扶惊便抢先一剑满城烟雨径直袭去。
滴在剑上的露水突兀的化成雾气,而后风来,林动,露水滴落化作阳春细雨。
林宴尾长鞭抵住了着一剑,四周皆是凌苍峰弟子,林宴尾不愿意丢脸,硬接上这一招后,林宴尾显然吃亏,她后退三步,空中禁止的露水突兀落下,凭空淋了她满头满尾。
看大比的人再度窃窃私语,修仙之人不重色欲,故而说林宴尾身材的不多,说林宴尾与叶扶惊真心相爱倒是挺多。
叶扶惊并不理会身旁众人,露水落下,淋了她满头后,叶扶惊并未松懈,他欺身向前,接触到林宴尾的身体。
林宴尾从叶扶惊抓住她的手的一瞬间起,便失去了反抗之心,叶扶惊手心冰凉,触摸她之前干燥又有力。
叶扶惊舍弃了长剑,转而换了匕首,如此近的距离,仿佛一个抬手,便能拉林宴尾入怀,叶扶惊学了姜明肌的招数,突兀的打算就在此地实时演练一次。
叶扶惊匕首离手,速度极快,他如姜明肌一般势不可挡,也如姜明肌一般周身破绽。
叶扶惊直直刺向林宴尾心脏,观看的人满脸惊诧,只当他是突然暴起,要杀人泄愤。
自古以来,大比的规矩便是不可伤人性命,叶扶惊在数不清的惊呼中,直直刺向林宴尾的心脏,叶扶惊周身满是破绽,然而林宴尾却一动不动,她定定的看着叶扶惊,眼中甚至有些许兴奋,她无声的张张嘴巴,“师兄,我知道你舍不得杀我。”
叶扶惊在离林宴尾心脏一寸之时勉强停下,而后将她退下巨石。
林宴尾很是得意的笑,眼睛里都写着开心,阳光打在那张甚是明媚的脸上,叶扶惊定定看了她一眼,而后将匕首的朝口转向自己,入鞘收好。
何为爱情?这便是爱情吗?面对必死的以击不躲,被推下巨石之后还面带微笑?不过是愚笨无知,如此想着叶扶惊笑着摇头,飞跃下去扶起林宴尾,尚且对她道了一声,可否安好。
叶扶惊厌恶林宴尾,更厌恶她的父亲,若非众目睽睽,若非大比不得杀人,方才刺过去的匕首,他绝对不会偏差一分,林宴尾以为他不忍心,叶扶惊未免觉得好笑。
结局并不意外,来看大比的九成弟子都不认为这一局林宴尾会赢,而剩下的一成沉迷美色,心中类比自己,以为叶扶惊会有所不忍,怜香惜玉。
结局并不意外,过程倒是惊险万分,叶扶惊的招数大多数都是平稳,满城烟雨后接的那一匕首,带着势不可挡的杀意,仿佛刺出那一匕首的人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众人几乎被这一刺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