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可怜的一个小女孩呀,她自己怎么会吃毒药?这中间肯定有问题。”赵祥生心情沉重地说:“这个小女孩我见过,特别的听话,特别的乖,一天到晚都陪着她那没有双脚的母亲待在房子里不出门的。由于家中贫寒,生活差,小女孩缺少营养,四岁了还像个两岁的孩子。她是绝不可能服毒自杀的,中间的确怕有别的原因。”韦市长浓眉紧皱,说:“看来,苦藤河乡的问题的确很复杂,也很严重,你这个铁面书记就看着办吧。我回去之后把情况对杨书记说一说。”韦市长这样说过,就把手伸过去,握着周明勇的手说,“你周明勇反贪污、反腐败,市委市政府坚决支持你,做你的坚强后盾。但有一点,必须分清敌友,注意要把工作中出现的失误和贪污腐败分子的犯罪区别开来,不要把好人的错误当做坏人的犯罪来对待。”过后,韦市长转过身,交待赵祥生和常方思道,“你们一定要支持周明勇同志的工作。反腐倡廉,中央一直抓得很紧,近年来的力度还在不断地加大,你们要为他营造一个很好的外部环境。”赵祥生说:“我们一定按照韦市长的指示办。明勇同志,你下去之后,有什么问题,有什么困难,要及时和我联系。”
常方思说:“也许是丁副县长把苦藤河乡群众的抱怨情绪考虑得过于严重了,他担心出事,让我也担起心来了。明勇同志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苦藤河乡的问题如果真的很严重,就要查清楚。对那些腐败分子,绝不能心慈手软,要一查到底。对那些欺压群众的邪恶势力,要狠狠地打击。”周明勇说:“苦藤河乡的问题,我准备做两步走:一是我带着老马老孙继续清查苦藤河乡的经济问题;二是准备请公安局出面查两个案子,一个案子是邓美玉私生女儿的死因,另一个案子是请他们查清连山酒家三个女服务员的下落。请领导放心,我会给苦藤河乡的老百姓一个满意的答复,也会给市委市政府、县委县政府一个圆满的交待。我估计,苦藤河乡的问题处理好之后,苦藤河乡的工作会有一个很大的起色,苦藤河乡的人民群众再不会和乡政府离心离德了。”
陪韦市长吃过晚饭,已经八点多了。周明勇回家之后给公安局徐杰局长打了个电话,向他说了需要请他帮忙的两件事。徐杰很爽快地答应要田跃带人去查邓美玉女儿的死因,去福建的事他说还要研究一下才行:“周书记,我不是向你叫苦,由于没有出差经费,几个当紧要办的大案都停下来没办了。你说的这个问题当然也是个大问题,我们国家对打击拐卖妇女儿童犯罪已经提到十分重要的位置上来了,可我这个公安局长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过后,徐杰问道,“苦藤河乡的问题有眉目了?”“要靠你的支持啊。”“我知道周书记的压力大,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条件下,我一定全力支持你。”周明勇说:“我要提醒你,对下面的人可要管严一些。我这次查案子,不敢保证不涉及到你下面的人。你要知道,公安司法腐败已经为人民群众深恶痛绝。我要是逮着了他们,你可不要来求情。”徐杰说:“我不但不会求情,还要严厉地处罚他们,严重的,就判他们几年。”“那就好,你给我再派几个人到连山镇派出所查一查,看看他们和连山酒家有什么瓜葛。连山酒家公开嫖娼他们却不闻不问,社会反映很不好。”周明勇顿了顿,“一个星期的时间够不够?”“行,有了结果我就向你汇报。”周明勇给徐杰打过电话之后,还想给纪委副书记张奎打个电话,问问这几天家里的情况。想想又没打,觉得还是到他家里去一下,有些事要和他当面通通气。
张奎也住在县委大院里面,在东头第一栋。周明勇的房子在西头的最后一栋。周明勇去的时候,张奎也才回来,问周明勇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下午五点多钟的时候,常县长打电话叫我回来的。韦市长下来了。”“听说有人把告状信寄到韦市长那里去了?”张奎一脸忧虑,“常县长在清查苦藤河乡的问题上也有些犹豫,他该不会和这个案子有什么牵连吧?”“我已经把情况对他们说清楚了。常县长和韦市长都还是支持我们的工作的,赵书记就不用说了,他自己在苦藤河乡待了两天,已经感觉出苦藤河乡问题的严重性。我的直觉,常县长不可能与苦藤河乡的案子有什么瓜葛,是丁安仁在他面前说多了,他就信了他的话。”张奎说:“下午老马给办公室打电话,要办公室派人去城建局问问重庆来的那个姓朱的包工头,是不是还在我们西山县做工程。我去问了,朱包工头已经回重庆去了,正在万县承包一项移民建设工程。”“这么说,要派人去万县才行。”周明勇的眉头紧皱着,“刚才给徐杰打电话,要他帮着查一个案子,他也说没有出差费,出不得远门。纪委派两个人去万县,出差费从哪来呀。”“我听老马说了,苦藤河乡的问题可能会牵连到县里个别领导。没有钱,这个案子就没法查了。”周明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没钱,是出不得门的。只有把这两条线索都暂时放下来,从别的地方再找突破口。”两人说话的当儿,突然听到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政府大院就沸腾起来了。周明勇和张奎连忙奔出门来,看见很多人都往西头的那边楼房跑,周明勇和张奎都不知出了什么事,也跟着人们往那边跑去。
周明勇住的楼房下面已经围满了人,赵祥生、常方思、丁安仁等几位县委县政府的领导都陆陆续续赶了来,韦市长也来了。
这时,有人从楼梯口抬下两个人,周明勇的爱人跟在后面哭着说:“有人在我家门口放了炸药,范科长和他爱人被炸伤了。”赵祥生大声说:“快给医院打电话,叫救护车来救人。”周明勇分开众人,来到县政府后勤科范科长身边。范科长的伤势不怎么严重,只是脸上被炸伤几道口,鲜血直流;他爱人却被炸得面目全非,腹部被炸穿,双手被炸断,脸面也被炸没了,早已断了气。周明勇搂着范科长说:“他们对我下毒手,却让你和你爱人遭殃,真对不起你们啊。”范科长说:“报复啊,周书记你还要多加小心才是。”这时,医院的救护车风驰电掣般驶来。公安局徐杰局长也带着几名刑侦队员赶了来。韦市长说:“这是一起严重的恶性事件,赵祥生同志,你要组织力量尽快侦破这个案件,严惩凶手。”赵祥生当即责令徐杰立即成立专案组,务必尽快查清这起恶性爆炸案。常方思则交待后勤科安排范科长他爱人的后事。过后,几个人来到医院。范科长经过检查,伤势并不严重,医生给他上了药,包扎之后,安顿他住了下来。赵祥生安慰了范科长一阵之后,就问他发生爆炸事件的经过。
范科长说:“九点钟的时候,我正在看新闻,我爱人下楼去取蜂窝煤,开门看见周书记门口摆着一盒东西,喊了周书记几声,没有人答应。我听见了,开门问她喊什么,她指着地上的盒子说,谁给周书记家送的什么东西。她还自言自语说,周书记从来不收人家的东西的,这送东西的人一定是怕周书记不收,摆在他门口就走了。她可能是出于好奇,想看看盒子里装的什么,她刚刚把盒子拿上手,就爆炸了。我爱人就那样被炸死了。赵书记,你要替我爱人报仇啊。”周明勇紧握着双拳说:“真没想到,他们会丧心病狂到如此的程度。”赵祥生说:“这是一起严重的报复杀人案,是对着明勇同志来的。”韦市长担心地说:“我没有想到,西山县的情况这么复杂。
明勇同志,你这个铁面书记今后要多加小心才是。”“为了铲除腐败这个毒瘤,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我不怕。”周明勇斩钉截铁地说。
赵祥生担心地问:“明勇,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你们工作方便,对苦藤河乡的清查对象,我看还是要采取一些组织措施才行。”周明勇说:“这个问题我考虑过,我们是根据群众的举报去苦藤河乡办案的,和办别的案子有些不同,在没有掌握十足的事实根据之前,还不能对顾家好做停职审查或是其他的什么决定,况且他还住在医院里。从人道上说,这个时候也不太适合对他宣布这样的决定。由于顾家富和乡企业办另外的两个人都不是国家干部,不是我们管的对象,对他们的问题,只能由公安司法部门去管。但就目前的情况看,公安司法部门还没有到抓他们的时候,我们办案的难度是要大得多,也很难预料会不会发生意外事件。
我们在安全问题上提防一些就是,你们放心好了。”周明勇第二天上午赶回苦藤河乡的时候,先他一步赶到连山镇的田跃来到苦藤河乡报告说,邓美玉私生女儿的尸体不见了。
周明勇十分气愤:“昨天我还打电话告诉金所长他们,一定要保存好女孩的尸体,怎么会不见了?”马纪委说:“昨天我和金所长一块去镇医院,让医生给女孩做了尸检,过后就把医院院长找了来,交待他一定要保存好女孩的尸体,不能有半点差错,县公安局还要下来法医做进一步检查。院长说没问题,放在停尸房冻着就是。田队长,你们检查了没有,问题出在哪里?”金所长说:“停尸房的门没被撬坏,锁也完好无损,钥匙也只有一个工作人员有,我们问他,他只是哭着喊冤枉,说他也不知道女孩的尸体哪里去了。”周明勇板着脸说:“金所长,你还有那个蒙面人夜里在河码头打人的案子没破,如今又多了一个盗尸案,我看你得好好地协助田队长工作,尽快把这两个案子给破了。不然,你不好交差。”周明勇过后又问田跃,“你们徐局长对你说了么,除了这个案子,还有别的任务没有?”“有,就是连山酒家的问题。当然还有别的一些问题。”周明勇说:“田队长,这些日子就辛苦你们了。”田跃说:“我们现在就过河去,有什么情况,再向周书记请示汇报。”周明勇说:“别急着走,我们一起开个会。交换一下情况,明确一下任务,再分头行动。”周明勇对孙纪委道,“你先说说昨天去竹山垭村的情况吧。”马纪委说:“还是先说说你在县里的情况。常县长那么十万火急把你叫回去做什么?韦市长到西山县来仅仅是因为苦藤河乡的事情?今天早晨又有人议论说昨天晚上有人在你的家门口放了炸药,你已经被炸了。我打电话到老张那里,他说昨天晚上的确有人在你家门前放了炸药,没炸着你,范科长的爱人却被炸死了。”李冬明焦急地说:“这几天我们苦藤河乡真的是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弄得人心惶惶的。这样下去,只怕还要出事。”周明勇说:“韦市长的确是因为苦藤河乡的问题到我们县来的。他连着接到了很多告状信,有的信甚至还带有威胁和恐吓的意思,作为市政府的主要领导,他们的担心也是可想而知的。我向韦市长做了详细的汇报,韦市长和常县长、赵书记都坚决支持我把苦藤河乡的问题查清楚,给苦藤河乡的群众一个圆满的交待。有人在我家门前放炸药,不说也知道,是一些人对我的报复,这只能更加坚定我们惩治腐败的决心。我把田跃同志要了下来,他还带来了两个刑侦队员,加上金所长,你们四个人的任务是把女孩尸体被盗的案子尽快地破了,还有蒙面人打人的案子也还没有破。这个任务原来是交给金所长的,一直没有完成。再一个任务是维护好社会稳定,防止突发事件的发生。当然,田队长还有另外的任务。如果人手不够,我看乡政府何奔、张大中也可以帮帮忙。冬明同志,这些日子你也抽出来协助一段时间吧。群众中谣言多、议论多,乡政府干部职工的顾虑多、压力大,这对我们的工作会带来很多的不利因素。我们也知道这些谣言从何而来,但我们还不能采取更加得力的措施来制止这些问题的发生。
顾家好的问题已渐渐浮出水面,但让一个正在住医院的病人停职反省,让人觉得我们有些不人道。顾家富他们的问题,我们不好用行政的手段去处理他们,查出了问题,才能让公安司法部门出面。所以,我们的任务很重,也很艰巨,我们要抓紧时间,尽快把苦藤河乡的问题弄个水落石出。”孙纪委说:“昨天,我们到竹山垭村之后,详细地询问了邓美玉。邓美玉说她女儿那些天一直很好,能吃能睡,有说有笑。我们问她女儿是不是误食了什么东西,她说她女儿十分听话,十分乖巧,从来不到外面玩,也从来不吃别人给的东西,整天都待在家里,我们都感到有些蹊跷。”周明勇说:“我看你们还得去一趟竹山垭村。办案的问题不用我说了,还是田跃对你们说吧。冬明,顾乡长什么时候能出医院?”李冬明说:“昨天下午我去了一趟医院,顾乡长的情绪很不好,说是还要住一段时间才能出院。”“顾家富他们这几天的情况怎么样?”“没有到乡政府来,这几天企业办的门一直锁着的。”“乡政府抓秋收秋种,他们也不下村去?”“他们的工资不是由乡政府发,乡政府的中心工作他们一般情况是不参加的。”周明勇就不做声了。许久,他问:“这两天莫胡子他们到乡政府来了么?”“没来。”“刘所长在做什么?”李冬明说:“听严卉说他请假回家去了。”周明勇生气地说:“他请假对严卉说说就行了,也不跟马纪委孙纪委讲,我让他协助我们纪委专案组工作,就得由我们管嘛。这个严卉,谁给她那么大的权力。”周明勇就对大家说,“现在各做各的事去吧,有什么情况,请大家及时跟我通气。”田跃对金所长说:“金所长,你带两个人再去一趟竹山垭村,找找邓美玉,有情况要及时告诉我。我们这就过河去查尸体被盗的案子。”说着带着两个刑侦队员匆匆走了。
金所长问李冬明:“我和谁去竹山垭村?”李冬明说:“乡政府现在工作的中心之一就是办这个案子,你说谁合适就叫谁一块去竹山垭村。”金所长说:“那就何委员张司法员两个人和我一块去竹山垭吧。”人们走了之后,周明勇对李冬明说:“走,我们到莫胡子家去一下,看他在干什么。一些情况我还要问问他。”几个人来到大岩村莫胡子家的时候,莫胡子才起床,两个眼睛红红的,不断地打着哈欠。他的女人在禾场晒包谷,看见李书记带着周书记他们来了,就放下手中的活,去灶屋给他们倒茶。
李冬明问莫胡子:“你这个样子,昨天夜里没睡觉呀。”莫胡子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说:“没睡觉的不是我一个,**还有一个。我去把他叫起来,我们正准备去乡政府找周书记的。”说着就去厢房了。
一会儿,全安就跟在莫胡子身后出来了,他也和莫胡子一样,双眼血丝密布,一脸疲惫。李冬明说:“你们这是搞的什么名堂,周书记要你们协助他办案,你们却躲在家里睡大觉,像话不像话?”莫胡子说:“你知道我们没有协助周书记办案?这些日子,我们把全乡九个村全跑遍了,把群众的要求,群众的意见,以及木材加工厂、石灰厂欠各村的钱也全部清算出来了,这些年来顾家富他们从农民手中收去的各种费也清算出来了。你是苦藤河乡的党委书记,你过问过这些事情么?老百姓的负担有多重你知道么?全乡多少群众向你反映过乡企业办向农民乱收费的问题,你往心里去了没有?直到现在,你心里想的只怕还是什么时候能回城里去,回城之后能弄个什么位子。”莫胡子一席话,说得李冬明有些无地自容了,脸面红一块白一块。周明勇一旁笑着解围说:“我来说句公道话,李冬明过去是没有安心在苦藤河乡工作,但现在他的思想已有很大变化了,你们这些村支书也不要老是揪着人家的辫子不放,不给人家改正的机会。好了,闲话少说,先说说你们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莫胡子说:“我们将各村的情况弄上来之后,昨天何奔悄悄告诉我,说乡企业办的几个人这几天神色有些不对,行动有些反常,我们要提防一些,可不能出现类似蒙面人打人这样的事情。
这些人心狠手毒,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和全安决定悄悄观察他们一个晚上,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你们发现什么问题了没有?”李冬明急急地问。
“我们在连山酒家的旁边守了一夜。发现今天凌晨两点半钟丁县长来了,连山酒家的灯也亮了半夜。今天天亮的时候,丁县长又离开连山酒家坐火车回去了。他下来之前,匡兴义和宁占才都去了连山酒家,匡兴义是晚上十二点半钟去的,宁占才去得更迟,半夜过后一点半钟的时候才去,手里还提了一个大大的袋子。他去了一会丁县长就下来了。可以肯定,他们是在商量什么事情。”李冬明说:“昨天晚上有人在周书记门前放炸药,肯定是想炸周书记,结果住在隔壁的一个人被炸死了。”莫胡子和全安都不由大惊:“周书记你千万要注意安全呀。
你抓贪污腐败分子,老百姓高兴,贪污腐败分子对你可是恨之入骨啊。他们今天敢在你家门口放炸药包,他们明天就敢采用更加阴险毒辣的手段对你动刀动枪。”周明勇说:“这些人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放暗箭,算不得角色。”周明勇顿了顿,“昨天晚上邓美玉的小孩的尸体被人偷走了,你们还不知道吧?”“真的么?我们还真不知道。”李冬明问全安和莫胡子:“你们看清宁占才提的那包东西是什么吗?”“隔远了,看不清,只看见他提了个大大的蛇壳皮袋子,那样子好像还很沉的。”莫胡子说,“已经检测过了,怎么不把小孩埋掉,摆那里做什么?”周明勇反问道:“你们苦藤河乡告了这么多年状,是为了什么?小孩的尸体是我不让埋掉的。这次,我从公安局带了法医来,还让田跃带两个刑侦队员下来了。知道么,我们办案,必须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任何猜测和臆断都是不行的,都是不能作为断案的根据的。你们这些日子在各村弄来的材料已经够多的了,可是,凭那些东西就可以抓人么?不行的,还得把你们反映的问题一个一个地落实才行。如果落实不了,还不能抓人。不过,你们的这种精神是值得学习的,你们提供的情况也十分重要,我要感谢你们。今后,还请你们多多的配合。”全安说:“你们办案有你们的招数,我们做农民的,只知道下蛮功夫。我们一个晚上可以让全乡九个村的六千多农民都签名盖指头印,却没有能耐把我们乡的那些坏东西一个个都送上法庭。
这个事还靠周书记替苦藤河乡的老百姓做主了。今后,我和莫胡子一定听周书记调派,你叫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周明勇苦着脸说:“我们即使有招数,还要有条件呀,我要公安局去福建查那三个女服务员的下落,徐杰说没有出差费,去不了。朱包工头的下落也知道了,正在万县搞移民工程,而他又是个关键人物,从他那里有可能得到他和苦藤河乡在买卖地皮问题中的全部内幕,以及他和顾家兄弟私下的交易。可是,纪委今年全年的出差费早就用光了,两三个人去一趟万县,没有两千块钱的出差费就回不来。所以,我今天要向你们讨主意,要揭开苦藤河乡问题的盖子,你们还有什么高招没有?”周明勇顿了顿,忧虑地说,“这几天,苦藤河乡有一些人向市政府韦市长写信告我的状。韦市长昨天专门到我们县里来过问苦藤河乡的事情,我已经向他保证,三五天之内将苦藤河乡的案子了结。我现在只有群策群力,靠大家动脑子出主意办案了。”“日他的老母亲哟,谁告你周书记的状呀,还不是他顾家兄弟在背后搞鬼。对各村说一说,要大家捐点钱,让你们尽快把这个案子弄清楚。该抓的赶快把他们抓了,看他们还能跳几天。”全安咬牙骂道。
莫胡子说:“你们找刘所长谈过话没有?他前不久对我说过,他还留着木材加工厂和石灰厂账本的复印件。如果从他手中把两个厂子账本的复印件拿到手,苦藤河乡的经济问题也就出来一大部分了,对他们几个人也可以采取措施了,那个时候,就不愁买地皮的问题弄不清楚。再说,把他们几个人一弄,就不会有人在背后写信告黑状搅浑水了。”周明勇说:“莫胡子,你提供的这条线索十分重要。我们已经下来八九天了,对刘所长这个人我们一直在观察,他好像有很重的心事,又总像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可是,我每次找他,他又总是逃避我,总是推说顾乡长交待有重要事情要他去办,或者根本就找不着人。我们估计他可能被人监视着。刚才严卉又说他回老家去了。他回来之后,我马上找他谈。”周明勇想了想,说,“这样吧,这几天还要辛苦一下你们,你们干脆还去连山酒家盯几天,看看他们有些什么动静。关于丁副县长半夜来连山酒家的事,我会向赵书记说的,这是一个很不正常的动向。一个县的常务副县长,半夜三更坐一个多小时的火车,跑到一个私人办的酒家来,第二天天刚亮又赶回去,这个问题值得注意。”金所长和何奔、张大中三个人来到竹山垭村邓美玉家的时候,邓启放和全金来都在邓美玉的家里。女儿的死,让邓美玉格外的伤心,两天来一直哭声未断,她的老母亲三天前才从医院回来,也一直陪着女儿痛哭不止。
金所长说:“孩子的死因,启放回来可能已经说过了。我们今天来,是想详细了解一下有关情况。这些年来邓启放一直为着美玉的事不断地向上面反映,说实话,我们也很同情美玉的遭遇和处境,可我们又无能为力。这次,你们不要放过这个机会,要配合我们的工作,把女孩的问题查清楚。”何奔说:“为了查女孩的案子,周书记要医院暂时把女孩的尸体保存下来。可是,昨天晚上女孩的尸体却不见了,县公安局田队长已经带着两个刑侦队员下来了。”邓美玉听说女儿的尸体不见了,又失声痛哭起来:“我可怜的女儿啊,是谁这么恨我呀,连我女儿的尸体也容不得呀。金所长,你们要替我做主,把偷我女儿尸体的人查出来啊。”金所长说:“美玉,你想过没有,你的女儿平时很听话,从来不乱吃别人的东西,也从不出门,误吃什么东西引起食物中毒的可能性不是很大。那么,会不会有人想谋害你的女儿?”邓美玉哭着说:“我女儿才四岁,和谁有仇呀,谁会给她毒药吃。”金所长说:“话还得从头说起。四年前你跳火车自杀,我来调查过这个案子,你只是哭,不肯配合我,什么都不愿说。没有办法,我只有调查别的人,可我问过的人都说连山酒家的女服务员白天做活,晚上陪客人睡觉,谁知道你生下的女孩是谁的。这个案子就没办法查下去了,只向顾家富要得三千块钱的医疗费就算了。今天,我还是希望你能详细地说说那一段往事,可能对破这个案子有帮助。”何奔也开导说:“美玉,你的女儿死得很蹊跷,不能排除是有人投毒害死的。过去,我们都很同情你,却一直帮不上你的忙,现在时机来了,你一定要配合我们才是。再一个,你不要过于悲伤,过于绝望,你还年轻,你应该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幸福生活。你的困难,李书记已经向县里汇报了,上次赵书记和周书记不是也来看过你么。他们会和民政部门打招呼,要民政部门给你照顾的。”邓美玉的老母亲哭着说:“儿呀,我老了,跟你住不上几年了。你哥自己也有家有口,你这个样子,我死都闭不上眼睛呀。
这么几年了,我一直问你,你只是哭,总不肯对我说。今天,你要听几个领导的话,把你的事情全都说给他们听。”金所长说:“刚才你自己也说了,你女儿才四岁,和谁都无冤无仇,那么,谁会向她投毒呢?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和你女儿有血缘关系的人,他们是不是怕留着孩子迟早会暴露自己,才对孩子下毒手。”一旁的邓启放说:“我一直就怀疑这中间有问题,我这个不争气的妹妹就是不肯开口说话。这些年别人说我妹妹是鸡、是婊子我也只有认了。美玉,今天你再不说实话,我就不管你了,今后你是死是活都由你,我只当没有这个妹妹。”邓美玉抬起头,一双大眼睛满含着委屈和怨恨,说:“我不是那种人,我的亲哥、我的母亲管我管得严,我在酒家的那半年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邓启放就骂邓美玉道:“你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怎么会生出一个找不到父亲的私生子来。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不争气,做哥的走出去都要矮人家三分。”何奔劝邓启放说:“启放你别骂美玉,这个时候骂她有什么用。美玉肯定有说不出口的难言之隐,让她把一切都说出来,我们才有可能替她伸张正义。”邓美玉突然扑进母亲的怀里,伤心地痛哭起来。母亲劝她说:“儿呀,有什么你就说吧,女儿死了,如今连尸体都被盗走了,你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呀。”邓美玉哭了一阵,说:“我到连山酒家不久的一天晚上,他们要我陪他们喝酒,我喝多了,醉了……”金所长连忙掏出笔记本,问道:“那天和你一起喝酒的有哪些人?”“顾主任、丁县长,还有两个人我不认识,顾主任说是外地来的采购员。我们有三个人陪酒,顾主任要我陪丁县长,另外的两个服务员陪那两个我不认识的采购员。我开始不肯去陪他们喝酒,我说我不会喝酒。我哥我娘都交待过我,只让我在酒家做活,不让我陪酒,更不准我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丁县长就亲自来叫我,要我给他一个面子,说那两个采购员是他的朋友。丁县长长期住在连山酒家,平时对我很关心,还教我怎么做人,并且告诉我,在酒家做活千万要注意安全,说如今一些男人都变坏了,对长得漂亮的女孩不怀好心,要我不要陪人家喝酒,更不能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要保住自己的名节。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烂了一个盘子,顾主任骂我,说那盘子要多少钱一个,要我赔。
我哪来的钱赔,还是丁县长掏钱给我赔了。我真的特别感激他。
我从小没有父亲,我把丁县长当我的父亲一样敬着,他要我给他一次面子,我不好意思不去。在酒席上,丁县长劝了我两杯酒,我喝下去就醉了。其他的人敬我的酒,我都没有喝。丁县长见我醉了,让我去休息,我就回自己房里睡去了,直到第二天早晨才醒过来。”说到这里,邓美玉又伤心地哭起来,“开始,我并不知道我怀孕了,我还以为我没有下地劳动了,吃得又比较好,是长胖了。一次我回家,我娘问我身子怎么越来越胖了,还问我有多少日子没来身上了。我才记起是有几个月没来身上了。我娘就骂我不学好,把我带到医院去检查,医院说我肚子里的小孩已经四个月了。”邓美玉的母亲说:“顾家富不是人,我对他说我女儿怀孕了,他说是我女儿不学好,与他无关。我家启放找他哥,他哥也是爱理不理。我家启放说要告顾家富,顾乡长才叫他弟弟给我们五百块钱去县医院刮小孩。我家美玉在路上跳了火车,在县医院住了三个月,生了个不足日月的孩子。为了保住我家美玉的性命,还有那个可怜的孩子,我们家花了一万多块钱,家里什么东西都卖掉了,我女儿也残废了,顾家富只给我们三千块钱就算了。”金所长说:“美玉,这么说,你的确不知道那天晚上是哪个强暴了你。”美玉勾着头,不做声,泪水一滴一滴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