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由于柳玉京的软硬兼施,最终把我给成功地带出了小店,并赶着中午上了邻镇。

在邻镇的街头,我先是跟她找了一家餐馆解决午饭问题。我坐在店门前,给自己开了一瓶啤酒,目光向着冷清的十字路口,像是思索些什么东西。

本想着喝杯酒给自己壮个胆,但没想到那瓶酒下肚后却令我思绪更加集中,一想到是个这么诡密的异邪,有可能钱没拿到反而把小命给送走,热气都化作冷汗虚了。

对于异邪,我家族曾流传过一条祖训:为道者,于神鬼,义不避。

说的是作为一个道人,所接手后的阴阳法事就必须所管到底,面对神鬼当而不避。

祖父履行了,父亲履行了,我自然不能做那个破规矩的第一人。

这座镇子只有一进一出的两条大道,镇子坐落在环山之中。除了镇中央有几座商业高楼,周围一圈都是住宅区,皆是那种下面店铺上面住人的矮楼。

愈到外缘,就愈是大片耕田的乡村,因为快到了秋季,田里浓密得很,纵叶频繁地散落在乡道上。道路两旁皆是长草,我跟着柳玉京一前一后地走过。

柳玉京带我去的就是一个叫晋山村的地方,那晋山村是邻镇里数一数二的村寨,在村庄地下曾经发掘过某朝南渡时期的古代遗址,以及一大批的古代坟子,随着考古的开发,密密麻麻的整座山都是。

总之这个村就是建在古墓上的,在任意一个角落向下挖掘估计都能淘出古代骸骨来。

天天跟古墓同睡,想想都不寒而栗,这种阴气十足的地方能发生异邪,那逻辑上也算是正常。

柳玉京将我带到了晋山村里的一座大别墅前,那硕大的院子里一直踱步着一个肥胖老儿。老儿心思尤急,他朝着路上一望,见了我跟柳玉京之后,便匆匆地给我们开了门锁,笑嘿嘿地将我们迎接进来。

刚入前门的时候,我便能感知到周围氤氲着一股阴气,使得我的云螭眼辣得睁不开,缓了一段时间之后,才能逐步适应。

“这是豪宅的主人,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古玩字画收藏者,他姓黄,叫黄华龙,”柳玉京面向于我,用手指为我介绍了面前的这个肥胖老儿,她又对那个黄华龙介绍道:“这个人叫唐怀苏,是隔壁镇里修道家族的人,他可以帮你抓住异邪,你有什么疑问尽管问他便是!”

柳玉京说完,在我眼皮底下转身就走。

“卧槽,你干嘛去?”我给担心的事最终发生了,我向着柳玉京问道。

“这等异邪,难成气候,根本无需我动手!”柳玉京对着我眨了一边眼,脸上的笑意如花。她将自己的双手背在背后,然后昂起头来看着我,两双眸子似乎早已说清了她的意思。

“我本来来的时候,就是单纯冲你云螭眼去的,只是路过这碰巧撞上了异邪,”柳玉京挪步到我跟前来,她歪着头,倒是样子颇为可爱,她说道:“我可没说要插手这起异邪啊,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加油哦!郎君!”柳玉京在我面前用手托在了头顶上,为我比了个爱心,随后扬长而去。

草,大意了,费用她九我一。

她不帮我的时候,我吓得几乎双腿发抖,因为我是一个阴阳混子,在道法与降妖方面毫无技术,而且也从来就没认真地干过这门事,未免有些紧张。

可等我从紧张里缓过神来,我才发现我亏了。我被这个自称想当我媳妇的道姑坑上了祖父的老路,走了阴阳道。

阴阳道可不是学校里上下课那么简单,它是赌了命进去的,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生命危险。捉妖会死,驱魔会死,个别道人会看你发育不错而产生杀心,总之会死于各种原因,那等压抑程度可想而知。

比起一笔生意有三十万,再附加送一个媳妇,我更想安安心心地开个小店,靠我勤劳的双手养活自己。

可就因为她长着一副精明讨喜的脸,我就直接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真他娘的没用,给个丫头坑了还沾沾自喜。

我为了不给自己家族丢脸,就只好硬着头皮,鸟枪当炮用,对着黄华龙说道:“黄老板,你那幅画在哪里?先给我看看。”他见我动嘴皮子说了话,就给我指了个路,对着我说道:“您先里边请,我让人给您上碗茶休息一下,然后再把那幅画给您拿来!”

随后,我跟着黄华龙入了豪宅,我在他的客厅沙发上坐下,他的家仆为我倒了杯红茶。

说实话,柳玉京也不是只坑了我,这家伙好歹也为我画了张仿制图,提前跟我讲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心里也有了个底。

像这种情况,应是异邪附在画中,并控制了一个躯壳,逃潜至现实之中的。说明这种异邪在现实中并没有实体,所以并不算是凶猛的,对付它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这个逃出去的异邪,然后将其捉拿。

毕竟异邪跟鬼怪可不同,异邪会比鬼怪更为脆弱,更容易被阴阳道人所捕捉。只可惜我并不是阴阳道人,在如何对付异邪的方面我还得下一番斟酌。

那家仆很快就把捆起来的画卷呈在了我面前,我把封口给掀了,将那幅画摊平,画面不一会儿就映入眼帘,伴随而来的还有滚滚阴气,又一次地对我云螭眼造成了不适。

这时我想起了祖父所说的,天地人都是万物之始。

在普通收藏者眼里,这幅画只是一个艺术品,但在我眼里,这幅画必须当做人来看,将它跟人一样,认作都是有血有肉的生灵。

我戴起了一只手套,用手轻轻地抚摸在了画上,并不时地把画放在了鼻子下嗅嗅。

加上我的云螭眼,我能够快速地识别出这幅画并非千古老画,而是近二三十年来的现代人所画,画工比起柳玉京的仿品更为精细,细节的处理上也栩栩如生。

但年代的短暂就成为了一大疑点,异邪也不可能会在如此画上立足。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逐渐落了底。

“这画上的姑娘,其实跟你是认识的吧?”我摸索了好一会儿,最后抬起头来对着黄华龙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