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将原本虚掩着的房门关上,对着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应该是死了。”

中年男人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声音压低了些,问道:“那我们怎么办?要动手吗?”

“看看,”小男孩的视线落在天花板上,隔着一层天花板,千河就在其上,“看看BOSS千河的情况如何。”

两个人走下二楼,坐在沙发上吃着早餐,就看见戴着黑色帽子的千河走了下来。

千河穿着米白色的衣裳,脸色红润,看得出昨晚睡得很好,并且小男孩看着他走下来,专心的去听,也依旧听不见他的脚步声。

小男孩微不可察的朝中年男人摇了摇头。

BOSS千河的实力超出了他的预料,昨晚那个女人没有给千河带来任何伤害,反而无声无息的死了。

原本他想着若是千河受了伤,他们两个加起来,就算实力被抑制了不少,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可现在,千河面色如常的走下来,微微上挑的眼平静的扫过他,就足以让小男孩打消这个念头。

实际上一夜没睡的千河慢悠悠的走到厨房,从后面抱住还在厨房里忙碌的人,柔嫩的脸在宽阔的肩上似猫儿一样轻轻蹭了蹭。

声音很软还带着困倦,“早。”说完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

沈岭竹身体微微一僵,很迅速的掩饰过来,转过身的时候顺势和千河拉开了距离,“去吃早饭吧。”

“你昨晚没睡好,我给你做了一份莲子奶羹。”

千河心头一暖,嘴上还要得了好处卖乖,“是只有我有吗?”

沈岭竹轻笑,“是,只有你有。”

说着就要如往常一样揉揉他的头,伸出的手被白皙些的手截住了,千河小脸严肃,握着沈岭竹的手郑重其事的说道:

“沈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摸头这种对小孩子做的事情,就不要再对我做了。”

沈岭竹微怔,好似一个包容弟弟的兄长一般无奈点头,“好,去吃饭吧。”

他看着千河走到餐桌前对着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随后才转过身来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这个房间没有窗户,沈岭竹背对着灯,高大的身体遮住了部分的光,明亮落不到他脸上,也无人看见他平静得有些面无表情的脸。

此时外面,剩下的一名玩家慢吞吞的走下了楼,她眼神有些呆呆的,动作很慢,坐在了沙发上。

七名玩家,三天时间死了四个,现在在这里的,就是存活的所有人了。

见到人下来,中年男人率先发难,“你昨晚房间里有没有什么动静?”

最后一名玩家是个年轻少女,脸上有些婴儿肥和小斑点,算不上漂亮,但很可爱。

中年男人说完话,足足有一分钟,少女才缓慢的啊了一声。

她摇了摇头,速度像生了锈没加机油的齿轮,看得中年男人难受,就听见少女说:“我睡得很好。”

中年男人脸色阴郁,被衣袖遮住的手腕还源源不断的传来尖锐的疼痛,那里有一个贯穿了整个手腕骨头的小洞,他们的能力能止住血,却止不了疼。

死了四个人,距离过关要求的七天还剩下四天时间,如此艰难的情况下,小男孩和中年男人都不想说话。

那个少女更是没话说,从来的第一天就极其安静慢吞吞,顺从的跟着他们起床吃饭再睡觉,一点也不着急,活像是来度假的。

大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千河来收拾东西的时候,就发现了堪称诡异的气氛。

他懒得管,更没兴趣知道这些客人为什么沉默至极,收拾了餐盘转身就走。

旅店就靠沈岭竹和沈图南以及他三个人整理上上下下,此时沈图南不在,他和沈岭竹要做的事情难免要多一点。

沈岭竹看了一眼时间,去了存放食物的仓库,不知为何,他一眼就看到了被冻着的一整个猪头。

若是平时,沈岭竹根本不愿意做这个,麻烦不说,他也不喜,但今天,却好似心血**。

看着眼前的猪头,沈岭竹略一思考,就想到了要是有些客人不吃这个怎么办。

这般想着,他直接将猪头提在手上走到了三个人面前。

沈岭竹举起那只猪头,询问道:“先生,小姐,今天中午我们吃炖煮猪头,如果有不喜欢吃这个的客人,还请提前告诉我,我才能准备些其他的菜。”

一只肥头大耳的猪头,被挖去眼珠的眼睛耷拉着成为一条缝,凸起的猪鼻子和嘴巴,因为刚刚才从冻库里拿出来,此刻还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着寒气。

中年男人看着它,突然,仅仅就在一瞬间,耷拉着的眼皮睁开了,空洞的眼眶像是注视着中年男人。

“舒波。”凸起的猪嘴动了动,准确的叫出了中年男人的名字。

伴随着这句话,空洞的眼眶幽幽的流出了血泪,声音凄厉尖锐:“来陪我!来陪我!来陪我!”

三个字如催命的符咒,从猪嘴中传出,在四面八方回**。

中年男人受惊似的,猛地伸手朝着猪头打去。

“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沈岭竹好脾气的将猪头捡起来,温声道:“客人不喜欢猪头的话,我会为你准备些简单的小菜。”

小男孩冷冷的在中年男人衣袖之下的伤口上猛地一摁,“发什么疯。”

“刚刚那个猪头。”中年男人边说边去看那个猪头,却发现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猪头。

在沈岭竹略带好奇的视线下,他没有再说,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

敏锐的注意到中年男人的视线,沈岭竹点头示意,然后进了厨房,将场地留给他们。

中年男人抹去自己额角的冷汗,一屁股坐了下来,“刚刚那个猪头睁眼了,还一口叫出了我的名字。”

“你们没看到吗?”他说着,将期望的眼神投向了两个人。

小男孩摇了摇头,沉声道:“什么都没看到,你从现在开始就形影不离的跟在我身边。”

他话都说完了,少女才开始摇头,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没看到。”

三个字幽幽的响起,成为了尾音,中年男人刚刚经历了那么诡异的一幕,此时见她如此说话,气不打一处来,强忍着怒火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最后一大锅猪头炖出来,沈岭竹不吃,千河不吃,中年男人被吓到了不吃,只有少女和小男孩毫无顾忌的动筷子。

窗外的天气阴沉,风雪又格外的大,已经有些看不清楚外面的情况了。

中午和晚上都平静的过去了,中年男人松了一口气,又微微提起了心。

松一口气表示一天过去了,任务又进了一步,提起心则是因为午夜的未知危险可能会向他们袭来。

千河的心情是旅店里几个人之中最好的,他像个小尾巴一样,抱着枕头跟在沈岭竹身后。

“沈哥,”千河轻咬着唇开口:“今天晚上也要打扰了。”

他神色有些暗淡的微微低下头,“我知道沈哥不想跟我在一张**睡觉,你放心,等他们走了以后,我就回自己的房间。”

还没等沈岭竹开口,他又语气低落的继续说道:“就算我的门破了,就算大冬天,我也会回自己房间的。”

沈岭竹唇角带笑,眼神温和的看着他,“说什么胡话,小千河睡觉很乖,我怎么会不想。”

他垂在身侧的手抬起,在中途微不可察的拐了个方向,落在了千河的肩膀上,“睡觉吧。”

千河眼睛亮晶晶的,顺从的钻进了被窝里。

沈岭竹还坐着,正要伸手去关上床头柜上的灯,就听见属于千河的清冽的声音响起,此时那声音却有些胆怯,“沈哥...”

他犹犹豫豫的,诉说着自己心里的害怕,“我想起昨晚,我也是这么躺在**,突然醒来,就发现房间门破了一个大洞。”

一只温热的大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沈岭竹抱着人,轻轻拍着背,慢慢的哄。

千河将脸埋在沈岭竹的肩膀上,闻着独属于沈岭竹身上的气息,被子下的唇角止不住的上扬,一颗心跳得很快,羞臊又满足。

他在帽子的边沿别了几个小发卡,如果有人摘他的帽子,就会扯到头发,他就会醒过来。

所以今夜千河的心情没有那么紧张,在沈岭竹温柔的声音中,慢慢进入了梦境。

听着怀里人均匀的呼吸,沈岭竹的视线落在了那顶黑帽子上。

自从千河带上了这个帽子,就不喜欢他碰他的头了。

指尖碰到了柔软的帽子,只不过是虚虚触碰,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算了,既然不想接受千河的心意,也就该收起对他过多的好奇心。

这样想着,沈岭竹摘下了自己的眼镜,一贯在金丝框眼镜遮挡下显得温柔的眼,此刻看上去锐利冰冷。

他关上了房间的光源,怀里温热的身体源源不断的传递着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给他,手下的腰细软,不用想也知道衣服底下是何种漂亮的光景。

被子底下越发温暖,沈岭竹的眼神却越来越深。

在这深夜的旅店当中,**的少女无知无觉睡得香甜。

黑夜给了鬼祟最好的隐藏,一只漆黑似烧焦了的手,无声无息的从床头底下伸出来。

鬼手钩住了少女的头发,恶劣的拉扯。

少女睡得很香,甚至打起了小呼噜,鬼手像是被这声音气到了,猛地一伸手,使劲的扯了一把她的头发。

一张扭曲流血的脸,从床头那点缝隙之中钻出来,那么小的间隙,那张脸像是被压扁了一般,五官都几乎连接在一起。

两颗眼珠子满怀恶意的看着少女,幽幽的叫道:“林可可...林可可...”

时间过了许久,少女都没有任何反应,鬼怪无声无息的来,又无声无息的退去。

没过一会,少女睁开了眼睛,看着空****的房间又闭上了眼。

奇怪,明明听见有人叫她。

第二天一早,林可可在走廊上和另外两个人相遇,中年男人又问:“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林可可慢吞吞的露出一个笑:“睡得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