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死了,尸体倒在一堆呕吐物中渐渐失去温度,手里还握着鲜血淋漓的胃,脸上却诡异的带着笑,让她的尸体看上去又恶心又惊悚。

沈岭竹自认为自己这段时间打扫卫生已经有了足够的承受力,看着那一滩血和呕吐物的混杂,还是让他眉头紧缩。

一楼大厅铺的是瓷砖,有扫地机器人和吸尘器,但是...

如果用扫地机器人和吸尘器来处理这个,会让他想把这两样东西一起扔了。

其余四个人面色难看,倒不是因为地上的脏污,而是女人就这么惨死在他们面前。

进入旅店短短两天,七个玩家淘汰了三个。

小男孩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最开始问千河的那名中年女人,她脸上的神情预示着,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很快就能揭晓了。

中年女人的实力他略有耳闻,只是不知道进入游戏之后,被压制了多少。

因为这个女人的死,一楼一片死寂,突然从上方传来的声音,让几个人微惊。

“这是?”

寻着声音望去,就看见千河走在楼梯上,正在一步步走下来。

旅店的木制楼梯有几年了,走在上面哪怕脚步故意放轻,也会有一点点嘎吱嘎吱的响声。

可千河走路速度不慢,那楼梯在他脚下,丝毫声音都没有。

小男孩看着身穿一身米白色针织毛衣和浅蓝牛仔裤的千河,心里有几分惊骇,就连他,都没发现千河是什么时候走下来的。

而此时,千河微微上挑的眼尾,居高临下看过来的视线,高傲又冷漠,让几个玩家忌惮,更让玩家不爽。

中年女人收回了视线,没有在看,不过是一个低等的生物,他怎么敢。

中年女人的面色扭曲了三分,他怎么敢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这是你们的人弄脏的,该你们收拾。”千河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以后,冷着脸对几个人说道:“如果你们不收拾,就要多付一部分清洁费。”

玩家中有人沉了脸,“弄脏?这他妈的是死人了。”

千河漂亮的眼眸微抬,眼神中是森冷的杀意,“是吗?不就是死了一...”

“千河。”沈岭竹温热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极不赞成的朝着他摇头,“你回房间休息吧,这里有我。”

千河不开心的抿着唇,一言不发的坐在了单人沙发上,却也没有离开。

沈岭竹脸上带着歉意,温声对几个人说道:“抱歉,我家弟弟年纪小不懂事,客人们回房休息吧,这里有我来收拾。”

还活着的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开口的人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本来聚在一起是为了防止意外,刚才的情况说明聚在一起也没什么作用,既然如此,回房也没什么。

见有人先走,剩下的三个人也离开了这里,只是中年女人离开前,冷冷的看了千河一眼。

如果不是不想被其他人摘了桃子,刚刚千河开口说弄脏的时候,中年女人就已经发难了。

“生气了?”沈岭竹见人走了,才半蹲在千河面前柔声问道。

千河抿紧了唇,摇了摇头,在沈岭竹温煦的眼神中嗫嚅着开口:“我只是看不惯他们。”

“没什么看不惯的,不过是陌生人而已。”沈岭竹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将千河额前的碎发微微拨了拨,“别往心里去。”

“可是他们一副自己高高在上的样子,明明是大雪里沈哥好心收留了他们,结果那些人的眼神却是怜悯,嘲弄,什么人嘛。”

千河越说越不满,但声音始终不大,嘟嘟哝哝的念着,就连唇形都有些微微翘起。

红而水润又微微嘟起的唇,很适合接吻。

沈岭竹不合时宜的想到了这句话,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眼神微沉,将出格的想法抛掷脑后,人也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依旧温柔。

他又伸手捏了捏千河白嫩的脸,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千河突然眼神变得很慌乱。

“沈哥!”千河猛地站起来,“我我我,我想起我房间里面的水龙头没关。”

说完脚步飞快的离开了,活像是后面有野兽在追。

沈岭竹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这时候的千河倒是有了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以前的千河乖是乖,乖得太像一汪平静的水,波澜不惊。

这里的尸体还没消失,沈岭竹不想动尸体,所以那些血迹和呕吐物暂时没办法处理,沈岭竹还没吃饭,但现在已经没了胃口。

想了想,转身去厨房做了一份比较开胃的拌三丝,这才端着饭菜去了三楼。

不仅他没吃饭,千河也没吃饭。

一楼是那么个情况,还是不把千河叫下来吃饭比较好。

这样想着,沈岭竹就看见千河的房门没关上,留着一条缝,许是刚才跑的太急没有注意。

沈岭竹两手都端着托盘,用膝盖顶开了房门,没有多想直接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还未开口,就被眼前的一幕镇在原地。

房间内的暖气开着,全身镜面前站着一个人,露着一双光|溜溜的腿,笔直匀称,修长白皙。

千河以一个难度极高的姿势,扭着身体一边看,一边摸着自己圆润挺翘的...屁股。

沈岭竹喉结动了动,感觉嗓子一片干渴,第一次有些艰难的开口:“你在干什么...”

千河受惊似的猛地转过身来,慌里慌张的捞起裤子,“我我我...我...”

热气迅速的朝他脸上涌去,熏出一片绯红,耳垂红的滴血,整个人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你在摸自己的屁股?”

沈岭竹知道自己该轻描淡写的揭过这个话题,但他忍不住开口道:“手感如何?”

挺翘饱满,一手难掌,那身皮肉被养得又光滑细嫩,想来手感是极好的,沈岭竹被自己的想象逼得心头火起,喉结难耐的动了动。

这话不该由一个关心弟弟的兄长嘴里说出,但千河此刻又羞又急,根本注意不到这些细枝末节,一开口声音非常大语气极其坚定的说道:“不是!”

“不是在摸屁股!!”

面对沈岭竹一贯平静但在此刻显得像他极不信自己的说辞的眼神,千河已经羞窘得快要哭了。

各种理由在脑子里转了又转,终于迟钝的想到了一个借口,“我尾椎骨痛,所以,所以我才看看是不是伤到了。”

但真实的情况和这个倒差别不大,不过不是尾椎骨痛,而是痒,像是要长出东西的痒。

沈岭竹推了推眼镜,压住了那句在嘴边的我帮你看,而是关切的说道:“是摔到了吗,要不要上药。”

千河猛地摇头,心里随着尾椎骨的痒越来越慌,忍不住慌张的走到沈岭竹面前,连推带拉的将人推出了房间。

“要是不舒服还是...”

“嘭——”的一声巨响,看着差一点就撞在自己脸上的门,沈岭竹哑然无言,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千河这里吃到闭门羹。

隔着一扇门,一只毛茸茸的尾巴倔强的挤出裤子,兴奋的左摇右摆。

“砰砰砰——”沈岭竹敲了敲门,有些担心:“千河?还好吗?”

“让哥哥看看是不是伤到了。”

千河愁眉苦脸的看着与他心情完全相反的猫尾巴,闻言连忙说道:“不用了,其实也不痛,沈哥你去忙吧。”

“千河乖,开门,你午饭也还没吃。”沈岭竹无奈,只能继续劝。

门嘎吱开了一小半,探出一张漂亮羞红的脸,讨巧的朝他一笑,然后一只手飞快的拿走沈岭竹手上的托盘又迅速的关上了门。

沈岭竹诧愕的看着飞速发生的一幕,紧闭的房门丝毫没有再打开的意思。

“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知道吗?”

沈岭竹无法,只能叮嘱了一句,听到回应后就端着剩下的托盘去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千河苦大仇深的捏着这一条毛绒绒的尾巴,对于怎么让尾巴消失,他一丁点儿头绪都没有。

早上尾巴和耳朵是突然自己消失的,现在千河只能跟这条尾巴干瞪眼。

刚刚千河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而现在,千河满心的恐慌也没有少分毫。

如果他不是沈岭竹捡来的,如果他没有失忆,此时恐怕也会坦然些许,可偏偏他是沈岭竹捡来的,偏偏他失忆了。

此时身上非人的异变加上旅店里奇怪的客人,他不敢让沈岭竹知道他的变化。

他怕坦然告知会让沈岭竹离他更远,他更怕从沈岭竹眼中看到对他的害怕。

......

沈岭竹路过紧闭的房门时又敲了敲,以往隔着房门,他尚且能听见千河走过来的脚步声,可现在,只有千河开口,他才知道人就在门后。

“还好吗?”沈岭竹忧心忡忡的问道。

“嗯嗯,睡一觉就好了,”少年迫不及待的想结束话题,语气急迫:“沈哥晚安。”

门后千河的语气听上去很有精神,让沈岭竹稍微放下了些心。

而此刻,已经是晚饭过后了。

时间滴滴答答的走着,有人悄声离开了房间,小男孩听着动静,刚想跟上,就听见了自己房门“咚咚咚——”的敲门声。

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就像是揭开死亡序章的钟声。