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林瑶现在只能看看一饱眼福,大晚上的,她一直挂在顾时安身上。
人家喝水她挂着,看书处理从局里带来的文件也挂着,时不时伸手捏捏顾副局长的腹肌,这手感好到爆,再摸一下!
顾时安只能一手搂着不安分的准妈妈,一手翻看卷宗。
等到林瑶过足了手瘾,这才放开人爬到**,心满意足抱着枕头沉沉睡去。
她睡起觉来摊手摊脚,一张土床占了大半,林瑶倒是睡的舒坦了,就是苦了顾时安。
刚才某人钻到他怀里耳鬓厮磨了半晌,又吃豆腐又揩油,勾的顾副局长气息不稳,又无处宣泄,沉默半晌后,只能去院子里跑操,然后提着水桶洗冷水澡。
顾时东半夜口渴,迷迷瞪瞪下床抱着茶缸子咕咚水,喝完水他正想往炕上爬呢,外头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柩洒下一片银河,臭小子眯着眼隐隐约约看到院子里有人影晃.....
妈呀,家里进小偷了!
顾时东一秒清醒,腾地跳到地下,顾不得穿鞋光着脚丫抄起炕头上的木枪就要去抓小偷。
臭小子跑到门口才看清楚,院子里哪有什么小偷啊,是他哥在院子里跑操呢。
大半夜的,大哥抽风啦,不睡觉跑啥操!把嫂子吵醒了咋整!
臭小子蹑手蹑脚地从门缝里瞅了瞅,想看看他哥咋了呢。
结果脑袋瓜刚凑到门缝上,就对上一双黑黝黝透着冷沉的眸子。@无限好文,尽在
半夜三更,屋里黑漆漆一片,他哥猛地看过来,吓得臭小子一个激灵,赶紧假装啥事没跳上炕,擦了把脚丫子蒙上头装睡。
这一睡又朦朦胧胧睡过去,等他再醒过来,外头太阳都老高了。
顾时安没有手表也知道时候不早了,趴在窗口看了眼,他爹扫了院子挑了水,又把兔子窝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将地窖里的萝卜白菜搬出来晒。
张翠兰忙忙碌碌,城里不开工也忙,一天天为了吃喝拉撒睡转悠,有时候林瑶就感叹,不管是哪个年代,想要活下去都不容易
要不说万恶的资本主义诲人不倦呢。
同一时期看看老美过的什么日子,再看看亚非拉三大洲过的什么日子。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不过广大革命群众都有一股勇往直前的精气神儿,不怕苦不怕累一门心思建设祖国,再等个十来年,沉睡的东方巨龙已渐渐苏醒,必定让全世界为之颤抖!
林瑶抱着肚子热血沸腾畅想未来,开春山上的野桃花开出了明艳的花苞,顾时安临上班前,采了一些回来放在花瓶里养着,张翠兰在厨房里熬了苞谷粥,把昨天挖来的荠菜摘洗干净,打了鸡蛋,包了一锅野菜包子,大锅里冒出了升腾的白气。
张翠兰亮开嗓门,“老头子别瞎忙活了,洗手过来帮忙!瑶瑶啊,外头风大,回屋吃饭啊,东子,你个兔崽子,太阳照腚了还不出你那个狗窝,咋地想让老娘拿扫帚抽你?”
翠兰同志一声吼,道出了老顾家一家人的家庭地位。
顾满仓洗了手老老实实给翠兰同志打下手,东子生怕老母亲拎着扫帚过来抽他,立马屁滚尿流穿衣裳出门。@无限好文,尽在
一家子坐下来洗吃早饭,灾荒年头山里人家一天就吃两顿饭,早上一顿,晚上一顿,中午饿了喝水,一天撑也能撑过去。
老顾家虽然有存粮,却也不能大手大脚吃喝。
一个月里头几乎都吃黑面苞米,家里的细粮留着给林瑶补身子。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地,家里粮食袋子不见瘪,张翠兰在饭桌上念叨,顾满仓父子一脸迷茫,他们也不知道哩,大约是家里吃的节省了,才不见少吧。
林瑶笑眯眯捧着包子往嘴里送,二和面的面皮,荠菜馅儿里面裹了鸡蛋,捻头酥脆,又有荠菜、葱花的鲜香,吃一口真香!
嗯,下次偷偷往袋子里放粮食的时候,应该注意下了。
*
1959年上半年,依旧是青黄不接的半年。
原本老百姓指望新一年风调雨顺,田里的高粱小麦,稻子苞谷能早日丰收,吃顿饱饭。
没想到新一轮的大炼钢铁袭来,云水县田间地头,原本应该忙碌的田地静悄悄的,村里的老少爷们都给喊去炼钢铁了。
五月天已经燥热起来,各个公社生产队都垒起了高高的土炉子,土炉子下面炉火熊熊,村里的汉子们赤着膀子,喊着口号,抬着一筐一筐从搜集来的破铜烂铁挖土炉子里倒,有个汉子头上系着红头巾,不知疲倦地拿着木杆在里面搅弄铁水.....
这一筐筐的铜铁倒下去变成铁水,还不知道啥时候炼出钢铁来。
云水县各大工厂原本预定五月开工,现在好了,工人们都跑去炼钢铁,开工日期又遥遥无期了。
县里公安局只留下个整理文件的小姑娘,其他的跟民兵连、武装部一块儿到郊区炼钢铁。
大中午投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干柴烧锅、铁水汽油交织的气味,往日一群英姿飒刷的公安小伙子,穿着白背心挽着裤脚,跟乡下老乡一样,甩着膀子一桶一桶的从河里挑水,挖坑栽树种树。
——大炼钢铁需要大量木材。
上面下了红头文件,砍伐树木的同时,也要把需要的树苗给载上。
徐向前跟顾时安吐槽,这不是脱裤子放屁?
顾时安拍拍他肩膀,县公安局分了两拨,一拨顾时安带着在后山栽树苗,另一拨跟着老局长炼钢铁,一上丽嘉午功夫,他们也就炼出一小堆红褐色的“钢”。
老局长戴这个草帽子,皱紧眉头道,“就这破东西能干什么?”
徐父撩起毛巾擦脸,“也就能当破烂卖了。”
老局长很是气愤,“上头在搞什么,这不是胡闹!”
徐父比老局长稳一些,他心里也有气,能压抑住自己的火气,“老伙计,别生气,形势迫人,现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咱们静下心再等等,国家不会一直这样的。”
老局长何尝不懂的韬光养晦的道理,他好几个老伙计就因为说真话,被摘了工作,一家人下放劳动......
老局长长叹一口气,“不说了,不说了,时候不早了,让大家伙儿停工吃饭吧。”
后山这边儿,小伙子们载了满满一山坡的树,他们运气算是好的,不用跟地其他弟兄们一样去炼钢铁。
那纯属就是浪费时间。
种树需要把树坑夯实,里面浇一次水,填上土再浇一桶水,顾时安仔细检查过,对晒的发蔫的小伙子们点头道,“下工吧。”
“好嘞!”
“吃饭喽!”
“你中午吃啥?”
“没啥,就是碴子粥呗。”
”老子不信,给老子看看。”
一群小伙子坐在树荫下在一起打打闹闹,也挺热闹的。
顾时安习惯了一个人,挑了个干净的稻草堆坐下,刚把饭盒拿出来,徐向前就咧着嘴颠颠儿找过来了。
“嗨,老顾你在这儿呢,咋不等等我,嗳,瑶瑶今天给你做的啥好吃的,给我也来一口。”
现在城里没粮食,公安局食堂也关了。
大家下乡干活,只能从家里带吃的,一般就是两个杂粮窝窝头,自家腌的咸菜,家里有门道的再多个鸡蛋。
徐家有粮食,徐母一天天心思全在儿媳妇身上,对大头哥父子俩就很不上心,蒸一锅窝头,切几片辣白菜,往饭盒里一放就是一顿。
关键是徐父吃的很满足,他老伙计吃的也是这个呢。
大头哥可就惨了,老顾家在乡下住着,开了春山里的野鸡就傻愣愣出来找吃的,平常人逮不住,这家伙人一过去就扑棱着飞了。
东子看着满山的野鸡心里痒痒,去了趟张二舅家,牵着二舅养的猎犬,雄赳赳气昂昂去了后山。
好家伙,人家野鸡的老窝都给臭小子端了。
一溜儿七八只野鸡,外加一窝鸡蛋,全给顾满仓宰了,林瑶亲自上阵,今天炖一锅麻辣鸡,明天整一锅红烧鸡块,吃的一家人满嘴流油。
顾副局长也跟着沾光,昨晚上顾时东心血来潮,就想吃小鸡炖蘑菇。
这有啥啊,张翠兰大手一挥,顾满仓直接把最后一只野鸡拾掇了,泡了山蘑菇和木耳菜,加水炖了一锅肉香四溢的鸡肉。
老顾家把厨房门关的紧紧的,窗户也关上,一家人美滋滋吃了顿大餐。
张翠兰给顾春梅夫妻俩留了一小罐,大头哥在那唧唧呱呱,就跟有八百只鸭子呱呱叫一样
顾时安眉头跳了跳,现在人多口杂,也不能把小罐拿出来,丢过去一个白煮蛋。
徐向前也知足,好哥俩一样坐下来,安安静静吃饭。
乡下城里如火如荼炼钢铁,林红娜肚子里的孩子快七个月了,前头孙母在镇上找了个老大夫,让他给儿媳妇号号脉,看怀的是男娃儿还是丫头。
老大夫一口道定,是个小子。
这可给孙母喜得不行,她是街道干部不假,可也是当婆婆的,这年头哪个当婆婆的不盼着有个大孙子抱。
再说了,他们老孙家三代单传,就家良这一个儿子,孙母给林红娜下了命令,不生个三五胎不能封肚。
老孙家可是有风骨底蕴的人家,没两三个男丁支撑门户怎么行。
林红娜面上答应的好好的,等孙母一走,就露出不耐烦的神态。
生个三五胎?
死老婆子把她当母猪了,一窝一窝的下猪崽儿呢!
林红娜靠着肚子里的孩子,跟前面照顾孙父的功绩,在孙家地位飞涨,她大着肚子,家里洗洗涮涮的活,孙母不想干也不行。
这一天天的,孙母不是胳膊酸就是腰难受,一双细腻的手也粗糙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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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母看在未来大孙子的份儿上,居然屈尊降贵主动开口,让李爱凤来家里探望闺女。
——其实她是想把李爱凤喊来,当保姆使唤。
这简直是天降喜讯。
李爱凤做梦也没想到,她还有来镇上大领导家作客的一天!
孙父身体康复后,回灯泡厂主持工作,前头老厂长退下去了,厂里新一届领导班子正在组建,如今孙父担任代理厂长!
在李爱凤这个乡下婆娘眼里,自家亲家已经是灯泡厂的厂长了!
林红娜小半年没见娘家人,心里说不想是假的。
李爱凤极品归极品,到底是自家亲妈,母女俩也是有温馨有爱回忆的。
这不,村里忙着炼钢铁,林红娜抬头挺胸去找大队长开探亲证明。
别问,问就是俺闺女有出息嫁到大干部家,亲家请俺去吃饭哩!
李爱凤开了证明,卷了个小包袱,坐上村里的老牛车头也没回来了镇上。
孙家的生活条件不是盖的,光洁的木地板,整套搭配得体的家具,舒适的黑皮沙发,套着花布罩的我五斗橱,就连家里喝水的杯子都是带花纹儿的茶杯!
李爱凤穿着自己最体面的一身衣裳,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一踏进孙家家门,那手脚拘束的就不知道往哪放了。
妈呀,亲家母喊她坐沙发哩。
李爱凤喝着孙母泡的红糖水,半只屁股坐在沙发上,舔着脸跟孙母说话。
“亲家母,路上累了吧。”
“不累,俺们乡下人走路走的多,这才几步路啊?”
对上孙母这个干部亲家,李爱凤可就懂事多了。
孙母面上笑的和气,委婉提到最近街道工作忙,她是街道主任,家里实在是忙不过来,想请李爱凤在家帮忙照顾下儿媳妇。
李爱凤巴不得能在孙家多住几天呢,赶紧拍着胸脯保证。
“亲家看你这话说的,红娜也是我去亲闺女,你就放心吧,这阵子家里的活儿我全都包了!”
孙母露出满意的笑,提出不能让李爱凤白干活,送了她一块香胰子,一个月给她两块钱当谢礼。
李爱凤攥着那块香胰子舍不得松开,嘴里的好话竹筒倒豆子一样往外蹦。
“哎哟喂,亲家看你客气的,这胰子可真香,不便宜吧,咱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咱家有啥活没有,我闲着也是闲着,这就开始打扫呗!”
孙母道家里中午的碗筷还没洗。
李爱凤撸起袖子就去洗碗了,洗了碗又开始拖地板,浇花扫院子。
孙母心里笑开了花,这个乡下来的蠢笨婆娘,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一个月两块钱就让她高兴的找不到北了。
老孙一个月七十五块钱工资,加上灯泡厂的各种福利补贴,还有逢年过节,厂里下属送的礼物什么的,全都攥在孙母手里。
孙母性子精明,她自己的工资补贴全都攒下来,家里吃喝开销,一律让孙父掏钱。
孙父祖上也是有点家底的,公婆传下来一对红宝石龙凤镯,一块羊脂玉吊坠,孙母藏的严严实实,三个儿女谁也没漏口风。
至于林红娜在孙母眼里更是外人,不到她闭眼,谁也别想摸到!
孙母眼里隐隐透着得意,而林红娜却是气炸了。
这个老娘皮把她妈当老妈子了!
李爱凤干完了活,到闺女屋里想跟闺女说说话。
林红娜没压住火气,点名了其中道理,李爱凤却是毫不在意,“保姆就保姆,她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她呢,闺女,你等着,晚上妈给老贱人下一碗巴豆粉,让她走路一蹦一个屁,熏死个老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