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居斗志昂-扬,做好了一挑二的准备,甚至落座的时候,还非常心机的,选择了有利地形:旁边就有个两尺来高的大花瓶!

等会儿要是需要动手,老子把花瓶里的这几枝干花薅巴薅巴一扔,抡起来就是个武器!

他恶狠狠的想!

“亲家。”阮父阮母跟他隔着茶几坐下,对望一眼,斟酌着措辞,“你……你应该早就知道天卓跟她妈的事儿了吧?”

“……什么事?”凝神静气预备迎接对自己女儿外孙女狂风暴雨式指责的沈溪居一皱眉,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果然阮母立刻说:“就是阿屹说什么互换身体啊心理啊精神啥的。”

沈溪居:“…………!!!!”

老子能现在抡着花瓶去打死阮屹那混账玩意儿吗?!

这种事情也能到处说?!

虽然阮父阮母作为阮屹的亲爸亲妈,不属于“到处”的范畴,但在沈溪居看来,这对亲家对自己女儿外孙女都不好,属于那种比陌生人还敌意深重的,所以关于母女俩互换身体的事情,那必须,死死的、妥妥的、牢牢的,瞒住!

这么简单的道理阮屹会不懂吗?

这肯定是阮屹故意的!

沈溪居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狗血家庭伦理剧的片段,包括但不限于各路渣男或另结新欢或贪图钱财或重利轻义或各种理由谋杀妻女、篡夺家产的那种,看阮父阮母的眼神渐渐狠辣……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先偷袭一个再跟另外一个拼命,回头去卧室干掉阮屹,以保全沈初心母女互换身体的秘密时!

阮父问:“所以亲家,你看,是请个道士呢,还是请个神婆?”

沈溪居有点懵:“……什么?”

“就是天卓娘俩现在这个情况啊!”阮母提醒,“他们年轻人没见过这种事情,又念了书,总以为封建迷信要不得。但到了咱们这年纪,该不会还觉得道士啊神婆啊这些都是骗人的?那人家那么有钱的大老板,怎么年年都要到我们那儿一个神婆那边磕头请符呢?而且天卓娘俩都去医院检查过了,检查出来一点问题都没有,好好的母女俩,就说换了身体啥的,阿屹口口声声说他托朋友问了,这是啥心理啊精神啊出了毛病!”

沈溪居:“……”

他来不及消化这番话,阮母一迭声的继续,“我说他这都是胡扯!这摆明了就是娘俩遇见……”

她朝沈溪居抬了抬下巴,做了个“你懂得这种话不方便直接说出来”的眼色,“……总之他非说要找医生来解决,人家医生都跟他说了查不出毛病是吧?这不是瞎胡闹么!当然他毕竟还在养伤啊,我们就哄他说听他的了。但这个请人肯定还是要请的,天卓娘俩都是女人,本来阴气就重,这要是拖时间长了,不定身体也吃不消了呢是吧亲家?”

被老两口目光炯炯的看着,沈溪居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茫然张嘴:“啊……这个……啊……他们……可是……这……?”

“没什么可是的。”阮父看他这样子,以为不想请,就皱眉,“亲家,我知道,当初因为天卓的事情,你跟小沈,对我还有老婆子有很大的看法,这么多年来,我们也一直避在乡下,没过来打扰他们过。以前的事情,谁对谁错,我也不提了。但现在,我跟老婆子,是真心实意为她们母女俩想的!”

这是他的真心话。

毕竟,阮屹现在虽然出了院,后续治疗还需要时间,而且经过这么一遭后,他之前的工作能不能保住也不好说。

在阮父阮母看来,自己这儿子,接下来不管是生活上经济上还是心理上,估计都承受不起再要个二胎或者再抱养个孩子的折腾了。

这么着,沈初心母女就成了阮屹以后的重要保障。

所以这娘俩怎么能出事呢?

这要是出了事儿,以后阮屹怎么办?

因此尽管他们对沈初心颇有意见,对阮天卓也没多少疼爱,但这会儿,却是真心实意,想帮母女俩解决问题的……

“请人的话,我们老家那边我们倒是知道几个比较灵的。”见沈溪居还是一脸懵懂,阮母不由分说的让他选,“就是路比较远,他们一般不爱出远门,说是跟他们的法术有啥关系来着。所以要找他们的话,得让天卓娘俩亲自去一趟。”

阮父皱眉,提醒她:“让天卓娘俩走一趟还好,但这房子呢?万一……”

万一是这房子里有点什么不该有的,那就算母女俩治好了回来,那不还是迟早要出问题?

这么大这么贵的房子,总不能说不要了吧?

就算搬家,这么多东西,一时半会的也收拾不完啊。

“也是。”阮母深以为然,转头问沈溪居,“亲家,那你知道本地这儿,有没有比较灵验的师傅?要是有,咱挑个时间,一起上门去问问?”

沈溪居木然摇头。

他一向是个坚定的无神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在的圈子也没人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所以当初得知女儿跟外孙女互换身体后,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在沈初心用阮天卓的壳子讲述了许多外孙女根本不知道的事情作为证据后,也不得不接受下来——在他看来宇宙之大无奇不有,兴许这是什么现行科技水平还无法监测与解释的磁场异变导致的呢?

却压根没想到阮父阮母这种接地气的脑洞。

一时间有点晕。

等他理清思绪抬起头来,阮父阮母已经商量好了,打算明天就不给家里做饭了,让大家自己叫外卖,他们兵分两路,去望海市市区及周边几个知名宗教胜地烧个香捐个钱什么,顺带打听能解决这种事情的“师傅”。

“等等!”沈溪居赶紧叫住他们,“这样不太好吧?虽然你们……”

想了想改口,“虽然咱们这些人有经验,知道她们这种情况吧其实是撞邪了,可外面的人不这么想啊!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要是传出去,真有人信了阿屹说的,当母女俩互换身体了怎么办?”

到时候母女俩被拉去切片研究,阮屹大不了再婚再育,他个糟老头子怎么办?!

一根绳子去上吊吗?!

阮父阮母诧异道:“这么扯的话,也有人信?”

……说的好像你们找道士请神婆喝符水就不扯一样。

沈溪居嘴角抽搐,努力让语气委婉:“阿屹不就是那么想的?现在的人啊,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话跟他们说八百遍,他们也还是要撞了南墙才回头!咱们这些做父母的能有什么办法?亲生的,只能帮他们善后了。”

没办法,这俩亲家显然笃定母女俩所谓互换身体是碰见玄学了,跟他们讲科学讲医学,阮屹这亲儿子都试过的,不好使。

想让他们听进去,还是得从玄学入手,再加点同为人父母的委屈无奈……

“这……说的也是。”果然阮父阮母深以为然,在他们看来,阮屹坚持母女俩是心理问题,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这要是他们这做爸妈的不帮忙联合沈溪居请“专业人士”来解决,指不定好好的老婆孩子,给他这不懂事的折腾成啥样呢!

沈溪居看出他们听进去了,趁热打铁,拍着大腿,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到时候,没准连警-察都要上门,劝咱们别搞封建迷信!这么着,咱们家折腾事小,万一把请来的高人给得罪了……是吧?”

“但这不找人也不行啊!”阮母皱眉,“这可是你亲生女儿跟亲外孙女,我说亲家,当初,你可是口口声声说儿子女儿一个样,这会儿总不能因为怕事多,就不管她们了?”

沈溪居忙说这哪成啊:“我是这么想的,要不,还是我来出去找人吧?毕竟一来我是本地人,地头熟;二来,亲家你们千里迢迢赶过来帮忙照顾家里已经够辛苦了,总不能为了我俩孩子,还要到外面去跑,那也太对不起你们了。”

不然这老两口出去找人走漏风声不说,要搞几个手段激进的骗子进门,火烧泼粪暴打灌狗血钉钉子的那种……那日子还能过?

怕他们不同意,声音一低,“而且你们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家里,之前心心……天卓……反正她们娘俩喊你们出去玩,你们都不去。你们说,这要是忽然出门一天半天的,阿屹能不怀疑?他可挺聪明的,不好糊弄!”

阮父阮母觉得有道理,迟疑了会儿,就说:“那……亲家,这事儿,就拜托你了?”

“这是分内事。”沈溪居郑重其事的叮嘱,“不过你们接下来也别外传啊,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得脸的事情,尤其心心……那什么,天卓还在念书,要是她学校的人知道了,没准会嘲笑孩子。她这都高二了,要是学习受到影响,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这要以前,阮父阮母还真不关心一个孙女的前途。

毕竟孙女迟早会是别人家的……

但现在,这孙女可是自己儿子养老的保障啊!

不考个好学校怎么能行?!

他们仨儿子的家境差距已经说明了学历的重要性,在阮父阮母看来,孙女不能好好学习=明年考不上好学校=毕业后赚不到太多钱=他们儿子的晚年生活质量无法保证,顿时肃然:“这倒是!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往外说的!”

阮母还说:“亲家,你出去打听的时候也留个心眼,先别说是帮天卓娘俩问的,就说帮乡下的远房亲戚问的。小地方没厉害的师傅,才来望海市问……不然,要真碰见阿屹那种,一心一意认定了精神病啥的,一家子都丢人!”

毕竟乡下一般认为,家族里出了精神病,那基本上就是上代没干好事,报应来的。

一家子里有个犯病的,出去被人指着鼻子骂祖宗,都没法理直气壮的回嘴……

遑论沈初心跟阮天卓俩都“犯了病”?

这要是搁他们老家那边,就算没有阮天晶那回事,老阮家也要颜面扫地,没脸出门了。

想到这里,阮父阮母不用交换眼色,就决定这事儿必须是全家最高机密,不能透露!

不但不能透露,要有人这么怀疑,那是一定要矢口否认,没理也要挣出三分理,万万不能被认为是坏胚子的后嗣的!

他们现在甚至有点担心沈溪居藏不住话……

沈溪居拍着胸脯保证:“这还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