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论坛上有关《雪夜旅店》帖子的玩家都知道,午夜之后的敲门,预示着危险。

小男孩和他名义上的父亲也就是中年男人一个房间,此时听见这不紧不慢的敲门声,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彼此眼神中都是警惕。

“怎么办,还要跟出去吗?”中年男人略有些紧张的问道。

小男孩面色难看,原本他想趁着那个女人去找BOSS千河的时候跟在其身后坐收渔翁之利,可女人已经出了房间,他却只能迫于这个敲门声不敢轻举妄动。

“不用了,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成功了,我们跟着通关也行。”

小男孩脸色阴郁坐在了**,“重要的是通关,不用冒那么大险出去。”

似乎预感到房间里的人不准备来开门,那敲门声突然变得急躁无比,“砰砰砰——”的敲门声急促又大声,像是有人在砸门。

中年男人越听越烦躁,心里像是憋着一团火,他捏着拳头忍耐着,那声音声声入耳,就如同有人在他的脑子里大力的敲打。

一旁的小男孩也觉得心乱如麻,整个人不耐烦的起身,在房间里烦闷得走来走去。

“妈的,敲敲敲,”中年男人猛地站起来,“你给你妈敲丧钟呢。”

他大跨步的走到门口,手握上了门把手,那把手微微的往下压了一点,眼看着要打开了。

突然,一只手死死的捏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把男人的手腕骨捏碎。

“你干什么?”小男孩的眉皱得几乎能拧紧成为一条,强忍着怒火看着男人。

男人一惊,这才反应过来,“我刚刚...我刚刚脑子里只有烦躁,好像完全忘记了开门会有什么后果。”

时间从来没有如此漫长过,房间里面的灯为两个人提供源源不断的亮度,他们却觉得自己如坠漆黑的深渊当中。

中年男人意志力要薄弱些,已经无数次想起身去开门,就连小男孩,也两次想打开那扇门。

原本洁白的床头此时被血染红,两只手被铁钉贯穿,死死钉在其上,疼痛让他们清醒,也限制他们的行动。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敲门声突然停了,好像不知名的怪物带着不甘心的离去了。

“是结束了吗?”中年男人满头是汗,好似劫后余生一般喘着气问道。

小男孩摇了摇头,“再等等。”

房间和外面都静悄悄的,一道声音带着担忧响起,“你们还好吗?我刚刚一直听见你们门外的敲门声。”

是还活着的他们之中的一名玩家的声音。

中年男人松了一口气,就想拔掉手上的铁钉去给队友开门。

一枚钉子狠狠贯穿了他的另一只手,将他的手钉在了床头,中年男人惨叫一声,又惊又痛的问道:“你干什么?”

小男孩没说话,空余的手掌猛地压在了钉死他手骨的钉子上,尖锐的疼痛成倍的加剧,却也让他混沌的头脑变得有些清明。

“我们玩家彼此之间,是那么关心其他人的脾性吗?”他勉强冷笑了一声,唇色都痛得有些发白。

中年男人冷汗直流,他清楚的知道,玩家之间不是。

如果不是某一项铁定的规定存在,玩家之间甚至不会互相分享信息。

“你们怎么样了,开门让我看看。”

外面的声音还在说,见门迟迟不打开,它似乎急了,声音到最后,都有些尖锐:“开门啊!”

两个人不知道,有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神经质的紧紧贴着猫眼转来转去,似乎想要一窥其中的情况。

黑夜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才彻底没了动静。

而三楼的房间里,又有一个人无声无息的倒下了。

中年女人不可置信的缓缓低下头,瞳孔中的生机快速消散,身体倒在冰冷的地上,彻底没了呼吸。

千河好看的眉头蹙起,盯着自己面前兴奋的左摇右晃的尾巴。

蓬松的毛毛被血弄得湿漉漉的,最重要的是尾巴上圈着的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

众所周知,猫猫和猫猫的尾巴是两个物种。

千河以前在网上看视频也对此有所耳闻,曾经还因为猫猫尾巴抽打猫猫的短视频被逗笑过。

可此刻,看着面前血淋淋的尾巴,他实在不想承认这是他的尾巴。

千河漂亮的脸色满是嫌弃,“把它扔了。”

“啪唧。”一声,尾巴干脆利落的扔掉了那颗心脏,对着千河晃啊晃。

有一瞬间,千河真的怀疑,那尾巴里面是不是住了一个人。

尾巴是从尾椎骨冒出来的,千河又不能带着血淋淋的尾巴睡觉,别无他法,只能去了浴室洗猫尾巴。

猫咪怕水,猫咪尾巴也怕水,千河仍然控制不住自己,偶尔从嗓子里冒出一声可怜兮兮的喵喵声。

一两声下来,千河彻底黑了脸。

湿漉漉的猫猫尾巴被洗干净吹干之后,浴室外面的尸体也消失了。

千河擦洗着充满着血迹的地板,突然在这一瞬间懂了沈岭竹的心情。

弄干净一切,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了,千河看着不远处破了一个大洞,呼呼灌着风的门,不太开心的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

边走,还不忘掐了一把自己的尾巴尖。

疼痛从尾巴尖传来,让千河更不开心了。

如果不是这根尾巴,现在他就可以用门破了这个理由,敲开沈岭竹的房门,再慢慢挤进他怀里,得到一个暖呼呼的怀抱。

这般想着,千河脸又黑了两份,漂亮的脸上冷若冰霜。

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是实际上躺在**以后,千河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里的场景依旧是旅店,梦里的自己刨了刨小蹄子,目瞪口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头上长角,背上有似火一样的毛发,身上布满鳞片,尾巴似龙尾,本该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却因为身体太小,而显得又萌又可爱,特别是因为震惊而瞪大的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上去有几分憨气。

千河吓醒了,木着一张脸坐起来,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

怎么回事,自己不是猫崽吗?

下意识伸手去摸猫尾巴,手伸出去却扑了一个空。

反而是头顶有些发痒,伸手一摸,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

千河连忙到厕所里的镜子面前去看,就看见黑发间隐藏着两个小小的角,约莫只有三厘米高,看上去小巧可爱。

一连串的变化让千河心慌又无助,一出厕所就看到了那差不多只剩门框的破门,这一刻的委屈浓厚得让人无法抑制。

于是,凌晨四点,沈岭竹的房间迎来了一个带着毛绒绒帽子啪嗒啪嗒流着眼泪的小可怜。

沈岭竹刚打开门,神情还有些困倦,泪汪汪的千河就扑进了他怀里。

“沈哥...”千河从他怀里仰起头,眼尾都哭得泛起淡淡的红,声音惊惶无助:“我的门不知道为什么,破了一个洞。”

沈岭竹一惊,瞌睡虫尖叫着退散,上前两步去查看,还不忘揽着人轻声的哄:“别怕,别怕,有我在。”

直到看到那扇已经不能称之为门的“门”,沈岭竹忍不住阴沉了脸色,又怕吓着怀里的人,缓和了两秒,才问道:“你看见有人进去了吗?”

“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尸体已经消失了,血迹也被千河处理了,况且他也不想让沈岭竹知道他杀了人,闻言低垂着头,眼神闪烁,声音带着哭腔:“没有,我半夜醒来上厕所就看到了这个门。”

他重新仰起头,眼泪扑簌簌的下落,漂亮的脸因为恐惧都有些发白,美人垂泪,更惹人怜惜。

千河抱紧了沈岭竹,像是从他身上汲取温暖,哽咽着开口:“沈哥,我今晚可以跟你睡吗?”

沈岭竹温柔的将人抱进怀里,“最近都跟我一起睡,别怕,有我在。”

说着就想伸手摸摸千河的脑袋安抚他。

手刚刚碰到帽子,怀里人就猛地微微抽离了身体,双手握住了沈岭竹想碰他头的手。

沈岭竹有些愣神的看着千河热泪盈眶的将他的手抱进自己怀里,声带哭腔却语气急切:“沈哥,你真好。”

“我们去**吧。”

半夜三更,漂亮的少年抱着自己的手,眼尾泛红,眼中波光粼粼,热切的邀请自己和他去**。

沈岭竹无奈,喉结却很诚实的上下滚动,他比千河高些,黑夜隐藏着他的神情,只能听见温柔的声音:“别哭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会保护你。”

进了房间,沈岭竹去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坐在**的千河。

床头灯暖黄的光印在他的半边脸上,戴着毛绒绒的帽子,红着眼睛乖乖捧着杯子喝水的千河看上去柔软又温暖。

“快睡吧。”等千河喝完水,沈岭竹才开口道。

千河点了点头,整个人缩进了被子,只露出一双犹带红痕的眼睛。

沈岭竹看着他头上的帽子,提醒道:“帽子还没摘。”

谁知千河摇头摇得像拨浪鼓,闷声闷气的说:“我不想摘。”

还没等沈岭竹说话,千河就软着声音可怜兮兮的问道:“沈哥...我有点害怕,可不可以抱着我睡啊...”

一句话说得软乎乎的,语气迟疑,尾音拖得又长,听上去很怕被拒绝。

看着那双泛红的眼睛,沈岭竹拒绝的话被咽了下去,“好。”

沈岭竹因为四点才被叫醒,此刻多少有点睡不着了,千河害怕睡着以后帽子掉下来被沈岭竹看着角,只趴在他温暖的怀里装睡。

二楼的两个人担心被蛊惑着开门,手被钉死在墙上无法入睡。

整个旅店静悄悄的,却只有一个人睡得香甜,只有她好运的拥有一个没被打扰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